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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就麻烦和我走一趟。唐先生想见你。”
“回到他身边是不是觉得特别自由?”韩念没有起身,只是冷冷看着他。
林书文不予回答,还是继续自己的问题,“您还需要见人吗?”
韩念起身,拿起桌上半杯的茶水顺着他西装的领口缓缓地倒进去,林书文纹丝不动,末了淡淡地说,“小姐,你可以这么做。”
她冷冷地把杯子放下,“我当然可以,不要以为三年前你放我走,我就会忘记你做过的事。林书文,你永远都亏欠韩家。”
车子开出市区天色已晚,踏月而行本事惬意的事,可这一路都静默无语,直到抵达J市邻郊的一处山下,林书文才开口,“到了。”
山下是一片湿地,浅水、林木、还有些许残荷的根茎。湿地中是一处与世隔绝的三层小院,僻静又舒适。韩念对这里丝毫不陌生。
林书文把她送进去,就转身离开了。
小院是复古的院落格局,穿过中轴的客厅,右边走至最深处是书房。一改外部的全木质结构,屋内倒是简约的现代布局。
唐亦天靠在居室外一间的沙发上,似乎等了很久,他有些困乏,闭着眼小憩。韩念走近,脚步声很轻,他却还是醒了。
“东西在茶几上。”
韩念瞥了一眼,“不用看了。以你的本事,找来的资料也许比我这个当妈的还全。”
“韩、念!”他抬眼看她,目光像海底最深处最冰冷的幽暗世界,叫人不寒而栗。“你怎么敢!”他第二次像这样质问她,第一次她挽着别的男人出现在他眼前,第二次她瞒着他生下孩子不告诉他。
“我一向胆子很大。”她笑起来,“这可是你教会我的。”曾经她也胆小懦弱,是他亲手教会她勇敢,时至今日,即使没有他的宠爱,她依旧这样胆大。
“耀灵呢?”唐亦天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把我的孩子送去了哪里?”林秘书先去了幼儿园,得知耀灵已经请了一周的病假。
“你的孩子?”韩念嗤笑一声,看他像看一个笑话,“这孩子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生了他?你养了他?还是你曾经爱过他?”
唐亦天知道,在这件事上他没有资格愤怒,再大的怒火也只能压抑着。这不过是韩念对他的报复罢了,她理直气壮。
“好的。我们不谈过去,就谈现在。”唐亦天说,“我替你找方亮,你把孩子给我。”
“难怪唐总生意能做这么大,原来是专做这种赚钱的买卖啊。”韩念嘲讽地回到,“区区一个方亮,你只是帮我确认而已,用孩子换?你觉得配吗?还是在你眼中,孩子就是个交易的筹码?”
唐亦天压抑的怒火一下喷发出来,“我从没把孩子当筹码!把孩子当筹码的是你的父亲!韩念,你最好不好忘记,当初是谁逼你打掉孩子!不是我,是韩复周,你的亲生父亲!在他眼中,孩子才是你威胁我的筹码!”
韩念无言以对,唐亦天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孩子必须回来,还有你。”
“我?”她抬头看他,“唐亦天,你凭什么这么要求我们?”
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这个女人他爱她甚过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却在此时恨她甚过往昔任何一个时候。
当他得知父亲被害的真相时,他没恨过她;在她各种逼迫他时,他也没恨过她;甚至她一走就是多年,他只是无尽的思念。而如今,他真的恨她,恨她的狠,恨她让自己骨肉分离只为了她的父亲!
为了那个杀人凶手!
”那你就留在这里,直到你同意为止。言情”唐亦天一甩手,她脚步踉跄或摔坐在沙发上。”这一次,你没那么容易能逃走,我劝你老实呆着。
第21章 PART21
韩念不是第一次被关在这里,三年多前她就是在这里度过了人生最绝望的两个月。那时候她的父亲一审被判无期,终审将至。
那是J市最闷热的八月,韩念因为父亲的事心力交瘁,这几个月来她每天的生活就是求唐亦天,求他放过自己的父亲。
韩念记得那段日子暗无天日,现在回想起来仍会禁不住瑟瑟发抖,连骨头缝里都觉得冷。
他的恨像洪水猛兽一般,叫韩念几乎不认识那个自己深爱了多年的人。白天她守着电话和电脑,诚惶诚恐地等待来自四面八方给她的可靠的、不可靠的小道消息,忽喜忽悲。
晚上她一遍遍承受着他恨意的宣泄,在每一次他心满意足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问一句关于自己父亲的消息。
大多数时候他说,“你想都别想。”少数时候他心情好,他会说,“你别管。”
他有恨的时候,也有爱的时候。他经常被她逼烦了就把她拎到床上,她被折磨得无力说话时,他又懊悔地抱着她哭,“小念、小念,我们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他哭,她也哭。是什么把他们变成了这样?
明明那时候的一切都刻骨钻心,可如今许多的细节韩念都想不起来了,再想就头痛欲裂。也许是太过灰暗,她的身体已将一切都抹去。又或许那时候的她太过卑微,卑微到连她自己都唾弃,所以她选择了忘记。
而就在那样黑暗无边的时候,韩念怀孕了。
律师捎来了她父亲的话,用孩子逼唐亦天,如若不肯,就把孩子打掉。
那时候的韩念真的绝望了,她知道不应该,可她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她拿孩子威胁唐亦天,她绝食,她冲出家门,她做尽了她能做的一切。最后唐亦天把她囚禁到了这里,整整两个月。
她的一切消息都被阻隔了,最后的消息是,她的父亲终审判决已下,再无希望。
她从没想过要逃走,却又不得不逃。她恨唐亦天,所以她不愿意留在他身边,可离开他,她父亲又逼她打掉孩子。韩复周有他的理由——不为对手留下后代。男人在战争里只看胜负,而女人在战争里却有太多的不舍。
韩念别无选择,只能选择离开他们俩个人。
她跳下三楼的阳台,秘书林书文没有去追她。韩念打电话给贺东言,求他帮自己弄到机票和签证,但她没想到的是,贺东言竟然选择了和她一起走。第二年三月,她生下孩子。
这个孩子唐亦天不知道,她的父亲也不知道。
推开三楼的窗户,风光极好。有山、有水、有花、有树,这是圈养一只金丝雀的标配。韩念庆幸,隔了多年她还是一只金丝雀,没有降级成麻雀。
她探出窗外低头看看七米多的落差,竟有几分晕眩的感觉。不知当年哪来的勇气,就这样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也许未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道。那时候她不知道跳下去会有多痛,而现在她的身体清晰地记住那痛,连看一眼都觉得畏惧。可奇怪的是,身体的痛过一次会恐惧,而心痛过一次却会坚强。
韩念竟一点也不怕这僻静小院里的圈禁生活。这三年多来,她学会最多的不就是等待与隐忍吗?她没那么向往笼子外的世界,因为笼子外也是一样,那些人、那些事、那些痛苦,倒不如在这一室之内让它们一股脑地涌来,生死悲欢,不过尔尔。
唐亦天没想到韩念会有这么大的耐性,一连好几天,她就这样悠闲自在地在小院里看看书喝喝茶,好像根本不是被囚禁,而是来度假的。
他想了想,自己真是低估了她。一开始,他还以为她是曾经的小香菇,现在想来,自己早已步步落入她的圈套。从一开始的投怀送抱,到后来挽着贺东言激怒自己,最后用孩子将他的理智全部打碎。且不论她最终能否如愿以偿,她已经成功地把过去那些痛苦统统还到了他身上。
他曾经让他们父女分离,如今她就叫他父子不得相认。
“亦天。”坐在他对面的姑妈唐莉叫了他一声,唐亦天回过神来。
“嗯?”今天是姑妈的生日宴,他却整晚想的都是韩念。
“沈瑜在和你说话呢。”唐莉提醒他一句。他微微侧目,一旁沈瑜的目光腻得像糖浆一般贴在他身上。
论家世,沈家是东南亚华侨中声望极高的大家族,祖上是早期革命党,后为民主派人士,解放前迁居马来西亚。财力雄厚,几乎可以称霸东南亚。
但沈瑜的祖父过世后,父辈叔辈未能将祖业发扬,近些年沈氏公司接连爆出商业丑闻,一度陷入危机。好在沈瑜的姑奶奶沈艳秋是顾家的老夫人,又是唐莉的婆婆,由顾、唐两家沾亲带故地伸了几次援手,沈氏才得以支撑至今。
可瘦死骆驼比马大,沈家的势力和地位依旧存在,加之沈瑜对唐亦天一往情深,使得她成为唐莉眼中侄媳妇的不二人选。毕竟嘛,唐莉是不希望韩家的事再次发生的。哥哥惨死,他的一双儿女如今只剩下唐亦天一人,也是唐家唯一的继承人,唐莉作为长辈,只希望侄儿快点找到一个恭顺的妻子,为唐家传宗接代。
唐亦天明白姑妈的意思,只是他曾经忘不掉的人现在还是忘不掉,曾经爱过的人现在还是恨不了。
“姑妈。”他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在沈瑜身上溜过,看向姑妈唐莉,“韩念把那个孩子生下来了。”
一句话,震惊四座。
“你是说……那个孩子,生下来了?”唐莉的手一颤,筷子掉落打在瓷盘上,清脆而响亮。
“是的。”唐亦天回道,“我也见到孩子了。”
“孩子……是你的?”沈瑜极力控制,可无论是神色还是语调都满是慌乱。
唐亦天大概是于心不忍,多看了她一眼,“我祝沈小姐觅得良人。”
开车回到山下小院已是深夜,唐亦天走上三楼,韩念还没睡。
她裹着羊毛毯坐在窗边,山间悬着蛾眉月,星空就显得格外灿烂了。“回来了?”她说着举起手中的杯子问他,“要喝茶吗?”
唐亦天微微蹙眉,“这么晚喝茶,你不睡觉了?”
韩念耸肩,“原来唐总以为我被你关着吃得好睡得香?”她起身,毯子滑落在地。长发如瀑布般披在肩上,在幽暗的灯光下,素净的面庞只稍稍一挑眉就活色生香了起来。
以前的她会慌张、会无助、会哀求……而如今的她淡定从容、狠厉决绝、一步不让、步步逼近。
“你变了……”他由衷地感叹了一句。
韩念笑起来,像一株幽然的夜来香,香气扑鼻,却带着毒。“谁不是呢?唐亦天,你以为你没有变吗?你变得比我还早。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啊……要不适应环境,要不就被环境淘汰。J市都覆雨翻云了,我一个小女子怎么敢不紧跟形势呢?”
“你就这么听他的话?”唐亦天苦笑了一下,“我说得再多,再多的证据摆在你眼前你也不会信是不是?”
“对。”韩念没有犹豫一秒,“因为先骗我的那个人是你。林书文那么早就安插在我父亲身边,然后你要我相信他弄来的资料?好,就算我父亲贪污受贿,那也不用你来动手!你是谁,全世界的人都可以代表正义,唯独你不能,因为你是我的丈夫!”
这个世界谁的义愤填膺她都可以接受,可是他不行。
“那录音呢?”唐亦天的脸色比夜色还要沉,“你亲耳听过!”
“录音?”她嗤笑一声,“你在法庭上都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