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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委屈极了,到底自己做错了什么了?
也就是从那一次开始,她才慢慢意识到他对她的排斥。
回想到这些,秦欢不禁走了神,直到自己的手指随着一曲□的来临重重地落在琴键上,她才仿佛被突然惊醒一般,无趣地慢慢停下来,收了音。
琴室的隔壁就是视听室,那里面收藏着许许多多的旧影片,既有历年历届奥斯卡金球奖金像奖等众多奖项的最佳影片得主,也有一些名不见经传、看起来极晦涩难懂的小众电影,更有一部分甚至是已经绝版的碟片,市面上千金难求的。
据赵阿姨说,这些都是顾非宸弄来的。
可是,平时又从不见他进来观看,仿佛只是为了满足某种收集的癖好或欲望罢了。
他这种人居然也会有嗜好?
想到这里,秦欢不以为然地撇着嘴角。她一直以为,像顾非宸这样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人,不应该表现出对任何一种事物的特殊热爱。因为,有爱和欲望,就必然会有弱点,而顾非宸是这样完美坚固的人物,不应该有丝毫弱点才对。而且,每当秦欢看到这占据了整面墙壁的各式碟片,都忍不住眼角抽搐——网络上宣传的那些所谓的发烧友,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不过,不得不承认,顾非宸的品味倒是极好。哪怕是那种最沉闷无聊的文艺片,至少也都还有俊男美女来养眼。
这天下午,秦欢把所有时间都耗在巨大的投影屏幕前了。影片太多,看得人眼花缭乱,索性闭着眼睛随手抽,抽到哪片就看哪片。不然她耐性向来不够。有些影片看了半个小时,猜到结局之后便没兴趣再继续浪费时间去验证猜想,而有些,则不到十分钟便能让她昏昏欲睡。
于是一整个下午,便是不停的切换,快进,停止,然后再切换……
秦欢手拿遥控器“忙”得不亦乐乎,被换出来的牒片就随手扔在脚边的地板上,大部分她连名字都没仔细看清过。
最后还是赵阿姨来叫她吃晚饭,她却盯着屏幕聚精会神,连敲门声都没工夫搭理。
正在放映的这部电影,已经走了一小时四十三分了,是这半天以来唯一一部近乎完整的影片。
秦欢脱了鞋子,窝在一张十分柔软的圆型靠背沙发中,因为拉了遮光窗帘的缘故,她就陷在一片昏暗里,只有屏幕上微微闪烁的光映在她的脸上。
她看得太投入了,居然连有人进来都没发觉。直到那人已经走到身后,她没回头,只是说:“赵阿姨,我一会儿再吃。”
“不饿?”有些清冷的男声悠悠地从头顶上方传过来。
她仿佛一惊,便急忙转过头去。
低暗的光线里,她看不清他的脸,可是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是在仰望一尊修长俊美的神祗。
——明明他已经站得足够靠近,却又仿佛那么遥不可及。
她的目光有片刻的凝滞,手指在身侧微微收紧,差一点就要探出去,只为触一触这位遥远的神。
第五章
低暗的光线里,她看不清他的脸,可是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是在仰望一尊修长俊美的神祗。
——明明他已经站得足够靠近,却又仿佛那么遥不可及。
她的目光有片刻的凝滞,手指在身侧微微收紧,差一点就要探出去,只为触一触这位遥远的神。
“看什么?”顾非宸的声音却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她抿了抿嘴唇,像是突然有点尴尬,一边玩弄着手里的遥控器一边说:“没注意名字。”
其实顾非宸问的并不是电影,明知她误会了,却也只是挑了挑眉,不再多说。
他的个子本来就高,此刻低头看着她,而她就抱膝蜷坐在沙发里,整个人都被沙发扶手包围了,那应该是个十分舒适的姿势,同时显得她异常娇小可爱。
室内关了灯,窗帘遮光效果又极好,大背投上的影片仍在播放着,她恰好就处在那一团明暗交融的焦点上,光影变幻之间,姣好明媚的脸庞也跟着闪闪烁烁,一双眼睛与他对视,如漫漫星河,仿佛倒映着无数璀璨的星钻。
他中午应酬时喝了不少酒,下午不得不在公司休息了两个小时才起来,他以为自己酒已经醒了,可是这时却忽然觉得一阵轻微的晕眩,却又不是真的头晕,只是胸口某处有些热,又像是闷,总之是说不出的浮躁感觉,最后竟鬼使神差般地驱使他踱到秦欢的身边,在另一张沙发里坐了下来。
他以前哪里做过这样的事?
这下秦欢更吃惊了,不禁瞪着他,脱口就问:“你也要一起看吗?”
顾非宸将自己调整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之后,才偏过脸斜斜地睨向她:“不行吗?”
他的眼睛深邃,即使是在暗处,眼角也仿佛蕴着明亮的光。
秦欢一噎,心里如同擂鼓一般,竟然很不争气地重重响了两下。她从来不曾这样的,她跟任何一个年轻男性说话都不会语塞,可是这一刻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想要出声,又觉得有些困难。
这样的情况太诡异了,最后她不得不故作镇定,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屏幕上。
或许是因为刚才错过了那几分钟,接下去的剧情居然让人有些难懂。秦欢有点走神,不禁问:“这片你看过没有?”
昏暗里,右手边传来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懒:“没有,讲什么的?”
“……一个姑娘勇敢追求真爱的故事。”
“嗯,有点老套。”
“确实。”秦欢这才意识到,这确实是个老套的故事,可她居然快看到结尾了。
影片的结局自然是皆大欢喜。那个长相平凡但心灵美好的少女,做了各种各样的事,终于用真情打动了心爱的男人,她用她的心,换来了另一颗心。
其实从顾非宸进来到影片结束,只有短短的十来分钟。
太短了。
秦欢也觉得太短了,怎么一下子就播完了呢?她不禁有点埋怨,同时心里更多的则是一种莫名的惋惜。可是直到片尾字幕跳出来,捏着遥控器的手指却还是一动都没动。
她不动,顾非宸居然也没动。
又过了一会儿,她才如梦初醒,关了背投,站起身来。结果这才发现顾非宸睡着了,他就那样歪在沙发里,闭着眼睛睡着了。
她站在旁边愣了好一会儿。
其实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睡觉的样子,虽然光线不好,要凑近了十分吃力才能看清他的五官,但即使这样,仍可以明显感觉到平时那股强烈的冰冷气息削弱了许多。他的呼吸那样轻缓,姿态又随意,那是一种完全放松的状态,而且是在她的面前。
想到这里,秦欢忽然就雀跃起来,胸口有种不安份的情绪,隐隐约约地被撩拨着。她不敢靠他太近,生怕会吵醒他,可是一时之间又像是着了魔,竟然挪不开脚步。
直到很久之后,秦欢还会清楚地记得那个傍晚,她常常想,如果那一刻的时光就此停驻,该有多好。
后来还是她借着微弱的光线找到壁橱里的毛毯。盖在顾非宸身上的时候,他没醒,看样子睡得十分沉。靠得那样近,她才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气,以及某种冷冽的、仿佛薄荷一样的好闻的气息。
她是家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从来没有亲手照顾过谁,可她轻手轻脚地替他盖了毯子,其实中央空调的温度适宜,但她还是担心他会着凉。
这些曾经以为一辈子都不会考虑到的事,只是在那一刻,只是因为他,一切都变得轻巧而理所当然。
莫非陈泽如的推断是正确的?秦欢被自己的想法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很快便逃出房去。赵阿姨正在客厅里打扫卫生,见她终于肯出来吃饭,连忙通知厨房。她却摆摆手,直接跑回自己房间,并且将门锁上了。
当晚秦欢就这样饿了肚子,为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慌。其实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第二天起来,先下意识地往楼下看了看。
她房间的阳台正对着车库,确定顾非宸已经出门后,她才换了衣服下楼吃早饭。
赵阿姨忍不住说:“你已经够瘦了,怎么还想节食减肥啊?可不能这样哟!”
秦欢抿着嘴笑了笑,也不解释。过了好一会儿仿佛想起什么来,问赵阿姨:“昨天后来……他有没有说什么?”
“他?谁?”赵阿姨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秦欢立刻改口,故作镇定地说:“哦,我是指顾非宸。我弄乱他的东西,他有没有不高兴?”昨天那些散乱在地上的牒片可都是顾非宸的收藏品,而她当时实在太慌张了,也忘了收拾。
赵阿姨仍是一头雾水:“没有啊,你弄乱他什么东西了?”
秦欢歪着脑袋想了想,摇摇头说:“算了,没什么。”
她只是在早饭过后又跑去视听室,果然,影牒早已回归原位,但是椅子上随意搭着那条用过的毛毯,可见赵阿姨还没进来收拾过。
这一天对于十九岁的秦欢来说,时光仿佛突然被拉长了。
在这个平凡而又明媚的夏日里,明明什么都没变,却又好像有些东西正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其实她起得并不算早,家里也有各种运动和娱乐的设备,还可以玩电脑或看书,但偏偏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她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抑或是在期待着点什么。
她在家里十分不老实地晃来晃去,最后把赵阿姨晃得眼花,忍不住停下手里的毛线活儿叫住她:“我的大小姐,这一上午你究竟在干嘛呀?”
赵阿姨织的是一件儿童毛衣,选了浅浅的鹅黄色,秦欢听说她有一个机灵活泼的小外孙,这件衣服就是织给他的。
秦欢坐到赵阿姨身边,像是突然来了兴致问:“织毛衣难不难?我妈妈都不会,我从来都没见过她做这个。”
赵阿姨“哧”地一声笑了:“现在自己动手织的人少了。别说你母亲了,照我猜想,你周围应该都没有人会这个吧。”
秦欢用力点头:“是啊。”
“可是自己织的更暖和,特别是给小孩子穿的,又柔软又保暖。”
赵阿姨把织成的小半件毛衣铺平了给秦欢看,一边笑道:“我们是老派的人喽,想当年我儿子女儿小的时候,衣服可都是我亲手做的呢。”
“真的吗?真厉害!”秦欢赞叹了一声,正准备将小毛衣拿近了仔细瞧瞧,却只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汽车喇叭声。
那个声音似乎让她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一跃而起,忘了手里还拿着东西,直到往前走了两步才听到赵阿姨在身后喊道:“哎,小心毛线……”
原来被她这样一带,沙发上的一团毛线跟着滴溜溜地滚到地板上。她回头看到,这才“啊”地一声停下来。
“你今天是怎么了?毛毛躁躁的。”赵阿姨一边摇头一边说,又从她手里接过毛衣。
秦欢不禁深吸了口气,似乎也为自己的失常感到懊恼。
第六章
正说话间,顾非宸已经进了屋。
看到客厅里忙着收拾毛线团的两人,他的脚步略停了停,目光从其中一人的脸上掠过,随后便直接举步上楼。
“吃饭了没有?”赵阿姨追在他身后问。
他扶着楼梯扶手,声音平稳而又有些低:“不吃了,我睡一会儿。”
直到顾非宸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的转角处,秦欢才慢慢收回目光。司机小刘这时也恰好停完车走进来,跟赵阿姨说:“家里有感冒药吗?顾先生好像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