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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谱架放在了通常应该摆放白『色』孝幔的地方,更令人怕的是,一本《死神》乐谱被放在了那乐谱架上,一具打开的棺材被摆放在了房间中央的垂挂着红缎的篷帐下。
一看见棺材,我害怕得接连往后退几乎退出了房间。
“‘这就是我的床,’埃利克平静地说,‘我们生命中的一切都是注定的,我们必须学会去适应,死亡也一样。’
“面对着这阴森、恐怖的场景,我的恐惧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增加,我再也忍受不了,我转过头去,一架几乎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管风琴映入了我的眼帘,一本满是红颜『色』的音符的乐谱静静地躺在上面。我好奇地请求他让我看他的乐谱,他同意了,在乐谱的第一页上写着:《唐璜胜利曲》。
“‘有空的时候我也会作作曲’,他对我说,‘这首曲子,二十年前我就开始写了,但是至今仍未完成,我决定写完后就把他带入棺材,让他与我一起长眠。’
“‘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应该再写慢一点’。我说。
“‘我已经写得很慢了,尽管有时我会连续地十五天进行创作,在这十五天里音乐就是我的一切,但是在这十五天之后,我可能需要休息几年才能继续创作。’
“为了讨他的欢心,我努力压制住自己内心对这丧房般的房间的厌恶,对他说:‘我想听听《唐璜胜利曲》行吗?’
“他阴沉着脸对我说:‘你永远不会听见我的唐璜,我的唐璜不是俗世里那些混杂着美酒、爱情和罪恶的由诗人写出的风流人物。假如你一定要听的话,我可以为你弹一首莫扎特的曲子,你会被它感动得流泪。而我的唐璜是绝对不一样的,它就是一团火,不是燃烧了自己就是燃烧了别人,甚至燃烧掉整个世界。’
“边说边走,在不经意间我们重新回到了客厅。我无意发现这套设施齐全的房子里竟然找不到一面镜子。在我思考为什么会这样的时候,埃利克已经坐那架摆在角落的钢琴面前,他对我说:
“‘克里斯蒂娜,可能你不知道,在这世界上存在一种特别可怕的音乐,只要你靠近它,你就会被它吞噬。值得庆幸的是,你的歌唱还没有达到那样的境界,不然,你会失去很多,比如说你清新单纯的特『色』,即使你回到了地面也没有人能认出你来。克里斯蒂娜,我们还是继续唱歌剧吧。’
“这句‘克里斯蒂娜,我们还是继续唱歌剧吧’就仿佛是一根鞭子狠狠地抽在我的身上。
“可是,在我还沉浸在那句话的痛苦里时,二重唱《奥赛罗》就开始了。那歌声里的悲剧气息慢慢地把我们包围。这一次,我唱的是黛丝德莫娜一角,在这样的环境里,一种绝望和恐惧前所未有的从我的声音里表现了出来。他的歌声没有像以前一样吞噬我、控制我,反而把我深藏的灵感激发了出来。当时的情景和我这几天的遭遇使我感觉到我离诗人创作的原始意图是那样的贴近,假如那些诗人们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的。埃利克的声音嘹亮无比,让人感觉到他不是用嗓子而是用灵魂在歌唱,他的灵魂的力量充满了每一个音符。饱含着爱情、嫉妒和仇恨的令人心碎的歌声在我们的周围回『荡』。我不经意间把注意的焦点放在了他的面具上,那面具和《威尼斯的摩尔人》中的那张面具几乎一模一样。在这歌声里,他就是奥赛罗本人,随奥赛罗的命运时喜时悲。我以为自己会像胆小的黛丝德莫娜一样在他的抽打之下,会倒在地上,会因为害怕奥塞罗生气而逃开。恰恰相反,我没有逃开,反而一步一步地向他走去,被完全激发了激情的我被死亡深深地吸引着、『迷』『惑』着,死亡对于我有一种不可抗拒的魔力。被死亡深深吸引的我还保留着最后一个愿望,那就是看看他的样子,看看这拥有天使般声音的人究竟拥有怎样的面容。一个声音在我的心里狂喊:我一定要看看他的模样,我再也控制不住我自己了,突然,我本能地揭开了那张面具……
“我的天啊!太可怕了!……这是就是他的脸吗?”
讲到这儿,克里斯蒂娜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恐惧地停止了讲述,当时的情景似乎又浮现在了眼前。“可怕!可怕!可怕!”的回音在黑夜使他们更加害怕,他们不由自主地紧紧抱着对方,抬头仰望夜空,星辰点点闪烁着微光,一切显得格外静谧。
拉乌尔说:“克里斯蒂娜,这静谧的夜怎么就和我们一样悲哀呢?难道是上天在叹息我们的命运吗?”
她回答:“拉乌尔,你马上就会知道这个秘密的全部了,我真不想告诉你,因为这实在是个悲剧。”
她紧紧地握着拉乌尔的手,好像要寻求一种保护,深深地吸了口气,接着说:
“啊!我一辈子也不可能忘记他那混合着悲伤与愤怒的吼声,一张恐怖的、令人发『毛』的面孔呈现在我的眼前,我想大叫救命,但过度恐惧的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哦!拉乌尔,一想起他的样子我就全身『毛』骨悚然!我永远也不要再看见他的样子!可是,他的声音始终在我耳边徘徊,他的面容时不时地浮现在我的眼前!哦!那是一张怎样的脸,我很难用我的言语来形容。拉乌尔,你可以想象已经风干了的骷髅头,或者是你在佩罗的那天晚上,所看见过的他的那颗死人头,还有,上次化妆舞会上的那个红衣死神,但是,这所有的死人头都是静止的,尽管恐怖但是没有一丝活力。你可以想象,一张活生生的死人脸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不可抑制的愤怒从那张脸上的五个窟窿里喷『射』而出,那是魔鬼的愤怒。两个好像眼睛的黑洞愤怒地盯着我,我恐惧地紧紧地贴在墙壁上,表情恐怖而丑陋。
“他面容狰狞地一步步向我『逼』近,他像疯子一样边走边用他那没有嘴唇的嘴对着我仇恨地吼叫、咒骂着我,迎面而来的恐惧使我两腿发软,扑通,我禁不住跪在了地上,我从来也没有想到揭开他的面具看见他的真实面目会令他这样,我怎么可能预料到会这样呢?
“他一边靠近我,一边对我大声吼叫:‘抬起头来,看着我,这不正是你想的吗?看啊!睁开你的眼睛,看着我的脸,我这丑陋的面容应该可以满足你那该死的好奇了吧!你仔细地看看埃利克的这张脸吧!现在,你满足了吧,你终于知道了那个声音的样子了。听见我的声音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还想知道我长什么样。你们这些女人,对什么东西都总是感到好奇,追根究底地想知道真相。’
“突然,他大笑不止,嘴里重复着:‘真可恶,你们这些对什么都好奇的女人!’在他那略带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
“他继续说到:‘这下你应该满意了吧,克里斯蒂娜,我是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英俊?假如一个女人像你这样揭开了我的面具而看见了我的脸,那么在她看见我的样子的一刹那就是我的人了,她对我的爱直到地老天荒也不会改变分毫!唐璜就是按照我的样子塑造的。’
“接着,他把拳头握在腰间,他晃动着他那丑陋的死人头大声地对我喊:
‘看着我!站在你面前的就是胜利的唐璜!’
“我哭着祈求他原谅我,但他却猛地伸出了他那骷髅般的手抓住我的头发,抬起我的头,让我面对他……”
“够了!你别再说了!”已经悲痛万分的拉乌尔打断了她的话,“我一定要找到他,把他对你的伤害加倍还给他!克里斯蒂娜,请你告诉我那座位于湖畔的别墅在哪里,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他死定了!”
“拉乌尔你冷静点,让我把故事讲完行吗?”
“好吧!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从那儿逃出来的呢。克里斯蒂娜,这才是我真正想知道的秘密,你要原原本本的一点儿也不落的告诉我。但是,不管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即使是他放你出来的,我也一定要杀了他!”
“哦!拉乌尔,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就少说两句,听我把故事讲完吧。我刚说道了他拽着我的头发是吗?而后,而后……啊!那实在是太恐怖了!”
“快说啊!你快说啊!”拉乌尔焦急地催促她。
“而后,他愤怒地继续对我说:‘怎么,我的样子是不是令你感到害怕了?这是完全可能的!……你是不是认为我现在的样子也不是真是,这只是我戴着的另一张面具而已。’他疯狂地怒吼着:‘你过来撕掉它,就像你刚才撕开我的面具一样!你来啊!来撕掉它啊!是我要你撕,我不会怪你的!你怎么不动手啊?如果你的手忙不过来,我可以帮你的,让我们一起来撕掉这张令人讨厌的面具吧。’我哭泣着瘫倒在了地上,他死死地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我清楚地感觉到我的手指在他的脸上划过,很难说那是一张活人的脸。”
“‘你现在应该知道了吧,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僵尸’。这发自他肺腑的声音雷鸣般地在屋里回『荡』,‘就是我这样一个僵尸爱着你、崇拜你、一生一世都不会离你而去!……克里斯蒂娜,当我们之间的爱不能再继续下去时,我会为你把那具棺材加宽的……你应该可以看得出来,我应该高兴的,但是我仍然在为你哭泣,我在为你哭泣,因为你揭开了我的面具,你永远也不能离开我了!永远!……假如你不揭开我的面具,克里斯蒂娜,你或许还会回到我这儿来,我也相信你会回来的……但是,你揭开了我的面具,知道了我丑陋无比,我知道你离开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我必须留住你!!!你疯了,克里斯蒂娜,你怎么就想看我的脸呢?连我的父亲都从来没有看见过我的脸,而我的母亲含着泪水送给了我一张面具,只是为了不再看见我的脸。’
“他终于松开了我的手,一个人痛苦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久之后,他就无声无息地溜进了他自己的房间,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充满恐惧的我对于自己的鲁莽感到深深的懊悔,但他从眼前的消失,仍使我感到少许轻松。风暴之后的客厅就像一座死寂的坟墓异常安静。我回想着自己刚才鲁莽的举动,想着它带来的可怕后果,我后悔极了。我自作自受,自己把自己送进了监牢,而这一切正是我的好奇造成的。他不止一次地提醒过我,我做什么事他都能忍受,唯独不能碰他的面具,然而,我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好奇揭开了他的面具。我懊悔地咒骂自己的粗心,但是我转头一想,我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这不禁使我心一阵颤抖。是的,假如我没有看见他面具下的样子,我一定会回来看他的。他那流淌在面具边沿的泪水、他那美妙的歌声都深深地打动了我,勾起了我对他无限的同情和兴趣,我无法也不会拒绝他的请求。我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不管他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我都无法把那个声音从我的记忆里抹去的,他那天才般的声音曾经是我灵魂的家园。我一定会回来的!但是面对现在这样的情况,只要我离开这座坟墓,我是绝对不会再回来了,因为和一具僵尸一起生活在坟墓里是谁也不能接受的!
“他在我面前所表现出的疯狂和他看我时的表情,更确切地说是两个没有目光的黑洞靠近我的样子,都让我深深地感觉到他对我饱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