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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毫无挑战性的乏味将来。他百无聊赖地转着指间小杯——虽然这样很蠢,至少胜过没事干。
小舞凝神望着他这无心的小动作。
她知道凤恩在想什么,也明白他的感受,只是他们之间隔着辽阔的鸿沟,跨不过。
蓦地,凤恩毫无预警地突然抬眼,与小舞专注的视线对个正着,吓得她心跳大乱,双颊飞红。
这、这、该不会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她紧张得差点被口水呛到。刹那间,荣妃滔滔不绝的耳提面命,她和凤恩之间一重又一重的人墙,水阁外的阳光,小鸟婉转的啼唱,全消失了。她的世界里,只有她和凤恩,遥遥相望。
这是生平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之下,他如此大咧咧地直直对看她。他是不是终于察觉到她有些眼熟?是不是开始疑惑着她很像他在黑暗中结识的一抹幽影?是不是对她有某种熟悉的悸动以及……
凤恩轻蔑掉头的动作,倏地斩断她热切的梦想。
小舞惊呆住,许久回不了神。
“小舞,诗稿!”一旁的诗社女孩急急以手肘轻拐低唤。“快拿出来,就要轮到你吟诗了!”
就算凤恩认不出她才是他真正该提亲的对象,也……犯不着把反感表现得如此明显吧。其实,她是不会在意凤恩对她不感兴趣的反应,只是……为什么……要排斥得那么激烈?做不成夫妻,可以只做朋友。做不成朋友,可以当做仅是相识。就算彼此不相识,也不至于会如此敌视……
她有那么讨人厌吗?
“小舞!”旁人愈唤愈急。
他为什么不再看她了?回应她呀!他明明就感觉到她强烈的视线了,为什么要刻意避开?
“舞格格?”
凤恩,你看看我!你根本就知道我在等你的回应,好歹也该让我知道你的想法呀。
凤恩!
就在那时,华阳顺着他招呼的手势倾身侧耳,脸颊贴在他唇前听他私语,不时娇羞窃笑,也贴近他耳畔回以呢喃。
小舞冷得连灵魂都冻结,冷得心思错乱。
她干嘛要特地来看他和别的女人耳鬓厮磨?她干嘛要对这种笨男人倾心爱恋?
“舞格格。”
他算老几?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她才不会……在乎他喜不喜欢她咧!她早就知道凤恩对她没意思,她哪还会蠢蠢地继续在他身上浪费感情,她才不会,死都不会!
猛然间,一杯茶水泼至她脸上,震得她一愣。
“醒过来了吗?”
“禧恩?”小舞一脸湿漉地呆问。
“太监已经唤你几十遍了,请问,你究竟要人唤你几千几万遍才肯回应?”
她不解地左右张望,只见诗社女孩全战战兢兢地站在两侧,手里都抓着已经吟毕的诗稿。她这时才领悟到已经轮到她上前,连忙朝袖里掏稿子。
禧恩从容转身面对荣妃,以圆滚的身躯挡住小舞东摸西找的狼狈。
“姑母,真不好意思,我们诗社里就属小舞最少根筋,一紧张就什么事都反应不过来。”
“你到一边去。”
“呃……”
“禧恩。”荣妃瞪眼警告,禧恩不得不从,只得让小舞正面应敌。
“小舞参见荣妃。”赶紧补上跪礼。
荣妃眯起肃杀双眸,冷冷一笑。“你长得还真像你家老太太呀。不只外表像,傲慢无礼的性子更是像。”
小舞自知有错在先,没得反驳,只能乖乖垂头听训。
“哼,国色无双又如何,还不是照样会人老珠黄。若是生了不成材的败家子,毁了祖宗家业,又养了个不识大体、毫无规矩的孙女,就更是印证了祸水红颜的古训。”
“姑母!”禧恩暗唤。
小舞抿着双唇,盯紧地面,强迫自己镇定。
她知道荣妃在讽刺奶奶。那年,奶奶进宫选秀,她的艳冠群芳,被当时亲临挑选的太皇、太后及皇太后赞为国色无双,却被一句“狐媚误国”的耳语给断送了立后立妃的机会,改指婚给顺治胞弟,却印证了祸水红颜那一句似的,早年丧夫,晚年时儿子和孙子又因案被参,夺爵下狱,所幸康熙念在宗族情谊,不杀叔侄一家,裁定终生流放宁古塔,一个远在黑龙江的寒荒之地。小舞的奶奶年高体弱,康熙特准留京由亲族奉善,最年幼的小舞也留以侍奉祖母。
绝色佳人,一生荣华,却晚景萧条,非但得不到多少同情,反成为嫉妒红颜的后妃们最爱幸灾乐祸的话题。尤其是当面捅人伤疤,别有快意。
“怎么,说你两句就不高兴了?”荣妃哼笑地睥睨小舞。
“晚辈不敢。”
“那当然,你的后半辈子幸福还得指望在我替你选配的对象上,你哪敢得罪我。”
“姑母,你不是要听她吟诗吗?”凤恩不耐烦地扯开话题。“赶快把吟诗哀号的部分解决掉吧,我快饿死了。”
“是啊,我已经闻到荷叶闷饭的香味,口水都止不住了。”华阳调皮道。
“你们俩还真是一个样,一搭一唱的。”荣妃知道他们的用意,也懒得再跟小舞计较,却冷不防发现一件事。“这舞格格的衣服怎么和华阳的一模一样?”
小舞惊愕,这才察觉到华阳不只衣装,连发式、扮相,全都和她一样,甚至不惜把自己精秀的细眉长眸画成小舞的浓眉大眼状。
华阳这是在干嘛?简直变成另一个她。
“你这是在干嘛?简直变成另一个华阳!”荣妃的拍桌大骂慑得人人心惊。
“我?”小舞傻问。荣妃怎么会是冲着她骂?
“放禀荣妃,不是小舞学我,是我在学她的!”华阳急急挺身辩解。“因为我很欣赏小舞,所以我——”
“你不要再替她讲情!”荣妃早看透这群小毛头的竭力掩护。
“不是的,您真的误会了。”华阳百般婉言,忽而想到什么似的朝诗社成员兴奋指道:“不信您可以问我们诗社的人,真的是我在学小舞,我学她的发饰,学她的衣裳,您要生气就冲着我来吧!”
“我很乐意帮她脱掉这身您看不顺眼的累赘。”凤恩自华阳身后搭上她的双肩,眼睛闪闪发亮地望着荣妃。
“讲得什么浑话!”华阳羞恼地回身赏他一掌,他立刻一副身负重伤状,踉跄跌回椅上哀叫。
荣妃瞠目怒视。“太不像话了!”
“荣妃请息怒,我待会自会好好教训他!”华阳诚惶诚恐道。
荣妃若有所思地瞪着杏眼半晌,瞄瞄华阳,瞥瞥凤恩。
“好!华阳,你给我狠狠地教训、彻彻底底地教训他——”荣妃由重喝转而低语。
“一辈子。”
华阳羞红了笑脸。“晚辈遵命!”
就在气氛正逐渐热络的当口,小舞的神情引起其中一、两人的注意,继而蔓延开来,纷纷望向她的不对劲,场面再度凝结。
“小舞!”禧恩窃声急骂。“小舞,你这是干嘛呀!”
什么?
“拿去,快擦干净!”
怎么了?
“快点!你这样会让大家很难堪,快擦掉!”
擦掉什么?
当她望向禧恩时,才由禧恩慌张的眼瞳中看见自己的反影。
禧恩眼睛里面有个人脸上傻傻地挂满了泪,好像有些不解的模样,又好像很伤心很伤心,伤心到人都呆了,看起来好好笑喔。
可是面对如此滑稽的人,为何她笑不出来?
她怎么了?
第五章
小舞此生,还未曾有如此荒唐的经历。
她惊愕地挂着一脸泪,杵在众目睽睽之下,像梦游中突然被惊醒的人一样,一睁眼就意外发现自己一身睡衣裤地站在熙来攘往的大街上,万众瞩目。
她怎么了?为何大家都这样看她?
“小舞!”禧恩拿着东西急急轻斥,“快点拿去!”
为什么要她接过手绢?她又没有哭。她这一接,岂不是证实自己的确在哭?
她惶惶不知所措地扫视四周,紧紧捏着衣袍两侧,感觉无处可躲。她好像变得好小好小,周遭的人巨大无比,一重又一重地包围着急速缩小中的她。
干嘛这样看她?她又没做什么?
另一个跟她同样傻住的,是凤恩。他没想过小舞会有此反应,也不知自己和华阳的亲密对她会有这么大的冲击。他只是……想教她死了心而已,并没有意思要这样重重伤她,让她当众出糗。
她吓坏了,完全不知如何反应,整个人惊呆着。仿佛想急急退场,却发现这个舞台没有台阶可下。
凤恩看不下去,骤然起身步向她,正想将她护入羽翼,就被悠悠轻语猛地攫走注意力。
“什么好戏这么精彩,看得大伙如此出神?”
众人随着出奇悦耳的呵呵轻笑转望水阁外的花径,俊逸的修长身影引来一片惊艳的叹息,连缓摇摺扇的气韵都缥缈如仙如幻。
“晚辈来给荣妃请安了。”来人极其动听的醇嗓,充满诗一般的优雅音韵,安详而幽远。
“免礼免礼!”荣妃兴奋且欣喜地急急摆手。“元卿,和皇太后谈得如何?”
他悠然一笑,痴迷的众人不禁神思荡漾。“老样子,她一再感叹拿我没辙,还发脾气说再也不管我了。”
“她不管了,我可以管!”荣妃愈发精神。“你来瞧瞧,多少漂亮的格格们都在我这儿,你想要哪一个,由我作主,请皇上给你指婚。”
“元卿贝勒。”女孩们纷纷曲膝行礼,被他的俊美迷得眼花缭乱。
可元卿一个女人也没看,反倒冷眼笑望水阁里魁梧雄健的巨大身影。“久违了,凤恩贝勒。”
“是啊,久到一想起你就感觉音容宛在。”他勾着一边嘴角,皮笑肉不笑。
“劳您这般惦记,还真折煞我了。”
可惜没能把你煞到毙掉!“所以说,你太见外了,有空常来我的衙门坐坐嘛。”还有免费牢饭可以享用。
“蒙您这番盛情,想必您也应该不介意我坐上青天大老爷的位子休息休息了?”呵呵。
“那当然。”哼哼,如果你能活着坐上去的话。
“你们俩到底在喳呼什么呀?”完全不懂这两个政敌暗中角力的荣妃怨道。“放着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小美人不管,两个大男人净在那儿有说有笑。元卿,不是我说你,可你真该多跟我们家凤恩学学。瞧,他今天一来,就带了个标致的媳妇给我过目。”
“华、华、华阳见过元卿贝、贝勒。”华阳浅喘地顺着荣妃的招呼行礼。
天啊,她居然亲眼见着传闻中的绝世美男子。与凤恩粗犷豪迈的阳刚魅力相较,他简直就像天人在世间反映出的空灵幻影,俊雅而飘逸,连一眨眼一呼吸,都优美得令人屏息。虽然他和凤恩在朝堂上的敌对众人皆知,可身处他俩之间,真有双雄夺美人的幸福错觉。好浪漫呀……
元卿微征。“凤恩的媳妇不是小舞?”
被大伙暂时遗忘的泪人儿,顿时沦陷至众人逼视之间。
“舞格格只不过是先前给凤恩作过媒的女人之一,华阳才是他笃定要娶的姑娘。”
荣妃笑道。
“我还以为……”元卿愕然半晌,随即了然于心地合扇莞尔。“原来小舞只是另一个他看不上眼的求亲对象。”
“什么对象,也不过是有人曾在其中说过媒罢了。倒是舞格格,”荣妃斜着讥诮笑眼。“似乎对咱们凤恩挺念念不忘的。”
这份羞辱激起了小舞的怒火,可是再生气,她又能说什么?荣妃讲的全是事实,凤恩在一年前得知长辈有意将她指给他时,就悍然回拒,一如他推甩掉其他上门提亲的芳心。
是她自己放不下,一直以为凤恩和她还有希望。可无论她再怎么努力了解他、仿效他、亲近他,仍然全面败阵,连他一个好脸色都不曾见到。
元卿说得对,她只是凤恩另一个看不上眼的求亲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