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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恨自己,为什么犹豫不决,活得那么迷茫,没有自我。
“对不起,当时恨了你。”子惜回头看他,苍白的唇角残留着尚未拭去的血迹,她又看向了别处,静静地道,“那天,感觉整个世界塌陷了,一个又一个亲友在我面前死去,我看见你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我,却不来帮我,当时就恨了你,不想让你好过。现在想想,当时你要救我,也不过是送死。多好,你还活着,可是,不快乐吧?”
信王府里,看见他的第一眼,愁眉不展,面含忧色,就像当年的玉儿。
“对不起。”君莫染低沉地道,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闷得慌。
“是我对不起你,你怎么反倒对不起我了?”子惜轻轻地笑一笑,像花瓣上即将蒸发的最后一滴露珠。
“对不起,当时我没救你。”
子惜轻轻摇头,“可以原谅我吗?”
她体力不支,双腿虚软,一个踉跄向前栽倒。
君莫染一惊,急忙上前搀扶她,却像碰到一片羽毛,毫无分量。
子惜道了声谢,轻轻地推开他,“我没事……”
“你还敢说没事!”君莫染指着地上的一滩血,厉声,“这是什么?”
“只是轻微的内伤,把血吐出来感觉舒服多了,真的没事……”子惜轻叹,“对不起啊。”
君莫染被她现在这种什么都不在意的态度气得失了分寸,喝斥:“够了!别再道歉了!你没有对不起谁,是我们先对不起你,别管什么联盟了,回你师父身边去!”
子惜颤了一颤。
端华是她的软肋,从很小开始,一直都是,从未改变。
她强装镇定,笑着说:“等把拓跋望等人的事情都解决了,我就回去,回师父身边。”
“他活过来了,是吗?”君莫染低声问,语气不自觉地透出一股酸涩。
端华死而复活的消息,江湖上已经传开了。不过,没人敢把主意打在端华身上,除非是活腻了。可以这么说,暗杀皇帝带来的损失远比暗杀端华小得多,前者最多赔上全族人的命,后者可能会赔上天下人的命。端华失踪的那些年,全天下都在寻找端华,端华要再出点差错的话,天下可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子惜“嗯”了一声。
“你看起来并不开心。”
“我很开心啊?”子惜笑了笑。
“你的眼睛,你的表情,都在告诉我,你一点都不开心。”君莫染盯着她。
“因为仇人没死光,所以还不能开心。”
“别骗我了!”君莫染忽然抱住了她。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拥抱她,也是最后一次拥抱她。
☆、联盟解恩怨(9)
子惜愣住。温暖的气息包围着她,想推开他,却发现自己太累了,想稍微停靠一下,哪怕只有流星划过天空那么短暂。
“冷吗?”君莫染抱紧她,恨不得把她揉进骨子里,又怕弄伤她,不敢抱得太紧。
他温柔的气息拂在她的耳畔。
“冷。”子惜卸下防备,心也松懈下去,眼泪随之掉落下来,呜咽说道,“我做错事了,我怕师父责怪我。”
“你怎么还叫他师父啊!”君莫染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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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惜在朝歌城逗留了一个月,与江湖正派的这段恩怨不能算完全化解,但至少彼此不在敌对,剩下的只能等时间慢慢去淡化。
应秋朝廷、江湖正派、玄溟教也在这一个月里正式联盟。对于军事部署子惜不在行,也不怎么懂,她仅有的一些认识都是当年路夫子教导的,给不出切实的建议,多数时候都是旁听。当然江湖正派也好不到哪里去,因此大权全在端木信手里,他们的任务是听令行事。
战争非儿戏,战前部署尤其重要,筹集粮草物资、安排军械兵马、拟定战略路线,再算上天气等因素,这场大决战短时间内暂时无法开战。子惜就把水影等人留在朝歌城,自己一个人回了玄溟教,因为她想念那儿的人了。
子惜回到玄溟教时,已是夜深人静。
秋雾笼罩着这片沉睡的土地,她牵着马,慢慢地走到九霄云宫一重天门前,寒潭的寒气加上深夜的雾气,使得她手足冰冷。
在朝歌城承受的那一掌修养几天已经痊愈,但禁药的副作用似乎因为那一掌的关系,蔓延的更迅速了。双臂、背部、胸口、腿上几乎全是骇人的红斑,一到晚上,犹如无数蚂蚁啃噬血肉。这些天,她已经不能在晚上睡觉,每隔半个时辰,必要吞服神医为她事先准备好的药丸,否则她会因受不了这种慢性折磨想自杀。
这也是为什么,她半夜才回玄溟教。
子惜松开马缰,让马儿在夜色里随处游荡,一个人孤零零地走上九霄云宫。每上一层,她总会向下望一望,夜色里雾气弥漫,咫尺不见影,仿佛在黄泉路徘徊,可怕得要命。待上到九重天,她直奔自己房间,心底的恐惧令她感觉背后有许许多多的孤魂野鬼在追她,也许是那些死在她手上的人,如今化成厉鬼来索命了。
一进房间,子惜猛地关上门,也顾不得会不会吵醒他人。
然而,多年的警觉性使她立刻察觉有人在她房间里。
此时的她将比厉鬼更可怕!
子惜眸光一冷,步伐飞速移动,身影如鬼魅,五指成利爪,迅速在黑暗里扣住一个活人的脖子,正要将那人的脖子拧下来时,她僵住了。
“……师父?”
看不清对方的姿容,但能感觉到对方熟悉的气息。
对方没回答,火折子的声音在静夜里格外清晰,房间里陡然亮了起来。
子惜不适应突然间的亮光,用手挡了下眼睛,从指缝间她看见了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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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4日更完
☆、联盟解恩怨(10)
端华静立在垂挂红色纱帘的木窗前,柔腻的左手提着点亮的油灯,铜制的灯身在火光映照下散发古旧而神秘的气息,幽幽地照出了彼此的身影。
子惜遮着眼睛的手垂下去,纤细的手腕,消瘦的身段,苍白忧郁的面色仿佛坏掉的瓷娃娃。
端华清逸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外露,静谧的,像幽谷里一潭世人不知的冰凉泉水。对于子惜方才的攻击,他没有防御,没有反击,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似乎知道她不会伤到自己,始终保持着绝对的从容与镇定。
他静静地打量子惜。
子惜则不安地凝视他,像是在等待最后的审判——师父为什么在她的房间里?好像在等着她自投罗网?为何她的感觉如此不安?好像即将发生什么无法控制的事。
“乐儿的父亲是谁?”端华平静地问,把油灯搁在左手边的梳妆台上,铜镜将油灯的光折射出去,使得房间比之前又亮了一些。
子惜眸光一闪,仿佛一道光照进眼里,那是种不安的光。因为不安感太过强烈,她的眼珠轻轻地颤抖起来。
师父一定是知道什么了!
她外出太久,很多事没办法控制,一旦溢出则会迅速蔓延。内心深处也许想告诉他所有真相,但是太多经历使得她不敢说出口。她就像一个年迈的老者,风霜过后只想过一种安逸宁静的生活,再也经不起大风大浪的日子了,而这其中,人的感情最为复杂,她只想过的简单一点,不想奢求很多。
端华习惯了子惜的沉默,一开始就没打算她会老实回答自己。他一把握住子惜的手腕,仿佛握住一枝脆弱易折的花枝,不顾她的挣扎,逼她随自己走。
“你不愿说话,便让乐儿回答吧。”
端华半拖半拉着子惜,来到上官小蝶的房门口,完全不顾乐儿与上官小蝶睡在一起,不避嫌地推门而入。
房间里的一大一小被不大不小的推门声惊醒,桌上尚未熄灭的油灯晃了一下。
上官小蝶腾地一下从床榻上坐起,一见端华惊慌地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脸色惨白,吓得半死,紧接着看见尾随在后的子惜,方才稍稍松了口气。
乐儿用手背揉着眼睛跟着坐起,小眼睛迷迷糊糊地睁开一线,就见端华那张严肃冷酷的脸近在眼前,她“哇”一声迅速钻进被子里,然后露出两只贼溜溜的小眼珠偷偷瞄向端华。
父亲太可怕了!天天逼她拿毛笔写字、认字。干爹他们不管她也不帮她了,说什么是该学点有用的东西了,她暂时还没看出来写字认字有什么用。
端华与乐儿对视一眼,便将子惜一把推到自己前面。
目前他只知乐儿是他的女儿,是他和子惜的女儿,以前发生过什么,他始终想不起来。仅有的一些信息令他明白,乐儿是在他假死状态时出生的,他没能看着乐儿出生,也没能在那段时间陪着子惜,他亏欠了她们母女,乐儿讨厌父亲也情有可原。
☆、联盟解恩怨(11)
乐儿一见子惜,一骨碌从被窝里爬了出来,抬高短短的小胳膊乞求母亲抱抱她。
子惜看见女儿在向自己撒娇,冰冻的心融化了一半,走上前怜爱地抱起乐儿。她所爱的一大一小,令她身心疲惫,她总认为自己对不起他们父女,但在疲惫之下始终渗着一丝甜蜜,虽然那甜蜜时常伴着酸涩。
乐儿搂着子惜冰冷的脖子,委屈地叫嚣:“母亲,父亲欺负乐儿,要乐儿学写字,乐儿不喜欢父亲,喜欢干爹,干爹带乐儿玩。”
端华忽视掉乐儿的敌视,问道:“乐儿叫我什么?”
“父亲!”乐儿脱口道。她继承了端华的优良血统——坦白直接!
子惜紧紧地抱住乐儿。在端华问乐儿的父亲是谁时,她隐约猜到将是这样的结果。并未表现出惊讶与错愕,也没有真相被揭穿后的担忧与慌乱,子惜的心里忽然轻松了,也许她不是不敢告诉他真相,而是自己说不出口罢了。
端华得到想要的结果,把乐儿从子惜的怀抱里拎出来。乐儿使出吃奶的力气紧紧搂住子惜的脖子,死也不要落入父亲的魔爪。乐儿的力气异乎寻常的大,端华拉动半天竟纹丝不动,他怕弄伤子惜,又不敢使力。
一家三口对峙半天,上官小蝶看得呆若木鸡,恍如在做梦。
“松手,明天不用练字。”端华突然说道,语调平缓无起伏。
话音刚落,乐儿立刻松开子惜的脖子,四肢晃荡在半空,乖乖地任由端华拎在手里,接着抬起头,讨好似地注视着端华,就差没再摇几下尾巴,活脱脱一个小狗腿子。
子惜的眼眶湿润了。
乐儿似乎不怎么讨厌父亲了,师父没有不接受乐儿是女儿的事实,父女俩似乎相处的很和谐。练字?乐儿今年三岁了,在应秋,三岁的孩子要开始学认字了,她一直想着要为乐儿的未来创造一个没有仇恨的环境,却忘了乐儿已经到学习的年纪了。
师父在教乐儿写字吗?
子惜想起了小的时候,她和端华在素心庄生活,最初她也是每天练字抄书,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是多么幸福啊!
或许,她能在师父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一点一点告诉师父过去的事。
但是,是否帮助师父找回记忆,她还需要一段时间考虑。毕竟现在的师父像一张白纸,不会对她苛求太多,她站在他的身边,没有以前的压迫感,而师父也因没有十年多的师徒记忆,很轻易地就能接受她,作为平辈,而非长辈。
端华把乐儿放回床榻,至始至终将上官小蝶视为空气。
他握住子惜的手腕,走出上官小蝶的房间,重回子惜的房间。房门并未关闭,灯也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