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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她小心翼翼地叫唤一声,生怕打断端华的思路。
“嗯?”端华头未抬,口中发出一个简单的音阶,表示他在听她说话。
子惜羞愧地说道:“我不会用算盘。”
端华停下手头的工作,抬头平静地看向子惜,问:“我没教过你吗?”
子惜点点头。端华教她习武,也曾教她写一手好字,却从没教过她使用算盘,她能在算盘上拨出一串数字,是她不知哪一世残留的记忆。
端华放下账册,神态如常地拿起算盘,拉着子惜的手腕站起来,道:“既然如此,我们先去外面学习打算盘,就别在这里打扰九渊了。”
听见这句话,九渊猛地抬头,却见端华和子惜一前一后走出了前厅。
他痛苦地哀嚎一声,怎么又变成他一个人在对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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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琐事(4)
艳丽的晚霞斜斜地照在端华的侧脸,白皙的脸庞仿佛染上淡淡的红晕,平添一抹艳色。子惜紧跟着他的步伐,不愿落下半步,痴恋地望着霞光里柔美雅逸的他,恍惚间,好像看见他优雅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洋溢出似水柔情。
两人经过凉亭,端华把手里的算盘随手扔在石桌上,步伐不停,拉着子惜纤瘦的手腕继续向前。
子惜回过神来,回头望了眼被丢弃的算盘,困惑地问:“不是学打算盘吗?”
端华没有回答,又走片刻,蓦地停步,他指着前方荒草丛生的院落,说道:“那个地方将建成梅园,种上一百棵梅树,果子成熟的季节,你可以用它们酿造梅子酒。”
“啊?”子惜的思维还停留在账目、算盘上,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端华回头,凝视她那双茫然而幽深的眼眸,低柔地说道:“去年,我曾见你帮着上官小蝶酿梅子酒,一整年里,除了面对乐儿时,我只在那个时候见你笑过。”
子惜呆住。面对端华的细致入微,他浅浅的微笑,他话语中的温柔,她竟然因不习惯而犯起傻来。不过这样的呆滞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毕竟她经历太多了,端华的清冷漠然,他的断情绝念,他失忆后的温柔,都是促使她成长成熟的契机。
她露出柔柔的浅笑,望向未来的梅园,柔声道:“惜儿以后会常笑的,不会再让师父担心为难了。”
去年在哪里笑过她记不得了,但她没有忘记,一整年师父面对她时的无可奈何和忧心烦乱。
他们总是在大风大浪里分开,然后在平静后找寻对方,转眼便是一年;他们也总是被外在因素影响情绪,无可奈何地去伤害对方,清醒时已然伤痕累累;他们曾经不懂爱,也不够珍惜对方,一个在前面走得太快,从不回头看一看身后人,一个在后面追得太累,偶尔想停下来歇一歇便迷失了方向。
过去错过的时间要用今天来弥补,他们没多少时间可以荒废了。
端华手臂绕过子惜的纤腰,轻轻地搂着她,“你不用操心生计问题,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能满足你的一定满足你,我不能满足你的也会用别的什么来弥补你。”
子惜顺势将头靠在端华宽厚的肩上,心终于与他的紧贴在了一起,风雨过后总算见到了灿烂的阳光。
两人相互依偎,享受着温馨的两人世界,然而好景不长——
“总算找到你们了。”
兴奋又略带不满的苍老声音在两人的身后响起。
端华和子惜同时回头,只见身穿粗布短打的老神医手上套着厚厚的棉布手套,捧着一只砂锅朝他们亟亟走来。
“丫头,快来把汤喝了。”神医把砂锅直接捧到子惜面前,腰胯一扭,露出插在腰间的勺子。
“这是什么?”子惜不明现状,满脸疑惑地看向端华。
“十全大补汤!”神医不耐烦地道。
☆、家里琐事(5)
“做什么用的?”子惜秀眉微蹙,觉得自己身子挺好,没必要喝什么十全大补汤。
“喝的!”神医简单明了。
“我们先回屋,站在外面喝汤不太合适。”端华揽着子惜的腰,带着她徐徐往回走。
“这是特地给我熬的汤吗?”子惜问。
“嗯。”端华微一点头,又补上一句,“都要喝完。”
子惜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道:“都要喝完?我一个人?”
端华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
子惜脸色极差地笑了笑,“喝不了这么大一锅吧?”
端华体贴地道:“没关系,慢慢喝,距离就寝时间还很长。”
神医跟在后面插上一句:“你要嫌多,明天我改小一点的锅。”
子惜震惊:“明天还要喝?”
端华紧接一句:“后天也要。”
神医补充:“未来十天每天都要喝,之后在酌情考虑加量或减量。”
子惜的步伐渐渐慢下来,问:“喝这个有什么用?”
神医笑眯眯地道:“给你补身子,以后我会逐渐加大你的药量,就算你受不了,也会使劲折腾你。”
子惜蓦地停步,挣脱端华,警惕地后退一步,在端华和神医脸上来来回回扫视,道:“你们想干什么!?”
“别怕。”端华又把她拉回身边,语气温和的说道:“以前担心你的身子负担过大,神医没敢下猛药,你身上的红斑也就迟迟不消退。现在有我在,万事不用你去操心,你只要安心养好身子。”
“话是这么说……”
子惜犹豫着看了看神医手里的砂锅,又看见神医脸上疑似奸笑的笑容,未来她好像会很遭罪。她抬头再看端华,总觉得那难得温和的表情下藏着一种威胁的味道,好像她如果拒绝的话,将会惨遭非人的蹂躏,当然也可能是她的错觉。
最后,她不怎么甘愿地点了点头。
********
夜晚。
子惜舒舒服服地泡在木桶里,洗去一身疲倦。消瘦的身子浸泡在温水中,借着水的浮力自然安逸,双臂舒展搁在木桶边上,头以极其舒适的姿势仰面朝天,闭着眼睛回忆白天发生的一切。
好像一场梦!
师父仿佛变了一个人,又仿佛还是原来那个师父,有着失忆前的淡漠,又有着失意后的温柔,两相结合起来,化作淡淡的爱恋,浅浅的柔情,不是那种刻骨铭心的深爱,却能一点一点融化在心底,回味无穷,更无法抗拒。
她似乎终于有恋爱的感觉了,虽然迟了很多年。
想着想着,子惜忍不住傻笑起来。
“小心睡着着凉。”
一个清淡的声音突然响起,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泼向子惜。
子惜“啊”的一声尖叫,噗通一下钻入水里,露出水面上一双惊骇的眼睛,盯着突然出现的端华。
“师父,你是怎么进来的?”她将下巴抬出水面,惊魂稳定地问,“怎么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走进来的,你想心思想出神了,没听见而已。”端华一边回答,一边卷起衣袖。
☆、家里琐事(6)
子惜看着端华慢条斯理地将衣袖翻卷到手肘以上,露出半截细腻的手臂,犹如纯净无暇的白玉。她想到自己身上那一块块的红瑕疵,自卑感油然而生,身子便又往水下沉去。然而端华的手飞速伸入水中,一把攫住她的肩膀。
“师父要干什么!?”子惜惊吓出声。现在她最怕的就是在端华面前赤~身~裸~体,谁都不愿意在心爱的人面前露出自己丑陋一面的。
端华没有把她提出水面,只是不准她沉入水底而已。他也懒得回答她,双手入水,将她那头漂浮在水里的乌黑长发握成一束,然后为她简单地盘在头上,又从自己的发上抽出玉簪,用玉簪为她固定长发。
子惜泡在水里呈僵硬状,见端华如此举动,便猜测地问道:“师父是要帮我洗澡吗?”
“没那个闲工夫。”端华冷冷淡淡地回答。
“……”
子惜又往水里沉了沉,郁闷地盯着端华。
端华弯腰,提起那只他带进屋来的小木桶。
小木桶里装着满满一桶的浓稠汁液,漆黑如墨,如果不是那汁液散发着苦涩的药材味,子惜以为它就是一大桶墨汁。而端华此时正要把那一桶药汁倒入她的浴桶里。
“这是什么?”
子惜紧张地退后,背脊紧紧地贴着浴桶壁。要不是她对端华言听计从,这会儿早已跳出浴桶,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不想出浴裸~奔。
“以后每天临睡前泡药浴,直到身上的红斑完全消退为止。”端华过分冷静地道,“自己搅拌均匀,我过一会儿再进来给你换清水。”拎着小木桶转身走了。
子惜望着那孤清冷漠的背影,不禁悲从中来,师父简直将她视作一条没有食用价值的干瘪花斑鱼,而不是一个正在沐浴的年轻少~妇!
“哦。”她怏怏地缩进水里,师父还是一如既往的寡淡少情。
子惜浴桶里的水温快要变凉的时候,端华又进来了。
那双看起来纤弱的双臂高高地举着只半人高的浴桶,当端华把浴桶放在子惜的面前时,子惜的眼珠子差点凸出来。
举起一只半人高的空浴桶,对大多数成年男子来说应该都不成问题,但要举起装了八分满热水的浴桶,那得要多大的力气?如果眼前是个魁梧如铁牛的壮汉也就罢了,偏偏是个在男人当中绝对属于纤弱形的柔美男子。
此情此景,简直是逆天!
子惜永远想象不出,她绝美不染尘的师父,不但是个大力士,而且还会做打洗澡水这种粗活!
“师父,家里不是请了下人吗?师父怎么还自己做这些粗活呢?”她很惭愧!同时也好感动!昔日翩然出尘、仙人般的师父有一天竟会为她坠入凡尘,甘愿变成凡夫俗子。
“你不介意暴露自己身上的秘密的话,我是很乐意别人来干这些粗活的。”端华面无表情地敲了敲身后新搬来的浴桶,“进这里来,把身上的药汁清洗干净。”
☆、家里琐事(7)
子惜的心忽然暖洋洋的。
是的,她不想被任何人看见身上那些因服食禁药留下的罪证,师父竟如此为她着想,体贴入微到令她想哭,可是……后面的半句话听起来好像很勉强,仿佛是她逼迫师父干粗活似的。
子惜甩了甩头,决定把端华那些冷淡的话统统抛掉,只留温暖的话在心间。
她看了看端华身后的浴桶,然后抬头看着端华,见他并无退避的打算,便道:“师父能不能先出去?”
“不能。”端华居高临下地拒绝。
子惜用商量的语气问:“那先转过身去?”
端华道:“不行。”
子惜苦着脸:“我没穿衣服……”
端华直白地道:“我知道。”
子惜深吸一口气,黯然道:“我身上很丑,不想给师父看……”
话到一半,浸泡在药汁里的身子被端华一把抱出。
子惜低低地惊叫一声,双手紧紧地揪住端华的衣领,白净的领子顷刻间变得黑乎乎的,仿佛不小心泼到了墨汁。
子惜刚要躲入端华的怀里逃避心灵创伤,便发现自己的顾虑完全是多余的。她不想让端华看见自己丑陋的一面,然而此刻全身光溜溜的她,同时也黑溜溜的,跟穿了件夜行衣似的,全是那黑墨般的药汁的功劳。
端华将子惜轻柔地放入干净的水中,在她耳畔略带不耐地说道:“你真啰嗦。”
子惜:“……”
端华顺手从木架上取一条手巾,递给子惜道:“自己洗。”说完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