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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辑第8节:读书记(8)
我的第三个男朋友也吃了不少次电影的亏。在丹尼尔·戴-刘易斯之后,我又相继迷上了尼古拉斯·凯奇和约翰尼·戴普,我反复给我男朋友讲他们的电影里的细节,并多次和他一起观摩。我男朋友看过这些电影之后也非常兴奋,非要模仿里面的情节不可。我告诉他我最喜欢凯奇在《离开拉斯维加斯》中面对着一地的倒置酒瓶的画面,还有《我心狂野》中卢拉在旅馆的床垫上蹦迪,跳出了一屋子的羽毛。于是我男朋友带着我到各处的宾馆去开房间,进去的时候带上一打罐装啤酒,我不会喝酒,就由他全部喝完,然后把易拉罐倒置在地上,我们俩也不会蹦迪,就跳到床上去面对面地开始做高抬腿跑,跑得呼哧带喘地。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我们都没能让床垫迸发出漫天羽毛,反倒是跳坏了十余家宾馆床上的弹簧,不得不赔偿他们的损失。我男朋友除了要支付开房间的不菲的钱,还要掏买啤酒和赔偿床垫的费用,这给他这个学生诗人造成了很大的负担,他只好从嘴里抠钱,常常好几天不吃饭,每次去食堂都坐在我对面看着我吃宫爆鸡丁,还说能看我吃他就很满足了,到了晚上他饥饿的眼睛就发出绿莹莹的光。但光节流也不是办法,宾馆的帐单不断寄来,同时我们也在不断尝试新的宾馆。我男朋友鼓起勇气去献了一次血,学校补贴了400块钱,当天下午我们就去看了一场《律政俏佳人》。可怜我男朋友由于失血过多眼睛还看不太清楚,但是我告诉他,我们又有新的情节可以模仿了。当晚我们带着各自的笔记本电脑去了一家宾馆,我男朋友以前每次都把登记表的关系一栏空着,而这次他填上的是“仍未发生”。他说这都是每次先把床踏坏造成的恶果。我们打算先用上和笔记本电脑有关的情节,然后再试那张床。可是当他开启自己的电脑时,悲剧发生了——他那近乎古董的三寸厚的富士通电脑毫无预兆地爆炸了!从此我男朋友的精神就受了些刺激,大脑又经历了长期的酒精侵蚀,写诗大不如以往了,我超过他是指日可待的事情。现在我已经想好了在不远的将来如何跟他提出分手,我准备用《危险的关系》中约翰·马尔科维奇的台词来结束我们的关系。到了那天,我会穿上一身仿古的长裙伤心地来到我男朋友面前,到那时我的刘海就长长了,可以让他看见我光洁的额头以及太阳在上面闪耀出的耀眼的光,然后我将抬起头,嘴唇稍微抿一下,欲哭无泪地用英语对他说:亲爱的,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第一辑第9节:读书记(9)
我大学一年级的暑假在郊区参加军训。去之前我们老师提醒我们每个人要少带些东西,因此我就没有带枕头,只拿了一个枕头套。对于我这样的天才来说,精神生活在任何时候都是不可缺少的,所以我带了大量的书和打口的摇滚乐CD(后来我第三个男朋友有诗云:我那打口的青春期难道愈合了吗?说的就是我。)到了军营。因为没有地方放,我就把CD和书都塞到枕头套里,睡觉时也枕着。幸亏我妈在我小时候想办法把我的头睡成了扁的,这才能禁得住硌,我要是像大多数人一样圆头圆脑的话,估计头上就得睡出好几个窟窿来。可我睡了几天之后毕竟还是落枕了,不能低头也不能转脖子,训练的时候可以光明正大地偷懒。老师知道我落枕了以后就让我去扫厕所,她说因为我不能低头,正好不用看那些黄金万两,要是派别的同学去扫厕所,他们很可能会由于将看到的画面牢牢记在脑中而导致厌食和失眠。可我们老师忘了我尽管不能低头,鼻子还在发挥作用,况且我的想象力比其他人都丰富,因此发生了厌食和失眠症状的恰好是我。落枕和失眠好了之后我主要读的是英文版的《飘》和裘小龙编的《象征派诗选》。每天中午我利用午睡的时间读书,傍晚结束了训练天还亮,别人都忙着去抢有利地形洗漱,我却搬个小凳子坐在门口接着读书。我左手扶《飘》,右手握一只蓝色荧光笔,划下了好多动人的句子并把它们背了下来,准备以后运用到恋爱实践中去。《飘》是我读过的给我带来的激动程度仅次于《无名的裘徳》的英语小说,轮到我值夜班的时候我也打着手电看书。但是有一天我开始读不下去了,因为那天夜里一个男生拿了一包麦当劳食品偷偷从宿舍跑出来走到我面前。那一瞬间我非常感动,我很快在眼睛里储满了泪水而又保证不让它们流出来,这样可以确保我的眼睛亮晶晶湿润润的,我准备在他将麦当劳交到我手里时留下两行清澈的泪水,在月光下它们一定会很晶莹。当我的泪水已经流出来的时候,那男生却说让我把麦当劳交给物理系一个叫春晓的女生,说这是他特地爬墙到外面很远的地方买来的,又放在被窝里捂了一会儿,请春晓笑纳。我的天哪,等那个男生走远之后我立刻把汉堡和鸡块都掏出来看了看,忍住了吃的欲望,这才给春晓送去。然后我在星空下发誓,绝不让类似的事情再发生!那期间我的弹钢琴的男朋友正在苦练扭曲功,连电话都很少给我打,没能满足我那一段的饮食需求,我后来如果不甩掉他的话,岂不是天理难容!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努力。现在我二十二岁,是中国当代诗坛著名的超现实主义诗人。尽管离最初的宏图还有很大距离,但为了朝我小时候的壮志迈进,我已经尝试过了运动员、钢琴家和诗人等行业,并逐渐对这些行业失去了新鲜感。在写这些文字的过程中我初步拟定出下一步的努力方向是正经的学术,我要成为一个女学者。我还没和我第三个男朋友提出分手,我希望在和他和平分手以后我就能一分钟也不耽搁地向学术界进军,当然,前提是我必须首先瞄准一个对象,这样我才能有动力向前赶超。在我寻找新的赶超对象期间,我男朋友也帮了不少忙,把他们中文系的老师一个个地帮我扫描了一遍,但我对他们十分不满意。因此,全中国的学者们,做好迎接的准备吧,我白胖就要来了!在我的计划中,我将成为一个伟大的拆构主义理论家,我将用我涂着猩红色蔻丹的手指抚摸全世界的讲坛,到那时,我会打扮得比现在所有的女学者都漂亮和妩媚。我期待那一天的来临:那时我还不到三十岁,我的男朋友是某位著名学者,在我的著作《白胖絮语——一个拆构主义文本》取得的反响超过他的那天,我戴上我所有的珠宝,喷上夏奈尔五号香水,穿上能体现我古典美的带有粉色荷花图案的水绿色半袖旗袍,款款走到他身边,用学术界流行的德语或法语在他耳边低语:甜心,我必须离开你……
第二辑第10节:处男葛不垒(1)
作者:徐皓峰
一、
《洞玄子》一书说,男人在妻子经后一至三天行房,他将获得儿子;四至五天行房,他将获得女儿;五天后行房,那么他所作的都是白费。
——在初中时代,葛不垒就看过这本书了,从此他养成了抓紧时间的习惯,任何事拖延了五天,都觉得白费。葛不垒争分夺秒地活到了二十九岁,虽然他从网上下载了一些色情照片,但仍然没有经历过女人。
二十九岁的生日,他在一家饭馆度过,有七八个中学同学陪同。事隔多年,他的朋友圈子仍然是初中的这几个人,他在初中作过美术课代表,现在为盗版书画插图维生,近期任务中女裸像的数量越来越大,他的手令他倍感不安,预感到将有什么发生。
他说:“到时候了!”准备找个地方花三百块钱,葬送掉自己的童贞。他的大胆想法,令气氛顿时热烈,有同学说,关键是要留下美好回忆,建议他把钱数翻一番。葛不垒认为是对他的极大侮辱,有心闯进餐馆厨房,拿刀将同学砍翻。
当他恶念丛生之际,一个女人从洗手间走出,摔倒在地。
她穿着紧身黑衣,倒地后露出一片莹黄的腰肌,同学们登时一静。
这个女人倒地后,慢慢爬起,披头散发地走到一张餐桌前,坐下端起酒杯,仰头便是一口。她站起时,胯骨高度平齐于坐着的葛不垒的眉骨。
有同学议论:“她好高呀!我刚才已经注意她半天了。”她头发湿漉漉的,眼部化妆沾水后流淌下来,形成两道污痕。她胳膊长长,纹着一把阿拉伯弯刀,同学们越看越觉得她是个野鸡,然后大家的目光集中在葛不垒脸上。
有同学说:“喂,到时候了。”葛不垒沉默半许,起身走到醉酒女人的桌前,两人聊了几句,然后葛不垒搀扶着她站起。
两人慢慢走过同学们的饭桌,推门而去。
他俩出门后,响起了密集的雨声,还有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有同学评说,这象征着葛不垒已完成使命。众人哄笑,此时餐馆老板走来,一指醉酒女人刚才坐的桌子:“这桌也是你们结账吧?”同学们面面相觑,看看窗外葛不垒消失的方向,骂了声:“这孙子。”
那晚后,葛不垒的同学关系开始恶化。他和醉酒女人出门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成为一个谜。第二天同学们纷纷打电话问候时,他不在家。许多天后,有人打通了他的电话,他表示他依然是个处男。
葛不垒被同学们抛弃,从此无声无息。两年后,有同学从电视里见到了葛不垒,他留着短短的一圈络腮胡,戴着宽大的黑边眼镜,冷静地回答着记者提问。
他已经成为了一个观念艺术家,最著名的作品名为《摔倒》。那是一组一百多幅的照片,一个女人在酒吧、宾馆、厕所、街头、写字间、办公室、垃圾站等各种地方毫无例外地摔倒,每摔倒一次,身上的物品就少了一件,最后一张照片是她一丝不挂地摔倒在床上。
这件作品被称为寓意深刻,表达了对女权的思考和对社会制度的忧虑,在欧洲某艺术双年展夺得大奖,但因为裸体问题,没在电视上出现,只由记者口头介绍了一番。
此次采访的重点是葛不垒名为《女人侵略世界》的新作,他拿出一幅梵高名作《向日葵》的复制品,指着向日葵花盘密密麻麻的中心地带,严肃地对记者说:“这是女导演麦什柯尼的思维状态,以这种思维,她拍摄了《我成为女人的那一天》,这部电影是要诱导男人,让他们统统变成女人。”
记者说:“这部电影我看过,描述了传统制度下女性的悲惨处境,好像没有你说的意思。”葛不垒说:“我没有看过这部电影,但我坚持我的看法。”随后,又拿出了一张《向日葵》的复制品,指着花盘中心,说:“这是可可夏乃尔的人造宝石,她用一些廉价玩艺,造成女性服装的变革。”记者说:“但一套可可夏乃尔还是很贵的呀!”葛不垒说:“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