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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若瞥了一眼顾秋恨恨酸酸的神色,不由浅浅一笑:“这是我的事,恐怕与五妹妹没有关系吧,不过妹妹不要忘了,当初家父可是在宫里做过少傅,至于教过谁…。。”
没有说完,凌若自顾自地离开,身后耳听着顾秋愤愤不平的哼了一声。
如今坐在车里,凌若静静瞥了一眼顾秋,从侧面看去,顾秋秀目挺鼻,肤色白皙,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只是那跋扈的性子,使得她秀美的脸上多了几分气躁。
自嘲一笑,凌若忽然暗自庆幸,相比起沐南的李挽裳,顾秋这样的性子反而更让人放心,喜怒只在一面之上。
今日本是李侯府老太君的寿辰,顾老夫人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便带着凌若和顾秋一起过去。
赏景,看戏,赴宴,流水般的走下来,连凌若都觉得有些累,顾老夫人可想而知,但却乐此不疲,后日还约了几家诰命夫人去右相府里玩。
车子缓缓驶过街道,四处的店铺琳琅满目,人声喧哗,而车里凌若和顾秋相对而坐,却静无一声。
一个小丫头跑过来道:“老夫人碰到云太妃,要一起去锦绸绣庄看看,让奴婢过来问一声。”
顾秋不假思索的道:“我也去看看。”凌若顺势道:“我累了,和老夫人说一声,先回去了。”
见车子拐出长街,凌若忽然对车夫道:“去易春堂。”
还没到,就听外面车夫咦了一声,接着小心翼翼的道:“四小姐,易春堂出事了。”
“什么。”凌若一下掀开车帘,只见前面不远处,本来应该生意兴隆的易春堂,此刻却成了一片灰烬,满目都是残梁断垣。
倚着车梁的手情不自禁的抖了抖,凌若低低的道:“怎么会是这样。”
南儿机灵的打听了一下,回来道:“小姐,他们说易春堂是昨半夜起的大火,由于是深夜,等火救下来后,已经成了这样。”
“那里面的人呢。”南儿摇了摇头,低声道:“他们说都没出来。”
怔怔的看着那一片残壁断垣,凌若自嘲的一笑,低低的道:“怎么会这么巧。”
直起身,凌若对南儿道:“扶我下去看看。”
由于距离出事已经过了半天,所以四下的人也不是太多,凌若和南儿走近的时候,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
站在那里,凌若看着眼前的灰烬,想起上次来时的约定:“十日后我会再来”。
不多不少,偏偏此时出事,若说是偶然…。。
“别看了。”一只瘦长微凉的手遮住了凌若的视线,接着身旁有人道:“虽然事出深夜,不过依照常理,有人逃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为何易春堂这么多人会无一生还呢。”
放下手,楚峥阴柔俊美的脸上一片平静:“因为里面的都是死人。”
凌若转身就要离开,却被楚峥拉住:“阿萝,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右相府什么药没有。”
抬起眼,凌若望着楚峥,轻轻的道:“药无全味,右相府又不是药房,为何我不能来,再说,我来这里应该与王爷没有关系吧。”
“这里是我的地方,自然与我有关。”楚峥面无表情的道:“一夜之间,三十八条人命,百年名店毁于一场大火,你说凡是来这里的人又怎会与我没有关系。”
“那王爷是怀疑惜萝了。”凌若自嘲的道:“不知王爷要如何处置。”
“阿萝,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即使所有的人都值得我怀疑,只有你,我会相信。”楚峥目光狭长如水,静静地看着凌若道。
避开楚峥的目光,凌若忽然觉得有点心虚,讪然的掩饰道:“王爷言重了,惜萝恐怕担不起王爷的这般信任。”
“你担得起。”楚峥不经意的握起凌若的手道:“阿萝,我不知道这次见面你为什么冷淡,我只要你记住,不管以后如何,七年前我说的话,我不会忘的。”
“还有,顾秋有没有再找你的事。”
拽开手,凌若平静的道:“我的事我自会应付,多谢王爷记着,提醒王爷一句,这里是大街,请王爷自重,”
楚峥不可置否的道:“你回头看看。”
本来通畅的易春堂,正被围上围栏,而原来散落在四下的人,此时除了自己和南儿,便只有楚峥及几个侍从。
看到这些,凌若离开的决心更坚定。
楚峥却指着前面的灰烬,低低的道:“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凌若身子一僵,随后不动声色的道:“惜萝只是一介女子,这些与惜萝无关。”
“阿萝…。”“王爷,惜萝先走一步。”不等楚峥说,凌若趁势转身离开,决绝的身影没有一丝犹豫。
白皙的手依然僵在那里,看着凌若离开的背影,楚峥幽邃的目光似乎更深了。
再坐上车子,凌若觉得自己的心怦怦跳了起来。
刚才楚峥的话虽然没有说下去,但是凌若明白,易春堂的事不但绝非偶然,而且还可能是有人特意灭口。
易春堂,只是一个有点名气的药铺,如果不是无为指点,自己又怎会知道,如今易春堂成了这样,那无为那里是不是要告知一声…。
幽静的皇觉寺后山古亭,楚弈轻抚着杯沿,缓缓的道:“本王听说大师以前在沐南闲居的时候,和经略使凌府很相熟。”
无为修目低垂:“贫僧如今身在佛家,旧事已如云烟,早已淡忘,王爷请见谅。”
浅浅一笑,楚弈立起身来,看着眼前的翠烟云山,幽幽的道:“五年来,沐南才子朗天陵往来于凌府,大至文才武略,小至天文地理,与凌庭成为莫逆之交,就连凌府书房,都留有他的一席之地。”
转过身,楚弈绝美的脸上漾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神色,嘴角微勾:“大师难道连这些也忘了。”
无为捻了捻佛珠,缓缓的道:“尘非尘,花非花,俗缘尘世,对贫僧来说,的确是早已忘了。”
“那是本王多事了。”楚弈遗憾的道:“本王今日过来,本来是有件事要告诉大师,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没有必要了。”
微微一顿,楚弈接着道:“昨日本王在刑部无意中看到一份官谍,好像是凌府诸人的,凌家的大小姐凌若在狱中自刎而亡,而凌庭唯一的骨血凌冬却在流放的路上失踪,昔日显赫的一代名将,却不想落得如此境地。”
静静地看着无为难以觉察的波动,楚弈没有作声,只是将手中的杯子缓缓地一侧,道:“西凉一战,虽说我朝大胜,可殁了一个皇子,一员大将,又焉知不是虽胜犹败。”
“王爷。”无为抬眼看着楚弈,犹豫了一下,才道:“贫僧有一事想请王爷帮忙。”楚弈不动声色的道:“大师有事就说,本王一定尽力而为。”
“凌大人虽然西凉之战身负败名,但其一生也算得上忠心耿耿,贫僧身在佛门,不能全故人之谊,所以想请王爷帮忙,查访一下凌冬的讯息,毕竟凌大人只剩下这一个骨血。”
无为不等楚弈应承,又道:“此事对王爷来说,想必不是太为难,王爷的人情贫僧谨记在心,以后王爷若是有…。。”
“大师言重了。”楚弈打断无为的话:“既然大师开口,本王一定会派人查访的,何况对于凌大人,本王也是佩服的。”
“那贫僧替故人谢过王爷。”无为缓缓的道:“凌大人在天之灵,也自瞑目了。”
楚弈没有作声,清隽绝美的面上却掠过一道难以言明的冷笑,过了一时才道:“大师和凌大人交往日久,对凌大人的为人一定了解,西凉之事他真会如此冒进,说出来恐怕连大师也不会信吧。”
“阿弥陀佛”无为低低的道:“朝堂之事,贫僧不敢妄言。”
呵呵一笑,楚弈道:“大师太多虑了,本王也没有要大师意指朝堂事,只是说说故人的行事为人而已。”
“再说,大师本就是皇室中人,这家事难道说不得。”
迎着无为诧异的眼神,楚弈胸有成竹,摇了摇手中的杯子,低低的道:“祯皇叔,身在皇家,没有掩盖了的秘密。”
垂下眼睑,无为轻轻叹了一声:“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所以才来找我,是不是。”
楚弈神色平静的道:“是。”
“为什么,既然我已经答应出家,就不会再过问皇家的事,也不会再牵涉到朝中的人。”
楚弈道:“慕枫知道,慕枫求见皇叔,也只是因为佩服皇叔的才学,皇叔的很多见解,常让慕枫有茅塞顿开的感觉,所谓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也就是如此吧。”
“本来慕枫并没有想摊开皇叔的身份,只是如今慕枫遇到一件事,事关凌府,所以才来…。。”
没有了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楚弈此时宛然是以晚辈自居:“想必皇叔也知道,西凉之事牵涉到皇家的明争暗斗,慕枫身在其中,自不会独善其身,这件事虽然疑点甚多,但皇上已经盖棺定论,所以慕枫过来提醒皇叔一声,有些事睁一只闭一只眼或许最好…。。”
“你不用说了,我说过不会再过问国事,所以如果你此来是为这件事,那请回吧。”
楚弈没有气馁,只是淡淡的道:“昨夜城里起了一场大火,易春堂此时已化为灰烬,里面的人无一生还,今晨一早,天牢里关押的西凉遗犯刘通突发疾病,不治而亡,皇叔想不想知道这一切是谁做的。”
“阿弥陀佛”无为道:“善恶因果,皆有定数。”
自嘲的勾勾嘴角,楚弈道:“既然皇叔不想说,那慕枫也不勉强,慕枫说句自私的话,其实这件事到此为止,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皇叔以为呢。”
看了看楚弈,无为静静地道:“有因必有果,一切顺其自然。”
冷冷一哼,楚弈道:“我不信因果循环,我只相信自己,只要我做,就没有做不到的事。”
走出不远,楚弈忽然回过头来,风轻云淡的道:“大师说不管尘缘俗事,却为何对右相府的顾四小姐另眼相待呢。”
望着无为,楚弈狭长的凤目里多了几分没有掩饰的凌厉:“祯皇叔,顾惜萝到底是谁。”
一语让无为脸色顿变,默然垂首,无为低低的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楚弈却没有再问,挥挥袖,扬长而去。
望着那个修长坚定的背影在斑驳的阳光中远去,无为低首垂目,双手合十,轻声道:“一切皆为虚幻。”
抬起眼,无为又自言自语的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
☆、夜逢
刚刚上车,白毛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吱吱了一声,圆溜溜的眼睛哀怨的盯着楚弈。
哼了一声,楚弈冷冷的道:“这才多久,你就急不住了,若是这样,下次好好在府里呆着,哪儿也不要跟着。”
白毛霎时没了气焰,畏畏缩缩的退到一旁,捡起匣子里的干果,悄无声息的啃了起来。
忽听楚弈轻轻叹了口气,道:“白毛,你说我这件事是不是做的有点过。”见白毛没有动静,楚弈闭着眼,淡淡的道:“我问你话呢,你若是再不做声,今天的蜜饯没了。”
“吱”的一声,白毛忽的跳起来,窜到楚弈跟前,双爪互握,“吱吱”的叫个不停。
睁开眼,楚弈看着急切殷勤的白毛,薄薄的嘴角一勾,笑道:“好了,不用你再拍马屁了,我知道我的决策英明无比,无人能及。”
剑眉一扬,楚弈清眸如水:“白毛,你说的对,既然做了,就不后悔。”一侧头看了白毛一眼,楚弈道:“教了你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