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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祭等的正是这句话。
〃你我既是挚友,互为助力自是理所当然,不如借着复国之名,出兵天明国,逼她让位?”沉祭的提议,让冯绍心中一动。
论兵力,西桀与天明国不相上下,何况如今冯野需留守宫中,分不开身到边关领军杀敌,箬真是由西桀出兵攻打,即便不能大捷,至少也能使天明国国内局势动荡不安,到时候或许他便又有了机会。
但是,他还有另一层顾虑:“彦祖和席容之间曾是夫妻,只怕会相助天明国……”
“彦祖?”沉祭的眼中,尽是嘲讽:“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哦?”冯绍疑惑反问。
沉祭随即将天楚国内的真实境况告知,冯绍闻言心中大慰,两人又是一番痛饮,随即密议进攻之策……“
当夜,沉祭便发出密函,嘱天明国帝都内的细作,暗中四处散布消息,说当今女皇乃兰妃与他人通奸所生,而起其另有一双双胞胎姐妹,绝非真命天女,而天明国真正的帝裔,雪妃与先帝之子,正是如今流亡异乡的冯绍。
若在以往,别人定会以为,这不过是无谓中伤的谣言,然而经历了真假女皇一案,却让着流言蒙上了几分暧昧不明的色彩。何况据传,如见在女皇内宫中,的确有另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女皇甚至亲自为之喂蛊疗伤。若非血亲,女皇又怎么可能尽心至此?
而如果女皇真的有同胞姐妹,那么当初所谓天降凤女之说,就令人怀疑了。众人都不由得在心里暗自揣度女皇的身世,从而对于冯绍是皇子一说,也不自觉地有了几分联想,疑心当促是否真的发生了只有一场惊天的宫闱阴谋。
虽然认可女皇的才能,但若是背后真有如此不堪的隐情,还是难免有所芥蒂,朝堂的气氛渐渐变得有几分微妙。
冯野自然也察觉到了,连查之下不禁忧虑,这分明是冯绍之计:欲乱政,先乱人心。
而冯绍想做的,必定不止如此而已。果然,很快便传来消息,西桀君主沉祭,竟以异国储君之礼,将冯绍奉若上宾,并称愿全力助他复国。顿时,满朝哗然。
冯野再也无法对席容刻意隐瞒,只能据实以告。
席容听完,并未有激烈的反应,沉默了半响,抬眼望向冯野:”西桀很快便会出兵吧?“
冯野怔了怔,点头:”应该是。“
”冯城定要守住,一定西桀军真的入关,只怕就不是他冯绍能控制得了了,是复国还是灭国都未可知。“席容扶住额,招手让宫人进来,为她递上手炉,如今体虚得厉害,就算在这暖春中,仍总是觉得发冷。
冯野见状心疼不已,安慰她:”你不必过于担心,一切有我。“
”谢谢你。“席容低叹出一声,她常觉得,冯野为她所做的,今生都难以回报。
”别在意。“冯野看出了她的心民,在她肩上轻轻一按,随即告退去由防。如今,不仅是边关,帝都内只怕也是暗流涌动,西桀的细作,以及冯绍的余孽,都需要多加小心。
而此刻忧心忡忡的人并不止冯野。彦祖当初迟了冯绍一夜出发,所以他抵达冯城之时,细作来报,说冯绍已随人离开。当他听完对当时情景的描述,心中便已明了接走他的人是谁,因为除了此去的魑魅,这天下最擅长隐术的人就是魍魉。
而冯绍若和魍魉勾结,下一步,便定是进攻天明国。他随即便带着刘掌柜,直奔守卫西桀和天楚边境的陈阅军营。
当陈阅见到他时,极为吃惊,因为天楚皇宫内,此刻还有一个”彦祖“坐阵。
彦祖无暇多解释,只简单地一挥手,直接问:”西桀军队可有异动?“
一个人的相貌或许能伪装,可气势却是装不来的,陈阅立刻认出,这的确是他真正的主子,屈膝下跪:”禀皇上,西桀军队这两天,似乎在整装待发。“
果然如此。彦祖冷冷一笑。
”陛下,我们是否要……“陈阅担心,西桀又将大兵压境。
”他们这次要对付的,不是天楚。“彦祖的手指,叩了叩桌沿:”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随即嘱咐陈阅将他到来之事封锁消息,暂不外传。
如此等了几日,西桀终于大举出兵,直逼冯城。
而冯绍打的旗号,正是”杀窃国之贼,还皇脉正统“。西桀军队凶猛异常,冯城守军虽拼死相抗,但仍有少数官兵受混在其中的暗作煽动蛊惑,心中有所动摇。
远在帝都的冯野,心焦如火燎,却又不敢贸然离开前往边关杀敌,怕朝中内乱。
席容此时也正在生死关头,连日的喂蛊,加上自身的病痛,已几乎将她气血耗空,只能每天忍着反胃拼命吃各种进补的汤药,以求为她和凤歌续命。但她硬是坚持每日上朝理政,因为她知道,此刻一旦倒下,内忧外患变更会席卷而来,颓势再难挡。她不能为本就艰难的冯野再添压力。
第五百三十五章 满城尽带黄金甲
形势越加紧迫,而彦祖也在暗中动作。他并未直接介入两国之战,而是决定出兵东楚。
“主子这是……”陈阅讶然。
彦祖勾唇一笑:“东北四国之中,属东楚最弱,以往不过是仗着和西桀结盟,在夹缝中保个平安罢了,如今西桀既然和天明国交战,哪还有心思顾得上它?我国此去,东楚必危,到时候,西桀若不相救,那么东北便由我国割据,变得三足鼎立,天楚坐大;若是西桀要救,那么便需分散兵力,解了天明国之围。”
“可是如今国内……”刘掌柜仍是担忧李玉。
彦祖摸了摸下巴,手指一点:“正好,你提醒我了,给李大人写封信,告诉他,此去东楚,感念他这么多日子以来,替朕打理国事,此去东楚,朕必将为他痛快报仇,把他那昏庸无能的父皇挖眼掏心,蛇蝎心肠的母后脱光衣服游街示众,代替他当了太子的弟弟大卸八块喂狗,还有他那几个如花似玉的妹妹,丢进营中当军妓,问问他如此是否解恨?”彦祖挥着手,笑得邪气无比:“快写快写,让我们的李大人早日收到信,好乐呵乐呵,记得一定要把朕的话写全咯,一句也别漏下。”
其余两人无语。
彦祖神色悠然地接着吩咐:“顺便给蒋崇蒋大人也修书一封,给他讲一讲李大人的前尘往事,让他脑子清楚点,现在正是立功的好时候,可千万别站错了队伍,日后惨遭连坐。”
两封密信,于当天夜里分别到了收信人的手中。
李玉看完那信,气得手指都在哆嗦,就算要报仇,他的家人也只能由他亲自动手来惩罚,怎能容得被外人折辱!而他现在,心中甚为恐慌,他深知彦祖的厉害,踏平东楚绝非难事,而那毕竟是他的家国,他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东楚覆灭?何况他手上只有暗人细作,却无真正的军队,难成大事,若是彦祖灭了东楚再打转回来,等待他的,只有一死。
他必须找盟友。
放眼天楚手握重兵之人,除了驻守边关的陈阅,便是守卫都城的蒋崇。当初傅廷被扳倒之后,他顺势接手了其旧部,如今也有将近十五万兵力,若是能与自己联手,或许将来还能勉强和彦祖相抗。思及此,他即刻出发,去往蒋府。
进门之后在大厅等了片刻,蒋崇打着哈哈从内室出来,对他拱手:“李大人深夜来访,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李玉笑了笑:“李某与大人有要事相商。”
“哦?”蒋崇装得惊讶,眼底却有暗光一闪而过。
“在下刚得到消息,陈阅之部,竟突然前往东楚。”李玉垂着眸,抿了抿茶碗,语气很轻,却又透着某种意味。
“李大人真是消息灵通,蒋某对此一无所知。”蒋崇赶紧撇清。
李玉喝了口茶,抬起头来,眼神犀利:“据我所知,陛下从未下过此命令,莫非,陈将军……是要反了么?”
蒋崇半张着嘴,过了许久,才干笑两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陈将军或许是怕战机延误,所以当机立断。”
“蒋大人。”李玉的声音骤然压得低沉,透出威慑:“李某乃是禁卫府中人,专管谋反之事,所以不得不比其他人更谨慎,而你也知道,谋反连坐之罪,可是谁都受不起的。”
又是连坐,蒋崇在心里苦笑。
今晚收到那封密信,他简直如坐针毡,信中说得明白,眼前这位李大人正是东楚的大皇子,而且意图谋反,刺杀皇上之后更是以替身傀儡代之,那只瞎了的右眼,便是铁证。
他此刻只能先揣着明白装修糊涂,之后再作具体打算。
李玉却非要将来意点明:“若陈阅到时候忽然杀回都城,蒋大人该不会念旧情,或是与之为谋吧?”
“怎么会?蒋某自是忠君为上。”这句话,他说的倒是真心,只可惜李玉没听明白。
“那就好。”李玉笑了笑,起身告辞。
蒋崇恭敬地将他送到门外,目送他离去,才转身回府。进了书房,他长声一叹。数度易主,屡遭威胁,他现在已如惊弓之鸟。但是他深知,所有人中,他最怕的是彦祖。
彦祖身上,除了从骨子里透出的血腥味,还有种天然的霸气,仿佛生来就该君临天下,让人不敢不臣服。
“来人。”他击掌两声,立即有两名亲信出现在门口,低声密议一番,他们领命而去。
而李玉回府,也立刻召集精锐,兵分两路:一路秘密潜入东楚都城报信,并暗中保护他的家人周全;另一路则想办法混进陈阅军中,暗杀彦祖或陈阅,这样只要其中一人得手,便能使军情生变……
翌日,沉祭也收到了李玉的飞鸽传书,看完其中内容不禁勃然变色。他知道陈阅大军有东行之势,却没想到此刻的彦祖居然就在军中。若是彦祖亲处率兵,东楚必破。
对于西桀来说,孱弱的东楚就好比一块到了嘴边随时可以入口的肥肉,而西桀之所以与东楚结盟,无非就是防止这块肥肉被别人吃了。如今倒好,彦祖居然先下手为强,这叫他如何舍得?
他立即打算将原本集中于冯城的兵力,分出一股前去救援,可他的这一决定,却让冯绍着了急:冯城的守军好不容易出现了弱势,此刻更应该趁胜追击,将他们逼至绝境,哪有撤兵的道理?
冯绍的激烈反对,让沉祭犹豫不决,却也在心底生出些不悦,原本助冯绍攻打天明国,不过是想以人情换人情,最终得到那本书,他深知天明国和西桀实力相当,想要真的一举击溃,并不容易,就算是今日的攻城之战,西桀军队虽然暂时占了上风,但对方凌厉的箭弩和顽强的防守,仍是造成死伤不在少数,这样算来,他也对得起冯绍了,可冯绍现在却像是真的拿着他的软肋了一般,言行气势凌人,叫他不禁感到烦躁。
但表面上,他还和颜悦色以待,只是在不断传回的各路消息中,坐立难安。
彦祖的军,倒是行得异常爽快,两天一夜,二十万大军,已压至东楚边境。
“疲兵易败,今日先休息一晚,不必急着进攻。”彦祖下了命令,大军随即便在原地安营扎寨。到了这时,彦祖也不再掩藏自己的身份,甚至故意露面,以励军心。
暮色西沉,营寨中燃起火堆,烤肉喝酒,好不痛快。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因为他们的主子打仗,经常都是跟玩儿似地,但总能轻易玩死对手……
而一河相隔的东楚军队,见到这等架势,更觉得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