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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精血和宠爱娇养,可笑我以前”清冽的声音消失在湿润的空气中。
景明王脸上的惊愕逐渐消失,他深深地注视著眼前这个已陷入思念中的男人。
一个多月前,虞国将门後起之秀双姝之一的公孙明珠率十万大军犯境,不消五日便连克边关三城。能如此轻松容易地夺下城池,除了显出将帅者具有非凡的才能之外,还预示著越国边城驻军中暗存奸细。
他奉皇命,亲率十万大军奔赴边关御敌,及时解了边关第四城沛城之危,并揪出所有敌国奸细予以处决。正欲收复沦陷三城时,虞国却突然又增十五万大军,领兵之人乃虞国将门双姝另一後起之秀林静然。
这将门双姝皆为双十年华的青年女子,胸藏锦绣,武艺高强,脾性一张一弛,相辅相成。两军交战数次,竟是各有胜负,不分轩轾。
他无法收复失陷三城,她们也无法攻下沛城,战事一度陷入胶著状态。
二十多天前的深夜,夜雨绵绵,墨色深浓。他兵分三路,突袭虞军後方军营和粮草地。得手之後胜利返城,却在途中碰上两百多伤痕累累的守城将士。得报沛城内奸大开城门,城池已被林静然率军占领。城中守军奋勇反抗,一万多人只浴血杀出两百来人,其余尽被杀戮。
内奸!他拔除了敌国的奸细,却没防到己方的敌人,更没想到内奸会选在这个时侯通敌卖国。目眦欲裂间,几乎咬碎口中钢牙。然而他不得不平复心绪,冷静思考。後方有公孙明珠重调兵力全速追击,前方城池被陷,林静然正率军向他当头迎来,若是不赶快做下决策,带出来的八万多越军必会被两面夹击,惨遭覆灭。
他当即决定全速行军,主动迎上林静然的军队,杀出退驻槐城的道路。
在那一场惨烈的战斗中,越军折损了七员武将,包括左副将辅国大将军和先锋忠武将军,折损兵力两万多,最终在公孙明珠的军队赶来之前杀出了退守槐城的道路。
而他,却在看到槐城城门之时,精神松懈,身体疲惫的刹那,被一名校尉自後偷袭。
内奸,又是内奸!一怒之下,他强撑著伤势,严查所有越军将士,最终又揪出中郎将一人,参军一人,兵士两人。
四名内奸被他当场斩首,暴尸城外。
看著鲜血淋漓的将士,他心中有说不出的痛心和愤怒。如今留守沛城的军医无一生还,槐城中的大夫虽被全部征调,却也不过十来人而已,且医术平庸,面对过多的伤者和一些过重的伤势,不免吃力万分。
城外敌军大举围困,气焰嚣张;城内百姓惶恐,伤兵累累,士气低落。若是再传出领兵主将重伤的消息,必会导致民心和军心全面溃散。因此,除了几个重要将属知晓他受的是重伤外,其余将士只知他受了皮肉轻伤。
每一日,他都要强忍剧痛,借由知情将属的暗中扶撑上城楼巡查一遍,在将士和敌军面前露个脸。每每回到寝室,後背未曾愈合的伤势总会将里外衣物全部染成鲜红,幸而外衣袍内还著了一层牛皮甲才未露馅。
他知他的伤该静养,也知这样动弹会让他的伤势加重,危及性命,但他顾不得那麽多了。心中焦急如焚,只希望自己能撑到朝廷派遣大军前来救援之时。
退守槐城第三日,令兵来报,说是锦家家主前来相助。
锦家,据闻其先祖为鲁朝大贵族,後来战乱中主家流落到现今越国河城,盘踞在芦苇荡之中。朝中密报锦家以青姓化名,各类商铺不但遍及全国,还涉足到了九州诸国,暗地里的势力非同小可,实乃越国朝廷心腹隐患。
锦家家主向来不与朝廷交往,常年留守芦苇荡,眼下怎会突然来到沛城,并开言相助朝廷?
满腹疑虑地命人请进锦家家主。他更是惊然,锦家家主竟是个年约二十三四的翩翩浊世贵公子,朗朗明濯如秋之皎月,毓灵疏秀似霜寒凝魄,气度高华清贵,举止优雅有礼,让人一见便生倾慕之心。
在随後闲聊中他才知道,锦家原来的家主已逝,现任锦家家主是其唯一的嫡子锦螭。数日前来到槐城巡查商铺,却不幸陷於虞军围城之中。国难当头,人人自危,左思右想下,决定违背先父不与朝廷牵连的遗命,前来相助越军。
锦家家主不但精於武道,对兵道也颇为精通,助他破了敌军的好几次攻城。带来的几十护卫个个都有一身好本事,极大地缓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而那些护卫的格杀侦察术和缝合术更让他惊叹不已。他背上久不愈合的伤口被肠线缝合,内服外敷锦家家主带来的药丸药膏,不消十日,严重无比的伤势竟奇迹般地好了大半!如此锦家不愧是朝廷的心腹隐患呵,也难怪朝中某些人总想著拉拢或是剿灭。
第181章 景烨王(二)
他心中暗暗警醒,却在与锦家家主的相交中不由自主地为对方展露的才华而赞叹,起了惺惺相惜之意,甚至特许其在他面前可自称我。也决定冲著这份相知,日後若皇上欲对锦家痛下杀手,他绝不领兵剿杀就是。
十几日前得到朝中回报,皇上御封的兵马大元帅正率军赶赴边城支援。据送信的令兵所言,这兵马大元帅是个满头白发的年轻女人,本为地位卑下的山野大夫,後来成为皇上偏宠的六品医侍,再後来巧解了三使之难,由崇义侯举荐担任兵马大元帅之职。
堪为元帅的卑微年轻女人?不知和虞军的将门双姝比起来,谁更胜一筹?他心里不禁对那个即将到来的新任元帅产生了一丝好奇。
这锦家家主则更为奇怪,自听说援军元帅为一年轻白发女人後,先是怔愣,继而笑了。那笑不同於平日清冷淡漠的笑。它发自内心,充满了温柔和宠溺。从来都是冰寒清凌的杏长墨眼在那一笑中散发出幽软明华的柔光,整个人都透出一股淡淡的暖意。
此後,每日清晨和傍晚,锦家家主总会登上城楼,眺望远方天空。
锦家家主不说,他也不问,但他心中已知这御封的兵马大元帅和锦家家主的关系绝不简单。
而现在,他听到了什麽?看到了什麽?
一个本事非凡,又懒又色,极度任性苛刻小气的宠物?
一个把宠物放在心窝里,用上了全副精力疼爱的主人?
这是啥诡异关系?那宠物本身应该是个年轻女人吧?他虽然没女人喜欢过,也没喜欢过女人,但对男女间的一些常识基本问题还是明白的。
把无能女人视为玩宠的男人不是没有,也不是没见过,但就是没见过伺主养宠物养得那麽尽心,那麽疼爱,那麽小心翼翼到近乎丧失自我的。那感情似乎比相爱的男女更浓炙,更疯狂可怕。另外,千万不要告诉他锦家家主口里的宠物就是那个御前亲封的兵马大元帅。
景烨王觉得自个的後背有股寒气蹿起。面前长身玉立,俊美无匹,仿若朗月寒霜的高华贵公子好似有些不正常。
“王爷的伤势可又好上一些了?”刚被判定为不太正常的贵公子忽从回忆中醒神,笑意涟涟地看向他。
这关心的问话他每天都会听上一次,以前只觉得是一种礼节性的问候,或多或少也带了些惺惺相惜的关心。不过现在他不这样认为了。他只觉锦家家主的明濯高华与冷凝寒霜仿若瞬间堕落地狱,清淡的笑透著几分邪恶诡异,清凌墨眼暗黑无华,魔魅深深。
“锦主的伤药十分有效,本王又好上一些了。”他微退一步,压下心中惊诧,不动声色地回道。
“王爷可知这伤药是我的宠物亲手为我配制的,里面还含了她的鲜血?”
“呃本王第一次听锦主说,真是多谢锦主的慷慨相赠。”景烨王突然发现出口的话说得有些艰难。
“我没说过无偿赠予王爷。”暗黑无华的墨眼牢牢锁在他的面庞上,水润薄唇咧开的弧度逐渐变大,“以前只闻景烨王自幼便异於常人,却没想到王爷的相貌是如此奇特。”
景烨王面色倏地黑沈,怫然作色道:“锦主,当面揭人之短非君子所为,本王真是错看你了!”
“王爷莫恼,我这是在夸赞你。”锦螭扬扬眉梢,不甚在意地收敛了笑,淡淡道,“王爷,你既用了我家宠物的血,待她来了,不知能否亲自向她道个谢?也免得她知我将伤药用於他人身上後,撒气责怪我。”自从得知红罗陪著宠蝶找了个帝王玩物,他就一直琢磨著自个是不是也该送个玩物给宠蝶?这景烨王的长相算不得绝色,但胜在奇特,不知道合不合宠蝶的胃口?
“锦主所言的宠物可是御前亲封的兵马大元帅?”景烨王的心头和两片眼皮齐齐一跳,觉得自己实在有必要进行准确求证。
“正是。”
景烨王瞬间无言。宠物和兵马大元帅?这能对等麽?还有,皇上一直视锦家为心腹隐患,又为何要任命锦家家主的宠物为兵马大元帅?这岂不是自相矛盾,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莫非皇上不知是锦家家主的宠物?不,也不可能,依皇上的能耐是绝不可能不知内情的。那麽是以退为进,为了迷惑锦家家主?兵权啊,从先帝到皇上都对他手上那点兵权看得紧牢无比,不至於那麽蠢吧?呃,真想不明白了。
半晌,他才抽动嘴角对锦螭正色道:“既是如此,那待元帅到来,本王定会向她当面道谢。”以王爷之尊向御前亲封的兵马大元帅道谢也不算失了身份。
“呵呵,那就有劳王爷了。”锦螭笑著点头。对景烨王的疑惑他其实看得一清二楚。有啥奇怪的,他家宠蝶本就有经天纬地之才,而且越国帝王已是他家宠蝶的玩物,封个兵马大元帅也算不得什麽。不过他是不会对景烨王解释的。
景烨王觉得後背上那股寒气越来越重,顾不得继续琢磨满腹的疑惑,不自在地耸了耸肩背。
“王爷身上可又有不妥?需我唤勾云为王爷诊看麽?”既然决定要送宠蝶玩物,就不能让玩物再次出现破损,需好好修复将养才是。
“不用,本王只是突然感到有些凉寒。”景烨王连忙摇头。为了摆脱那股子诡异莫名的寒气,他决定转移话题。视线朝远方投去,眉头微皱,问道,“锦主,你可觉得奇怪?”
“奇怪什麽?”
“这三天过去了,虞军竟然无甚动静,莫不是又要耍什麽鬼招?”
“我已命弦络出城打探敌军动静了,相信不久便有消息传回。”锦螭把玩著手中叶片,也将视线重新放到城外敌军驻扎之处
。
此时太阳已出,雾气尽散,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一切都尽收眼底,那密密麻麻的军帐看得碍眼之极。都是这些可恨的虞国人,害得他被困於此,还劳得心爱的宠蝶赶来救援。这一路奔波,一路辛苦,他的宠蝶可会累著?
绿叶被象牙长指蹂躏得破碎不堪,淡绿的汁液将象牙白染上一抹浅绿。
锦家家主似乎在懊恼愤恨什麽?景烨王斜瞥已残破成渣的绿叶,感受到身边黑沈幽暗的刺骨冰寒,不禁微微侧移一步,保持沈默。
“弦络见过锦主,王爷。”轻微的脚步从身後传来,接著是跪地声和回报声。
“虞军有何异常?”锦螭丢开手中碎叶,轻声问道。
“回锦主。城外虞军看似无异,但属下发现有不少敌兵在用土筐往外运土,不知是何缘故?”
“运出来的土是干土还是湿土?”景烨王凤眸一眯,紧紧追问。
“全是湿土,一堆堆地堆在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