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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瞒婶婶,我还晓得您在分家以后,乃是以良记的名头做了一些赊欠。可是,侄媳有那么一日一个不小心,就把这些商家都给知会了一遍,凡没有罗缜签字画押的账务,良记概不承认。届时要讨要索,只管找经手人要去。”
魏婵面色陡然苍白。
“侄媳告辞了。”
“罗缜,你……”魏婵声势明显虚软了不少,“你非要赶尽杀绝?”
“一直要赶尽杀绝的,不是侄媳。”
“若良家二老知你一直在背后算计我,你这个贤惠儿媳的名声,便……”
罗缜嫣然一笑,“对我好的人,我永远是无害的。爹娘虽然仁慈,但并非眼盲心浊,他们看得清,也掂得明白。”
“我可以告诉你,这笔债务,你罗缜纵不想替我承担,也必须承担了!”
罗缜挑眉称奇:二夫人哪来的这股自信?
罗缜的确布了几个局,使魏婵步步入了套里。但若她能清白经营,莫妄求暴利,揠苗助长,那些算计便未必奏效,到头来,所有结果,也只是人的自作孽而已。
可是,纵然魏婵如此不堪,罗缜也绝对不希望目睹到眼前场景。
事发时,她正在书房审理上一季账目,忽听门口嘈杂,隐有哭喊之声,颦眉问:“发生了何事?”
娉儿自门外探头来,“……是之知少爷,他……”
“他要见我吗?”
“是啊,几个男丁拦住了他,您放心,咱们不会让人再伤了您……”
看小丫头握拳起誓的模样,罗缜好笑,“让他进来罢。”
主子发话了,丫头仆役们自然放行,良之知哭嚎着闯进门来,“大嫂,救救我姐姐,救救她!”
“你……怎这副模样?”这还是那位曾经横行不可一世的良家小恶少?脸青颊肿,口鼻挂红,显然才被人修理了一通。
“大嫂,逼债的上门来了,他们要拉走之愿,说要卖到妓馆里去!您救救她,求您救救她,我知道,我们做了许多恶事,还差点害死了宝儿……可是,可是,咱们愿意还的,只求您救救她!”
罗缜听得有几分茫然,“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可能有人敢强拉良家小姐?”
“……是爹娘欠了银子,他们……他们已经有五日没有回家了……呜呜呜,大嫂,之行哥哥不在,之知找不到伯父和伯母,之知求求您快去。不然,他们当真把之愿拉走了……”
天。罗缜揉着额头,豁然立起,“娉儿,纨素有没有回来?”
“恩人娘子,纨素还在绣坊,有事吗?”窗下,响起范程应答。
“你在也好,叫上几个身强力壮的护院,随我走。”
自从分家,良家二院便另起了一道阔绰门楼,两院间的通径也给堵上了。为此,他们须出了大门,绕道去良家二院。
在此短短途中,罗缜厘清思绪:良二夫人何以撇下一对儿女,不见了踪影。她必是想到,他们走了,债主必定会逼债上门,两个儿女也必然去大院苦求。而他们,自然亦吃准了心软意慈的良家二老不可能坐视不理。如此,债务不必承担一厘一毫,仍能如愿卸下,这便是二夫人说的“纵不想替我承担,也必须承担了”的罢?只是,难道这两人不曾想到,如此之举,会给一对年幼的儿女带来什么……
“大嫂,大嫂,到了!您一定要救之愿!求求您了!”良之知的哭求,拉回了罗缜心思。她淡声道:“我既来了,便不会不理。”
第十七章 君威难测3
喜看热闹,爱道是非,怕是人天性里的难祛本质。二院大门前,里里外外已有围众层层。
事发紧急,来不及等人套车,罗缜乘的是双抬小轿。有眼尖者一眼见了,当即大嚷:“良家少夫人来了!”
“对啊对啊,良家少夫人过来了!”
“哦,这下子更好看了,都说这良家少夫人与良二夫人不和,这下子定然是雪上加霜,良家的小姐保不住了!”
“嘻,良家小姐不知会卖到哪家青楼,咱们凑银子去嫖咋样?嫖大户人家的小姐,滋味肯定妙喔……”
如斯议论者,就如当初那个曾当面骂她“破鞋”的妇人,皆“仇富”。这等人,不能安于天命,又不肯苦力进取上进以图改变命数,便将所有仇恨放到处境优渥者身上,心里念着盼着,无非是想他们所嫉所仇者有朝一日倒霉泄运,好使他们在此中找些安慰,寻些快活。殊不知,如此想时,便已将自己衬得更加卑贱,灵魂污浊。
“都闪开!”范程一声大喝,自围堵人群中震开了一条通路。
罗缜清涓明眸扫了扫那些亟待好戏开场的面孔,“范程,吩咐下去,良家门前两里,皆属良家地界,有妄论、妄谈、妄笑者,轻者驱逐,重者送官法办。”
“是!”范程偕同众护院齐声应喝。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良之知脚才沾地,已冲进那条人径:“姐,姐,我把大嫂叫来了,你不用怕,没人敢把你卖到妓馆!”
罗缜随后踱进,才至门槛,已见到了陷身在一群彪形大汉环围之中的良之愿,哭得眼已肿,吓得面已白,抖如雨中梨花,无助且仓皇。有一个矮矮胖胖的五旬老妪正如一只护佑自己鸡仔的老母鸡,将良家小姐牢牢抱在怀里,一对小眼狠狠四瞪,护主加之护犊之情彰显无疑。她认识,这是良之愿的奶娘,但这院里的其他奴才呢?
“你们放了我姐姐,放了我姐姐,我大嫂来了!”良之知扑上前,捶打那些对自家姐姐虎视眈眈的臭男人,“滚开!滚开……”
有人掀足就踹,“臭小子,找死……”
“范程!”罗缜淡喝。
范程快似流星,那人脚到半空,僵立不动。
罗缜面色凝如冰霜,“你们哪个是能做主的?随本夫人到厅里来叙话。”
有个挑腿坐在一厢的人闻言起身,“良少夫人,您当真乐意管良二夫人的事?”
“有何问题?”
那人涎笑,“咱们听说,您与这良二夫人由来不和,你不是巴不得她倒大霉吗?咱们替您将她女儿给卖了,不正解气……”
范程一掌挥去,“你是个什么东西,敢与我家少夫人如此说话?”
那人被掴得滚出三圈,吐出一口血水。
罗缜秀眉稍挑,“之知,扶之愿回大院。范程,找两个人送少爷小姐过去。你们中,认为自己能做得了主的,随我来。”
一个娇小女子,身上所泛出的沉笃力量,使人油然生畏生敬起来。她抬足时,那个被打得颊肿了几寸的男子,乖乖跟上。
“如此说来,你们做的,是专门为人讨债的营生?几家债主都委托了你们?”厅内,罗缜看完按了手印、盖了印鉴的请托书,“既如此,你们不找欠债人,跑此来作甚?还吓坏打伤了一对年稚娃儿,这笔债,我们该找谁索去?”
领头人捂着肿脸,“话不能这样说,良少夫人。咱们既是混这口饭吃的,如今欠债的跑了,咱们总要为请托咱们的顾主奔波是不是?您愿意出银子当然更好,不然……”
“不然如何?”罗缜明眸冷利,“你们敢如何?”
“……良、良少夫人,咱们知道您良家财大势大,可是‘豁着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咱们也不是吃素的,咱们无父无母无兄无弟,怕着谁来……”
“怕着谁来?本夫人现在,就可以让你永远走不出这道门去,良家还担不上一点干系,你信不信?”
领头者一颤,望一眼良少夫人身后的“黑衣罗煞”,又望望厅门外一字排开的良家护院。他明白,这位良少夫人不是虚势恐吓,以良家的财势,弄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良少夫人,您既然来了,肯定不是为了与咱们置气来了,您说,咱们听着就是……”
“你很聪明。”罗缜自袖内,取出一张薄笺,“其上所写,都是以良二夫人之名在本城各处所置的房产。自然,时下的地契肯定都在良二夫人身上,谁也拿不到。但你们可倚仗你们手中的欠据,向官府提出申诉。依据杭夏国律例,若欠债属实,官府会出具新的地契,将旧契作废,并将房产予以拍卖,所得款项归属债主。按市价,这几处合起,也能卖到十几万两银子不止罢?”
领头者大喜,“这是真的?”
“真的假的,你们稍试便知。”搜罗那些房产,本是有着另样打算,不想在此派上了用场。
“谢了,谢了……”
“慢着。”罗缜起身,“你们惊吓良家少爷小姐的事,我们可不予计较,就当你挨的那一巴掌给抵平了。可你们若敢再来行乱……”
罗缜成心留下余音,供他们自相猜想。领头者点头如捣米,“不敢不敢了,咱们还想着良少夫人哪天赏碗饭吃,咱们这群小杂雀哪敢恁不知死活?”呵呵,有大房子先住着罢,呵呵……“对了,良少夫人,这栋房子……”
“这栋房子属我良家大院,但为示本夫人的诚意,明日此房便对外出售,所得款项为良家二爷二夫人偿债。三日后,你们拿着欠据到此门前等着就好。”
远在异乡的良二夫人,希望您会喜欢侄媳送给您的这个惊喜。
第十七章 君威难测4
送走讨债诸人,罗缜责人在二院里转一遭,半个时辰后,躲进边边角角的奴役仆婢颤颤巍巍地凑集起来。几个缺额不见的,定是趁乱拿了府里的一些值钱家当,逃之夭夭了。
罗缜并不想为难他们,所谓有奴随主性。主子都跑得不见了人影,还指望谁替他们来护佑儿女?但如斯仆奴,却不堪为用。她回到府内,叫了管事,不管是签了终身卖契的,还是短期合约,都付了遣散费用打发走了。至于几个偷了东西的逃奴,所偷之物就当遣银,罢了。
可想而知,良二夫人行前,布排得相当周密,府内真正贵重物什一概不见。便携的细软自是带足,不利携的重物亦设了妙法另存,只管等着良家大老爷拿银子为他们消灾就好。
据说每人命中,都有注定的克星。锱铢必较、视财如命的良二夫人,遇着了精明锐利、步步为营的良少夫人……仅能叹,时也命也。
若干日后,回转家乡的良二夫人面对易了主的家门时,曾携夫双双齐至大院声讨擅作主张的良少夫人。其它诸事自是理亏,唯拿着他们埋到地下的珍稀古董、金银器皿说项,如今宅子归了人,那些贵物势必要良家大院还来。
而良少夫人悠然举出两张单据,一为贵物明细,一为当铺当票,即,贵物已尽数到了当铺,换了银两,为二院抵债去了。至于一干贵物如何得见天日,只能说有人行事百密一疏。那些被翻新了的土色,实在使心细如发的良少夫人不难发现。
“之知,我想知道,你为何突然对我改变了态度?与那两月的经历有关系?”
良之知洗了身,换了衣,上了药,正随罗缜前去安慰受惊不小的姐姐,听了此话,面上不由得一紧,“……不只是。”
“还有什么?”
“宝儿他……很可爱……”
“所以呢?”
“想到他那样可爱的人儿险些被我杀死,我便会噩梦连连……而且,大嫂你从来没有主动伤害过我们……都是我们做了一些事后……这一回,还这样救了之愿……”
“那两月,你当真不愿说出曾经历了什么?”
“不!不!不!”
如此惊恐万状?罗缜暗笑: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