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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解药,雪枭面上露出渴望的神色,他实在吃够这种热毒的苦头了。咬了咬牙,他足尖微点冲过去,酒窖的门被撞开,明亮的灯火霎时照亮了回廊。
何当归站的角度关系,看不见室内所有人,却见了一幕奇景——
孟瑄坐在椅子上,双手托着段晓楼的两个手肘,使段晓楼在空中倾斜倒立,甩出一个又一个大圆弧,像放风筝一样。段晓楼的双足在瞬间踢出了上百下,足影快得让人看不清,“呼啦啦”踢飞了一片兵器。
估计刺客不止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何当归奇怪地想,孟瑄甩段晓楼?这是什么奇怪的招式?
随即,她注意到孟瑄的下身袍服和靴筒上有一层晶莹的冰霜,同时,段晓楼的上身衣襟也有类似的冰霜,双手僵直……再联系孟瑄刚才说的“我的上半身能动,你的下半身能动”,要跟段晓楼合作,一起共御强敌,原来是这个意思!原来他们两个都中了敌人的招了!
雪枭冲进去,依着何当归的吩咐,他将二人都掳走,从另一侧的后门冲出去,风驰电掣而去。
直到现在,何当归还没有看清来的刺客是谁,只是听声音有些熟悉。她知道刚才在门口说的话,里面的人也能听见,现在孟瑄等人走了,他们说不定会转换目标,拿住她当人质。
刚这样一想,酒窖里已经冲出了五六道黑影来,何当归虽然想跑,可头晕还没过去,还是别轻举妄动的好,敌不动我不动。再凝目一瞧,当先站的那个男人是……锦衣卫中的卧底,蒋毅,刺客是宁王的人!
他们是来杀孟瑄,还是来杀段晓楼,还是两个人都不放过?何当归蹙眉,扶着立柱站直,冷声责问那些黑衣人:“好大的胆子,跑到孟府来撒野,你们没想过怎么死吗?”
蒋毅借着月光看清她的面容,立刻笑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就算牺牲几个人,能拿下姑娘也值得。”拿住这个女人,能一口气控制住好几个难缠人物,孟瑄,段晓楼,陆江北,再加上廖青儿兄妹,这些人都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蒋毅面容细白若妇人,身形却比高绝还高大,黑衣黑发遮蔽了月光。他将手中的硬弓丢给身后的人,从怀中取出一副蚕丝手套戴上,缓缓走向何当归。
这种蚕丝手套,何当归见段晓楼也有一副,戴上可以抓软刀剑的锋刃,手不会受半点伤,好像还可以增加掌风力度。蒋毅面对她这样一名软脚虾,也可以认真到这种程度,足见其性情一丝不苟。
不过,她还听段晓楼说过这种手套的缺点,那就是不能沾火星,否则烧起来很难办,再加上现在整个回廊都酒气,也是一点就着的东西……
何当归不知蒋毅功力有多深厚,可她攒了这么多内力,没道理不搏一搏,她也是有高手底气的人了!
“哈!”
她有气势地断喝一声,打出了一阵在自己看来很排山倒海的掌风,指缝中夹着几枚沾有烈性麻药的银针。
她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蒋毅没料到她居然“神功盖世”,因为上次白沙山庄冰窖里疗伤,她只是没有内力的普通人,不防之下,他真的中了一针。针上的麻药是专用于高手身上的,何当归几年前拜托青儿扎过她哥,据说廖之远只中一针就半身不遂了,可是……蒋毅果然不简单,居然还能正常行走,还没有死了绑架之心!
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她的火折子一向缠在靴筒上,很庆幸穿了这双靴子出来,而且这火折子也是经青儿改良过的,可以调节火焰大小,调到最大时就是一个火把,还有喷火功能!
在蒋毅接近的一瞬间,何当归调好火折子扔出去,转身扭头就走,此时身后已经响起痛苦的嚎声,看来蒋毅中招了!不料下一刻,另外几名黑衣人从空中包抄过来,何当归想也不想,径直往明晃晃的刀丛里冲,真气在经脉中流转得前所未有的通畅,让她也感觉前所未有的畅快,第一次充分体验到有内力的好处。
她指东打西,无门无派的乱招式贯注了强大内力,一时也打得那些人找不着北。他们跟蒋毅不是一个档次的高手,再加上想活捉她,刀也不能真砍下去,最后竟没一人拦住她。
何当归闷着头往院子外跑,想将那些人引出院去,却见青儿穿着寝衣,披头散发地从房里冲出来,急得何当归大叫:“青儿危险!他们是杀手!”
“小逸放心!看我的杀手克星!”
青儿露齿一笑,双手持一把突火枪,这玩意儿虽然用起来麻烦,杀伤力也不如现代手枪厉害,不过她在弹药上喂了很多好料,正好让这些人尝尝滋味儿——“爆!”“爆爆爆!”
她想起来了!这些人就是在扬州的龙舟上,暗杀她和小逸的刺客!当时她中了一箭,差点丢了小命!
☆、第639章 伺候两名大少
青儿加了胡椒粉和辣椒粉的弹药洒出来,不光刺客中招,连她自己也阿嚏连天,流着泪说:“射出去的东西怎么还回流?这不科学。“””
不过,双手和手腕都被烧伤的蒋毅和几名跟班都失去了战力,蒋毅向何当归投去了怨恨一瞥,然后转身跃走。他们还要闯过孟府外院的守卫才能离开,在这里消耗过多是不明智的。
何当归确认他们已经走远,才松口气回来看青儿,问:“你怎么还随身携带突火枪?这里面有火药,不会用的人弄不好会爆炸,以后别用了。”
青儿连连打着喷嚏说:“这是我哥让我带的,他说京城治安不好,让我拿这个防身。”
何当归想了想道:“这个蒋毅是个心机深沉之辈,今天咱们得罪了他,说不准他还会迁怒你哥。你快回房写封信,向廖之远汇报这件事,让他提防蒋毅,这个人目前仍在锦衣卫中任职,手握重权,非常危险。”
青儿进房后,何当归又吹了一声狗笛,一盏茶后,雪枭用一辆厨房搬菜用的木板车,将孟瑄和段晓楼推到院子门口停下,叉腰问:“咱家的解药呢?”
何当归眨巴着眼睛说:“我既然许下了自然会给你,前几回短期解药都是白送你的,足见我是个好心人。你先出府等待吧,被孟府护卫抓到可不是好玩的,你现在已得罪了蒋毅,就更该同我们合作。”
雪枭撇了撇嘴,后退着跃上一棵茂密的枣树,渐渐消失于暗夜里。他走之后,坐在板车上的段晓楼和孟瑄同时向后躺倒,显然刚才一直在死撑。
何当归上前察看两个人的情况,发现他们中了一种能麻痹全身的茶露,跟她发明的那种限制高手内力用的茶露很相近,但又加进了其他几味草药,似乎是有毒性的。另外,孟瑄的下半身和段晓楼的上半身的衣衫上结了一层冰霜,大概是寒冰掌加在酒浆上造成的效果。换成普通人,说不定早就冻死了,幸亏他们两个人都有护体真气,才撑到现在。
不过,两个人刚才遭遇一场袭杀,用了保命的手段才能逃生,现在都非常虚弱,连眼皮都睁不开。
段晓楼闭着眼睛问:“他们全都走了?怎么说走就走了?他们伤到你了吗?”
何当归答:“我也有武功傍身,什么伤都没受。”
孟瑄咳嗽两声,道歉说:“对不起,我不该回家里住,惹回来这些人,让你无故受惊。”
何当归上前察看他的面色,发现潮红一片,用手一摸烫热。她轻轻叹口气:“说了不让你喝酒你还喝,我猜那些人一定是在酒里下了毒,你这回可吃到苦头了吧,看你以后长记性了不。”正因为是在家里,他才会什么防备都没有,只差一点,他就喋血在酒窖里了!
“娘子,”孟瑄睁开眼睛看她,“为什么我中的麻药很像从前在罗府时,你给我喝的茶里那种?他们哪来的麻药?快帮我解毒,还有,我的脖子运功过度好痛,帮我揉一揉。”
何当归羞恼地瞪他一眼,他是小孩子吗,都什么时候了还给她撒娇!
等孟瑄看清她的脸,鼻下面有一泓干涸的血迹时,他的眸光转瞬淬上了寒冰,冷声问:“是谁伤了你?蒋毅?”
何当归已经忘了自己流血的事,经他提醒才回忆起当时的情况:“不是蒋毅,我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大概是被几个人合力的掌风扫到了,酒窖里面的人一喊,我就突然头晕,鼻子和嘴巴都出了血。不过只有那一瞬间,现在我感觉也没什么事。”话说当时有一种寒意蔓延在心头,让她感觉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什么?!”孟瑄脸色一白,“当时酒窖外的人是你?我,我还以为是伏兵……”那时候他腹背受敌,不得已动用了那种不受控制的力量。而且他被麻药封闭了视听,隐约觉得外面有人,就顺手一起解决了,如果当时他下手再重一点……孟瑄不敢往下想了。
段晓楼也弄清楚了孟瑄作了什么孽,立刻虚弱地睁眼瞪他:“什么都别说了,你自尽谢罪吧!”
孟瑄嘴唇青白失血,强挣着坐起来,拉过何当归坐在他腿上,从头开始摸起,眉毛,鼻子,修颈,肩膀……他要亲手验一验她哪里受了伤。何当归一把推开孟瑄,跳回地上,气恼地嚷道:“孟瑄你再闹我真不管你了!”
她回头,莫名心虚地看了一眼段晓楼,轻声问:“你是否受了内伤?你看起来比他严重多了,让我听听你的脉声。”
段晓楼递手给她,她搭了搭就松开,皱眉说:“很重的伤,就算用我的药加上针灸,也得调养半个月。你是不是之前就受了伤,现在又伤上加伤了?是谁打伤了你?我须得根据那人掌力的名目而对症下药。”
接近段晓楼的时候,她嗅到他也是四溢的酒味儿,显然喝了不少酒,她不由皱眉问:“你带着内伤喝酒?你知不知道,你的伤再拖下去就要真气逆流,手足残废了!”
段晓楼则深深嗅了一口她的幽香,闭上眼睛苦涩地说:“你不在身边提醒我,我如何知道这些。”
孟瑄好心地解答何当归的疑惑:“他的内伤是我打出来的,一掌打在胸口,肋骨也断了两根,这是昨日夜里的事;今天他又被蒋毅打中后背,劲道很足的一掌,不知还能活多久。小逸你心肠好,试着救救他也无妨。”
何当归听后大为光火,没想到孟瑄如此心狠手辣,明知她对段晓楼充满愧疚,还一出手就要段晓楼的性命!
她冷笑一声说:“好,你也不用幸灾乐祸,我自有医他的办法。明天我就向苏夫人请辞回郡主府去住,我才不要跟杀人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孟瑄急了,剧烈地咳嗽两声,扯着何当归的衣袖道歉,坚决不让她走。同时,段晓楼倒出乎意料地帮孟瑄说了句公道话:“他昨天打伤我时,并不知我真实身份,我学艺未精,输给一个年轻小子,我无话可说。至于蒋毅今天主要的刺杀对象,也是我一人,是我连累了你们,我马上就走。”
他动都不能动,怎么能在没有拜访名帖的情况下通过孟府守卫,顺利离开这里?孟瑄也疑惑,段晓楼刚才还拿一把破钥匙和一座侯府跟他换何当归,怎么现在又悔悟了?
不过孟瑄很快就不疑惑了,因为段晓楼坐起来又跌回去,成功博得何当归的同情,只见她上前接住他,扶着他的头,坚定地说:“在我医好你的伤之前,你哪儿都不能去!快躺下,瞧,你的腿还在流血!”
青儿写好书信绑在信鸽身上,又贿赂它一把稻谷,送走信鸽之后,一出来就见到这一幕——
何当归被两名大帅哥弄得晕头转向,一个装晕倒在她怀里,另一个就不停地咳嗽,企图引起她的注意,真是艳福无边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