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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儿?”她低吟,头一偏却冷不防地触到戈尔真带黯的半片脸,心中又是一凛。
“你叫谁?”他沉声。
“谁?”她装蒜的本领可是一等一。朔阳的存在绝对不能让这个匪类知道。
戈尔真阴森森地瞟她。“你明明……”
她全身上下都是不可告人的事,不急,他会问出来的,今天暂且放她一马吧!
看他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海荷官暗暗地松了口气,他恐怖透顶的眼神,每瞧他一回还是一样惊心动魄,不是她胆小,是他太弄邪了。
因为做如是想,很自然捂着胸口壮胆,可是两人大眼瞪小眼也不是办法,向来先下手为强是她的座右铭,她眼珠一转。“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不过你的地盘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人穷志短,难怪会做出非法的行为来。可是,要是每个人都把贫困拿来当成做坏事的藉口,那还有天理吗?
“它能遮风避雨,很够了。”戈尔真径自捧起脸盆转出门外,没有意义的话只会浪费他的口水。
“怪里怪气的人。”她做出结论。屋子要不能挡风遮雨要来干么,废话!咦,这家伙居然拐弯骂她废话连篇,气死人了,狡猾的狐狸!
静下心来,海荷官看见自己被细细包扎过的双掌。棉纱缠绕过的地方不松不紧,微微的刺痛是药剂跟擦伤发生效力的反应,她不由得迷惑了,一个行事没有章法,态度跟恶寇没两样的男人,居然有双如水一般温良的双手,这屋里最大的一面墙摆满中药材跟医疗用品,难怪她打从进屋里来,鼻扉间就缭绕着芳菲的草药味。
一张床,一方竹凳,一顶笠帽,其他,没有一丁多余的长物。在她以为强盗窝应该是刀光剑影荒郊野外,这样干净的木屋太纯朴了。
海荷官打量一切,回过头来看见一个袅娜的影子,踅着脚尖偷摸摸地走进来。
“嗨,”她的穿着体面,上好的鹅黄衫绣满丰富的纹彩,下身裤口大开的大口裤、短袄,有着胡人的味道。“我给你送衣裳来,你叫我‘拓跋海棠贺兰淳’就行,嘻,是逗你的啦,我从夫姓,不过叫我淳就好了。”
她明媚动人,举手间有着女人少见的英气,看起来非常舒服,加上她毫不别扭的爽朗,给人很好相处的感觉。
海荷官对她微微笑。“谢谢。”
贺兰淳是海棠逸的妻子,夫妻破镜重圆后,嫁鸡随鸡地从贺兰山搬到京城,这次会在戈尔真家出现自然是夫唱妇随的结果。
“别客气,我们都是女人家,你快把衣裳换下来,好端端的嫁裳都毁了,好可惜。”方才在屋外只是匆匆一瞥,静立在眼前的新娘子国色天香,那灵转的气质鲜活甜美,长额秀眉,娇俏迷人,是个人见人爱的姑娘。
看她动手要替自己脱衣服,海荷官退了一步,她不习惯人家对她那么好,无端端的好处通常要付出更多的代价,这是她从经验中学到的教训。
“我自己来就好。”交浅不用言深,人心是险坑,到处是陷阱,她没有往下跳再爬起来的本钱,保持距离就好。
贺兰淳明显地感觉到海荷官的敌意,可是她身负重任,被众人怂恿进来“刺探军情”,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话,未免说不过去。
“你穿这身嫁衣……”
“我是新娘。”海荷官看见虚掩的门,计算自己逃出的胜算有多少。
“你跟五哥?”
“我付不出你们想要的赎金,不如你放我走吧?”海荷官不会天真到以为自己这样请求能获得什么回应,可是用尽一切法子她都非逃不可。
贺兰淳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说,五哥用强的把你掳来?”天啊!
“你以为我骗你?”海荷官毫不害羞地脱下那件笨重的新娘嫁衫,露出薄薄的棉衫和肚兜,她接着撩起亵衣。“这就是铁证。”
她凝脂婀娜的小蛮腰上处处可见瘀血青痕,那是在马鞍上辗转过的受苦证据。
“五哥疯了?”贺兰淳心疼地嚷嚷。
“谁疯了?”高大的阴影从门外进来,声音潜伏着危险。
海荷官立刻抓起衣衫遮住春光。
“五哥。”贺兰淳嗫嚅。
“我三哥要回府了,你不会想一个人留下来吧?”他静静地说着,即便是变相的驱逐,他也说得理直气壮。
方才他会在外面耽搁为的就是驱逐那群不识时务的家伙。他的不欢石谷又不是皇帝的围场,想游山玩水,去别的地方!
“我跟这位姑娘很有缘,想邀她过府去住几天。”戈尔真跟自己的丈夫是八拜之交的兄弟,贺兰淳没理由不信任他的,但是……海荷官身上的伤让她犹豫不决。
“淳儿,你又乱拔刀行侠仗义了!”戈尔真身后站出一个人来,是久候老婆没来,按捺不住的海棠逸。
“相公。”贺兰淳娇嗔。
“这里没我们的事,回府了。”他牵起妻子的柔荑,斯文地报以微笑。
贺兰淳的眼光在丈夫和海荷官之间梭巡着,然后决定地点头。她相信自己的夫君。
外人走了,戈尔真没有如海荷官预料中地大发脾气,他走近药柜台拿了一个黑黝黝的瓷瓶。“把衣服脱下来。”
“你休想!”眼睁睁看见援军走掉,海荷官心里已是很焦急,她根本不管戈尔真要她做什么,以拒绝做为反抗。
他把黑瓶扔在她手上。“随便!”他也上火了,不识好歹的女人!“没有我的允许,谁也逃不出这里的。”他撂下话,踱出房门。
她是有骨气的人,一个晚上她缩在仅有的床上辗转反侧,生怕自己睡着,强匪盗贼之类的人是没有荣誉道德心的,要是他临时起色心,她可就糟了。
当然,那个恶霸要敢越雷池一步她会叫他好看,至于怎么个好看法……她暂时还没想到,总之,她一晚瞪着屋里唯一的门板直到公鸡啼晓,直到天光染进了窗帘,又酸又涩的眼抵不住瞌睡虫的侵略,她垂着头,歪斜斜的睡去。
她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可以乘着夜黑风高来个连夜潜逃。
她才睡着,戈尔真魅影也似身子就飘进了屋里。
不知拿她怎么办才好地放正她虾子似的身躯,再从黑瓷瓶倒出乳白色的膏药。
她的倔强一如往昔,一个人三岁看老,果然说得好。
他弹指点了她的黑甜穴,这才撩起海荷官的衣摆。他没有脱过女人的衣服,指头是笨拙的,迟钝地掀开后出现他眼前的是一方亮银色的肚兜,罩着嫩芽般光泽的肌肤。
不敢让自己的眼光放肆游走,可是管不住的余光还是瞧见她喷起高耸的丰胸,那月牙的颜色让他喉头一紧,目光发直,连他最自豪的手也发僵,更危险的是他全身的血液全部冲向脑子和下肢,小腹绷紧得难受。
狠狠地甩掉迷惑他的胴体影像,他飞快地为她抹匀了药,然后重新帮她穿好衣服。
他自诩是君子,有坐怀不乱的定力,从来没有为肉体欢爱荒唐过,她让他第十次有了想触摸女体的欲求。
人跟禽兽不一样在于人有自制力,他是人,所以尽管她有不自觉撩拨他欲望的本能,他也只能忍下来。
※※※
一觉醒来,海荷官觉得口渴,就连五脏庙也饿得咕噜叫,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她,抬脚就想往外走。
吱呀的门应声而开,在院子的水井旁她看见一个低头清洗东西的男人,他洗得非常专心,连她走近也没抬头。
“我饿了。”她自然而然地说出口,肉票也有要求填饱肚子的权利吧。不过他也太放松了,既没绑她也没锁门,真是个粗心大意的贼。
戈尔真觑了她一瞥,起身从井里捞起一个大水桶,桶中居然摆着一颗冰镇着的西瓜。
他手脚利落,一下就切好了瓜,黄澄澄的瓜肉淌着饱实的汁液,绿皮又翠又凉,舒服透了。
海荷官不客气地吃了好几片,这瓜她只听过,因为产在关外的酒泉,向来只当成贡品上献给皇家贵族,平民百姓就算有钱也难得吃到。
“你什么时候要放我回去?”她洗净了手,旧事重提。
“目前没有这个打算。”他就是要把她留在身边,至于留在身边做什么,他还没想到。
“别开玩笑了,我没时间跟你在这里耗。”她吃饱力气也足了,嗓门又嘹亮起来。
戈尔真一个大步走到她跟前。“你是要站在这里跟我讨论没有意义的话题,还是要准备晚膳?天快黑了,森林里的猎物也要回去休息了,你不想空着肚子过夜不是?”她吃过水果的唇漾着水水的光润,让人好想咬上一口。
海荷官想起他空空如也的屋子。院子外没有储藏室、没有地窖、没有普通家庭该有的腌渍物罐、菜圃、豌豆架子,连个鬼影也看不见,这个人到底是靠什么活着的?
“你要我煮菜给你吃?”
“你是女人,不会连简单的家务事都不会做吧?”他看似不经意地嘲讽,眼睛却从头到尾没离开过她的脸。“这里有山涧摘的野菜,你先起火下锅,我去打只兔子加菜。”
原来他刚刚低头清洗的是一把把沾了泥的绿野菜、荸荠之类的东西。海荷官看着他背起弓箭就往外走,不自觉就出声喊住他。
“别担心,我天黑以前就回来。”他站在篱笆前朝她挥手。
“你最好被熊还是野兽啃断腿,不用回来了。”慢着!瞧瞧他一副什么德性,还面带薄笑地挥手,像外出干活养家的丈夫,他以为他是谁?!
“想心事可以,别想太久,掏米下锅要时间的。”远远的,戈尔真的叮咛不忘传来。
这人,简直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对了,她应该乘着这个天上掉下来的机会逃回家的,心念才动,戈尔真略带警告的低嗄嗓子又响。“别乱走,黄昏的森林全是肚子饿的野兽,不想被吞拆入腹就听我的,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去他的,他真有神通啊,连她最细末的心思都逃不过。
看着益发苍茫的夕阳,海荷官天人交战着。
第五章
晕黄的灯光在戈尔真推开门的刹那带着暖意融化了外面的寒意,造型简单的桌面放着几样菜色,还冒烟丝的饭锅、两双碗筷,让他忘了随手关门,直直走到桌前才停住。
“你回来了怎么不出声?”从小厨房出来的海荷官端着烧熟的荸荠差点就撞到他。
戈尔真慢慢回过头。她把长发绾了起来,袖子也因为工作挽得高高,他看得有些痴,有些迷,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没走?”
“我还年轻,不想莫名其妙当了野兽的点心。”她留下来有什么好兴奋的,看他还翘起嘴角……慢着,是她胡思乱想,他是因为没有失去一个肉票而开心,跟她的去留毫无关系。
“那我必须感谢那些野兽了。”
什么话?海荷官还想反驳,戈尔真又说了:“这兔子我处理过了。”
他简直像一个碎碎念的老公公,思及这份突兀的认知,自己莞尔了。
“哦。”接过用芋头叶包裹的兔肉,海荷官撇开眼,被他那一瞬间的眼神迷慌了心,她居然觉得他其实是个细心又温柔的人,这……太荒唐了。
“我不一定要吃肉,兔肉不如留着明天烧。”为了避免尴尬,她放下兔肉装起饭来。
“无所谓。”其实,他也不是非肉不可那种人,不过,留着明天烧表示她还会待下来,因为这句话他几乎是“快乐”地落坐接过热腾腾的饭。
“饭前要洗手。”她习惯管着朔阳,脱口而出地说。
戈尔真的眼色越深,静悄悄地起身去洗手。
海荷官眨了眨眼,肚子饿的男人都跟绵羊一样温驯吗?刚才,他居然没生气?
这男人有着太多表里不一的内在,他,跟一个人好像……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