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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墓『穴』旁有三棵大树和茂密的接骨木。”
“就是,就是。你就对着那个灌木丛照。”
“那要是有另一个出口呢?”
“未必……就算有吧,反正跑不了。我们包围了整个公墓。信号记牢了吗?”
“记牢了。”
汽车驶上了旧涅瓦大街,于是司机加大了油门。战士们感到一旦靠近仆战的地点,就不能再抽烟了,于是像是有谁下令似地都点了烟。两排红『色』的火星照亮了年轻人全神贯注的脸。所有这些人都明确作战计划,知道自己的位置和信号。市内夜间行动的困难在于在黑暗中很容易弄错,把自己人当做敌人。做到不慌张,需要冷静、沉着和勇敢,在紧要时刻不张皇失措,对自己人开枪。然而这种情况经常发主,因此在挑选进行围捕的士兵时,特里福诺夫在说明任务之后,几次三番问大家,他们中间是否有神经衰弱或胆小的人。当然,谁也不承认有这样的缺点,不过共青团员经过一番商议之后,还是宣布了三个人不能参加战斗。倒不是由于他们有什么不好或生『性』怯懦。不,只是因为他们是新兵,同志们还未来得及教会他们。
拐入广场,汽车驶上了公路,就在这里最后一辆车子停下了。稍后停下了中间一辆,在公墓一端停下了头一辆车米沙从车上爬下来,看见有一个穿便服的身影不知打哪儿钻了出来。
“费佳吗?”特里福诺夫。
“是我,瓦西里·阿列克谢耶夫。”
过了 20 来分钟,在另一端亮起了火光,很快又看见了另一边的信号。公墓给包围起来了。
“喂,米沙,开始吧,”特里福诺夫低声说道,他整了整别在年青响导背上的圆形“萤火虫”,这样的“萤火虫”大家都有。
“为什么叫我米沙?我现在还是科利亚。”
“没关系,不叫你科利亚。姓又改过来了,”特里福诺夫开玩笑地回答,在他的声调中充满了信心。
“这就是说,你不是偶然这样叫我的,”米沙想,”这不是失言。”
但没有时间细问,米沙坚定地往黑暗中走去。转过石头仓库后面,他立即进入了小道。
“别那么快,”后面的声音说。
米沙走得慢了一些。路并不难走,地面上原已踩出了一条小道,就是有点儿弯弯绕绕,脚下的草在沙沙作响。
米沙坐在车里时曾经想,墓地的夜晚也许会使他有点“胆寒”,可现在他心里却没有任何恐惧。他意识到大家需要他,他带领着一支以特里福诺夫为首很大的武装队伍。这使他感到异常振奋,甚至骄傲。
不清楚是什么东西照亮了磨光的大理石,但作为道路的第一个标记那个白『色』的十字架,米沙从远处就看到了。
“过十字架 20 步打弯。步子不大不小,”米沙回忆起斯乔帕按他的要求如何计算步子的情况。
接近转弯处,米沙停了下来。这里小道有个岔道,需要给后面的人发一个信号。他把电筒对准预定要拐弯的地方,按了按按钮。电筒光真的很强,尽管很短促也足以使人目眩,米沙似乎还觉得耳朵都有些嗡嗡作响。
转弯处原来在后面,相隔一步路。一时间黑暗中眼前仿佛游动着光亮的斑点,米沙滑步移动,吃力地探索着小路。渐渐眼睛适应了,光斑也随之消失,于是他走得比较自信了,手电筒他决计再也不照了。黑『色』的十字架附近又有一个转弯,不过那十字架与黑暗融成了一片。
“在这儿,”米沙想了想,“就坚立在这儿。手『摸』得到。”他往前伸出一只手,不料『摸』空了。“完了……”
后面传来村枝轻微的折裂声和身子倒下的声音。谁绊了一下,摔倒了。
小心伸出的手从这一边『摸』到另一边,米沙开始慢慢向前移动。还是空无一物。他失去了指望,准备打开手电筒了,正在这时他碰到了冰凉、光滑的十字架。
“你那儿怎么样?”背后传来了低语声。
“这儿有个十字架……现在再转弯,”米沙小声回答。
“沿荒地笔直走。”
“很远吗?”
“不……很近。”
“电筒可以打开吗?”
“不……会让人眼花的。”
于是米沙又离开了走在后面的人,用他的”萤火虫”作为指示信号,现在他伸出双手往前走,力求记起这些地方白天的外貌。就在这儿同伴们张过捕鸟网,在其右面有着一个铁铸的栅栏。“一点不错,”他在用右手『摸』到了湿润、冰冷的金属后,满意地思考了一下。左面有个长满了灌木丛的小教堂。并排有三个坟墓,盖育像凉台一样的玻璃建筑物。
背后又传来一阵跌倒和『骚』『乱』的声音。“这里同伴们躲藏过,”米沙一边回忆;一边不停地住前移动。
当临近曾散发出煎罐头炯肉气味的墓『穴』时,米沙开始激动起来。心跳越来越厉害,呼吸也不知怎地局促起来……他们是否还在那儿,现在在做些什么?睡觉了还是在听收音机?
“就是这里……到了,”米沙长叹一口气,低声说道,估计走在后面的特里福诺大会听到。
按他的计算,到墓『穴』有 20 步,由此进口看得清清楚楚。等一长串人集中以后,他便扫开了电筒。明亮的光线在灌木丛上、树上闪来闪去,在装着玻璃的花圈罩子上发光,掠过去,突然停在一块从上盖在墓『穴』上的黑『色』巨石上。随后光线又移到长着茂密灌木丛的左边,那便是入口。
光线一不移动,米沙只见右左两旁闪过许多身影。士兵们从各个方向包围了墓『穴』,这时不再考虑谨慎,不用再担心有谁会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和树枝的折裂声。
“好样的,米沙!”特里福诺夫走过他身边木伯了拍青年的肩膀,赞扬道。
明亮的电筒光照耀着墓『穴』的周围。它们交错着,从一处跳到另一处,漫慢地往下移动,探索着地面。
米沙熄灭了他的电筒,后退几步爬上了一个高高的、用石头封闭的墓上。他靠在一棵长在墓横头的大杨树上。很炔他听到了暗哑的敲击声和特里福诺夫的声音。
“喂,里面的人!开门!”
过了一阵敲击声又响了起来。
“听见没有!我说你们爬出来。反正没处躲藏了。你们给包围了。”
过了两分钟,特里福诺夫下了命令:
“砸开,小伙子们!”
米沙只见两个身材魁梧的士兵在进口的两旁站起来,挥舞着双手,于是响起了铁棍猛烈撞击铁门的声音,它们划破了墓地的沉寂。撞击很有节奏,就像连枷在拍打,但看来门没有砸开。
突然一切都静了下来。
米沙踮起脚尖,想看清为什么中止了砸门。就在这时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自动步枪短促的点『射』声,米沙紧张得没有一下子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喊叫声……火的闪光……呻『吟』……有一个身影奔到了墓『穴』的一旁,在黑暗中消失了……
“向左!”其中一个士兵喊道,“尼基京!向左照……向那儿!”
电筒的光线在到处闪动,但光线碰上的只是树木、十字架、栅栏和坟墓。人不见了。
突然『射』来一梭子弹,声音十分刺耳,电筒都熄了。士兵们躲到了最靠近的掩护体后面。
“尼基京,放心!”传来了特里福诺夫的坚定的声音,米沙也松了口气,“哪儿也逃不了。别着急。我下去,你们在上面抓。费佳跟我下去。”
现在米沙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有一个间谍敞开了门,用自动步枪的一梭子禅给自己扫清了道路,从墓『穴』里跳出来窜进了黑暗里。对墓地他很熟悉,在这些树丛和墓地建筑物间很容易隐藏。电筒不能照。他看到火光就会『射』击。
“现在怎么办?”米沙不安地想,“他会不会跑到了我这边,躲在附近什么地方。”
这时候有个战士在墓『穴』附近打开了电筒。立刻就在离米沙不远的地方发出自动步枪点『射』的红『色』闪光。由于意外,米沙坐了下来,但及时看到了间谍躲在什么地方。
“不能等待。应该迅速、坚决地行动。要照住他。”米沙藏到了一棵大树后面,举起手电筒,对准问谍的方向照亮了。
几乎就在同时传来了『射』击声。几发子弹带者刺耳的噗哧声『射』在杨树上,其余的子弹打在石头的十字架上,带着尖利的哨声飞走了。
米沙蹲得更低,从树后瞧了瞧,移动一下电筒光。
突然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折裂声。子弹尖叫着,噼啪地响着。
米沙下意识地藏起了头,但拿着电筒的手并没放下。他及时看清了一个戴皮帽和戴眼镜的男人躲在纪念碑后面。米沙的电筒光照到了间谍,使他什么也看不清。
“现在决不会放过了……『射』击吧……他看不见我,”米沙自言自语说,同时使劲强制住不由自主发抖的手。
从树后再次往外一瞧,只见电筒照的是一块有个突出十字架的大石头。
“他究竟在哪儿?跑了吗?”米沙很害怕,想了想,电筒光微转了一下,立即又发现了他。
男人紧靠一个高高的栅栏站着。米沙看到他的眼镜闪着反光,又迅速调转自动步枪,就在这一瞬间,有颗子弹打到了手电筒的边缘,把它从手中打落了。
一片漆黑。不过很快同时从两边亮起了两道电筒光,照亮了间谍。他绝望地掩护『射』击,企图跑到另一个地方去,但电筒继续亮着,明亮的光斑紧紧追随着他。
“逃跑了!”米沙从树后跳出来,高兴地想,”在躲避子弹了。”
突然从黑暗里跳出来一个战士。
“别走,坏蛋!”
他们两个喊叫着、谩骂着跌倒在墓上,随后滚了下去。所有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
在一道光线中又出现两个穿着制服的身影向绝望挣扎的敌人猛扑过去。到处亮着电筒,它们的光线闪烁着、跳动着,大家都急于奔去搏斗的地方。
“慢,戈列洛夫,慢!”尼基京跑着喊道,“不要扼死他。绑住手……谁有绳子?拿过来!”
搏斗的兴奋很快平息了下去。
“把他带到车子去,”过了几分钟,已经平静的尼基京下令道,”戈列洛夫,你带路。”
戈列洛夫明亮着路走在前面,而其他两个人两边夹着被绑住的间谍,把他带走了。
“是谁先照到他的?”尼基京问。
“我们的小伙子……那个带路的响导。”
“他在哪儿?活着吗?他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米哈伊尔……”
“喂,米沙!回答!”
“我在这儿!”米沙回答。
“你没事吧?你在哪儿?他没有碰伤你?”
“没有,只是电筒给打坏了。”
“那灾祸不大!”
墓『穴』旁边也开始闪起火光,士兵们的注意力转往到了那儿。
过了大约 20 分钟,一辆车子在押送队的押送下,载走了三个被抓住的间谍和一个给打死的士兵。
第二辆车上载的是伤员。子弹打中了特里福诺夫的一只手,尽管如此,他仍垂着手指挥围捕进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