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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一分不解数分不满的心态,林双蓬正要启程赶往花客酒家时——花客酒家的背景他当然清清楚楚——张力却突然提出要和他同行,他也不好拒绝,不管张力是出于什么目的,他并未深思。
不是不想去琢磨张力的用意,是来不及多想。
林双蓬在路上听取了电话汇报,只知道一个大概,以为事情很好解决,让花客酒家赔礼道歉并且赔偿损失就行了,他甚至还责怪夏想小题大做,多大一点儿事情,非要惊动他出面,好歹他也是省委常委、市委书记。
等推开房门的一刻,林双蓬就立刻重新树立了正确的政治观——就算不通知他前来,他也必须前来,因为事情真的闹大了,恐怕他也解决不了。
省委副书记被铐上,是严重的政治事件,在场几个大小官员,要是全免有点夸张,但全部处分一个也跑不了,说不定陈皓天震怒之下,连他也难辞其咎
林双蓬到底政治觉悟要比祝耿华、邰楚峰之流高多了,瞬间的震惊过后,立刻又意识到了另一个更重大的问题,顿时后背就湿了一片……专项行动开展以来,除了夏想亲临红花当场拿下几名贪官之外,其他再无重大进展,羊城更是消极对待,并没有一次大规模的行动。
正是因为羊城不动,其他地市也是悄无声息,都在观望,夏想估计早就想从羊城入手了,正愁找不着突破口,今天之事,等于是为夏想创造了一个良机
堂堂的省委副书记吃饭被宰,羊城的市场信用体系是该重建的时候了……想通此节,林双蓬怵然而惊
不好,又被夏想抓住了他的把柄,本来上次堵路事件还没有完全过去,本想借邀请叶天南前往梅花扳回一局,却不想夏想因势利导,借一次宰客事件,再次将他置于两难的境界。
林双蓬几乎要仰天长叹了,既生蓬,何生想?
只不过长叹归长叹,该做的事情还必须要做,而且还要一点儿也马虎不得。
快步来到夏想面前,林双蓬微微低头弯腰:“夏书记,请您批评我,是我工作失误,让您受惊了。”又转身对祝耿华说道,“祝书记,怎么还不给夏书记打开?”
祝耿华一下噎住了:“夏书记说……”
夏想扬了扬手中的手铐:“我本来说要请双蓬同志替我打开,不过现在又改变主意了,要请牟源海同志亲自替我打开。如果牟书记不肯的话,我倒不怕带着手铐回省委,相信陈书记也好,米省长也好,都乐意为我亲手打开。”
林双蓬差点后退两步,并且大骂一句脏话,不过终究还是政治智慧战胜了冲动:“夏书记,我知道您受了委屈,我向您郑重承诺,今天的事情肯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如果不满意,请您处分我。”
“双蓬同志,你先别忙着揽责任,今天的事情,帐要一笔一笔地算。”夏想话一说完,一脸的漠然蓦然变得严厉了十分,目光如电看向了张力,“张秘书,你来说说花客酒家不但欺行霸市,还存在着严重的价格欺诈行为,应该怎么处理合适?”
林双蓬倒吸一口冷气,夏想要拿张力开刀了
在上次的挖坑事件之后,林双蓬就知道一点,夏想必定知道了张力在木风事件之中所起的牵线搭桥的作用,夏想既然会有明里暗里针对他的手段,那么就必然会对张力不客气。别看张力是米纪火的秘书,但如果张力违背了夏想的大原则,米纪火不会护短,甚至还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张力。
张力和夏想在京城有过还算友好的互动,林双蓬也清楚,但也正是因此,他才推测夏想对张力意见大了
林双蓬并不同情张力,相反,他还对张力有轻视之意,认为张力为了一个女人而不坚定政治立场,实在太不应该。现在,夏想转移了枪口,他一下就觉得轻松多了,倒要看看张力怎么化解夏想抛出的难题。
张力确实为难了。说重了,会得罪康志和康孝,说轻了,有可能会让夏书记对他加深成见。他很清楚,当唐天云在夏想的授意之下打来电话请他来花客酒家时,他将会面临着一次前所未有的艰难选择。
张力就明白,他居中策应木风事件的内情,被夏书记查实了。
犹豫了大概几秒钟,张力艰难地开了口:“我个人认为,正值省委三打两建的开端之际,花客酒家宰客事件性质非常恶劣,情节非常严重,应该停业整顿,并且重罚。”
“双蓬,你是不是赞同张力的看法?”夏想又将球踢到了林双蓬的脚下。
林双蓬毫不迟疑地说道:“我完全赞同。”
“欺行霸市的处理结果是停业整顿,如果花客酒家还存在着逼良为娼、****等行为,身为花客酒家的老板的康志,又该怎样处理?”
康志的脸色一下惨白了:“夏书记……”
林双蓬也急了,康志是康孝的侄子,又是张力的至交,在羊城又有层层的关系网,夏想是想一举拿下康志,难道是要动大手术,他先是瞪了康志一眼:“没你说话的份儿……”又忙向夏想解释,“夏书记,事情还需要进一步核实,现在要不先回省委,具体情况我会详细汇报一下。”
夏想摆摆手:“双蓬同志,关于康志如何处理的问题,我没问你……”
林双蓬蓦然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夏想看向了酒家的后门,朗声说道:“我是问牟书记和向书记……”
后门一响,省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长牟源海和市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向民新,应声推门而入。
而牟源海和向民新的身后,数人抬着一人,赫然是半死不活的沙大包。
第1899章 迎风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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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态发展到现在,不止康志、邰楚峰已经完全摸不清头脑,不明白怎么转眼之间,该来的人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夏想可是一直在眼前没有离开片刻,谁替他在幕后将一切布置得步步杀机?
就连林双蓬和张力也惊呆了,什么时候牟源海和向民新也来了?
而更让林双蓬惊讶的是,沙大包又怎么了?看样子好象死了一样,不对,应该没死,但浑身发软,明显是腿脚皆断
怎么下这么狠的手?
林双蓬此时还不知道沙大包对夏想的威胁,更不知道整个事件的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他算是明白了,其实夏想请他前来,并非请他解围来了,而是请他看戏来了,估计在请他的同时,不一定有哪个省委领导也在邀请之列。
以省委副书记的名义发号使令,放眼整个岭南,除了陈皓天和米纪火之外,谁敢不从
或者说,其实夏想已经暗中部署好了一切,请他来,就是要他表态和当支点。
再看牟源海和向民新的身后,一人气定神闲,年纪不大,却十分老成持重,步伐从容,甚至还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不是别人,正是唐天云。
哦……林双蓬多少明白了一点什么,肯定是唐天云奉夏想之命,在背后安排了一切,但……林双蓬大惑不解的是,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唐天云还有这般指挥若定的本领?
……
林双蓬还真猜对了,将一切部署完毕并且安排妥当之人,正是唐天云。
夏想出行,除非是公事,一般私事轻易不带秘书,和别的副省级高官相比,他算是极有个性了。
刚刚和付先先出门之后,在光头的提醒下,他立刻通知了唐天云,要求唐天云带人前来花客酒家,并且还特意交待了几句注意事项。
唐天云虽然在夏想身边的时间不长,但他在沉稳之中,自有主见和分寸,对夏想的意图也领会得十分透彻,再加上他心里清楚花客酒家是什么路数,就先第一时间通知了祝耿华和林双蓬。
随后他在电话了向民新之后,又亲自敲开了牟源海的办公室的门。
夏书记人身安危受到威胁,牟源海哪敢有半分怠慢,立刻动身和唐天云一起直奔花客酒家。牟源海走得匆忙,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疏忽之中忘记了带人前来,走到半路上他才一拍脑袋说道:“忘了带人手。”
唐天云却是淡然一笑:“不劳牟书记了,向局已经带人先到了,市局的警察对付黑恶势力,比省厅的更得心应手。”
牟源海心里没来由一阵紧张,怎么唐天云说话的腔调和胸有成竹的表情,和夏想如出一辙,他才跟了夏想多长时间,就学到了夏想的作派?
虽心中腹诽,却还是不得不被唐天云不动声色之中就将一切安排得妥当而大发感慨,以前还真是小瞧了唐天云,同时他心里也惊讶,什么时候向民新向夏想靠拢了?
向民新何止向夏想靠拢了,而且还靠拢得非常紧密。
在接到唐天云的电话之后,向民新第一时间召集数名特警,以最快速度赶到了花客酒家,并且按照既定计划,悄无声息地埋伏在了四周。
自从上次吴公子大闹市局之后,在李逸风的引荐之下,向民新迅速向夏想走近并且靠拢,他和夏想之间的密切关系,因为保密措施得当,一直没有几人知道
必须承认,夏想能得向民新的信任和靠拢,李逸风居中的策应,功不可没。
若是平常,向民新也不会收拾沙大包,毕竟他和沙大包没有过节,虽然沙大包在羊城胡作非为,劣迹斑斑,他无一不心知肚明,但沙大包上头有人,既然沙大包也没得罪过他,又没有高层发话要灭了他,他何必去做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其实也不能怪向民新身为公安局长的不作为,国内各地市许多情况都类似,黑恶势力的壮大,如果不是有上层的保护伞,就是有公安局的保护伞,两者必居其一,否则在政治清明的国内,绝无可能有茁壮成长的土壤。
向民新虽然不作为,至少他没有庇护黑恶势力,没有充当不光彩的保护伞的角色,也正是因此,他才得到了夏想的赏识。
今天之事,唐天云再三强调,夏书记的安危全部系于向民新一身,虽然夏书记也请动了牟源海,但夏书记特意指出,只让市局出动警力。
向民新就很感动夏书记的信任。
刚刚布好天罗地网,就有人投网了——赫然是沙大包。
沙大包如何威胁了夏书记的人身安危,详细经过向民新还不得而知,不过见沙大包仓皇失措狼狈逃窜的熊样,他还是果断地下达了开枪的命令。
敢对夏书记人身威胁,宁杀错,不放过更何况向民新早就想打击一两股黑恶势力,震慑一下日益猖狂的羊城的大大小小的黑恶团伙,也好显示一下他身为公安局长的职责所在。
当然,向民新也不会不问青红皂白就直接杀人,击中沙大包的,是橡皮子弹。
抓住沙大包后,沙大包还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正好光头刚给康孝打完求救电话,一出来,又被向民新抓个正着。
光头被抓,向民新也不客气,正要动手收拾光头一顿,光头可比沙大包怂包多了,立马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经过和盘托出,并且连夏想最后拍着他的肩膀说他的告密救了他一命的话也赶紧献宝一样说出,唯恐晚了一步就和沙大包一样被打得不成人样。
听了光头的话,唐天云的脸色阴沉得吓人,只对向民新说了一句话:“向局,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