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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纱想飙泪,眼睛居然干得像干掉的池塘。
“我恐怕真的要先去眼科挂号了。”她把五根指头放到眼前,她的指头幻化成好几层,事情有点……大条了。
好死不死,这时候有人来敲车窗。
贺潠东降下车窗,外头是张很正的脸孔,因为个子太高,必须弯下腰才能让五官“挤”进车内。
“碧纱同学。”
“嗨,同学。”听声辨人,阖上眼休息的她真佩服自己,居然这样也能认出人来。
这位同学就住在隔壁,乃香火鼎盛的太子爷庙目前的掌门人,庙公是也,事业范围包括收惊、求神问卜、改名、解签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热度直逼台湾大庙的二王一后。
“我有话必须跟你说。”
“不要吧。”
“我家土地公要我来告诉你,他老人家昨晚爬屋顶的时候发现你家妖气冲天。”
“你家的土地公闲闲没事做干么爬我家的屋顶?你家供的不是三太子爷吗?哪来的土地公?说谎的小孩会下拔舌地狱喔!”他是浸淫太久,草木皆兵啦?
“你要听我的话,这是同学最真心的劝告,驱魔赶妖我是没经验,不过,凡事都有头一遭,我可以试一试。”看在同窗六年,国中三年,高中又三年,纠缠不清的同学情份上,抛头颅洒热血……他愿意。
问题是她不愿意,一千万个不愿意!
“霍一飞,这些老掉牙的话你已经反覆在我耳朵旁讲了又讲,拜托你换一套新的来。”
妖妖妖,这年头飞机满天飞,卫星定位仪都可以杀人于无形了,与众不同一点就被当成妖怪,那些政治台上的政治人物才是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咧。
“你吠够了吧,没看到她的眼睛红肿成那样?”贺潠东这句怒吼,当场搞砸气氛不甚好的同乐会,解散!
碧纱虽然被他的暴喝惊得眼冒金星,可是看他电线走火把霍一飞烧得灰头土脸,不禁有些气血逆流。
“他没有恶意的。”
“你还替他说话!”他眼色阴沉,踩下油门,车开得飞快。
她难堪的闭上嘴。还是少说话,省得不小心引爆未爆弹,换她被炸得尸骨无存。
“你最好把眼睛闭上,很快就到医院了。”
霎时,碧纱的心滑过暖流。原来,他一直在担心她。
“不会有事的。”他的手覆住她放在裙兜的手,这样密闭的空间让她一下产生了不该有的非分想法。
不行,她抽出手,降下车窗,用贺潠东察觉不到的角度吸气、吐气。“现在不大痛了,我想请一天假休息就不会有事。”
看着被拒绝的手,贺潠东握了下拳。他要很小心、很小心,不能吓坏如此可爱、如此让人心动的她。
几分钟的路程后,医院在望。
“我可不可以不要去?”一片惨白的设计就让人想到“音容宛在”,碧纱赖在车上,为之却步。
“你的胆子被狗咬了?”要这样消磨下去也不是不行,前提是她的眼睛要是完好的,他可不想要一个独眼龙新娘。
“你的才被狗咬。”这个男人,他昨天的斯文都到哪去了?今天说话十句有十一句都含毒药。
气愤的下车,浑然不知道中了人家激将法的她脚下一个不稳,脚踝马上扭了一记。
“搞什么,连个路也走不好。”贺潠东走过来扶她却遭到拒绝。
“干你屁事!”碧纱黑着脸,恼叫。
“真的不要我帮你掩饰?”他脑子里什么文以载道的螺丝钉似乎全松了,露出了意味不明的诡谲笑容。
“才不用!我……”她心中打了个突。
“小姐,你裙子的拉炼坏了。”
此刻的他看在碧纱眼中像没安好心眼的黄鼠狼。
“你不早说!我的拉炼坏掉很好笑吗?”她大声的嚷嚷,停车场人来人往的,大家通通有志一同的把目光投向她。
赫!
她大骇,灰头上脸的像鸵鸟般,把头藏进贺潠东的怀抱。
美人投怀送抱的滋味如何?只见贺大少笑得好不开怀。
第三章
中港路上。
果然一语成谶。
经过眼科权威一阵训斥的碧纱乖乖的戴着眼罩,三令五申七天内不可以拿下,一个星期后回来复诊,拍案,然后,下一个病号。
也不知道护士在眼睛里动了什么手脚,然后她就跟光明的世界诀别了。
接下来只有坐在长条椅子上等待的份,看着贺潠东为她跑来跑去,拿药包、药水、缴钱,她觉得自己好像失能的垃圾。
她的身下还“穿”着他借给她的外套,好悲惨呐。
“我看见你在笑。”这家伙根本是双面人,人前人后两张脸,昨天的文质彬彬塑造得那么可笑,才隔一个晚上,就原形毕露。
她早知道他维持文明的示好,不求失礼只是因为他们还不熟。
难道现在就可以谈得上熟吗?
手握方向盘注视着前方路况的贺潠东开口抗议,“喂,别急着把我判罪。”
“我自己会搭计程车,不用你载!”
“你没有听过计程车之狼吗?”
“你都在国外的人知道什么司机之狼?”
“人在国外就失聪喔。”还有力气跟他拌嘴,还好。而且,对他应该也没有之前表现的那么不闻不问哩。
刚刚,有一下子,他以为她会哭。
他的高度关注显得那么漫不经心,却又抓到了重点。
“放轻松,你可以不要那么严肃。”
“我何必听你的?”小女生的心情实在好不起来。
一天的薪资泡汤不说,全勤也飞了,又在公司纪录上留下污点。碧纱怒视前方,看见眼前的景色越来越热闹,不是回家的路。
“停车!我们要去哪里?”她的眼睛痛,要是继续跟这个人“鲁”下去,扁桃腺恐怕也难逃发炎的厄运。
“皇帝不差饿兵,吃饭喽。”贺潠东潇洒的打着方向盘,车子进了台中市区。
摸摸肚子,碧纱这时候才想起来,他好像从晨跑回来就一直陪着她跑来跑去,她压根没想到他的早、午餐还没入腹。
没有异议的,她任由他带领,来到优雅的义大利餐厅。
两人一块走进去,食物的香味让她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在这里,陆上走的,水里游的,任君选择。
“义大利炒蕈菇羊小排。”他对菜色倒背如流。“你决定要点什么?他们的茄汁鲷鱼还有杏仁烤海鲜总汇都不错。”
碧纱用实际的行动反抗他。“把菜单给我,我识字的。”
“喏。”贺潠东从善如流,菜单啪一声阖起来递到她眼前。
该死!她眼前雾蒙蒙一片。那个眼科医生说的没错,她另外那只灵魂之窗也有发炎现象。
“你别把人家的菜单啃了,往后还有客人要用呢。”贺潠东越来越爱看她粉润的俏脸浮着嫣红。
本来只是小试牛刀,现在停不了手怎么办?
“给我酱烧普罗旺斯沙贝鱼。”要她出糗,等她两只眼睛都瞎了再说吧!
“好啦,走吧。”他站起身。
“干么?”拉锯战的女主角不想随便让人摆布。
“洗手间啊,你没听过饭前要洗手,饭后要漱口吗?你的眼睛会生病就是卫生习惯下好使然。”
这只狗在乱吠什么?碧纱感觉得到,餐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往这边飘过来了。
“你才没卫生!”颓势难挽,大江东去,众多竖高的小耳朵已经把他们的话全部听进去。
贺潠东扔下餐巾,朝她招手,“那就来吧!”
怎么也不甘心的把手抛进他的掌握,他们现在扮演的是盲人跟导盲犬的角色吗?呜,她好想哭喔。
“这样,你满意了吧?”
他没说话,一路把她拖往“刑场”执行任务。
吃饱就睡觉真是人类最无法克服的劣根性。
碧纱“阵亡”在车上,一路让贺潠东带着跑。
她还是没变多少,只要喂饱肚子就会睡觉。他分心瞧她被头发遮去些许的小脸,她就是这点可爱,什么都小小的,小小的手,小小的脸蛋,小小的个子,害人恨不得想把小小的她揉进身体里面用力的蹂躏。
踩了煞车,将车停在路边,他毫不迟疑的对她狼吻下去。
他吻得肆意,品尝着她小巧红艳的唇。
她的唇甜甜的,掺杂着刚刚午餐沙拉的味道。
“你……呜……”她又不是死透了没知觉,谁知道他就是不肯松口,反而伸出长舌品尝她更柔软的深处。
不过,他要是再不罢手,有人要叫救护车送急救了。
“你连接吻的经验都没有,你的人生乏味!”甜头尝到,怀抱中的她纤细非凡。
碧纱才在他的唇齿间找到可以偷偷喘息的机会,空白如浆糊的脑子也开始恢复运转,结果又被他的毒舌鞭了一下。
她是不是应该赏他一记大锅贴,然后到警局告他性骚扰?
看着一直发痒的手心,她真想。
只可惜,下手时机错过,偷得甜蜜的野狼凉凉下车。“你不来?关掉空调的车子是会热死人的。”
“我要回家!”她想尖叫。
他竟然对她的吻一句交代都没有,不过……她为什么需要他的交代?
“我知道,我们早晚要回去。”只不过不是现在。
“我不想像没头苍蝇到处跑。”医生不是吩咐她要多休息吗?
错综复杂的想法差点让她的小脑袋爆炸。
贺潠东被碧纱瞪得有些好笑。“有空多出来走定又不会要你的小命。”
他这么说不表示她很小家子气?不想让人看扁,她咕咕哝哝的给了秋日的太阳大肆荼毒的机会。
目的地不远,就过个马路。
台中的地价纵使比不上北部的寸上寸金,整条精华地带还是价值连城。
建筑物不高,电梯的楼层写着十二楼。
日式风味甚浓的青竹、石灯笼,造景和灯光设计弄出了一座美美的露天庭院,会说露天,是因为设计者在十二楼楼顶挖了个洞,让日光自由进出,可以说创意十足。
两扇琉璃大门敞开,颇富美感的工作隔间让人也想到这么舒适的地方来上班。
他们才走进去,马上就有人逮住机会抱怨连天。
“赏饭吃的老板你终于出现了!”
“这些单子要我们怎么解决?那些卖方都快要把公司的电话线烧断了。”
“你是我们公司最能干的角色,烧断了叫电信局理赔。”这些人混水摸鱼的功夫一把罩,信才有鬼。
“苏芝研的拍卖会再三天要举行,你窝里蹲得很爽,我们公司的大好名声就要飘飘放水流了。”
“这点小事都处理不来,我请你来当门面啊?”贺潠东不喜欢被包围,那个小女生到哪去了?
“你从法兰克福回来就不见人,公司开幕酒会你也没出现,你欠我的人情欠大了,看你拿什么来还!”
“少鬼吼鬼叫,看你要腿还是手,随便拿去。”红烧、酱烤都无所谓。
贺潠东穿越人潮,发现碧纱正安然无恙的对着墙壁上的上海金山农民画发怔。
想撇清,可不行。
“她是碧纱,我目前跟她住在一起。”他大方的介绍。
“呃,才不是,我跟他……”碧纱迅速瞪了他一眼。暧昧不清的言论,这个人知不知道尊重二字怎么写?
“呵呵,同居人喔。”这话说得云淡风清,她却听得胆战心惊。
“你不会解释一下吗?”好苦喔,她对着贺潠东发飙。
“她是我少年离家出走时候的那个女生。”
他居然拗得更远,把几百年前的旧事翻出来,也不怕人家听了觉得灰尘满天?
她为什么要任他摆布?
“喔……”众人投注了然的表情。“纯纯的爱情真感动人。”
到底说真的还是假的?听起来那些人似乎一副陶醉样,碧纱鸵鸟的想,幸好目前她眼睛的视力不太好,要不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