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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有鬼之白骨变-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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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喇叭花送你的那只香囊呢?”

    罗瑾闻言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腰带,而后有些遗憾地摇首道:“兴许是遗落在某处了!”

    听罢,李岫立时肃容,凝眉对着罗瑾厉声道:“你不是罗子良,你到底是何人?!”李岫还清楚地记得白天三人同游时,罗瑾曾说香囊是“牡丹花”所赠,现下自己仅仅使了个小伎俩,便教来人露出了马脚。

    “罗瑾”面上微愕,不过也没有出言辩驳,他苦笑了一声,低喃了一句“看来我道行未够,还是被你看出来了”。刚说完这句话,他周身的轮廓如同化雾一般渐渐模糊起来,不多时便现出一个白色细瘦的身影来。

    如同与最初相遇的那般,他一袭素净的白衣,脸上覆着半张面具,黑瀑似的青丝随性地披在颈后,周身仍旧是被一团柔和的银光包裹着,楚楚丰姿教人看得几乎移不开视线。

    李岫怔忡地望着他,半晌才开口:“原来是你……”

 人面刺青(十四)

    白衣人就这样凝立在面前,默默地回望着着自己,仿佛近在咫尺,又触手难及——梦幻的一幕教李岫始终难以相信,自己这回居然并非置身梦境。' ^'

    李岫楞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敛容道:“之前原来是你扮作我的样子么?”问话的时候,他胸中鼓噪着,唯恐听到自己不希望的那个答案。

    白衣人摇摇头,道:“不是。”

    明明只是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却教李岫松了一口气,他直觉白衣人是不会对自己撒谎的,可是旋即李岫又无所适从起来,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接下来是问白衣人的姓名籍贯还是岁次生辰?似乎无论问什么都很愚蠢,李岫知道对方什么是不会回答自己这些问题的。

    “岫儿。”白衣人唤道,他的声音如此温润悦耳,哪怕口中的称呼是那么格格不入,听起来也绝没有一丝违和之感,李岫浑身一震,旋即鬼使神差地近前,他一把抓过白衣人的衣袂,有些粗鲁地将他揽入了自己的怀里。

    “我一直想见你……”

    李岫喃喃着,诉说着自己都不曾洞悉的思念,白衣人没有挣扎,乖顺地伏在李岫胸前,任他拥着自己。

    氤氲的月色下,两人就这样安静地依偎在一起,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滞,地面上的人影也从两个渐渐化作了一个……

    “表少爷——”

    忽然听得不远处有韩府家人呼唤,李岫只觉得怀中人轻轻一颤,尔后便将自己推离:

    “我该走了。”他这么说,作势就要转身,李岫急忙拉住他的手,依依不舍道:

    “你要去哪里?何时会再来?”

    白衣人回过头,冲着他浅浅一笑,道:“不是早就说了吗?我一直就在岫儿身边啊。”

    话音刚落,风声飒起,李岫被细沙迷了眼,待他揉完眼睛重新睁开之际,只见一头银色的异兽自头顶上方的虚空中钻了出来——它体大如牛,状似麒麟,双目炯炯,额上还生着一只细长的尖角,十分威武慑人。

    异兽先是绕着李岫转了一圈,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背,而后便走到白衣人的跟前,蜷起四肢,俯卧下身子。白衣人潇洒地跃至它的背上,异兽遂起身,又扭过头看了李岫一眼,之后低吟着足下生风,竟腾空朝着月空飞去。

    李岫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非但没有被吓到,脑中尽是嫦娥奔月之类的旖旎遐想,直到白衣人和异兽的身影渐渐消融隐匿在月色之中,李岫才猛地惊觉:

    此时月下只余下他一人……以及地面倒映着的那孤影茕茕。

    自成为白骨精的那日起,白晓谷便知道一旦自己的念力耗尽,灵识就会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他并非人类,就算是躺着睡上一百年,也是不可能会作梦的。

    可是这个时候,白晓谷却正置身梦境之中。

    他站在一处富丽堂皇的巨大房间之中,四遭空旷无人,眼前却堆满了无数珍奇,每一个都做得精致华丽、巧夺天工,白晓谷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宝贝,于是饶有兴趣地上前逐个摆弄起来……但不多时便失了兴致,他悻悻地丢下手中的一只五色琉璃盏,那玩意儿还没来得及坠到地面上便化作一挂齑粉,随风轻扬。

    白晓谷还未反应过来,面前的场景忽而一变,他正端坐在一处宫阙的高台上,无数衣冠周正的男女匍匐着跪倒在丹墀之下,对着他顶礼膜拜。白晓谷相当怕生,一见有那么多人,吓得立刻起身拔腿就跑……跑着跑着,待他再度回过头去看,人群已然消失,遥遥地,只见一个女子婷婷袅袅地朝他走来。

    白晓谷驻足,不久便看清那女子的容貌,桃面香腮,明眸皓齿……生得同胡殷紫一模一样。女子在白晓谷面前站定,自行褪去了衣衫,露出白皙丰腴的肉|体……她弯起一抹狐媚的笑容,蛇一般缠了上来。

    白晓谷虽然笨拙,却知道眼前的女子并不是真正的胡殷紫,因为那个总是称呼他为“傻东西”的胡殷紫,是绝不会对着他露出这种假笑的。

    白晓谷一把推开了女子,转过身继续朝前走着,每走一步,便有新的场景走马灯似的在他面前晃过,光怪陆离,纷纷扰扰……白晓谷却再也没有停下过脚步。

    他不知疲倦地走着,也不知到底走了多久,忽然有一瞬,眼前纷繁的色彩就像退潮一般尽数散去,白晓谷脚下一滞,这回,他身在一见只有一小方天井的陈旧老宅之中,花畦的中央立着一棵老榆树,榆树的树干上还有几道熟悉的白痕——正是李岫的宅邸。

    “咯咯。”熟悉的声音轻笑着,白晓谷回过头,只见自榆树的另一头走将出一个人,锦衣玉带,穿着十分华丽,但是一张面孔前却笼着一团浓浓的雾气,教人始终看不清他的容颜。

    白晓谷认出他便是今早在乐游原见过的那个“没有脸”的怪人,于是半是好奇,半是忌惮地打量起他来,那人把脸正对着白晓谷,似乎也正隔着浓雾在瞧他。

    “名利、财富、权势、□……这些东西都诱惑不了你,我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这样有趣的人呢。”

    半晌过后,他这般道,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笑意。

    “我……不是……人……”白晓谷嚅嗫着纠正他,那“无相之人”听闻先是楞了一下,遂又“咯咯”笑出声来:

    “就算妖魅精怪也是一样的,同样会有贪、嗔、痴……会陷入七情六欲的泥沼,只有能真正摒除这些的,才可能渡过天劫、修成正果……只可惜,懂得这道理的人不少,真正能做到的却不多。”

    “无相人”滔滔不绝地说着,可是说话的内容对于白晓谷而言太过艰深晦涩,他一句都听不懂,只是歪着头继续观察着他,“无相人”见状似乎也颇感无趣,他停下了话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呐,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游……戏?”白晓谷重复了一遍,有些不解。在他的认知中,“游戏”是只有人类的孩子才会做的事儿。

    “规则很简单,只要有一天你能看清我的真面目,我就答应为你做一件事……什么事都可以哦。”

    说罢,他无声地笑了,尽管隔着一层化不开的浓雾,白晓谷却还是知道他在笑——那是一种教人寒入骨髓的,诡谲无比的笑。

    白晓谷虽然并不想答应他,可是脑袋却在这一瞬不听使唤地轻轻点了点,算是答应了,而就在他颔首的那瞬,眼前忽然闪过一记白炽的亮光,眼前的场景刹那化作无数斑斓的光点——

    梦,醒。

    还未睁开眼,白晓谷便嗅到了一股臭烘烘的味道,白晓谷皱了皱鼻子,本能地挥了挥手,想将那股异味驱散。谁料才刚煽了一下,只听“哎哟”一声,似乎有个软绵绵又弹性十足的东西被他一巴掌扫了出去。

 人面刺青(十五完)

    杜重一脸幽怨地瞪着白晓谷,之前被那只馋猫一口吞下之后,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它的的谷|道里爬出来,熏得七荤八素不说,一身光鲜的衣裳也被腐蚀地破破烂烂。' ^'而这个时候,他的宿主却不知所踪。

    杜重无奈,只得拄着一根牙签,冒着再度被野猫野狗吞吃入腹的危险,千里迢迢(其实最多几里地)一蹦一跳地回到宣阳坊小宅……一进屋,就看到白晓谷正舒舒服服地躺在榻上,一副美梦正酣的模样,杜重当下气得七窍生烟,蹦跶到枕上,正要一口咬上白晓谷的脸,白晓谷却似是若有所觉,一扬手就将他活生生拍到了墙上。

    经过这遭,白晓谷才悠悠转醒,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正卡在墙缝里、疼得泪花都泛出来的杜重,他起身,走至门前,却没有像以往那样把扁掉的杜重抠出来揉圆,而是捏着鼻子说:

    “嗯……臭。”

    这两个字算是把杜重彻底给得罪了,他那张团儿脸接下来有好几天都是黑着的,就算洗干净身子也不肯再爬到白晓谷的身上。

    这日午间,白晓谷在中庭里寻找着杜重,依照他以往的习惯,每到日头最盛的时候他总会在院子里溜达一圈,然后躺在花畦里晒上半个时辰的太阳,可是今次杜重已经整整两天没出来散步了,也整整两天没搭理白晓谷,现下也不知藏身在哪个角落?白晓谷漫无目的地寻了好一阵,最后只得悻悻地坐在老榆树下发愣。

    坐了不到半刻,前庭传来“笃笃”的敲门声,那熟悉的力度和频率教白晓谷一听之下就猛地站起身,抢在小桃之前奔了过去——

    一开门,果然是心中所想的那人,白晓谷立刻兴冲冲地扑了上去,李岫身上有股猪苓和皂角混合的淡淡清香,十分好闻,那气味此时扑地满头满脸,教白晓谷都不愿从他怀里钻出来了。

    早被白晓谷已经抱得习惯了,李岫也不以为意,他径自阖上了门,之后又牵着白晓谷回到中庭。

    李岫自袖中摸出一只竹篾编的十分精巧的小笼子,置于白晓谷的掌间,道:“喏,这是送你的。”方才他路过东市,忽然记起几日前重阳节曾向白晓谷许诺过的约定,于是就在设摊的小贩那儿买了这只蛞蛞,想着将它带回衙署内大声放歌似乎也不成体统,于是就先转回家中,把它先送到白晓谷手中。

    白晓谷好奇地将那小笼子举过头顶,笼中的蛞蛞不过一寸半长,通体翠绿,一对眼睛却是鲜艳的朱红色,在阳光映照之下好似翡翠雕成,白晓谷见过蛞蛞,却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一只,于是很新鲜地在手中翻来覆去地倒弄,那蛞蛞似乎受到惊吓,大声 “齐齐” 地叫唤起来,白晓谷被它吓了一跳,手上松脱,笼子就直直坠了下来,李岫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了笼子,重新送到白晓谷的面前。

    可白晓谷这回没有去接,只是盯着那笼子里的蛞蛞看了好一会儿,扬起脸对李岫道:

    “云生……”

    “嗯?”

    “放它……出……出来吧,”白晓谷结结巴巴地说着,“它……讨厌……关……关着……”

    李岫听闻一呆,旋即莞尔,问:“你怎么知道?”

    “它……它告诉……我的。”白晓谷认真地回答,李岫却只道他心性善良,于是面上的笑意更浓,“既然我都把它送你了,就随你怎么处置吧。”说罢,又将笼子朝白晓谷面前送了送,白晓谷接过,毫不犹豫地打开笼门,那蛞蛞迫不及待地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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