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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田正在茶房守着炉子打瞌睡,头一点一点,脸颊边垂下的发丝几乎都要落到那茶炉上。清明看得惊心,过去重重推了推她肩膀,道:“快起来!”,荷田正是半睡半醒间,被人猛地一推,惊得一抬头,待得看清了是清明,撇嘴道:“我还当是哪个!”。
清明不睬她,一边用夹子将茶炉上的炖品盅移开了,一边道:“主子这会饿了,想吃点东西,一会儿的早膳且缓一缓,别弄得太油腻。”。
荷田听她口气里颇有几分总管指挥的意思,又刚刚被扰了觉,心里不快,便惫懒地站起身道:“从前珠棋姐也没见像你这样想得周到!”,这话说得已经有几分嘲讽了。
清明背对着她,一边将那炖品盅放到托盘上,一边又用干布掀了盖子,轻轻扇了扇,试了温度,不温不火地道:“事事就该想在主子面前,否则主子要咱们服侍做什么?”。
荷田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还要想些什么辩出来,清明笑着将托盘向她手里一塞,道:“给主子送去!”,荷田见她卖了自己人情,不好再说什么,接过来刚要出茶房,却回头道:“昨儿主子睡下后,我听贝勒爷说往后的东西从前院膳房里叫,可是真的?”。
清明灭了茶炉,对着镜子将梳子沾水梳了梳鬓发,才道:“怎么不是真的?贝勒爷吩咐了,咱们就照做,别的莫管那么多。”,荷田微微吐了吐舌头走了,待得出了门口,才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嘀咕道:“格格给她几分好脸,就真拿自己当回事了!珠棋姐那是跟格格从小长大的情分,就她也能比得了?”。
“前院提膳?”。
福晋正被人伺候着用早膳,刚示意朔雪帮着夹过桌上那玉米苹果金银烙,听见陈德诺这话不由得惊了一下。
陈德诺垂了手,站在福晋面前,飞快地道:“回福晋,可不是!听闻贝勒爷直接就这么说了,往后武格格那里的膳食,一律从前院膳房里取。”。
福晋心情复杂地低下了头。
四阿哥这是……觉得前院更安全?
还是在打她的脸?
这准备进行多久?是到武氏生产结束,还是往后就一直从前院膳房里拨她的份例了?
朔雪正捉着筷子勺子,眼观鼻,鼻观心,一脸专注地往福晋前面的青花瓷碟里放金银烙。
金银烙饼裹了蜜,金黄焦脆,果香气被热度一烤,带着奶香面香全溢了出来,一跨快切成幼儿手掌大小的方形,正好一口一个。这原是武格格最爱吃的,大抵四阿哥去她那里最多,被带着也喜欢吃了,福晋见四阿哥常点,自己也亦步亦趋。
朔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偷眼瞄了一下福晋,对着陈德诺猛使了眼色,陈德诺陪笑着道:“福晋若没有其他事,奴才先下去了。”。
福晋自想着心事,浑然不察陈德诺的话语。朔雪见状,怒了努嘴,陈德诺拔脚就溜了。
第76章 连心
天气一日冷似一日;转眼入了冬;大街上便似忽然笼罩上一层灰色似的;夹带着行人也都面目模糊;行色匆匆。
这一日,四阿哥从外面回来得晚;到府前下马时,天空已经细细飘下了极静谧的碎雪。四阿哥一路走回到书房,一掀帘子,便是一股暖哄哄的热气兜头扑了过来。顿时罩住他周身上下,直把四阿哥热出了一头汗。
四阿哥解了黑色大氅;递给苏培盛的;又道:“可还有什么吃的?”;苏培盛一应声道:“有!有排骨鸡丝面,正热着呢!”,四阿哥脱了靴子,换上便鞋,道:“上来。”。
转眼间浓白稠厚的汤汁裹着细细的面条便端上桌来,侍膳太监手执银筷,先夹出一些放在小碗里尝了才送进去。四阿哥不喜葱花,连面汤里夹着乱七八糟的绿豆芽、萝卜丝也不喜欢。是以整碗面汤里看不到一点绿色,连香油放的都少,只怕四阿哥嫌油腻。
苏培盛亲自将面碗端上了桌,四阿哥是真饿了,捉了筷子就吃起来,北地冬早,寒冷天气在外面待了一天,这会在热烘烘的房间里吃着滚热的汤面,实在是痛快极哉,四阿哥连吃了两大碗才停下,见外面雪势越来越大了,想着明日可以歇在府里一天,微微松了口气。
又看了几卷文案,苏培盛琢磨着差不多是提醒主子到时辰休息了,却见四阿哥放下书卷,起身道:“走,去你武主子那里看看。”,苏培盛闻言稍一愣,便赶紧一挥手,那边上小太监捧了风帽、斗篷过来,又提了灯笼打了伞,苏培盛帮着四阿哥披上了大氅,一行人出了院子,刚迈出脚去,深冷的雪风便在院中来来回回呼啸着,直打上人脸来,抬头见天上朦胧一片,雪花直迷得人睁不开眼来。
武氏院中。
清明细细将手中一个厚厚的油皮信套用刀裁开,武宁在一边瞧得急了,催道:“快些!又埋怨道:“府里来了家信,怎么下午不跟我说?”,清明解释道:“主子,您那会子恰巧睡得正香,奴才哪能扰了您呢?”,说着已将那知州府上的信纸取了出来,双手奉给武宁。
武宁急匆匆地展开,清明见她脸贴上了信纸,读得甚是吃力,连忙将另一边桌案上的火烛灯也取了过来,放在武宁面前,果然亮堂许多。
家书上除了平常话语,最后便提到了珠棋,道是珠棋被遣回后,武府免了她的赎身钱,下个月就要被她老家的老子娘接了回去,据说已经给珠棋寻了县里的大户人家做妾室婚配云云,武宁看到这里,右手紧捏着信纸,目瞪口呆。
清明见她脸上这番神情,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一时有些不安,低声道:“主子?”,武宁回过神来,立即道:“纸笔。”,见清明还愣在当地,又大声重复了一遍道:“纸笔!”,清明恍然醒悟,立即转身快步而去备了纸墨。
武宁提笔急匆匆地写了几句,交给清明,一叠声地道:“快去!”,想想又喊住她道:“等等!”,想着要再给珠棋写一封信,却又想着珠棋是不大识字的,当下只慌慌张张扯了张纸,歪歪扭扭地写了:“勿离京,等我消息”七个字,又取了好几张银票胡乱叠好了塞进信封,单独封好,写了“珠棋亲启”四字,又在信封上画了个棋盘,上面涂了几只黑白棋子,与先前的家书一起拿在手中,递给清明。
她心里算了算今日离下个月尚有几天,珠棋总不会立刻被接走,稍稍安定了一下,道:“送信的人还在门房吗?”,清明点头道:“主子没回信,他想必是不敢走的。”,又犹豫了一下道:“主子,这银票夹在信里,怕是……”,武宁微闭眼挥手示意清明快去。
清明跨出了房门,见黑漆漆的天空中,白生生的雪花正飘飘洒洒地落下来,便退回茶房随手拿了把纸伞,她举步往外,正和过来的四阿哥一行人冲了个对面;清明唬得不轻,行礼道:“奴才给贝勒爷请安!贝勒爷吉祥!”,四阿哥见清明慌慌张张,以为武宁出了什么事,一皱眉,立即大步上前,进了屋里。
武宁听见外面给贝勒爷请安之声,挑起帘子迎了出来,四阿哥见她神色焦虑,手中还执了只笔管,便上前握了她手,到桌边坐下,道:“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武宁急急将事情说了一遍,又攥住四阿哥的手急切道:“爷可是应承了我的!要给珠棋找个好人家,现下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四阿哥见她音调都变了,反握住她的手,安抚地拍了拍她肩膀,思索着道:“我的确周全过,只怕是……只怕是你阿玛那里会错了意。”。
武宁一震,松开四阿哥的手,喃喃道:“不错……不错……”。想着珠棋一事恐怕另有别情,毕竟一个贝勒府中庶福晋的头等婢女被遣送回原府,在武知州夫妇看来,事情的轻重缓急又怎能同武宁眼中一样?
她想着珠棋的性子,心里绞痛起来。四阿哥看她连嘴唇都发白了,这么多年来竟是从未露出过如此神色,也有些戚戚,捉住武宁的手,道:“你先莫要急,这事我来处置,你给爷放一百个心,好好备产。”。武宁慢慢点了头,道:“我信爷。”。
四阿哥探身过去,轻轻吻了吻她鬓角,觉得她身子微微颤动,心里怜惜,拎起精神打趣玩笑道:“除了那次塞外巡幸爷生病,平时也没见你这样。怎么?爷在你心里,还比不上珠棋么?”。
武宁心乱如麻,转头道:“爷这开的是哪门子玩笑。”。
四阿哥敛了笑意,起身道:“晚上原是过来看看你的,这里既然没什么事,我回书房去了。”,武宁随着他站起身,送着四阿哥到了门口,又道:“爷注意身子,别总熬夜。这熬了夜,白天再怎么睡,也补不回来对身体的损伤。”,苏培盛在一边弓着腰,心中暗叹道:咱们这位爷,白天还能有觉补么?
四阿哥凝视着武宁,点点头道:“好,爷记住了。”,又将她轻轻往房里推了推,道:“外面冷,别跟出来了。”,武宁心里想着珠棋的事情,心不在焉应了一声,四阿哥转身伸手,苏培盛连忙给他披上了大氅,一行人拥着出去了。
雪早已停了,四阿哥仰头看了看天,对苏培盛道:“明日恐怕还有场雪。”,苏培盛笑着凑趣道:“今年的雪来得早。”。
四阿哥走了几步,淡淡道:“你武主子对身边人倒是关心得很。”,苏培盛不能不接,可这话头又不好接,只能呵呵了几声,偷眼瞟了眼四阿哥的脸色,才大着胆子道:“武主子宅心仁厚,对下人又极重情谊。况且……那珠棋是跟着武主子从娘家出来的。”。
四阿哥面色如常地道:“不错,那珠棋的确是跟着她从娘家出来的,闺阁中时,恐怕就已经一直陪着你武主子。”。苏培盛看他面色沉静如水,反而心里虚了,当下不再多言。
地上草叶上疏疏积了些薄雪残枝,靴子踩在上面便是簌簌作响,导路的小太监举着两盏灯笼,飘飘摇摇地夜行,映着四阿哥锦衣角花纹。正走着好好地,却听见一阵隐隐箫声传来,如泣如诉,不绝如缕,夹着雪声、风声飘来,恍然如天上乐,清雅异常。
四阿哥顿了脚步,眉头皱了皱。
苏培盛立即就挥手让人过去了。
不一会儿,几个小太监围着一个旗装女子过来,身后居然还带着一个挑了灯笼的小婢女,靠近一看,居然是耿氏!
苏培盛在黑暗中向天翻了个白眼:这数亏她想得出来!夜晚吹箫,不怕扰了后院清静?不怕福晋治罪?这能与贝勒爷狭路巧遇,恐怕背后也打点了不少关节银两。
这位耿格格还真是豁的出去,这是下了不成功便成仁的狠心哪!
耿氏面带惊惶、弱柳扶风地过来了,见了四阿哥,立即跪下,声音带了几分惊吓地颤抖道:“妾身见今日雪景极美,带了婢女在园中小逛,一时忘情技痒,吹箫扰了贝勒爷清静,请贝勒爷恕罪!”,说到后来,语音中已经带了几分哭腔。她身后的小婢女却是真的要吓哭了。
苏培盛翻了第二个白眼:雪景……这么冷的天,您穿这么单薄,手指尖都冻乌紫了,您说是赏雪景?
四阿哥扫了一眼耿氏。
耿氏是特意打扮过的。
一头乌发松松地梳在脑后,只斜斜插了一只钗,发型看着跟武宁有些像,身上的衣装也是武宁平日里爱穿的色系,大概是怕穿多了显不出身材的袅娜,她没着披风。
雪风里幽幽地飘过来一阵暗香,四阿哥闻了,却是想起武宁身上的香味——恐怕这香囊也是特意跟宁儿要了配方制的?四阿哥想着。
第77章 分忧
恰逢耿氏也抬起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