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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咪咪地指着自己嘴唇。“‘吻’在这里呀!我刚才不是送了你一个?”
痞子。最看不惯这种说话没半分正经的人了!
“别跟着我!”她就不相信自己非求他不可。
沈楚天看得出来自己最好适可而止,这位“姊姊”真的快要发火了。
其实,平时的他虽然本性恢谐,却不会如同此刻的嘻嘻哈哈,今天实在是因为他控制不住自己逗逗她的念头。
她明明年纪不大,偏偏喜欢摆出一副与实际年龄不符的严峻面孔。倘若她的本性当真如此,那也就算了。然而,适才地诉苦的生动表情又分明显示内里的她是个热血热情的人。既然如此,她何必压抑自己呢?
开个玩笑嘛!有什么关系?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偶尔开开玩笑日子才过得有趣呀!
“小姐小姐别生气,咱们来谈‘正事’吧!”他决定化“公事”为守势。“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她转过身去,深呼吸几下平静自己沸腾的情绪。
他说得对,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可不能因为忍不了一时之气而放弃大好机会。无论他表现得有多么令人生气,多么自大,多么令她不欣赏,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沈楚天,而她和数千位生病的儿童需要他。
小不忍则乱大谋!
OK!心理建设完毕!
“您好,沈先生。”她回身正视他,竭力抚平稀绉的衬衫,挺高自己一六0的身材。“敝姓吴,吴语凝,我代表‘癌之船基金会’和您联系。相信您听过本基金会,它是一个非营利性的组织,专门帮助家境清寒的癌症病童筹措医疗经费……”
“卡!卡!”他喊停。“你确定自己要站在大马路边和我谈公事?”
“呃……”她怎么没想到?暧,今天太累太热太忙,自己的办事能力全给太阳盼融了。“我知道前面有家咖啡屋,满不错的,咱们边走边谈好了——本基金会的服务宗旨是……”
沈楚天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越看越觉得她可爱。红润的面孔流露出热诚,努力描述着她的工作、基金会的助人精神……浑非适才初识的不耐烦神情。看来,她是个热爱工作的小女人呢!
“……最近我们的财源稍嫌不足,因此打算举办一项募款餐会吸引民众前来参加、捐款。为了使这个活动足以引起社会的注意力,我们希望能邀请几位知名人士出席餐会,而您,沈先生,就是我们的首号贵宾……”
“停!”他再度喊卡,倏然停下脚步。
“嘎?怎么回事?”她险些收不住脚。
“你是说,贵基金会想邀请我担任活动贵宾?”他的脸色渐渐沉下来。
“是啊!”看见他的表情,她约略可以猜出他的参与意愿。“你不愿意?”难不成他只会打棒球、勾引球迷,内在却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吴小姐,很抱歉,我可能无法参加。”沈楚天展露为难的表情。
“为什么?”语凝强迫自己按捺脾气。
“我很忙!”彷佛这句话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但是,这是一种慈善行为。”
他猛力摇头。
“所有与我接触的机构背后都有个慈善事业需要帮忙。请你了解,我并非不肯参与,而是现在的时机不对。我的腕伤还没痊愈,需要好好休息一番。如果我答应你的要求,其他机构势必会不断出面征召我,但我目前只想把全副心力放在棒球比赛上。”
“棒球!”她简直不敢相信。“医院里正躺着几百个等待医疗救援的癌症病童,而你居然只关心一颗小小的棒球?”
“我已经说过我很抱歉——”
“一句抱歉就可以挽救那群小孩的生命吗?”她的语气降到绝对零度。“沈先生,希望你看清楚状况!或许你现在很红,或许你已经被球迷捧得半天高,看不见民间疾苦,或许你认为自己关心记分板上的积分甚于生命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但是,你最好想清楚,有很多事情的重要性胜于玩一颗四处乱飞的棒球。有朝一日,当你白发苍苍地躺在病床上,回思自己年轻时自我中心的做法,希望你不至于羞愧得五体投地!”
哔哩啪啦的一席话轰得他愣愣发呆。
从来没有任何人这样骂过他!她误会了,他并非如她所说的那么冷血无情,只是——“呀——在那边!沈楚天在那里!”一个女孩率先发现他的影踪,不到两秒钟,那群疯狂的球迷便蜂拥到他身边,将他围成一团夹心饼乾。
“喂,你等一下。”他想叫住她,却被人潮困住。“洋娃娃”压根儿就不理会他。
无奈中,目送她气唬唬地提起公事包,重重迈向八德路三段。
哒哒哒哒——绣芙蓉2003年8月15日更新“可恶,自我中心、冷血无情……”
事隔三日,吴语凝依然余怒末消,用力摇晃她桌上的爱神娃娃不倒翁。这个不倒翁是她的出气筒。
为何打棒球的没一个是好人?先是她父亲,再遇上沈楚天,她的八字八成与棒球选手犯冲。
“吴小姐,二线电话,令尊打来的。”
哈!心有灵犀。
“喂?”她提起话筒抢先说道:“老爸,我再说一次,我、绝、不、搬、家。也不准你把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人往我的公寓里塞。”
彼端,吴泗侨对女儿的固执完全无计可施。
“小凝,我真搞不懂为什么你宁愿留着那栋公寓给一群神经病住,也不肯让我的小朋友搬进去?”
“风师叔他们不是神经病!”她再次抗议。“他们只是……有点奇怪。”
“对,一个是狐狸的后代,一个是女鬼的子孙,另一个……”
“爸,请你不要讽刺我的房客。”她立刻打断父亲。“至于你的‘小朋友’们个个年薪七位数字以上,他们大可集体出钱把‘世贸’买下来,改建成公寓,但是别想打我房子的主意。”
她的办公室玻璃围墙响起一阵轻敲,抬眼凝望,基金会的龙头老大戚振观两道浓眉已然揪紧,足以拧出水来。
“爸,我的老板来查班了,不跟你聊了,以后再说吧!”也不等他反应过来,匆匆甩上话筒,而后回复自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老成模样。
戚振观踱进来,开炮了。“现在已经十点半。”
“我知道。”她回答得中规中炬。
“距离募款餐会只剩下三个星期。”戚振观益发和颜悦色。
“我也知道。”随着他的谦和温文,她的语气就越谨慎。
“那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砰!办公室外,整个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全被理事长的拳头吓了一跳。吴语凝盯住那张承受了老板怒火的办公桌,很担心自己何时得再换一张新桌子,他们的经费有一大部分花在更新毁损的办公设备上。
“理事长,该做的事情我已经全部打点妥当。”她试图为自己博取同情分数。
“海报正在印刷,场地申请好了,宾客名单表也拟出来……”
戚振观大手一挥,阻止她转移话题的努力。
“很好,非常好。”他又换上那副令人毛骨悚然的和颜悦色。“那么我能不能极端‘谦虚’地请问,我们的贵宾联络上了吗?”
她就怕他这么问,不过没关系,她还有绝招。
“当然联络好了。”她做出一个OK的手势。“社会福利局局长答应出席,而且全权赞助我们的‘泰福集团’董事长夫妇也能拨冗参加,还有影视红星……”
“吴语凝!”又是一声石破天惊的吼声震断全体员工的工作兴致。“你不要再给我装傻!我问你,沈楚天到底来不来?”
玩完啦!新仇加上旧怨,语凝实在恨透了沈大公子。若不是他不肯合作,今天她也不会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处境。
“戚先生,我已经很努力地……”
“报纸上写得明明白白,沈楚天手腕的伤势尚未痊愈,今年的前半场球季奇。сom书不能下场比赛,照理说,他应该有相当充裕的时间可以参加我们的活动。你没理由请不到他。”
太过分了,三两下就把责任推卸给她!
“我已联络上他。”看见戚先生满怀希望的表情,她不得不泼他一盆天山冷泉。“可是他不答应出席……不过您先别急着生气,我可以找其他人来取代他……”
“吴小姐,”戚先生那口气叹得又沉又重。“问题是,很少有人比得上沈楚天的群众魅力,而最最重要的,‘泰福集团’的小开是他的球迷。假若沈楚天能来,那一家人起码肯多捐两百万。”
换言之,沈楚天是无可取代的!她就不信他那么神。当然喽!这种不敬之词绝不能说给会叫也会咬人的戚先生听。
“戚先生,我会继续努力争取他的同意。”先打个官腔矇混过关再说。
戚振观暂时被她安抚住,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戚先生外找。”内线通话器响了起来,小妹的声音听起来怪异而高亢。
总算送走这尊活菩萨!语凝捏了一把冷汗,全办公室的人都明了,在戚振观大发善心筹募基金会之前,是个轻量级的拳击选手。一拳挨在脸上,乖乖不得了!
唉,怎么办?看来非回头求那个嘻皮笑脸的家伙不可。够糗的,几天前才痛骂人家一顿,现在又要自动送上门供人家骂回来。
没法子,为了筹募经费,叫她以身相许都没有问题。以天下病童为己任,置个人死生于度外。
现在只好想想办法再去外头逮那尾泥鳅!她知道戚先生当初委任她去找沈楚天的原因,不过是想利用她的家庭背景。但她不想回去求老爸。谁都明白吴家父女俩已经很久不相往来。
她叹口气,拿起话筒。沈楚天的球队办公室电话号码收到哪里去了?
“吴小姐,”基金会的会计小姐乘机溜进来。“听说你见过沈楚天?”这就是办公室隔音欠佳的坏处。
“甭提了!”她放下话筒。“虚有其表的家伙!”
“谁说的?他是我的偶像情人。”会计小姐绽出满脸的迷醉神色。“他是不是比照片上更好看?”
“好看有什么用?同情心全被棒球吞噬掉。只懂得打球赚钱,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人生观完全是我父亲的翻版。”她叽哩咕噜说下去,再也顾不得自己以往苦心塑造“不饶舌、只做事”的专业形象。“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沈楚天只是一个完全不替别人着想、自我中心的坏蛋!”
办公室里一片沉静。会计小姐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不能想像她所描述的沈楚天和“棒球情人”是同一个人。
“哇——”有人低低吹了一声口哨,引起语凝的注意力。“我真的不知道居然有人这么了解我耶!”
她的眼睁迎上发话的男子,下颚险些脱落掉在地上。
“我……戚先生……我……呃……”
戚振观的面皮染上铁青的色泽,显然听见她方才的长篇大论;而站在他身旁的“贵客”,也就是吹口哨调侃她的家伙——赫然是沈楚天!
第二章
沈楚天?
该死!
“戚先生,我想和吴小姐单独谈谈,可以吗?”他的微笑既甜美又迷人,会计小姐看得如痴如醉。
“当然,当然。”戚振观哪敢不答应?招呼会计小姐一起走出去,临关上门之际,不忘回头打个PASS给语凝——她可以摸索出它的涵义:你给我小心伺候着。
可恶!为何姓沈的总喜欢挑在最尴尬的时刻出现?
她仔细考虑该如何起头。直接问他:“你来踢馆的?”不好不好,火药味太重,没必要为他大动肝火。
“沈先生有何贵干?”很好!非常端严,完全符合她在办公室里的一贯形象。
“好有礼貌哦!”他笑咪咪的,故意装出小男生的陶醉腔调。“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