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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是方才蝙蝠盗在殿上遗落的东西,恰巧被在下拾到,想必这应是他过去盗取的赃物……不知薛大人可曾见过?”言毕,李岫自怀中取出那个被蝙蝠盗丢弃的锦盒,递予薛矜。薛矜启开,一股异香立时扑面而来,薛矜双眼瞠地浑圆,难以置信地瞪着盒中物,看了好一会儿才将它阖上。
薛矜转过脸对着李岫,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讲,可犹豫了半天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吐出“多谢”二字,而后他又别别扭扭地调转回身,继续指挥众人守护千佛殿。
※
“这么说来,那天晚上溜进你房内的并不是什么女侠,而是蝙蝠盗本人咯?”
燕息小室内,罗瑾不依不饶地追问李岫今晚千佛殿发生种种,得知从一开始并没有什么(臆想的)女侠,不禁大感失望:
“什么嘛……真是无趣!”罗瑾嘟着嘴抱怨着,在杯盏里斟满酒液,一口饮尽。
“子良,佛门净地,你从哪找来的酒?”
“前几天我花钱雇人下山买的,上好的葡萄酒,你要不要尝尝?”
李岫微微蹙起眉:“你遣人下过山?”
看到李岫神情有异,罗瑾面上一僵,干笑了两声,而后便听李岫接道:“那有关佛宝的传闻果然是你……”
心知瞒不过去,罗瑾有些尴尬地搔了搔面皮,道:“我就是不信那骷髅真的会说话嘛,莫非你信?”
竟为了这般无聊的理由节外生枝……李岫对着眼前的活宝友人,一时间哭笑不得。
※
白晓谷倚在窗下,静静地听着李、罗二人言来语去,谈笑风生,当听到他们提及千佛殿的骷髅时,他眼窝深处的灵火轻轻地颤抖了一记。
自己路途迢迢地来到王顺山寻找的那个“同类”,根本感受不到灵识……可为什么它还能说话呢?白晓谷想不明白。
就在这时,听到一阵细微的响动,白晓谷侧目,只见窗纸上忽然破开一个眼儿,须臾,挤进来一个穿着衣裳的小小肉团,那肉团在窗棂上落定,拢了拢前襟,正了正幞头,而后朝白晓谷挥了挥细细的胳膊。
白晓谷冲着肉团默契地摊开双手,他“蹭”地一下蹦至白晓谷的掌心,先“咕噜噜”翻了个跟头,而后爬起来笑道:“老夫回来啦。”
白晓谷摸了摸杜重,就要把他塞回耳窝里,杜重却阻止道:“且慢。”
白晓谷不解,却见杜重转过身对着方才他钻进来的那个眼儿唤道:“喂,进来吧。”
听罢,有个小东西怯怯地探头探脑了一阵,过了一会儿,才从外面蹩了进来,白晓谷定睛一看:只见原来是个粉琢玉砌、斯斯文文的小人,他比杜重略长几厘,可是身量苗条,身上还像模像样地套了一件月白儒衫,袍子有些旧了,袍角上还打着一个小小的补丁。
他看到白晓谷便煞有其事地拱手作揖,十分谦恭有礼,惹得白晓谷也冲他点了点头。
“小可杜升,”小人嚅嗫着介绍自己,“小字子腾……”
杜重捋了捋虫须,示意白晓谷将杜升也接到掌中来。少顷,他大咧咧地拍着杜升的肩膀道:“他是老夫的从子,怎样?生的一表人才吧?”
白晓谷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另外,他便是悟真寺‘骷髅诵经’的真相!”
说到这里,杜重顿了一下,看到白晓谷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这才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道:“子腾,你来说吧。”
杜升颔首,这般便对着白晓谷开始娓娓讲述起来……
骷髅诡案(十七)
原来杜升乃是一只应声虫,当年因为(在虫界)屡试不第,心中郁窒,故而跑到人间散心。' ^'一日,觅食之际,杜升不慎被一个和尚误吞,于是自此便一直寄居在那和尚的腹中。
和尚从来不知道腹中住着一只应声虫,再加上杜升腼腆喜静,从不聒噪闹腾,直至和尚圆寂,这一人一虫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待和尚入土之后,杜升因挂念这个相伴多年的宿主,某夜心血来潮,竟在坟中诵起经文。杜升天赋异禀,能再加上多年来在寺庙中耳濡目染,一部《妙法莲华经》竟背得一字不差,而他的声音纤远,宛如天籁,就这样隔三差五念了数载,一日竟引起附近悟真寺中僧人的注意——因为普通人并看不到杜升的存在,所以他所寄宿的那具骸骨便被奉为佛宝,再后来的故事,便如传说的那样,众人皆知。
“难怪这一百多年都没有你的消息。”杜重听罢,露出一副感慨万千的沧桑表情。
杜升则激动不已,面上甚至还微微泛出红晕:“方才子腾冒犯叔父了,还望叔父见谅!”这么说着,他又冲着杜重一揖到底,杜重忆起方才在佛龛里蓦然回首,却被杜升那白惨惨的容颜吓地失态惊叫,不由地面上无光,暗暗瞅了眼一脸茫然的白晓谷,于是又装模作样地假咳一声,话锋一转道:“从今往后子腾便与老夫同住吧,这李县尉家中虽然没有锦衣玉食,但再供养你一个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杜升听罢诺诺地点了点头,他本就没什么主见,又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杜重这般安排,他也乐得相从。
小室之内,其乐融融,却无人发觉,房梁之上有对狡黠的眼睛正在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
转眼到了午夜时分,外间忽又喧闹起来,李岫同罗瑾外出探看,才知道薛矜竟抓住了蝙蝠盗!
李岫有些难以置信:想那偷儿身手不凡,又有几分巧智,怎会那么容易被擒获?一问之下方才知道,倒不是薛矜使了什么特别的手段,而是蝙蝠盗自己晕倒在佛殿外,被人发觉后便被五花大绑押进了柴房。而薛矜为了防止蝙蝠盗再度落跑,自愿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旁,直到次日天明之后,亲自押解他回京城。
闻言,罗瑾拍手称快,可李岫却有种不妙的预感:
总觉得那蝙蝠盗不会那么轻易就范,也不知道接下来他又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
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绑缚在一起,一脸温驯无害的男子,薛矜怎么都想象不出,他就是那个坊间传闻能飞天遁地,这几月将长安县搅得鸡犬不宁的神偷。
就这么简单把他抓住了,薛矜觉得自己好似在造梦。而为了证实自己并非身处梦境,短短的半个时辰,他探出指头戳遍了蝙蝠盗全身,确定他是热乎乎、活生生的,这才咧着嘴得意地笑出声来。
兴许是被薛矜戳地烦了,亦或者是嫌他的笑声刺耳,原本一直缄默无语的蝙蝠盗坐起身,斜斜睨了薛矜一眼,薛矜被他瞧得有些不悦,叱道:“你看什么!”
蝙蝠盗回说:“老子想看看薛少府您到底能得意忘形多久?”
薛矜冷哼一声:“现下我布下了天罗地网,纵使你插翅都难飞……”言毕,他还想大笑两声助长点声势,怎奈还没笑出声,蝙蝠盗却先他一步“嗤嗤”笑了起来,薛矜以为他轻视自己,正有些羞恼,却听蝙蝠盗接道:
“这句话,今个儿晚上您已经说第二回啦。”
“那又如何?”薛矜蹙眉。
“老子只想证明给你看,插翅到底能不能逃离这里!”
话音刚落,薛矜便觉得腕间一松,他心中古怪,略一垂眸便看到蝙蝠盗同自己系在一起的那只胳膊不知何时已经挣脱了绳索,而他身上的衣衫也如同蛇蜕般一下子尽数滑落在地——旋即薛矜便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疾如迅雷般自眼前一晃而过!薛矜本能地仰起头,月色之下,只见一对雪白的翅膀在头顶展开着,一只白色的蝙蝠轻巧掠过他的头顶,而后从窗棂的缝隙之中钻了出去,它扑扇着翅膀一边“嗤嗤”诡笑着,很快便隐遁在夜色苍茫之中。
斗室之中,薛矜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目瞪口呆,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
翌日。
“听说昨晚蝙蝠盗又逃之夭夭了。”
“是呵……他还在千佛殿留书一封,说是已经取走了想要的宝物。”
“不过佛宝还在,他拿走了什么东西?”
“……”
一大早,蝙蝠盗再度逃脱的消息便在寺中传地沸沸扬扬,负责看守他的薛矜面子上挂不住,于是天蒙蒙亮便率部属匆匆下了山,也没来得及向慧远方丈请辞。
罗瑾获悉此事后,戏言说他可能是又撞邪了,所以才教蝙蝠盗从眼皮底下溜走,李岫对此也不置可否。
“说起来,蝙蝠盗这回到底取走了什么宝贝?”罗瑾好奇地问。
“袈裟,”李岫回道,“他取走了骷髅身上的袈裟。”
“袈裟?他要袈裟做什么?”罗瑾不解。
“我问过慧远方丈,那袈裟原是以火烷布织成的,上面的平金绣花纹也是纯金打造,价值不菲……贼不走空,想必他去而复返的目的就是在此了。”
“原来如此。”罗瑾颔首,“虽说悟真寺这回破了点小财,但是却因祸得福,声名大噪——还多亏了这蝙蝠盗呢。”
“只是我不明白……既然他有本事将袈裟取走,为何不连骷髅也一起带去?”
“因为就连蝙蝠盗都看出来了——那佛宝根本就是假的!”罗瑾坚持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会说话的骷髅!”说罢,见李岫并不认同,他转过头对着白晓谷问道:“你说呢,晓谷?”
白晓谷未曾料到竟会有人征询自己的意见,他眨了眨眼,低头看向自己掌中的杜重和杜升……两只小虫对望了一眼,而后冲着罗瑾,笑得讳莫如深。
轮回逆旅(一)
三月尾旬,长安郊外,一匹青骢马和一匹枣红马正并驾齐驱,不疾不徐地行将于官道之上。
一袭青衣玉带的年轻男子正手执缰绳,身前坐着一个头顶青纱幂罗,体型纤瘦的白衣人,正是李岫和白晓谷,二人此时同乘一匹青骢骏马;而距离他们不远,枣红马背上则坐着一个身着劲装,器宇轩昂的男子,不消说,便是左金吾卫郎将韩湛了。这两骑三人,一路行来,不时交换些只言片语。
时近清明,韩湛想去东都老家祭祖,可路途迢迢,正愁没有伴侣,忽然想起表弟李岫,便邀他一路同行。李岫清明前后正值旬休,受邀之后未及细想便欣然答应,回到家中告予白晓谷知道,白晓谷(在杜重的指点下)不依不饶地也要跟来,李岫拗不过他,启程之际只得再捎上一人,而韩湛对此也并无微词。
只是韩湛不苟言笑,性子沉静,李岫也是不善言辞之人,白晓谷更是口拙,三人途中未免有言尽之时,走了一个多时辰,只闻得飒飒风响和啾啾鸟鸣,此时李岫不由地想念起罗瑾来——虽然自己那好友总是信口开河,聒噪异常,但是只要他在的地方,势必不会这般冷场。
又骑行了一阵,李岫记起自家表兄臂膀上那朵人面花来的故事来,自从去年重九韩湛返阳之后,他就不曾过问其种种,还记得当初白衣人曾说过,人面花每年都会开花结果,算算日子它的花期将至,当下半是关怀半是好奇地开口问:“表兄,你那臂上的人面花现下如何了?”
听闻,韩湛难以掩饰地浑身一僵,没有立刻作答,少顷,正当李岫以为他不愿提及此事时,韩湛却道:
“它正睡着。”虽然有避重就轻之嫌,可口气却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