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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娣登时浑身绷住,连忙猛摇头。
“他见过你吗?”
观娣又忙摇头。
“那太好了!他也没见过我,这下子有救了!”沁芳开心地大嚷。
观娣困惑地瞥她一眼,实在不懂她到底欣喜若狂些什么。
“观娣,实话告诉你,我阿玛订下了我和弗灵武的婚约,可我不想嫁给他,我正在想法子让弗灵武主动提出与我退婚的要求。”
“啊?”观娣抬起眸,狐疑地瞅着沁芳。“这……我能帮上什么忙?”
“我要你假扮成我,然后我会想办法安排你和弗灵武见面,让他有机会看见你的……”沁芳顿住,尴尬地咬唇笑了笑。
观娣并不笨,听到这里,便已明白沁芳的用意了。
“你希望我……吓跑他?”她幽幽一笑,这格格真懂得利用她的缺陷。
“观娣,对不起,我无意使你难堪,只是,我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可以让弗灵武主动退婚。观娣,求你帮帮我这个忙,好不好?”沁芳双手合十,拉下脸恳求她。
沁芳格格不肯嫁给弗灵武,其中原因必然与猝死的香兰格格和晴双格格有关。观娣痴痴望着青石地板出神,抿嘴沉默着。
“观娣,我心中其实早有喜欢的男人了,你能明白我此刻的痛苦吗?”沁芳像是抓到救命浮木般,双目紧紧锁住观娣。“帮帮我,观娣,你可以提出任何要求都没有关系,只要谦王府办得到的,我们一定答应,求求你了!”
观娣深深被她恳切哀伤的神情打动。
“好,我答应你。”她平静地点头,并未思考太久。
“谢谢你,观娣!”沁芳开心地欢呼出声。
观娣会点头同意,原因不只是能得到千两白银的酬金,也绝不是臣服于谦王府的权势,她为的,只是自己的一片私心。
她想在咫尺的距离内瞧一眼弗灵武,渴望仔细听一听他的声音,甚至与他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也好。然而这些终其一生都难以达成的想望,却必须用她最不愿被人窥见的隐私去交换,才能完成。
虽然,她对沁芳格格的请求感到极端痛恨厌恶,但是内心又对能够近近看一眼弗灵武的机会而蠢蠢欲动。
好吧,假扮成沁芳格格,用跟随自己二十年的丑陋疤痕去逼弗灵武退婚,反正他只会以为她是沁芳格格,永远不会知道她真实的身分。而她,却能趁此机会,近近地、近近地看他一眼。
夏日微热的午后,一株枝叶浓密的大树上,垂着一双纤巧可爱的小脚,素白缎面的绣鞋在树叶间摇荡着,像执意不肯化去的冰雪。
素白纤足的主人未梳髻,披着流云似的黑发,身着轻软透凉的雪色纱衣,手中擎着一支约两尺长的千里镜,半个身子趴在粗枝上,看向两条街外一座宅第中的某个院落。
距离虽远,镜中男子俊魅的笑容却看得分明。
那男子不是谁,正是武肃亲王府的四贝勒弗灵武。
“观娣,石大叔已经将你爹的骨灰和遗物带回来了,里头有支千里镜,我想这千里镜应是你爹买来给你玩儿的东西,你拿去好好收着吧……”
在她十五岁那年,她的母亲泪流满面地将父亲的遗物交给了她。
自此以后,她日日把玩着这新奇的小玩意儿。用它看东西,可以看得很远很远,几里外的房舍行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更喜欢爬到后院大树粗枝上,用千里镜朝远处观望,不用出门,她也可以轻易看见街上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
自从她受了伤,被同龄的孩子取笑她丑得像鬼之后,她便抵死也不出门。后来有了千里镜,沉闷无聊的生活终于有了乐趣,拿着千里镜遥望屋墙外的世界,成了她生活中最有趣的消遣。
平时除了看山、看水、看花鸟,她其实最爱看的还是隔着两条街的那座巍峨府第。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她曾经和娘进去过那里面,那里面好大、好华丽,她亲眼看见一个小男孩出生在她眼前。
离开后再次见到那小男孩,是在他额娘的葬礼上,后来,她不再有机会见到那个小男孩,直到这个千里镜出现,她才又轻易将他圈入了镜里。
她日日看着他,看他读书习字、骑马射箭、舞刀弄墨,看着他从一个小男孩长成了高硕挺拔的男人。
她知道他是谁,但他却永远不会记得她。
就这样,她偷窥了他整整十二年,无法自拔地上了瘾。
弗灵武不会知道,当他覆额发愁时,有个人也在一里外的大树上跟着他发愁;看他动怒了,她便皱眉头;看他为了什么事笑得开怀,她也跟着开心地笑了。他的喜怒哀乐她都知道,她觉得没有人比自己更懂得他,更与他亲近了。
弗灵武不知道有人日日偷窥着他,当然更不会知道,在他娶妻那一夜,她整个人从心口痛到了四肢百骸,木然地瞪着床顶板流泪。那晚过得特别慢、特别煎熬,泪都快流干了,天还总是不亮。
自那日以后,她无可挽救地陷溺在痛苦的忧伤里,彻底明白他只是千里镜中的一抹幻影,她与他永不会有相恋的可能。
她依然擎着千里镜看山、看水、看花鸟,但不再那么爱看着他了。她不愿看见他跟妻子亲亲热热、有说有笑的模样,更讨厌看到香兰格格像饭粒似地时不时沾黏在他身上。只有在他一个人独处时,她才能收起那份发狂的妒意,悄悄将他圈在镜里,揣度他的心情、猜测他的情绪。
香兰格格是在一夜之间突然疯了的,这意外令她十分错愕。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香兰格格忽然间发了疯?
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她开始选在子夜偷窥他,也因而看见了令她大感不可思议的景象,窥见了他惊人的秘密。
一想到自己很可能是这世上唯一知道弗灵武秘密的人,观娣就忍不住兴奋地颤栗起来。
不久后,他又娶妻了。
这回,她清清楚楚看见了他第二任妻子晴双格格猝亡的全部过程,真相令她大感惊异骇然。
弗灵武婚姻受到“诅咒”的传言全非事实,真相除了她,无人知悉。
她一直以为,即使两人这辈子不可能有相见的一天,她也会把这个秘密藏在心中,替他保守一辈子。
但是,沁芳格格找上了她。
从来都没想过能在千里镜外看见弗灵武,突然间,这个机会来了。她原该拒绝的,但她却毫不考虑地应承了。
她渴望能在千里镜外见他一面,好想近近地、近近地看他一眼,好想听听他的声音,好想、好想跟他说说话……
镜中的弗灵武正射完箭,接过婢女递上来的手巾拭汗,他对着婢女微笑,笑得好勾魂、好诡魅。
她知道,他对任何一个女子说话,都有着同样的笑容。
明天,她就能见到他了。
就是不知道,当他看见她,也看见了她颈颊后的疤痕时,是不是还能露出如此亲切温柔的笑容?
如果,她看见那双魅惑迷人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嫌恶和害怕,她会不会后悔见他?
不到那一刻,她不会知道结果。
她总是躲躲藏藏地过日子,花样的青春就这样让她躲掉了,见弗灵武一面,恐怕是她受伤之后做奇书网的最勇敢的一件事了,即使结果可能会后悔,她也要鼓起全部的勇气去见他。
第二章
“吉祥茶馆”二楼包厢
“观娣,等一下弗灵武来了以后,你尽量别开口说话,看我和馨芳的眼色行事,明白吗?”华芳格格小心打理着观娣的发饰。
“明白。”在谦王府这几位格格面前,观娣一向是习惯低着头的,但是这会儿华芳格格替她梳的旗女发髻太高了,沉得她稍一低头就好象要坠垮似的,逼得她一定要抬头挺胸。
“这样就对了,咱家沁芳格格可不会老低着头数地上的蚂蚁。”馨芳笑着调侃她。
“记住,你现在的身分是沁芳格格,要喊我大姊,喊馨芳二姊,可别露馅了唷!”华芳不放心地提醒。
“我知道。”观娣已经紧张得胃都在隐隐抽疼了。
华芳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心一片湿冷。
“观娣,有我们姊妹两个帮着你,你不要太害怕,只要让弗灵武看一看你的疤,也就完事了。”她柔声安抚着。
观娣梳着旗头,穿着一身格格才配穿的华服,整个人显得别扭不自在极了。为了掩饰伤疤,她从来不曾梳过高髻,可是现在,华芳却刻意梳高她的头发,让她最丑陋的部位暴露在外,给了她一种被剥光衣服的难堪。
然而,这是她假扮沁芳格格的唯一目的,也是她心甘情愿的选择,所以就算觉得再难堪,也得自己承受。
“弗灵武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馨芳对着镜子理鬓整容。
“馨芳,你已经嫁为人妇了,还发什么花痴!”华芳轻斥。
“说说而已嘛!”馨芳脸红了脸。
“唷,您是四贝勒爷!里边请、里边请!”
楼下跑堂倌的热切招呼声传到了二楼来。
“弗灵武已经来了,观娣,看见他你可千万别慌,记得见机行事。”华苦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脚步声上了二楼,跑堂的推开门那一刹那,观娣紧张得呼吸都快停止了。
“华芳格格的请柬,让我好生意外。”低沈而富磁性的嗓音伴着高大的身影翩然入内。
这是他的声音!原来,这就是他的声音,竟如醇酒一般浑厚醉人。
观娣怔怔傻傻地抬起眸望过去,指尖不自禁地发颤。
是他。他的容貌轮廓她已经看了十二年,早就很熟悉了,只是没想到,当他站在咫尺之内时,才发现他的身形异常高大惊人,他的出现,有一种慑人的存在感,嘴角若有似无的浅笑,让他邪美的面孔更添几分诡魅的气质。
“弗灵武贝勒,好久不见了,请坐。”面对年纪小了六岁的弗灵武,华芳的态度就像姊姊般雍容自然。
“原来馨芳格格也在,若我没有猜错,那位想必是沁芳格格了。”弗灵武优雅人座,眸光淡淡扫过羞怯怯的馨芳,落在正襟危坐的观娣脸上。
观娣倏地垂下眸,接不住他犀利射过来的视线。
“弗灵武,我不与你拐弯抹角,有话就直说了。”华芳怕观娣露出破绽,所以连半句寒暄的话也没有,直接切入正题。
“华芳格格请说。”弗灵武温和一笑。
“今日请你来,不为别的,是想问一问你和沁芳的婚事。”华芳在他对面坐下,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已经听说了,好象是我阿玛主动提的亲。”他悠哉地环胸淡笑。
“你的意思呢?”
“我无所谓。”他耸耸肩。“这茶能喝吗?”
“当然可以。”馨芳连忙倾过身为他斟上热茶。
“弗灵武,你说无所谓的意思是?”华芳定定注视着他。
“华芳格格出身谦王府,应该很清楚这种家族联姻所代表的意义和目的,问我的意思如何根本是多余的。”他端起茶碗轻啜一口清茶。
“这我当然明白。”弗灵武闲散怡然的态度令华芳甚感紧张。“但是,你难道对将要娶进门的妻子是什么模样都不感到好奇吗?”
“我的妻子是谁并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只能选择接受。”他挑眉微笑,视线再度转向坐在华芳身后的“沁芳格格”。
“你不怕娶进身有残疾的妻子?”华芳不想迂回。
弗灵武顿时明白了华芳的暗示。
“我相信我阿玛的眼光,如果对方身有残疾,我阿玛那关必然就过不了了,轮不到我来操这个心。”他一径瞅着“沁芳格格”看,实在看不出华芳所说的“残疾”到底指的是什么?不过他发现这位“沁芳格格”有意思极了,很喜欢跟他的眼神玩捉迷藏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