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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妇人妆扮的女子正聚精会神地挑拣一篮子的野菜,一个身强体壮的青年正将木桶里的清泉水倒进水缸里蓄满。
风叔指向妇人,道:“那是婉娘,是素心庄的厨娘。”又指向那个青年,“那是婉娘的丈夫,昊天,他们夫妇二人再加上沐离都住在这个小院。平时小少爷如果肚子饿了,到这里自己找吃的就行。”
“不会打扰他们吗?”子惜惊讶。这个素心庄实在古怪,一时间又说不出哪里古怪,反正和她想象中的大户人家完全两样就是了。
“当然不会,这里是负责素心庄后园饮食的地方,小少爷想吃什么和婉娘提就是了。”婉娘放下手里的野菜,将一直温在锅里的早点端了出来,“不知道小少爷爱吃什么,婉娘就随便替小少爷准备了。”
一只足有一尺高的小木桶,里面装了满满一桶甜豆浆,外加十个白皙饱满的大馒头。贤惠的婉娘将早点摆上桌子,然后拉出椅子,招呼子惜上前坐。
素心庄里无仆役,这是端华之前对子惜说过的话。
☆、今生今世绝不背叛(8)
素心庄里无仆役,这是端华之前对子惜说过的话。
所以素心庄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但他们都心甘情愿地服侍端华,只因他们敬重他,连带着也会对他唯一的徒弟好,而这份热情此刻就体现在了婉娘的身上。
“谢谢……”子惜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吃不了这么多……”
婉娘满心欢喜地拉着子惜小小的手,让她坐上椅子。然后舀了一碗甜豆浆,推到子惜面前,道:“能吃多少吃多少,以后想吃什么跟婉娘说。”
子惜“嗯”了一声,一转头对上昊天深沉的眸子,不由得一惊,觉得此人不怎么好相处。果然,昊天冷淡地瞥她一眼,接着一手提一只木桶,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别理他,昊天就是这个性子,不爱搭理人,其实心肠很好的。”婉娘递给子惜一个馒头。
子惜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接过馒头就咬。
一想到要回张家酱油铺,她就莫名的紧张。
师父让她断绝前尘往事,什么叫断绝?就是一刀两断,从此两不相干。
要说舍不得,倒也没那感觉。毕竟她的两世记忆是连续发生的,第一世从娘胎出生如同一张白纸,对父母自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依恋。而第二世从娘胎出生却如一幅地摊上的字画,着墨太多,对爹娘不会再有依赖,缘分尽了离开就是。
不过,毕竟在一起生活了七年,突然说诀别,对他们总有一丝愧疚。
很快,子惜吃饱了,和风叔一起告别婉娘。
俩人从素心庄的后门走出去。
子惜跨出大门,回头望向素心庄古朴大气的匾额,茫然道:“像我这么平庸的小孩,皇叔为什么要收我做徒弟呢?”还有那个落碧尘也是的。
“少爷是你的师父,你必须、也只能叫他师父。”风叔停步,面带微笑,“确实,无论是你的资质,还是你的外貌,都平庸得让人无法去形容。就连你的个性,初看也像是逆来顺受的呆小子。”
子惜看向风叔。
风叔俯下身,近看子惜那张平静又朴素的脸蛋,道:
☆、今生今世绝不背叛(9)
风叔俯下身,近看子惜那张平静又朴素的脸蛋,道:
“你是不是就是用这种无可无不可的表情面对落碧尘的?你知不知道普通人见到落碧尘都会因恐惧而低下头去。你如果不是天生呆傻,就是非池中之物。”
子惜对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不感兴趣,问:“那么师父呢?”
风叔微笑不减,高深莫测地道:“少爷是被人仰望的,也只能被人仰望,因为没人能超越他。”
“师父不是内伤在身吗?这样也没人能超越他?”太霸气了!
风叔轻咳一声,小声道:“小少爷,少爷内伤的事不能和任何人提起,风叔之所以会告诉你这件事,是因为你对少爷发了誓,除非死,今生绝不背叛少爷。”
“懂!我懂!”
子惜配合他小声的说话。那意思就是说,她如果将师父内伤的事透露给别人,就等着和阎罗王亲切会面吧。另外还有一层意思,因为师父内伤在身,所以两个落碧尘可能就能干掉师父了。
风叔满意地笑了。
子惜又问:“风叔,如果有天我欺骗了师父,会怎么样?”
她从来没有在意旁人的看法,是当她男孩也好,女孩也罢,日子还是照样在过。她当一辈子的男孩,或者当一辈子的女孩,似乎都没什么两样,她还是她,平凡的她。
可是现在,她突然有了师父,师父也把她当成男孩。
有一天,当师父发现她其实是女孩时,师父会拿她怎样呢?真的会杀死她吗?如果师父真的拿剑刺她,她是受死?还是逃?而她逃得掉吗?师父连落碧尘都不放在眼里。
“这样啊!”风叔蓦地严肃起来,望向天空作回忆状,嗓音低沉,道:“以前,有个人欺骗了少爷,后来,我再也没见过那个人。”
蔚蓝高广的天空。
一只乌鸦悠然掠过,发出几声凄凉的叫声。
子惜浑身打了个寒颤。
不!
她愿意为了师父当一辈子的男孩!
******
子惜和风叔走出溪柳街,又过了两条街。
来到张家酱油铺时,已是艳阳高照。
铺子前,人满为患。
☆、今生今世绝不背叛(10)
从没见过她家的酱油铺生意这么兴隆的,有熟人的面孔,也有生人的面孔。有些是住在附近的街坊邻居,有些是隔壁街的常客,他们一个个地拉长脖子朝铺子里面巴望。
子惜欣慰地笑了。
酱油铺的生意那么红火,爹娘以后的生活会很富裕,也许她离开了,爹娘才会有下一个孩子,下一个一定是真正的男孩,真正的继承人。这样一来,她走的也就安心许多。
“我早就知道张三这个孩子邪乎的很。”
子惜向前迈出一步,就听见人群里有人窃窃私语地谈论她。她当即停步不前,不明所以地望着众人的背影。
张三是她在这个世界被叫了七年的名字。
张家酱油铺的第三代传人,所以取名张三——爹总是这样跟她说。
“没错,我早就暗示过张家爹娘,张三这个孩子留不得。”又有人小声地议论,“他出生的时候哭都不哭,从小到大也都没见他哭过。”
“可不是嘛,有一次砖块砸到张三的前额,流了好多血,他哼都不哼一声,别说是哭了。”
“那孩子从小就不合群,常常一个人望着天空,你说这天空有什么好看的?”
“就是啊,现在可好,认了皇叔当师父,就叫人把亲爹亲娘赶出了城。”
“听说连行李都来不及整理,连夜就给人轰出了城,酱油铺也被官府查封了。张家三代单传,全毁在张三这小子手里喽。”
“所以说这孩子邪乎啊,从出生就没掉过一滴眼泪,无情的很呐!”
子惜浑身颤栗,脑海“轰”的一声似乎从内部炸裂,七年的记忆仿佛碎成齑粉,她重新拼凑却残缺不全。就像前世的某一日,她突然一无所有,然后阎罗王又给了她一个全新的世界,她想找回前世的记忆,那些记忆就是那么残缺不全的。
她怔怔地望着眼前的这些人,他们的背影近得触手可及,忽然间又变得好遥远。
这些人里,有她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有喜欢她的人,不怎么喜欢她的人。但那七年里从没有人说过她是不祥的,她也从没有任何负面的传闻。
☆、静室反省(1)
她是平凡的,平凡到没有人指得出她有什么优点,也没有人觉得她有什么缺点。走在路上,认识她的人,会微笑着喊她一声;不认识她的人,便就那么过去了。
可是现在,所有的人都在强调一个信息——张三无情,攀龙附凤,背弃爹娘,投靠皇叔!
子惜深深地吸进一口气,然后将那口气吐了出去。
转身,按原路返回。
没有人知道她来过了,从此以后她将和这些人永远断绝。
“你的爹娘不是被赶出城的,他们心甘情愿离开帝都,因为他们知道,你跟在皇叔身边比做一个酱油铺的继承人出息千万倍。”风叔跟在子惜的身后,口吻异常冷淡,“我没有事先和你打声招呼,请你爹娘默默地离开了,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昨天傍晚,就在少爷让小少爷断绝前尘往事之后,他就连夜赶到张家酱油铺,希望张家爹娘和小少爷主动断绝关系。
他以为会遭到拒绝,谁知夫妇俩意外的明事理。他又通知官府查封张家酱油铺,并散布谣言,张家儿子投靠皇叔背弃爹娘,目的是要那些认识小少爷的人主动远离小少爷,而小少爷从此孤单一人,只能依附少爷。
“你爹娘走时,我留了一笔足够他们富裕一辈子的钱财。”风叔看着子惜落寞的小小的背影,软下心肠,安慰她:“你爹娘还年轻,没有了你,他们还会有下一个孩子的。”
******
一路无言。
回到素心庄时,刚过了午膳的时间。
太阳西斜,阳光穿过苍劲繁茂的林木,斑驳的光晕照在素心庄的朱漆后门上,清幽而宁静。一个身穿青色大袍的男子随意坐于素心庄的门墙上,高傲地俯视正准备推门进庄的风叔和小孩。
“小孩,你居然拜了端华为师。”青袍男子出声,唇瓣噙着一丝高深莫测的浅笑,正是那日胁迫子惜,并和端华比试武功的落碧尘。
风叔心头一震,右臂一横将子惜护在身后,仰头盯住落碧尘,冷言道:“出尔反尔不是你的作风。”
☆、静室反省(2)
“出尔反尔不是你的作风。”
意在暗指落碧尘答应了端华十年之内不来打扰的。
“不不不,你说错了。”落碧尘竖起修长的食指摇了摇,“言出必行才不是本尊的作风。”
子惜站在风叔的臂膀之后,平静地看向落碧尘,“叔叔是什么作风?”
她心里气不过风叔的自作主张,也怨恨端华的始作俑者。落碧尘正巧是他们共同的敌人,她现在和落碧尘聊聊天拉拉近乎,想以此报复他们!
“本尊的作风嘛……嗯……”落碧尘冥思苦想半天,一抹煞气从他的眼底掠过,他深深地盯住子惜,笑里藏针,“看心情,凡是拒绝本尊的人都得死。”
子惜风中凌乱了。
她那日就是拒绝当落碧尘的徒弟才莫名其妙的身受内伤,险些丧命。说起来这个落碧尘也是她的敌人,她和敌人拉近乎,不是早死早超生吗?
“不过,本尊一向敬重端华,答应端华十年之内不再打扰他,这十年内,连同他身边的人,本尊都不会打扰。”穿透树荫的阳光照在落碧尘英俊不凡的脸庞,光看一个人的外表永远看不进他的内心。午后的阳光里,落碧尘朝子惜灿烂地笑了,朗声道:“小孩,算你走运,本尊暂时不杀你,也给你十年时间,十年一到,我先杀你,再杀端华。”
风叔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至少落碧尘不会现在出手。
子惜拧紧双眉,一点也不轻松。
她好无辜!安安分分在这个世界卖酱油,莫名其妙把自己卖进了素心庄。她做人恪守本分,时刻不忘提醒自己是一个打酱油的路人甲,是一幅随意涂鸦的背景画,再不济也是住在主角隔壁的那个炮灰邻居,却不想炮灰也会给人惦记上。
落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