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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谷一惊,唯恐被韩湛辨认出来,匆匆躲至段珂身后,段珂回过头,道:“怎么啦?”
“表……表哥……”白晓谷瑟瑟道。
“原来是韩将军……他怎么也有这等神通进入鬼宴?”
白晓谷也不管段珂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担心倘若被韩湛发现自己身在此处,他会不会疑心自己身份?会不会把这事告予李岫知晓?
正无措间,段珂转过身来,信手一翻,冲白晓谷递出一只精巧的白色面具来。
看这形制,同那神秘的“白先生”所佩戴的并无二致,白晓谷正惊奇段珂怎么会有这样东西,段珂却指了指地上。白晓谷顺着他所指,只见一列蚍蜉宿卫正齐齐整整地排在那儿——原来是这群小东西特地替他解围的。
心道这应该是女皇的心意,白晓谷接过面具便蹲下来向宿卫们至谢,它们听罢,又列着队伍井然秩序地离开了。
段珂扶起白晓谷,替他在脑后系好了面具的绳子,事毕,打量一番,忽道:“你戴面具的摸样,倒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白晓谷想问是什么人,却闻得近旁有人窃窃私语——
“他是不是白先生啊?”
“不会吧,白先生不是很多年没出现过了?”
“可那面具分明就是呀……”
起初白晓谷还不知众妖在议论什么,可不一会儿,先前被踩断尾巴的小苍鼋捧着一个形式古旧的酒觞奔了过来。
“您是白先生吧?”小苍鼋眨巴着大眼,一脸期待地瞅着白晓谷,他一改适才的恶声恶气,此时看来格外天真可爱。
众妖将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白晓谷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正欲否认,段珂却咬着他的耳朵道:“何不暂且冒充一下,看接下来他们会怎样?”
白晓谷不愿,段珂又出声恫吓,无奈之下,只得轻轻点了点头。
见白晓谷承认,群妖欢呼,大家纷纷聚拢过来,群星拱月般将白晓谷围在中央。
白晓谷何曾见过这般阵仗,吓地六神无主,那小苍鼋却径自跪了下来,将手中的酒觞高举过头顶,道:“群妖恭奉白先生为鬼宴宴主!”
白晓谷退却半步,心虚地不肯接手,肩膀上的麻团儿却道:“既然是大伙儿举荐,白公子何需谦让?这般推就,岂不教人扫兴!”
白晓谷听罢,只得勉强收下了小苍鼋递过来的酒觞。
那只酒觞原是空的,可白晓谷的指尖一碰它,便有金黄的液体满溢出来,并源源不断地涌向外面——它滴在大圆盘上,圆盘立时变成了金色,倾洒在湖面上,湖水顷刻也被染成了金色!
眼前这一幕瑰丽而妖异,教人叹为观止,白晓谷愣愣地看着金黄的酒液不断从自己掌中冒出,直到麻团儿喊了一声:“公子,快松手!”白晓谷依言将手丢开,酒觞里的金酒这才渐渐枯竭。
百鬼夜宴(八)
“前几任宴主都只能斟出几盅金酒,他却能倒出那么多来!”
“真不愧是白先生呵,法力无边!”
耳畔不时传来众妖的赞美与喟叹,白晓谷不禁疑惑:白先生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每个人都认得他?自己又同他有何关联?为什么几次三番总有人将自己误认成他?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身后的段珂忽然冒出这么一句,白晓谷茫然地摇了摇头,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咳咳……白公子……”麻团儿适时地出声唤道,打破僵局,“仪式尚未完成呢,接下来……”
随后,白晓谷依照麻团儿所授,按部就班地替每个与席的来宾用那古觞奉酒。这可不是一桩美差,几百人挨个轮下来竟耗费了一个多时辰,好在白晓谷也不知疲倦,只是在替韩湛斟酒的时候,心怀惴惴,手微颤了一记,金酒泼出来一些——所幸韩湛只顾着自己的新朋友畅谈,未尝将心思放在这个“假宴主”身上,白晓谷并未被他当初认出来。
正当白晓谷以为已然事毕,肩膀上的蛤蟆精轻呼:“公子……白公子,还有老朽哪……”
白晓谷扭过头,只见麻团儿正两眼放光地瞅着自己。
白晓谷眨了眨眼,疑惑道:“麻先生……也要吗?”
麻团儿笨拙地颔首,一脸期许,他身量渺小,一时也没有适合的容器可以盛酒,只得拼命张大了嘴巴,等待白晓谷接下来往里灌酒。
白晓谷遂了蛤蟆精的心愿,他嘴巴一闭,脖子一缩,将金酒一口咽下,
这蛤蟆精一眨眼,便褪去了一层垢衣,周身的肉疣子立时饱满地站立起来。
白晓谷看地十分惊奇,麻团儿餍足地打了个饱嗝,解释道:“只需一口,便能教吾辈脱胎换骨呢……白公子何不自己也尝上一尝?”
白晓谷向来贪嘴,此时被麻团儿说地心动,于是用手蘸了蘸,吮了一记,可惜金酒寡淡如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滋味,教他立刻失了兴趣。
“不好喝。”白晓谷摇着头道,他的手一松开酒觞,那儿便不再涌出金色的液体。
麻团儿面上一僵,口中还是温言劝道:“这金酒乃是帝流浆所酿,有助吾辈修行,白公子千万不要暴殄天物呵……”
白晓谷正忙着观看众妖百态,哪里听得进去?只把麻团儿的话当作了耳旁风。
※
风动,金色的水面上漾起粼粼波光。
白晓谷走至圆盘的边缘,俯首去看湖面,却意外地发觉里面倒映着一番奇景!
那里没有“白晓谷”,也没有众妖汇聚盛况空前的鬼宴,而是迥然相异的角色,截然不同的盛会——
满江倒扣的河灯,满载酒客的画舫,那里绣衣朱履,觥筹交错,虽然隔着水面,却是一样地热闹非凡!
白晓谷不明就里,麻团儿便解释道:“这方湖水名曰‘镜湖’,能映出人间的景象,白公子现在所看到的……应是曲江池上人类的宴饮。”
闻言,白晓谷想起李岫应该正同友人在曲江池上,探出手就欲碰触镜湖所现,麻团儿忙出声阻道:“公子,万万不可去碰啊!”
白晓谷动作稍滞,不解地望了一眼肩头的蛤蟆精,他清了清嗓子,道:“镜湖的水面是非常脆弱的一道结界,若是碰了它,结界就会破碎,你会掉到另一边去的!”
白晓谷想了想,问道:“那另一边……也能掉到……这里吗?”
麻团儿摇了摇头,道:“普通人是看不透镜湖的,就算有人能侥幸瞧见这边,也只会当它是场幻象蜃景吧。”
白晓谷讷讷地点了点头,收回手来,而杜重恰在这时醒来,他伸了个懒腰,自宿主的耳窝里拱了出来,瞧见麻团儿,亲热地唤了一声“团儿老弟”——麻团儿乍闻杜重的声音,吓得身子一歪,一个没站稳,便从白晓谷的肩膀上栽了下去!
只听“噗通”一记,麻团儿的身子直直坠进镜湖,击起一朵小小水花来。
白晓谷呆了一会儿,还欲伸手去捞,却被一旁的段珂拦了:“你也想和他一样掉进去吗?”
白晓谷只得缩回了手,盯着吞没麻团儿的镜湖,暗自祷告他千万不要遭遇什么不测……
※
李岫辞了罗瑾和薛矜后,租借了一艘小船,预备驶回岸边。
“客官怎么不留在舫上逍遥,这个时辰还要赶回家去?”橹公乃是个聒噪之人,一边摇着桨,一边还不甘寂寞地同李岫搭讪,“莫非是府上娘子厉害,不允客官外宿吗?哈哈……”
李岫归心似箭,哪有心思在这儿听橹公插科打诨,只是一个劲儿地催促他快快摇浆。
那郁燥不安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是什么凶兆?自己一向了无挂碍,除却心尖那个无邪懵懂的痴儿……莫非家里生出什么变故?还是白晓谷他……
正胡思乱想间,李岫忽然闻得“咚”地一记轻响,他回过神来,执着灯笼朝水面上推了推,只见一样白生生的物件正在那儿浮浮沉沉。
李岫探出手,将那事物拨进掌中一瞧,原来是一只馒头大小的白色蟾蜍!
白蛤蟆本就不多见,尤其那一身的肉疣子十分惹眼。
“……老丈?”虽然眼下蛤蟆的体量略大一些,可李岫还是一眼便认出它就是自己数月前曾放生过的一只,于是试探般唤了一声,掌中的白蛤蟆似是有所感应,浑身哆嗦了一记。
瞧它胆怯的模样颇为逗趣,李岫忍俊不禁,笑曰:“老丈别来无恙?”
白蛤蟆鼓起腮帮子,“呱呱”叫了两声,突出的两只眼睛可怜巴巴地瞅着李岫。
橹公听到这动静,回首望了一眼,发觉李岫竟然对着一只蛤蟆说话,只当他是个怪人,咂了咂舌,不再多话。
李岫向来仁厚,也不想与一只畜生为难,遂将白蛤蟆搁到船舷上,它后腿一蹬,没入了水中。
只是下一刻,蛤蟆消失的地方现出一枚铜钱大小的金色光点。
光点渐渐扩大,变作一个金环,李岫试着朝它泼水,金环却始终附着在水面上,凝而不散,李岫好奇地问橹公:“这是什么?”
橹公朝后张望了一阵,紧张兮兮地回道:“客官,我什么都没看到呀……”他当李岫适才喝多了,此时酒劲上来要在这里放肆。
李岫瞧出他心思,苦笑了一记,缄了口,独自一人默默凝视眼前那个随波晃荡的金环——只见它渐渐扭曲变形,拉成细细的一根金线,尔后发芽一般,生出无数根纤小的枝蔓,宛若一棵长在水面上的金树,而月亮此时倒映在水面,恰好就挂在梢上,好似一颗待摘的果实。
眼前这一幕如真似幻,瞧地李岫一时间无法移开视线,他本能地探出胳膊就想去碰触水中的金树,可是指尖刚一碰到水面,一阵灼痛猛地袭来,李岫被烫地想缩回手,可却发现自己一时间竟动弹不得,他愈用力,手陷地愈深!李岫张口还想呼救,可是喉头就像被什么噎住一般,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手上的劲道越来越大,李岫渐渐支撑不住,身子整个被拖地滑进了水中!
小舟轻轻晃荡了一下,橹公仍旧一无所觉,自顾自摇着桨,嘴中哼着小曲,朝着岸边驶去……
百鬼夜宴(九)
白晓谷这厢犹在担心麻团儿安危,害麻团儿坠湖的始作俑者却一脸不以为然,道:“他是只蛤蟆,原本就会泅水,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白晓谷还想说些什么,杜重不耐烦地打断他,道:“倘若这回他又被什么鸟兽虫蛇吞了去,不是还有李县尉吗?何须你我费神?”
白晓谷听罢,这才噤了声。
杜重醒来不久,先前种种还不知晓,此刻获悉白晓谷被群妖奉为宴主,大为惊奇,但不久又满不是滋味道:“要不是当初变作现在这副德行,以老夫当年的威名,本届宴主非老夫莫属才是!”
白晓谷同杜重朝夕相处的这一年间,他曾不止一次提过自己以往的传奇经历,虽然多少有些添油加醋,但每每教涉世不深的白晓谷听来,总是欣羡不已。此时又听这蠹虫精自吹自擂,他忽然心念一动,开口道:“什么是……宴主?”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就去当宴主了吗?”杜重冲白晓谷翻了个白眼,瞧他一脸无辜,只得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宴主就是司仪,每届俱由德高望重的大妖怪担当……须替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