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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芸也端起碗夹菜，互不理。
沉默蔓延着，可是没有一会，就随着姚雨霏的下楼而被打断。
看到姚雨霏，余芸立刻站起来进厨房端东西：“霏霏，妈妈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蛋粥。”
“妈，你也太偏心了吧，凭什么她就有特殊待遇，我也要。”姚宇霖立刻挑眉道。
“明天妈再给你做，今天这是霏霏的。”余芸边从厨房里将蛋粥端出来边道，“霏霏，杵在这里干什么，坐下来吃饭啊。”
姚雨霏从一进饭厅开始就在离姚傅最远的那张椅子旁站着，想起刚才下楼那决绝的勇气，她还真在心里暗暗佩服了自己一把。
“霏霏！”在她妈第二次唤她的时候，姚雨霏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所有的东西，所有心里的想法跟她爸说清楚。她缓缓走到她爸身边，脚步不快，却很坚定，然后跪了下来，即使是跪着的姿势，可她腰板却依然挺得很直。
姚傅一早在姚雨霏走过他那边的时候就已经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她身上，现在看着她突然跪了下来，心里很是震惊，可是表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倒是余芸和姚宇霖被她的突然举动吓了一大跳。
“霏霏，你干什么。”余芸说着就要过去拉她起来，却被姚宇霖阻止。
“爸，我不想去荷兰。”姚雨霏说这些话时眼睛是直视姚傅的，“我很久就不画画了，从八岁那年开始，我就不喜欢画画了。爸，当演员是我的梦想，我全部的心思都在演戏上。爸，我放弃不了演戏这条路。”
姚雨霏说的恳切，眼睛里透出来的全是坚定与执着，姚傅将筷子放在桌上：“你决定了是吗？决定这么做了。”
“嗯。”
“那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勉强你，你要当演员，可以，可是以后在这个世界上，你再也没有我这样一个父亲。”
姚傅也直视着姚雨霏，话语里透着狠劲儿，姚雨霏的唇色瞬间变白：“爸”
“老姚，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看孩子被你吓成什么样子。”余芸在一旁焦急说道，可是姚傅完全不理她。
“这次我不跟你开玩笑，是选我这个爸爸，还是选你的明星梦，你自己拿主意。”
姚傅站起来，俯视姚雨霏，让她第一次有这么一个感觉，前面这座大山，压的喘不过气。
“爸，我求求你，从小到大我都没求过你什么，可是这次真的求你，让我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好不好。”
“其他事情都可以，就是这件事不行，娱乐圈是什么地方，你进去逛了一圈出来后还不怕，是不是一定要人家把你名声都搞臭了才肯死心，你不要脸我老头子还要脸呢。”
姚傅说这话时脸涨得通红，藏在背后的手一直在发抖，可是没有人发现。
“爸，我真的很喜欢演戏。”
“喜欢就一定要做吗？我以前年轻的时候还喜欢唱歌，喜欢跳舞，我一定就得呆在舞台上吗？离开那些东西我就活不了吗？现在还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
“爸，那不同。”
“有什么不同，你这种死心眼的性格要是不改，以后还有的是亏吃。从小就是这样，说要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从来不考虑考虑周围人的感受。我们是你父母，疼着你宠着你没关系，可是以后嫁人了，丈夫怎么办，婆家怎么办，人家可不一定就会像我们这样宠你。”
姚傅越说越激动，他本身心脏不好，现在在这种情况下，血压不断上升，手抖得更严重。
“那你呢，你自己不也是死心眼，我有的犟脾气你身上也全都有。”心里憋得实在是太难受，既然打算全盘供出了，那姚雨霏也也没想把自己内心的感受再隐藏下去，她站起来与姚傅大眼瞪小眼，“从小时候开始就是这样，我要走的路你全都规划好，我不喜欢弹钢琴，不喜欢练画，不喜欢数理化，可是那些你全要我学，而且还要精，你知道高三那年我有多痛苦吗？澄海一中提高班，是啊，很拉风的班级，很荣耀的班级，可是你知道我在里面有多痛苦吗？那些人除了读书就是竞争，只要稍微落后一点，就是一大堆的讽刺，老师也是看你的分数给脸色。在那里，我们不是学生，是工具，考试的工具，而你，还老说我笨，老说我不争气，我已经那么努力了，你还是什么都看不到。你希望我进清华，希望我选理科，可是那些东西，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从来都不问，从来都不问我的感受。可是爸，我是你女儿，不是你的傀儡，我有自己的思想，我知道自己要走什么路，你就不能尊重尊重我吗？”
姚雨霏最后那句话是硬憋着哭腔喊出来的，之后就是眼泪不停的掉，可是依然昂着头，不让自己妥协。
“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听到最后，姚傅脸上已经煞白，“这么多年来，我辛辛苦苦的栽培你，原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
姚傅扬起手掌就要拍过去，可是心口的地方却突然像被木桩撞上去那般，抽搐着发痛，他痛苦的捂住心脏，余芸马上扑过去按住他的心脏对姚宇霖喊道。
“药在房间里，快点去拿，你爸心脏病发了。”
这种结果，是姚雨霏怎么也没想到的，脑子就想被闪电击中那般，周围是一片空白，她颤抖着上前去想搀扶姚傅，可是却被他推开。
姚傅已经是那么痛苦了，可是依然有那么大的力气推开姚雨霏的手，她知道，他现在是讨厌自己讨厌到无可复加的地步。
她站在原地，看着她爸那痛苦的样子。
都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脑子应该怎么转。
这场景，四年前也发生过。
可是那时，她爸的脸没有这么白，
她妈脸上也没有出现这么惊恐害怕的表情，
而她，心里也没有痛的这么厉害。
脑海里一直轰轰的转着她哥以前打趣时跟她讲过的一句话。
他说，你要是再这样犟下去，爸迟早有一天会给你气死。
爸迟早有一天会给你气死。
Chapter 30
医院急救室门口，紧急红灯一直亮着，姚宇霖陪着他妈一直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而姚雨霏则坐在比较远的地方，头一直埋在手里，表情不明，巫迪在旁边看着她，却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姚傅已经进去急救了一个多小时，而红灯却还是没有一丝暗下去的趋势。
姚宇霖的手一直搭在余芸肩上，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坚强。
六分钟后，红灯灭，紧接着医生们从里面走了出来，姚傅躺在病床上还是没有任何知觉。
“老李，怎么样。”
一看见医生从里面出来，余芸就马上走前去抓住一个比较年老的医生问道，姚雨霏也立刻站起来，可是刚走没两步又停在了原地，她看见她爸脸上带着的氧气罩，突然眼睛就朦胧起来，脚好像定着那般，连动都动不了。
“已经脱离了危险，在医院观察几天就行。”李医生停顿一下，抬眼看向姚雨霏，“不过小芸，这些天最好不要让老姚受到什么刺激，不然我不敢保证他心脏会不会重新停止跳动。”
李医生和姚傅是多年的好朋友，也一直是姚傅的主治医生，所以姚傅情况怎样，李医生很是清楚。
余芸微微敛眸点头：“辛苦你了。”
之后姚傅就被送进观察病房，所有人都不能进去，姚雨霏一直都忍着眼泪不让它流出来，即使是听到李医生说的那些话，她也还是没有流泪。
心里的内疚感就快要把她给杀死，她憋得很辛苦，可是却没有流泪，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她觉得像她这样的人，把父亲气得心脏病发进医院急救，这样的自己，没有资格流泪。
观察病房有护士照料，余芸听从李医生的建议，先回家休息一下再来医院陪姚傅。走的时候，她过来轻轻的抱住了姚雨霏。
“霏霏，不用害怕，爸爸没事了，医生说修养一阵子就会好，没事的啊。”
余芸比姚雨霏矮一点，可是将姚雨霏抱进怀里却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就像小时候她闯了祸被姚傅骂那样，无论做错了什么，都有余芸在一边给她避风港般的保护。
姚雨霏窝在她颈边乖乖的点头，眼睛里透着迷蒙。
“小迪，霏霏这两天就拜托你先照顾一下，等她爸的病好了我们再去接她回家。”
余芸松开姚雨霏时，说的就是这句话，得到巫迪肯定的回答，余芸微微仰头摸摸姚雨霏的额头和脸颊：“爸爸的病妈妈会照顾好的，你不用担心。刚才你也听到你李叔叔说的了，这几天先不要来医院，你爸那牛脾气你是知道的，他一看到你可能火气又上来了，所以你先在小迪家住两天，等你爸想通了之后，再回家好不好。”
“嗯”
“没事的，凡事有妈。”余芸说完这句话就再轻轻的抱抱姚雨霏，然后跟她哥一起走了。
姚雨霏慢慢走到玻璃窗口看着姚傅，好像一眨眼他就会消失那般，巫迪在后面缓缓的抱住了她的肩，姚雨霏没有一丝反应。
里面的护士正在为她爸液被角，手上方的点滴一点一点的滴着，还有一个护士走到窗口的位置，示意姚雨霏要关帘子了，她也没有一点反应。
巫迪在一旁点点头，护士便把帘子关起来，瞬间里面的场景就看不见了，什么都看不见了，姚雨霏也不闹，在巫迪的搀扶下到了地下停车场。
一路上姚雨霏都不说话，眼神空洞的看向窗外，巫迪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心里很着急，可是又不知道能怎么办。
当车行驶到偏郊区一点的地方时，姚雨霏突然要他停车。
那是一条绿荫大道，树枝上树叶长的很好，长长的延伸出来，只露出一片蓝蓝的天空。
姚雨霏在道路一旁走了两步然后回头对跟着后面的巫迪说：
“我想自己一个人走走。”
她说话的时候唇角是微微勾起的，可是眼睛里却充满暗淡。
巫迪知道她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便点了点头。
之后的路她走到很慢，脚步却一直都没停，那天她到底走了多久没人知道，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唯一能做的是一直走下去，不能停，一秒都不能停，只有走着，才能知道时间不是静止的，才能知道自己不是静止的。
最后的时候，姚雨霏走到河堤边的大道上，河里的水很清澈，两旁小草徐徐生长。在河堤的一旁，有一个电话亭，周围没有任何人，在姚雨霏眼里，这个世界好像就只剩下自己和那个电话亭。
那个电话亭仿佛有魔力那般，迫使姚雨霏缓缓向那里走去，进入里面后，很自然的，手指就在上面拨出了一串数字，连她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电话便拨出去了，那是卞风在纽约的手机号码。
接通后，是一个清脆的女声：
“你好，找卞风吗？”
其实姚雨霏一开始没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直到女孩清脆的声音传过来，她才仿佛有被从虚幻的世界拉回来的感觉。稍微停顿一会，姚雨霏便开口道：
“是的，他不方便接电话吗？”
“哦，不是，他去拿道具了，还没回来，要不你等一下……哎，他回来了，你等等啊。嘿，卞风，有电话找你，手机上显示是从中国打来的。”
女孩一直都是用英语讲话，而电话背后音一直很吵，他们显然是在布置拍戏会场。
之后是卞风从远走过来的声音，还有一些人在向他征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