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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如兰笑道:“夏书记,小时是我的客人,我邀请她来羊城,自然要住在我家了。”
到了客厅,季如兰依然如上次一样,素手泡茶,严小时则静坐一旁,娴静无语,只不过她的目光不时向夏想暗中传递信息。
夏想就多少了解了严小时此来羊城的目的。
夏想惊讶的不是季如兰邀请严小时的举动,而是惊讶她对他的了解之深,显然在背后做了大量的细致工作。面对如此细心而又精明的一个女人,夏想必须步步为营。
唐天云坐在一旁,平静,沉默,就如不存在一样,绝不多问一句,也不对任何事情表示惊讶,绝对做到了一个秘书的最高境界——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今天的严小时并未盛装打扮,只是化了淡妆,微显憔悴的神情掩饰不了依然精致的五官,她一袭长裙,和淡雅素静的季如兰并排坐在一起,犹如一叶开两花。
季如兰穿了蓝色上衣,素色长裤,娴静之中透露出几分精练之意,和上次见面大不相同的是,此次她全然没有了居家风格,正式的装扮也表明了她今天的心境——请夏想前来,有正事要谈。
而夏想也有秘书跟随,也是向季如兰表达了强烈的暗示之意,今天的会面,是公事公办。
严小时或许感觉到了气氛的压抑,就借口出去了。
“如兰,你借严小时的名义请我前来,我现在已经来了,有何指教,请讲。”夏想对季如兰事事算计心中不快,说话时的口气也冷漠了几分。其实如果不是季如兰提及严小时,他今天就不会再和季如兰会面。
因为季家的两面手法让他微微恼火。
季如兰察觉到了夏想的不快,她用手一抚额头,眼神淡然而平静:“夏书记,岭南是个好地方,不需要乱砍乱伐。”
“你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话?”
夏想心如明镜,专项行动要拿许多厅级高官开刀,岭南厅级高官大多是季家的嫡系,有三分之一强,就是说,专项行动就算不是刻意针对季家,但要拿下十几名厅级高官,至少会折损季家不少人马,季家自然会十分不满,甚至会认为是陈皓天有意为之。
季如兰迎着夏想质问并淡漠的目光,坦然一笑:“我就是一名普通的小女人,哪里有什么身份?”
还耍滑头?夏想一下起身:“省委的决定,你一个普通的小女人就不必说三道四了。我还有事,就不坐了。”
夏想说走就走,根本不给季如兰一分面子,也不理会她的震惊,快步就走到了门口。
“夏书记,我亲自下厨做了鲜汤,不尝上一口就走,太不近人情了。”季如兰的声音柔媚如酒。
夏想去意似铁:“不必了。”连一句解释都欠奉。
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夏书记,请留步”
夏想心头一震,季家正主现身了?
第1873章 各出一招
第1873章 各出一招(请投票!)
平心而论,夏想对今天的见面,本来不抱幻想。
围绕专项行动的较量,其实才刚刚开始,季家的一文一武的两面手法,大有试探之意。试探的不是一把手,也不是二把手,而是他。
因为他才是专项行动的全权负责人
作为具体执行者,既是省委副书记又是纪委书记的他,真要想在岭南闹腾出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戏,也不是没有可能。上面有政策,下面有对策,归根结底,专项行动的力度有多大,能取得多大的成绩,不取决于陈皓天和米纪火,而取决于他。
如果他应付了事,或许专项行动就会雷声大,雨点小,陈皓天也不可能事无巨细都要过问,既然决定交由他负总责,就由他具体说了算。
但如果他真心实干,严惩不怠,非要大行其事,以他在湘省担任省纪委书记和在齐省担任省委副书记的经历,在纪委书记和省委副书记任上,都经验丰富,工作拿手,现在更是两大职务集于一身,再加上上有政治局委员的力挺,比起湘省或齐省任何一任都更大权在握,想要搅动岭南的局势,现在的夏想,还真有令人望而生畏的分量。
如果季家有话好好说,有事好商量,拿出诚意,夏想也不会甩下季如兰。男人都有怜香惜玉的心理,夏想也不能例外,只可惜,季如兰自作聪明请动了严小时,就让他失望到了极点。
也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夏想本想留一个教训给季如兰,也没想到今天会有季家的重量级人物出马。所以当身后苍老的声音响起之时,他一时惊讶,回身一看……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站在客厅之中,个子不高,不胖,脸色白净,穿一身中山装。
“夏书记,有花有月有美景,何不坐下品茶赏月?”老者一现身,季如兰就犹如变了一人一样,静如淑女,低眉顺眼向前,搀扶住老者。
“夏书记,老朽季长幸。”
夏想一向有尊老爱幼的优良品行,一见季长幸现身,还主动自我介绍,就忙向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说道:“季老好。”
季长幸,季家第三代,或者说,是名符其实的红三代,其父为开国元勋之子,曾经执掌岭南十几年,见证了岭南改革开放的过程。甚至可以说,季长幸之父缔造了岭南的今天。
作为真正的开国领导人的后代,夏想亲见之下,还是不免微微有点激动。
因为他对季家的先人颇有好感,不仅仅是国为在开国元勋之中,季家先人一直行得正站得直,而且在共和国一次关键的历史事件的转折之中,正是因为季家先人的力挺,才让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登上了国内政治的最高历史舞台。
季长幸很随和地夏想握了握手,用手一指季如兰说道:“如兰从小娇纵惯了,爱耍小性子小聪明,夏书记你多担待。”
季如兰悄然一吐舌头,小女儿家之态一览无余,和刚才的精明判若两人。也让夏想暗暗感慨,真是一个百变女人。
来到院中,一处木亭之下,早已备好了茶水,让夏想疑心今天之事,又是处处先机。
季长幸坐下之后,招手让夏想坐下:“夏书记,我一直在批评如兰,不要将简单问题复杂化。将复杂问题简单化,是人才。将简单问题复杂化,是官僚。其实如兰是一片好心,她请你来,也是想显示她的茶道和厨艺……”
“不过呀,女孩子,终究不要太争强好胜了,要不最终还是伤了自己。我怎么说她,她都不听,总觉得她比天下男人都聪明,我就说,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比你强上许多的男人,到时你伤到他的手里,你别哭着喊着不服气。她说,她输了也不会哭,呵呵。”
季老一边喝茶,一边絮絮叨叨如普通老人一样说起了季如兰,就让夏想颇为无语,也只能听着。季如兰则在一旁娴静如淑女,笑不露齿,静心细听,还不时悄然看向夏想一眼。
季老一口气说了有几分钟,才想起什么,呵呵一笑:“老了,不服老不行。人一老,就只操心晚辈了,别看我一直盼望有人能打败如兰,但真要有人想欺负她,我也不答应夏书记,你说我是不是和老古一样絮叨?”
夏想可不会真当季老絮絮叨叨说季如兰,真是聊家常,听话听音是每一位官场中人必备的基本素养,他就很清楚,季老其实还是含蓄地表明,他老了,只希望晚辈事事顺利——此晚辈并非只指如季如兰一样的季家家人,而是以季家为首的岭东一系——其实还是明确地提醒夏想,季家不允许有人在岭南兴风作浪。
可以打败季如兰,但不许欺负她……话外之音就是一切按照规矩来,愿赌服输,但不能越界,否则……后果很严重。
而最后话题一转,又提到了老古,就更让夏想领教了季长幸绵里藏针的不着痕迹的高明
就夏想接触过的数位老人家,吴老爷子、梅老爷子、邱老爷子,连同老古在内,性格各异,但若论好打交道,老古当为第一,若论心机深沉,吴老爷子当为第一,但若论到温润有余而霸气不足,却又能无形之中流露气势者,季长幸当为夏想视线之内第一人。
比起梅老爷子的温和淳厚,季长幸表面温和言语淳厚,但话里话外刀光剑影,慑人于无形。
“古老也爱护晚辈,不过古老有什么说什么,而且古老也不喜欢喝温吞茶。”夏想的回答也很巧妙。
“哈哈。”季长幸朗朗一笑,“年轻人,你认识老古才几年?我认识他一辈子了”
唐天云恭敬地站在远处,既在夏想的目光所及之处,又不至于听到夏想和季才幸之间的对话。他态度散淡,对季如兰的美貌既不惊艳,也对季长幸的威势并无震惊。
夏想再将唐天云的表现和张力做了一个对比,心中愈发有了判断,张力小事之上比唐天云灵活,但大事之上不如唐天云沉着。
“茶过三遍淡如水,如兰,换茶。”季长幸挥了挥手。
季如兰有点不情愿地起身,还充满敌意地看了夏想一眼,方才离去。
“夏书记,如兰的小聪明怕是不入你的慧眼,小聪明难成大智慧,女孩子心思浅,再会算计,也难免被自身局限所困。她以前要是哪些做法让你看不顺眼了,你别往心里去。”季长幸等季如兰一走,就提到了正事,“上次在梅花,我和老古见了一面。他建议我和你见上一面,说你在岭南会做许多事情,我当时还说,年轻人有朝气,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哪里用得着我们老人家指手画脚……”
夏想就不得不接话了:“我刚来岭南,许多人和事还不熟悉,需要季老指点的地方还有很多。”
“谁说你不熟悉?我觉得你已经很熟悉了。”季长幸拍了拍夏想的肩膀,“年轻人,你的眼光很犀利,看问题也很准确,但不要当了别人的枪,要不误伤了好人,万一还会擦枪走火,说不定也会伤了自己。”
此时,季如兰已经款款而来,季长幸就及时收住了话头:“好了,我言尽于此。今天就留下吃饭,也算我答应老古的事情没有食言。”
夏想就留下吃饭,不过吃饭的时候没再见到严小时,而是只有季长幸、季如兰作陪,一共三人,只是简单吃了几口。依旧是偏清淡的饭菜,也不是十分丰盛,应该还是季如兰的厨艺。
唐天云被安排到另外的偏间吃饭。
饭后,月色如水,夏想和季长幸告别之后,季如兰送他到了湖边。
“夏书记,小时来羊城散心,我就陪她几天,您没意见吧?”季如兰的眼睛在月光之下格外明亮,不过眨动之间,流露出狡黠和戏谑。
还是不改小聪明,夏想暗中一笑,说道:“请便。”
“有没有什么要交待的注意事项?”季如兰继续追问。
就算看出了严小时和夏想之间亲昵的关系,也不必非要刻意点破,季如兰虽然没有以此要胁之意,但她一再地故作聪明还是让夏想十分不喜。
夏想就脸色一冷:“季如兰,我希望你记住一句话,小聪明难成大智慧。”
季如兰一下愣在当场,等夏想和唐天云的汽车远去之后,她才又如梦方醒,不服气地冲夏想远去的汽车说道:“切,有什么了不起,别以为你真是什么官神了,我还是花神呢。”
季如兰却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