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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玉峙仁命段瑞龙出手,段瑞龙却只守不攻,他只是想带走他的女人,因为叛国贼在死后会砍下首级,再将头颅悬挂城门之上以儆效尤。
他岂能,岂能置若罔闻?!
“皇上,臣只要一具全尸,不可以吗?”段瑞龙当然不愿以下犯上,但是他的要求很过分吗?玉峙仁至于至于这般咄咄逼人吗?!
玉峙仁紧抿双唇,飞出一脚将段瑞龙踹倒在地,随后落地站定,道貌岸然:“朕对她器重有加,她却里通外国协助外敌,你身为吾玉峙朝臣,此言此行已然不可饶恕。”
“墨紫雨没有叛国,她真心想打赢这场仗,陪同敌方主帅一同离开必有原因!”段瑞龙所气愤的是,玉峙仁不分青红皂白便杀了墨紫雨,是可忍孰不可忍。
“无需赘言!像个男人一样出手吧!”玉峙仁甩出两条软鞭,他一刻也无法容忍段瑞龙的存在了。权利,地位,冷酷的心,误以为百炼成钢,却又化作绕指柔。
段瑞龙紧握双拳,青筋暴怒,天下之大却无他段瑞龙容身之处!
既然如此,那便豁出去了!
段瑞龙将偃月刀抛出百尺之外,最后一次向玉峙仁抱拳行礼。
“得罪了!”
谁都不要问他值不值,他早就活够了。
是墨紫雨点燃了他生命中的火光,她就是一团暖心的烈火,如今,他的心如同她冰冷的身体一般,寒风刺骨。
恨自己当初未能保护七日妻,今日未能保护墨紫雨,是这世间最没用的男人。
而平躺在道旁的乔晓佳,虽然如同死尸,但听觉正常,将二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心中万分焦急,更为段瑞龙所做出的决定捏一把冷汗。
当然,她万万未料到段瑞龙真的会为了她顶撞玉峙仁,这男人,冲动,鲁莽,霸道,却流露出令她不得不感动的真性情。
倘若段瑞龙可以带着她顺利获救,她会做一件令整个中原都会震三震的大事。
玉峙仁,莫怪我无情无义,我也曾对你萌生恻隐之心,但你竟然如此之狠,狠下心伤害效忠于你的段瑞龙,甚至还想要了他的性命。
你今日有多狠,我明日就有多绝情!
拳脚相撞,快如闪电,这是玉峙仁初次在人前展示武功,功底深厚,脚法多变,就像他的个性,若并非逼到悬崖边缘,他愿做行事最低调,手段最毒辣的帝王。
段瑞龙拳脚功夫也不差,加上多年的实战经验,与玉峙仁周旋一阵不成问题,但问题是,四周重兵把手,他该如何带着墨紫雨突出重围?
就在双方持续发出攻击之时,几十匹马发出惊天啼鸣,继而疯狂地冲出马厩,马蹄闯入交战场地,见状,士兵们纷纷手举盾牌兵器迎上高头大马,不仅要保护皇上,还要保护他们爱戴尊敬的赤手将军段瑞龙。
其实,四周士兵皆是段瑞龙的部下,段瑞龙是率领他们南征北战的大英雄,虽然谁都不能理解忠心耿耿的段将军为何执意要与皇帝为敌,但是既然此乃段将军的选择,他们甘愿冒死协助段将军顺利脱逃。
熊熊烈火接二连三燃起马厩,惊声嘶叫的马鸣声仿佛一首鼎沸的战斗曲。玉峙仁耳边嗡嗡作响,环视混乱的周遭,这显然是人为制造的火灾,情感的力量有多可怕在这一刻得到验证,预示着所有人都要与他玉峙仁为敌了吗?!
猝然之间,深深的挫败感吞噬了他的思绪,他开始怀疑,只认规矩不谈感情的治理方针真的错了吗?
是墨紫雨的假死,让他认清这如当头一棒的事实。
可是,他真的不会用真诚的笑脸及真挚的情感来治理国家,因为在他眼中,所有人卑微如蝼蚁。他治国的宗旨是,顺我者生逆我者忘。
这时,一匹快马驰骋而来,耿一鸣驾驶跟随多年的坐骑,面朝段瑞龙的方向使了个眼色。段瑞龙与耿一鸣相识多年,一个眼神便知晓对方的意图。
“不!——”
段瑞龙用咆哮声阻止耿一鸣的举动,然而,疾驰的快马已靠近段瑞龙身旁,就在马头超过段瑞龙身前的那一刻,耿一鸣甩出绳索捆住乔晓佳的身躯,紧接着,拉上马背,他又翻转一跳,返回地面,同时,吹响马哨,用口哨命令战马勇往直前——此时此刻,倘若段瑞龙未交替上马,那么只能看着快马将“墨紫雨的尸体”带上盘山道,随时会在下一个颠簸中,人仰马翻。
因此,段瑞龙无暇思索,一翻身跃上马背,不等他从马鞍上解开墨紫雨,耿一鸣又想战马发出第二道命令——横冲直撞冲出重围,宁死不停。
而原本包围在段瑞龙的士兵,也默契地跑去马厩救助马匹,无人阻拦段瑞龙越见越远的步伐,甚至以护驾之名,不约而同地挡在玉峙仁的周围。
段瑞龙一手护住墨紫雨的身体,一边回眸相望,当他看到耿一鸣粲然的笑脸时,他的眼眶红润了——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自私放行重犯,耿一鸣必死无疑。
耿一鸣则站立于高处,朝他挥挥手:“保重段瑞龙!我耿一鸣来世还要与你做兄弟!”
“耿一鸣!耿一鸣——”
段瑞龙沙哑的嘶吼声淹没在噪杂奔跑的铁靴之中,就像他无法传递却灌满胸膛的情绪,痛彻心扉。
耿一鸣注视着他,笑容比以往更明媚灿烂。随后,玉峙仁一声射杀令发出,弓弩手的箭尖一致对准耿一鸣。
耿一鸣神色平和,面朝玉峙仁的方向,单膝下跪。
“罪臣罪该万死,就不劳烦皇上动手了。”
话音未落,耿一鸣抽出佩剑,反握剑柄,毅然决然地,狠狠地将剑尖插入胸膛。
反正逃不过一死,不如死得有尊严些。
同时,截断段瑞龙返回营地救他的念头。
有时候,人不信直觉都不行,他在出发前便预感到此战凶多吉少,果然……但为了情同手足的兄弟,死而无憾。
瑞龙,兄弟先行一步,也好替你去地府趟趟路,哈哈。
别了……
走吧,离开这缺乏人情味儿的王朝,走得越远越好。
但愿我的牺牲,换回你半生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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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马蹄终于停下了,这匹马带着段瑞龙跑过密林湖泊,马腿被荆棘刺得鲜血奔涌,但它只要还有一口气,便会朝着平原大川驰骋前行。
段瑞龙任由马儿疾行,他木讷地坐在马鞍之上,怀里抱着墨紫雨的“尸体”,一时间失去最好的兄弟,深爱的女子,恍如隔世。
往事历历在目,欢歌笑语,举杯豪饮,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双重打击,他合起酸疼的眼皮,紧紧搂住墨紫雨的身躯,泪水逐渐浸湿了她的衣襟。
忽然!马前腿前倾瘫倒,伴随马儿一声凄厉的啼鸣,段瑞龙一支马鞍跳下马背,只听哐当一声巨响,马儿歪倒在地,那一双空洞的黑色马瞳,缓缓淌下两行泪,与它的主人耿一鸣,生死追随。
无论是对人还是动物,失去的悲痛,都是一样的。
段瑞龙跪倒在地,悲哀的情绪再也无法压抑,面朝乌云密布的天际,仰天长啸。
就在此刻,一只纤细的小手抚上段瑞龙的脊背,环住他剧烈颤抖的身体,对于所发生的一切,乔晓佳深感愧疚,同时体现出这份兄弟情是多么真挚,她很难过。
段瑞龙回过眸,一双赤红的眼睛对上墨紫雨的泪眸,他惊异到暗哑,嘴角却挂着笑意,莫非他因伤心过度猝死了?
“呃……”乔晓佳捂住胸口,发出一声闷哼,死是没死,但匕首刺入她的胸膛是真,虽然不知晓玉峙仁用了何方法保住她的性命,总之她知晓自己死不了,只是痛楚。
玉峙仁要让她记住这一刀的教训。
是的,她会牢记在心。
“走,随我去暮夏国……我要玉峙仁血债血偿!”
段瑞龙惊见她爬起身,先是怔了怔,继而回过神,一把将她捞进怀中。
时间停滞,乌云虽遮住了阳光,却无法阻挡透射入心的温暖。
墨紫雨依偎在他的怀里,紧紧地环住他的腰,还未开口眼泪先掉了下来:“笨蛋,为了一具尸体,值得么?……”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让你的头颅挂在城门口示众,就这样。”
他的想法很简单,厚葬墨紫雨,将墨无名抚养长大。
而对于墨紫雨的死而复生,段瑞龙并未百感交集,因为,他还没能接受墨紫雨已故的事实。
他的笑容中夹杂着对挚友的交代,期盼耿一鸣的在天之灵,能与他开怀畅饮。
“你身边还有信得过的人吗?咳咳……”
乔晓佳脸色极差,神色焦虑,但事不宜迟,首先要把墨墨接到身边。
“有,怎了。”段瑞龙将她横抱在怀,洞察四周,他们似乎已进入暮夏国的领土。
乔晓佳无暇详解,自顾自从他脖颈上取下那枚金戒指,拆开戒指环翻转里面外,段瑞龙起初以为她要破坏戒指,不自觉地伸手拦截:“作甚?我连命都给你了,难道你连一枚遗物都容不下?”
乔晓佳见他紧锁眉头,不合时宜地笑了下:“什么遗物,我还没死呢。”
段瑞龙愈发难以理解,他刚欲开口,乔晓佳伸出双手,捞过他的脸颊,席上他的唇,缠绵的拥吻中含带着苦涩的泪,她沙哑地说:“那一夜风雨交加,嬷嬷跑去关窗,编号为甲五西的七日娘子,在黑暗中悄声对你说:倘若你未战死沙场,一定要回来接我。天涯海角我随你去。同时,那女子将一枚金戒指塞入你的左手中,作为日后相认的定情信物……段瑞龙,亲爱的段将军,我的记忆,找回来了。”
虽然墨紫雨当初这么做的目的并非海誓山盟,但是却无意间道出乔晓佳此刻的心声。生命轮回,相爱的灵魂穿梭在时间的回廊中,推开一切阻碍,终有一日会相见。
她不得不感叹,缘分妙不可言。
听罢,段瑞龙整个人都僵住了。墨紫雨可以通过卷宗找到当年七日娘子的编号,但是她不可能了解当晚的一切,甚至将戒指放入他的哪只手中她都可以描述清楚。何况,他对墨紫雨没来由的迁就,纵容,宠爱,乃至生死与共,皆是未完待续的前兆。
这一次,他的心,真的是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他将她再次拥入怀中,不知所措地,又万般珍惜地,一遍遍抚摸着她的长发。
“我,我以为你死了……”他仿佛初次遇到钟情的女子,敛起张扬跋扈的个性,谈吐显得有些自不然。
乔晓佳搂住他温暖的身体:“对不起,因为当初正在执行任务,所以制造出假死的现场,只是咱们的孩子……”
不信因果轮回可以吗?深爱墨紫雨的暮夏染害死了段瑞龙的亲生骨肉,而之后,段瑞龙又在战场上夺走暮夏染的性命。时隔多年,本不知情的两个人,终究还是没能逃过各自的命运。
能将这两件平和于心的,也只有她乔晓佳了吧。
听罢,段瑞龙猛地抽回神智:“如此说来,墨墨,墨无名并非咱们的儿子吗?!”
乔晓佳为之表示遗憾:“我以下所说的事,就是关于墨墨,你先请亲信好友将墨墨送到咱们这边来,并且请对方拿着这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