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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徒弟!
还是徒弟!
一直都是徒弟!
她慢慢地挣开端华的手,做徒弟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她能陪在他的身边,而李诗蕴连当他徒弟的机会也没有。死心吧,就当他一辈子的徒弟吧。
“师父……我错了……”
她双膝弯曲,跪了下去。
她低着头,脑海里唯一的意识就是她又错了,又惹师父不高兴了。在那短暂的瞬间里,她暂时忘记了自己已为人母,已能独当一面。
她恍惚觉得自己仍是当年那个小小的孩子,对面的男人只是她敬畏的师父,小小的她逃不出师父的掌心,而永远被困在他的掌心是她小小的不为人知的心思。
端华惊愕,低头看着跪在他身侧的子惜。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又吓坏她了。
子惜弯下腰,前额贴地,颤声道:“师父,我错了。”
小时候每当觉察到形势不妙,她就会认错,那时候她总是弄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好在师父也不会问她错在哪里。
近些年她反复思考过去,终于明白,她做事欠缺思考,为满足一己私欲,却伤害许多无辜之人,其中也包括师父。她不该强迫师父做他不愿意的事,不该不听师父的话偷吃禁药,不该为报仇把天下人都卷进去,不该……
☆、决战云中城(19)
子惜也不起身,苍白的脸几乎贴在染成红色的土地上,一遍又一遍的认错,好像唯有如此,才能减轻心里沉重的负担。
一句“师父,我错了”,在子惜的口中不断重复,起初那声音低低的,像是心死以后的颓然,渐渐地情绪不受自我控制,声音随着慌乱不稳的情绪逐渐激烈起来,也越来越高。那声音、那语气,充斥着对端华的敬畏、惊慌、无措。
战场上,数以万计的战士,死者已逝,生者无声,他们默默地听着子惜认错,一遍又一遍。
问这世上谁能令子惜发狂发痴,唯端华一人能办到。
端华俯身,微微颤抖的手落在子惜肩头。
他握住她消瘦的肩膀,想将她从那肮脏血腥的土地上拉起来,可她却倔强地不愿起身,僵硬的身子仿佛与大地融为一体,无论他如何拉扯,她一直这么跪着,重复地认错。
端华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随着子惜丧失理智般的认错,他的脸色渐渐发白。
他终于理解子惜为何不肯告诉他过去,始终让他保持失忆的状态,因为他习惯于把自己放在师父的位置去看待她、接纳她,比起去爱她,他更习惯于被她爱着,好像知道她不可能不爱他,于是他从没有好好地爱过她。
他在她跟前单膝跪地,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地攥着她的肩膀。
他回忆起失忆后的自己,就在前不久,他还认真地考虑过要好好待她,好好爱她,好好照顾她,也认真地思考了他们以后的生活。以她为起点,以她为终点,他的世界围着她在转,被她拒绝被她逃离后,他的心会很不舒服,会持续很长时间,会想要找寻过去与她的记忆。
现在全部想起来了,他却又拿出师父的身份压迫她,因为她发过誓的——今生今世绝不忤逆师父。
她做到了,可他情愿她没有做到。
君莫染远远地望着这对师徒,不再接近子惜,转过身,默默地离去。这场战争,应秋已经胜利了,残局端木信会收拾妥当,他们的联盟也在此刻终结了。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浴血的男人提剑与他擦身而过,难以掩饰的杀气令他微微蹙眉,那个男人他没有打过照面,但他却知道那个男人,正是拓跋望手下的得力战将——郭先。
郭先全身是伤,每走一步,便有鲜血从铠甲里流出,他的步伐也很不稳,似乎随时会倒在战场上,这样一名垂死挣扎的伤将,无人愿意与之相拼。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李诗蕴,毫不掩饰地走到李诗蕴的身侧,满目愤恨。
李诗蕴呆呆地看着端华,就像拓跋望输了战场,她输掉了属于自己的战场。
端华至始至终不曾将她放在眼里,他久久地凝视子惜,好像在思考要如何收拾这个残局。
子惜不知疲倦地向端华认错,已经没了意识,只是机械式地做着这件事。
终于,端华缓缓地举起手臂。
与此同时,郭先也举起了手中的战剑。
☆、决战云中城(20)
一道春雷自头顶上空炸开。
端华和郭先的手臂在同一瞬间以同样的速度劈砍下去。不同的是,端华一掌劈在子惜的后颈,子惜晕了过去,郭先一剑砍下李诗蕴的脑袋,李诗蕴立时毙命。
没有感人肺腑的铺垫,没有生死一线的紧张,也没有死后的悲歌,就在李诗蕴发呆的时候,她丢掉了自己的性命,身首异处,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身下的土壤。她成为了战场上渺小的一员,历史只会记住这场应秋碧野之战,却不会记住她的名字。
人来到世上走一朝,能留名的人寥寥无几,大部分的人最终都会化作历史的尘埃,随风远去。
郭先不屑多看一眼李诗蕴的死状,经历过无数场战役,人的生死在他看来不过是日出日落那么简单。他会为牺牲的战友悲伤,却绝不会怜悯一个毁掉他们将军的女人。
他高举战剑,仰天大喊:“拓拔军的兄弟们,全体放下武器!”
拓跋望一死,他就是拓拔军里最有发言权的战将,战争的局势已定,他们输了,放下武器投降,才能保全性命。
拓拔战士们听令丢掉武器,然而郭先却没有放下手里的剑。
当细密的雨丝自天空飘落之时,郭先横剑自刎,他以投降保全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的性命,自己却不愿做那战俘。
郭先倒下后,拓拔战士们纷纷拾起丢弃的武器。整个战场寂寂无声,能听见战刀割破咽喉的绝决声,跟随郭先打前锋的战士们割喉自刎,用他们的死来捍卫拓拔军的尊严——宁死不做战俘!
应秋的战士们为这震撼的一幕所动容,他们胜利了,却谁也笑不出来。
端华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他淡漠地打横抱起子惜。
绵绵春雨如丝线般飘落,轻柔地飘在端华的肩头,就像此刻的子惜乖顺地靠在端华的怀里,沉沉昏睡,凝固在脸上的血污被雨丝一点一点地洗涤,还原最初的纯净。
雨丝越来越密。
春天的雨有着脱离冬季后的温柔,却仍有些清寒,就像端华骨子里的清冷,以及那不易察觉的柔情。
端华怀抱子惜,纵身而飞,迅速远离战场。
端木信、君莫染等人默默地目送端华师徒,心里都有预感,今日一别,人海茫茫再难相见。
结果,谁也没能实现儿时的梦想,端木信没能登基为帝,君莫染没能快意江湖,子惜没能与端华在素心庄宁静地生活到白头,身边的亲人、朋友、仇人一个个地退出了历史舞台,好在一个时代结束了,他们似乎又可以重新开始了。
玄溟教的人想要追赶上去,却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前前教主带着教主消失在朦胧的雨幕里。
自此以后,子惜的名字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子惜与她师尊的故事在民间一代又一代地流传下去。传说里,子惜是祸乱天下的大魔头,唯端华能降住她,端华便被后人赞为——风骨一身,绝世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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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到这里是第五卷,下一卷是最后一卷,主要写些家长里短,篇幅不会太长,大家当成番外看就好。
☆、生活安定(1)
端华怀抱昏迷的子惜离开战场后,再也没有回去玄溟教,二人仿佛从世间蒸发了。
玄溟教从端华为教主的时代开始,教主便很少管理教务,到落碧尘任教主时,基本处于全教一起散漫、无聊等死状态,所以子惜这个教主失踪了,几乎没有人想去寻找教主的下落,大家都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然而,就在应秋碧野之战结束后的两天,玄溟教发生了一件震惊全教的人口失踪案。
原居住在九重天的乐儿、阿玉儿、上官小蝶、九渊四人于一夜间集体失踪,事后断定为一起诱~拐少女儿童的刑事案件,主犯是九渊。然而一天以后,居住在七重天的弟子们发现神医也失踪了,跟着一起失踪的是神医的药箱、药炉、药锄,以及全部的珍惜药材,当然也包括日常替换的衣物。
大家将两起失踪案件结合起来思考,震惊地发现,这其实是集体离家出走!
落碧尘当场就怒了,他反复思考加揣摩,认定是端华嫉妒乐儿爱他多一点,于是偷偷把人全带走了,此后他展开了上天入地的搜捕行动。
与此同时。
应秋,悠城。
悠城不像朝歌城那般处于权利中心,充斥着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也不像云中城那般位于交通要塞,是兵家必争之地,当然它也不属于经济中心,没有奢华喧闹的街道,也没有太大的人口流动。总之,是一座宁静而祥和的城市,不是很大,也不算太小,喜欢争权夺位干一番大事业的人是绝对不会喜欢这座过于平静的城市的。
悠城里有一座规模宏大的宅院,它是悠城百姓仰望的富贵人家,十多年来却一直空着,但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人打扫。了解一些内幕的人知道,那是十多年前一个叫风清绝的年轻人购置的,然而风清绝却不是户主。户主的名字只有屈指可数的人知道,而知道的人却都不敢随便宣扬出去。
久而久之,这座宅院的户主成为了悠城里一直被人仰望,从未被人见过的传奇人物。
七天前,这座宅院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两天后,宅院的门楣上挂上一块匾,工整地写了两个字——端府。
悠城百姓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户主姓“端”,至于是真姓,还是假姓,谁也没有想过,此后的几天大家都想一睹户主的风采,却始终不得见,那些登门拜访的贵人也都被拒之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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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惜在战场上被端华打晕后,思维和意识长期处在半梦半醒之间,恍恍惚惚地度过了好几天,她是在一个阳光充沛的上午彻底清醒过来的。
那天,房间里除她以外,在无旁人。
入眼的是洁白的床帐,就像普通人家里挂的那种,身上盖的被子薄薄的,绣着精致的龙凤呈祥,床前放着梅兰竹菊的屏风,大概是为她挡风用的,因为窗户开着,有蜜蜂误闯了进来,嗡嗡叫唤,听起来格外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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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一下,上一章不是本书的大结局,第六卷也属于正文,请大家无视上一章最后一句话,以后我会注意的,不说这些容易引起误解的话了。
☆、生活安定(2)
子惜起身坐在床~上,身上是干净整洁的中衣,好像有谁为她换过了。她的意识虽然清醒了,然而,周围的景物陌生之余又显得极为梦幻,使她的思维出现了短暂的阻塞。
她侧过头,视线转向没有被屏风挡住的地方,呆呆地望着一地明媚的阳光,有细小的微尘在阳光里漂浮。那只误闯进来的蜜蜂的影子投射在温润的木地板上,又转了两圈,终于找到回家的路,一掠出窗。
此时,一阵风过,窗外正值花期的海棠花随风飘摇,沙沙作响。
此情此景,静谧安详。
恍惚出神中,那些旧梦、旧事、旧人都已远远离去。在仇恨里孕育出的冷情杀伐、在绝望里孕育出的漠然疏离、在漫长岁月里孕育出的爱恨情仇,在这个安逸得近乎梦境的上午,一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