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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缜儿第一眼看不语时的婶婶,觉得婶婶气韵尊贵,端庄娴雅。”
“……你到底要说什么?”
“依婶婶的气度,最宜临窗作画,对月抚琴,实在不该说些略显见外的话来折损您的好气度。”
“……你,很不简单呢。”魏婵眯了美眸。
“缜儿一腔孝心,婶婶能体谅就好……”
陡然两抹童影奔进客厅,“喂,傻子,快来,帮我们把那树上的纸鸢拿下来!”
“纸鸢,在哪里啊?”
“就在外面,快啦,快……”
随着迭声催促,之心脚就要动,罗缜娇柔笑道:“相公,去哪里?”
“帮他们拿纸鸢……”
“不用了,那么多下人,哪还需要你呢。过来,陪爹和娘说说话。”
“喔。”之心甩开两只拉扯自己的手,走到美丽娇妻身旁,“娘子……”
罗缜抚平他衣上的小褶,柔声道:“坐到爹那边的椅上去。”
“可是,之心想和珍儿坐在一起。”
良德夫妇身后的几个丫鬟掩口偷笑。
回头再找这个呆子算账!罗缜羞染粉颊,“到爹那边坐着,你是长子,当然应有长子的风范。”
“喔……”
“喂,傻子,你怎不帮我们拿纸鸢?你傻到家了是不是?你……”
罗缜递眼过去。良二老爷夫妇似乎无意教训自己的一对儿女,而自己的公公婆婆虽有怒色,却也强自忍着。那么,只好由她这位长嫂代教了……
“住口!这是哪来的两个粗劣顽童?对大少爷大呼小叫不说,还敢出言污辱大少爷,还不滚出去!”
“珍儿……”之心吓了一跳,他哪里见过自己的珍儿这副盛怒模样,眸子利如刀,秀颜凝如冰。可是,无端的,这样的娘子令他心头好暖好暖。
那一对姐弟亦受了惊,向自己母亲方向瞥过几眼后,又壮了胆色,挺胸道:“你……你是哪个?咱们是这府里的少爷小姐,你凭什么对咱们大呼小叫?”
“凭我是良府的少夫人。”罗缜冷颜,“你们倒说说,你们是谁家的少爷小姐?如此不知礼节,不懂礼数,是谁教出来的?”螓首微偏,恭声问,“爹,娘,他们可是府里下人的儿女?”
“这……”良夫人王芸甚觉解气,脸上却挂了尴尬之色,“缜儿,让你见笑了,他们不是……”
“不是?”罗缜讶异,“难道是到咱们罗家做客的友人子弟?可如此毫无教养,不知进退,俨然是缺乏管教,怎可能是好人家的儿女?”
“咳咳咳。”良家二老爷良善以指抵唇,轻咳几声,“之知,之愿,还不赶紧向大哥大嫂赔个不是!”
“我……”一对姐弟被那位新媳妇的目色吓住。然而他们自小娇生惯养,又哪曾受过这气?一迳向靠山瞅去,希望娘亲能替己出头。
魏婵面色已甚不好看,冷启丰唇,“你……”
罗缜花容失色,虽犹能慢声缓语,但已逞惊讶无措,“叔叔,您是说他们是之知和之愿吗?这,这……是侄媳失礼,侄媳不知是弟弟妹妹顽皮,和相公玩笑嬉戏,还以为是哪家不懂事的顽童轻视污蔑相公,请叔叔莫见怪。”
“……这无妨无妨,不知者不怪,况且他们也太不懂事……”
魏婵打断了丈夫话端,笑道:“新媳妇这等厉害,是想进门就给我们一个下马威罢?咱们可真是见识了罗大皇商的长女风采呢。”
“婶婶见笑了,所谓下马威,虽在必要时非常可取,但也只在必要时用。像咱们良家父慈子孝,和乐融融,哪需要侄媳恁样大费周章呢?至于一对弟妹,顽皮一些倒也无妨,只要懂得敬长尊兄,侄媳今后定然会疼爱他们。”
魏婵自进良家之门,丈夫懦弱,兄嫂又顾念什么“家和万事兴”,是以逞尽万般威风。这次,以为这个小丫头迫于皇命嫁进门来,在有个痴傻相公的弱处之下,必然是毕恭毕敬,少言缄声。殊料,这小丫头在喜堂上即公开维护那傻子,此下,又与自己明脸抗上,委实可气。
来日方长,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与我斗!魏婵这番青白交错脸色下的腹语,自然不与人知。大家喝过茶后,又面上和蔼地共用了早膳,晚辈方才拜别长辈,各司其事去。
第四章 妻为君谋5
“娘子,你还生气?”车内,之心一点一点蹭过来,歪头探看着娘子的娇靥。
罗缜嫣然,捏了他耳朵一下,“不生气了。”
“娘子你再捏。”
“嗯?”
“再捏之心的耳朵啦,之心喜欢珍儿捏之心耳朵。”
罗缜秀颜一板,纤指在他的元宝耳上一个用力。
“喔……痛呀……娘子,你又欺负之心……”
这个东西竟是恁样会装可怜。罗缜抿笑,“还要我捏吗?”
“再捏啦捏啦……喔,痛……”
哎……罗缜抚着这呆子的美脸,“说说看,你经常帮他们拿纸鸢吗?”
“嗯。”之心垂眉,长长的睫毛在下睑形成两排弧状阴影,“……他们不喜欢之心。有时,故意把东西放得好高好高,让之心去拿。之心搬了梯子,他们在下面把梯子推倒……”
是吗?罗缜揽过他一颗大头,靠到自己肩头,纤指梳理着他缎似的长发,“还有呢?”
“……后来有了范范,范范帮之心拿,可他们不要范范拿……”
“范范是谁?”似乎,以前便听之心说过这人,可为何一直未见?
“范范是之心从山里背回来的喔,他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喔。之心听了小白姐姐的话,给他用了小白姐姐的眼泪,他活过来了……他很厉害,一个人可以举起一根大木头,背上五袋米,风哥哥说他是来向之心报恩的……他对之心很好……”
“他人呢?”
“婶婶派他到远远的地方催钱去哦,他本来不去,婶婶让之心对他说,他就去了。”
谁说自己的相公傻呢?他明白每件事,明白每个人的想法,只是,他的纯真使他不懂得利用这种明白施行算计。若换成她,会如何?“相公,告诉我,你明明知道之愿和之知不喜欢你,为何还要一次次帮他们呢?”
“他们是之心的弟弟和妹妹……也是之行的……之心很想和他们一起玩……”
是罢,自己的相公就是如此……“相公,你真可爱。”
“咦?”之心蓦地抬起头,墨玉般的眼内盛满惊喜,“之心可爱哦?”
“当然,莫忘了,你是珍儿的相公,珍儿的相公岂能不可爱?”
“嗯,嗯,珍儿可爱,珍儿的相公也一定很可爱。之心是珍儿的相公,所以之心也可爱!”
“所以,可爱的相公,以后若你的弟弟妹妹再让你替他们拿东西,你就来找我帮忙,好不好?”
“……可是,之心不让珍儿痛痛,梯子没了,好痛呢……”
罗缜压下眸内的戾色,笑道:“珍儿不会痛,珍儿会想其它办法给拿下来。所以,珍儿不会痛,你只管叫珍儿……”
“可是……”
“若让我知道,你有一回没有叫我,珍儿会生气,珍儿一生气,心就会痛……”
“珍儿不痛,珍儿不痛啦,之心会叫珍儿,珍儿不能痛啦,之心不让珍儿痛……”话到最后,墨玉般的大眼内竟起了泪意。
这个呆子,只是说说他便要如此,自己若真出点事,他不知要怎样呢。“那么,为了不让珍儿痛,相公要答应我,以后不许帮他们拿东西哦。有事找珍儿,好不好?”
“好,之心听珍儿的。”头重重点着,“之心不会让珍儿痛,之心会保护珍儿!”
呆子哦……忍不住,罗缜又啄了啄那两片薄唇。毫无意外地,之心咪呜一声,捉住这两瓣芳美……
“小姐,姑爷,鸳鸯祠到了……喔呀,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才怪!车轿内,一对鸳鸯交颈,美美的姑爷抱着美美的小姐,蓝色袍子裹住了鹅黄衫子,好美好美喔……
“之心……放开啦……到啦……”罗缜竭力避着他的吸吮。这个呆子,没见纨素正撩帘观望?
“……之心不要放开……亲得好好……不要……”抱着软软的娘子,之心卖弄着自娘子处得来的全部技巧,哪肯放?
“……你……放开……不是要到鸳鸯祠玩?”
“……之心亲得好好……之心要珍儿……”
“纨素在看……”
“没事没事,姑爷,您慢慢亲,奴婢可以让车夫围着鸳鸯祠多转几个圈。您亲着,亲着,不忙不忙……”纨素坏笑着放了帘栊,让一对鸳鸯尽情温存。
这个坏丫头,这个呆子!罗缜闭了美眸,认了命……半个时辰后,从车里脱身的她,红唇肿艳如花,心底懊恼又庆幸:幸好,这个呆子还不悉男女之事。若是他知了,不知该怎样缠她?罗缜心底暗暗决定,教授之心洞房之事的日期,延迟……虽然她也是从书上得来的,但总好过这个呆子。
孰不知,有人已迫不及待地,向她的痴相公授尽机宜……
第四章 妻为君谋6
书房内,王芸将账册分类码放,想到今后不必自己一人为此操劳,面露些微喜色。
“夫人,少夫人来了。”
“快请,快请!”依少言讷语的良夫人的素常习惯,如此连出两词,委实难得。见到秀婉雅丽的儿媳,王芸更是眼前一亮,“缜儿,到这边坐。”
罗缜见了礼,“娘,近来您的头晕症好些了吗?”
王芸颔首,笑意吟吟,“好多了,多亏了你的养生茶,没想到竟如此有效。说来惭愧,咱良家虽是以药材起家,用到自己身上的却是少之又少。之行那孩子虽也有孝心,时常为我们配些药汤,但又苦又涩的东西,没病的时候谁每日能饮得下去呢?所以,一般喝个三五日就给搁下了,浪费了那孩子不少心意。但你这茶我们都喝得爽口,这十几日不曾断了呢。”
“缜儿也是从一个中原客商嘴里无意听到的。他说,中原的皇上皇后都拿桑叶补体美容,有‘神仙草’之誉。”
这个媳妇,越看越是满意啊。谁能想到,自己那个痴儿子,竟会得着这么一个玲珑剔透的精致人儿?“缜儿,昨日我听之行说,你在家时,是你在打理家里的生意对吗?”
今日来书房前,罗缜已猜透婆婆用意,是以从容答道:“缜儿从十三岁就开始了。”
拜父亲大人所赐,从小就将罗缜带在身边耳濡目染。十岁时初露经商天赋,父亲那个欣喜若狂啊,以至才到十三岁,就将偌大家业交到了小小人儿身上,自己与夫人逍遥快活去了。谁能想到,玉夏国最大绸缎商罗子缣,生平最大志愿不是货通天下,利占四方,而是和夫人携手共游,做行迹天下的神仙眷属呢?
缎儿曾好奇地问:“爹爹,您怎就如此放心,您不怕姐姐当时年纪太小,给爹爹您赔上几十万两银子?或者是您的全部家产?”
“爹爹我的钱够多,全部家当赔上是不可能。若是赔上十万几十万,那又如何?赔上就赔上,我相信以缜儿的聪明及心性,一次失败就能让她记住教训,行事会更加缜密果断。而事实证明,我的缜儿只是一次几千两银子的小小的疏失,就为自己买回了‘商场女神童’的美誉,也成了我罗家的‘摇钱树’……”
这样的父亲,可谓“不良”……
第四章 妻为君谋7
“缜儿,你知道之心的情况,指望他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