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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一年级开始一直到高中毕业,秋水的脖子上总是挂着玉石或者玻璃制成的佛像和观音像,内裤和内衣上总是有妈咪亲手绣上的八卦太极图,同学们看到之后还以为秋水是哈韩族,其实他对棒子没什么兴趣。
秋水没能考上大学也不愿补习,妈咪对此有些失望,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没关系,比尔、盖茨没大学毕业,陈永贵也曾经风光过。
秋水不愿啃老,休息几天之后就开始工作,先后送过牛奶和矿泉水,当过保安、售货员、赌场侍者,还因为求上进而差点进了黑社会,在换过九次工作之后,他抽空学了驾驶证。
几经周折,他成为一家大型民营医院的救护车司机,属于临时工编制,专门做最脏最累的差事,比如到车祸现场运送重伤员和准尸体以及尸体,接送临产或者流产的孕妇,或者到郊区偏僻地带接送患者,做同等甚至更多的工作,他的收入仅为正式工的四分之一到六分之一。
阴影
秋水关于太平间的心理阴影始终存在,有得选择的话,他连大门口都不愿意接近,可是没办法,有时救护车运回来的重伤员或患者没到医院就死透了,遇上这类情况,如果随车家属认定不需要抢救,签字之后就只能送去冰柜里冷藏,再凑巧太平间工作人员很忙的话,作为临时工的秋水就得帮忙送尸体,但是他坚守一个原则,决不进入那扇大门,至多走到门口,把运尸体的推车放好转身就走。
每一次接近太平间,他都感觉紧张,生怕幼年的可怕遭遇再次上演。
他对尸体总是保持足够的尊重,尽可能轻拿轻放,有时还念叨几句诸如‘有怪莫怪;一路走好;祝您在另一个世界里幸福快乐;祝来生投胎成功,做官二代或者富二代’如此等等话语。
自从走出那家肿瘤和艾滋病医院之后的十几年里他从未遇到过什么不可解释怪事,他希望永远都这样。
绝大部分尸体的模样都很糟糕,尤其是车祸中丧生的死者,弄得一塌糊涂是常有的事,起初秋水很不习惯,工作过程中有几次差点呕吐,下班之后甚至吃不下饭,后来渐渐也就习惯了。
刚开始母亲对于秋水到医院工作一事很不高兴,但是后来听说有转正为正式编制的希望,也就释然了。
这个星期轮到秋水值夜班,二十三点到工作间喝茶看电视,一直没事,到了凌晨一时,正准备打个盹,电话却响了,告之四环魏忠贤立交桥上发生严重交通事故,三车相撞,有人死伤。
秋水钻到救护车内,等待医师和护士上了车,然后开往事发地点。
天空飘着小雨,城内雾气濛濛,路面湿滑,这样的天气条件之下很容易出现交通事故,一些缺乏经验的司机往往因为急打方向或者猛踩刹车而导致车辆失控。
今天跟班的医生是一位刚获得执业医师资格的年青人,名叫华英雄,据他自己吹嘘,华佗是其老祖宗。
护士名叫郭芙,年方二十九,是一位漂亮的熟女,刚离婚不久。
到达现场,看到撞成一团糟的面包车和旁边忙乎的消除队员,秋水不禁皱起眉头,知道又要面对烂糟糟的残缺尸体了。
尸体和重伤员
在消防队员的帮助下,两具尸体和两名重伤员被搬到救护车内。
血腥味和汽油味,加上内脏的味道还有尸体肠子里流出的东西,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非常难闻,令人有些晕。
两具尸体均为男性,三十岁左右,体型稍胖,身体表面有多处严重外伤,身上的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处,肢体严重扭曲。
一具男尸的脑袋被拧了九十度角,下巴底端正对脊椎,面部多处破损,没弄坏的部分青中带紫,肿得厉害。
另一具男尸的右大腿基本已经全断,仅有一点点皮和坚韧的筋脉保持与上半部分的连接,腿骨断口伸到外面,看上去非常刺眼。
公平地看,秋水认为这两具所见过的尸体算是最丑陋的。
不知道有没有尸体选美这一项目,如果搞个相关比赛,兴许会有很多人感兴趣吧。
奄奄一息的重伤员是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大,也就二十岁上下的样子。
他们的亲人一定非常伤心,考虑到这个年纪的城里人大都是独生子女,其父母的失去孩子的强烈悲痛将没有补救的机会。
根据秋水最近几个月以来的从业经验,可以判定两名伤员命不长久,不可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尽管如此,但是按照上级批示和利益至上的一贯原则,还是要把尸体和重伤员弄回去,抢救一番,这样的话,事后就有充足理由收钱。
如果能够搞出个多年不死的植物人,并且有人肯坚持偿付医疗费用的话,实现利益最大化就成为事实,有些领导会非常开心。
救护车开动,华英雄和郭芙忙于急救,让重伤员吸氧,为其打点滴。
不时有小股的血从伤口当中喷出来,两位白衣天使身上也有沾到,车厢内血腥味非常浓。
大量的白纱布包裹到伤员脑袋上,几分钟过后,在医护人员快捷而熟练的动作之下,这俩已经很像埃及著名特产——木乃伊。
“估计等不到输血他们就会死掉。”医生华英雄若无其事地说。
“都这样了还要抢救,真是无聊,并且浪费,应该直接叫殡仪馆的车来干活。”郭芙说。
医生平静地说:“往那两个已经死透的鼻孔里插上氧气管,分别打强心针,然后挂上点滴。就算明知无效也要尽到责任,也许会出现奇迹呢。”
尸体
风声呼啸,雨越来越大,感觉整个城市正在进行一场貌似很认真的沐浴,洗清多日堆积的污尘。
救护车的雨刮器动个不停,秋水的视野却仍旧感觉模糊。
两名重伤员心跳和呼吸已经停止,点滴却仍在继续,氧气管也插在鼻孔内。
简单按压了几下胸口之后,两位医护人员放弃了抢救。
郭芙从护士服口袋里摸烟叼上,用打火机点燃,问华英雄要不要来一枝,医生表示拒绝,说不抽烟,她又问秋水。
“我妈妈不让抽烟,理由是又伤身体又费钱。”秋水说。
“其实抽烟是最爱国的行为,因为烟的税收很高。”郭芙说。
“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更不想抽烟了。”秋水笑起来。
“辛苦半夜,带回四具尸体,如果没人付费怎么办?”华英雄说。
“收不到钱也不关我们事。”郭芙说。
“如果无人付账,领导会生气,说我们工作不认真,给医院效益造成巨大损害。”华英雄说。
遇上交通堵塞,救护车停下,虽然车顶灯光闪烁,可是其它车辆却无动于衷,谁也不肯让道。
“瞧瞧,这什么素质?”郭芙气乎乎地说,然后吐了一个大烟圈。
“反正人都死掉了,不必着急。”秋水说。
一扇侧窗露出一条小小缝隙,风雨从中透进。
一只蝙蝠从窗缝中钻进来,扑愣了几下之后,落到刚刚咽气的男尸面部。
医生急忙伸手去驱赶,可是蝙蝠不为所动,坚持趴在男尸的鼻子和眼睛一带,毛绒绒的翅膀张开,似乎要好好休息一下。
秋水喊:“赶紧把它弄走,当心会发生意外。”
“会有什么事?尸变吗?”郭芙笑嘻嘻地问。
“我听人说,不能让动物接触到尸体,尤其是刚刚断气的。”秋水说。
“可是蝙蝠已经碰到了尸体,会不会变出一个蝙蝠侠来,哈哈。”郭芙不以为然。
“狗脸少爷的传说你们听过没有?”秋水问。
郭芙笑得前仰后合:“哈哈,你真逗,把老太太吓唬不肯睡觉的小娃娃的故事都搬出来了。”
医生戴了手套,揪蝙蝠的一只翼爪,慢慢拎起,往窗口送出去。
诡异
救护车驶回医院,由一名有资格开死亡证明的医师出面检查过四具尸体,折腾一阵之后,确定已经死透,尸体被送往太平间,等候家属来付过抢救费用之后再交给殡仪馆。
据说通知殡仪馆的人来运尸是有红包可以拿的天大好事,可惜等闲人享受不到,秋水听说过此事,也不知是真是假。
担心被叫去帮忙搬尸进冰柜,秋水说要清洗车子内的血污,早早溜走。
车库与太平间相距很近,车库在一楼临街位置,而太平间则在负一层的地下室内,仅仅隔着一层钢筋水泥地板。
秋水按照操作规程冲洗干净车厢内部,喷撒过味道刺鼻的消毒剂,弄完之后走开,到旁边相邻的办公室里喝茶看电视,等待天亮。
他希望不要再有任务出现,可以好好打个盹。
现在已经是凌晨四时多,根据以往经验,一般不会有事,但是也没准。
坐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有睡意,他走进卫生间,打算排泄一下,然后回去泡一包方便面充饥。
卫生间内还算干净,没有臭味,但是有更难闻的药水味。
路过镜子,他低下头回避,因为妈咪叮嘱过,夜间零点之后不可以照镜子,否则很可能撞邪,任何可以倒映出人像的东西都需要注意,尽可能别看,比如玻璃窗,光滑的铁皮等等最好都别看。
他没有问过妈咪,零点之后到天亮期间能否看车子的照后镜,想来也不必问了,因为在路上行车不看照后镜是不可能的事。
走出卫生间,一阵凉风拂面,感觉有些阴森。
迎面走来郭芙和华英雄,他俩衣服上沾了些脏污,行动慢悠悠的,手臂在旁边大幅度摇晃,仿佛在打太极拳或者练气功,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走路。
“华医生,郭姐,你们要下班了吗?”秋水打招呼。
郭芙咧嘴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大概由于灯光昏暗的缘故,看上去唇有些发灰,不似平时那么红。
华医生慢慢举起了手,摆动了两下,动作极缓慢,配合上呆滞而莫名其妙的笑容,看上去很奇怪。
秋水觉得这两位非常奇怪,跟往日大不同,走出一段之后他忍不回头看。
华医生和郭护士手臂挽在一起,十分亲密的样子,似乎也不怕别人撞见。
迷途
秋水觉得有些酸溜溜的,以往他在值夜班的时候与郭芙曾经有过调情的暧昧行为,类似情形多次上演。
她的皮肤很细腻很柔软,触摸上去感觉非常舒服,匀称而修长的身体非常诱人,由于她在关键时刻的反对和抗拒,所以没有真正的肌肤之亲。
遇上没事可做的无聊长夜,能够在这样的游戏当中度过其实是很幸福的事。
秋水当然明白这是逢场作戏,当不得真,谁也不必为谁负责,仅仅只是成年人当中的盛行的一种放松方式。
华英雄瘦而高,有些暴牙,戴高度近视眼镜,皮肤黄中带黑,脸上有许多当年长痘痘留下的痕迹,怎么看都不英俊,就相貌而言,远不如秋水。
为什么选择华医生而不是自己,秋水对此感到疑惑。
不知不觉走了一段路,就经验而言,感觉应该已经到司机值班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