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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孟逸雷已露出败象,守多攻少,严晓星发出一声冷笑,左掌劈出一股真力攻向钱百涵身後。钱百涵惊觉有异,迅疾闪身开去,後又抢身攻上。冷面秀士庞雨生见皇甫炎等四人同丧命在严晓星手中,不禁骇极,只见严晓星手执一柄毫不起眼之寻常凡铁短剑,招式怪异,与钱百涵展开一场凶险拚博,大喝一声道:“住手。”两人迅疾退了开去。
严晓星冷冷一笑道:“庞老师,你早早见机收场为上。”
庞雨生阴恻恻冷笑道:“严晓星,你别认为皇甫炎失手丧命,庞某就惧怕畏缩不成。”
严晓星冷冷一笑道:“在下了若指掌,庞老师尚在道旁隐处安着一桩伏兵,不过在下实言相告,茅山妖法未必伤得了在下。”庞雨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目露怨毒已极神光。
严晓星又道:“久闻庞老师心机卓绝,谋定後动,出道江湖以来甚少败绩,誉满武林,令人钦羡,但庞老师近来未免失常,频遭挫逆,尚不知痛定思痛,亡羊补牢,反更变本加厉,何昏悖若此……”庞雨生面色激动铁青,目中逼射凶光。
严晓星右掌一摆,微笑道:“庞老师暂别动怒容,待在下说完,追忆那晚庞老师侵袭无极帮之前,在下已知不能成事,亦曾略施小技微露徵兆,望庞老师悬崖勒马……”
庞雨生不禁面色猛变,道:“火焚草人是少侠所为麽?”
“不错。”严晓星答道:“正是在下。”
庞雨生厉声道:“那赤发……”
严晓星冷笑接道:“不错,也是在下,他双手血腥,恶行擢发难数,又伤我好友,杀之不为过。”
庞雨生默然须臾,道:“少侠若那日现身规劝,庞某或能改弦易辙。”语声激愤含恨。
严晓星朗声大笑道:“交浅不可言深,道不同怎能为谋,何况庞老师刚愎自负,未必听从在下之言,在下焉能自讨无趣,那晚在下眼见无极帮主发现入侵洞穴後,即知庞老师非一败涂地不可,是以暗中施展声东击西之计,引开匪徒并搏杀三人,使庞老师安然逃出谷外。”
庞雨生不禁呆住,望了群邪一眼,改颜抱拳道:“如非少侠提及,庞某仍在梦中,大德不可言谢,但庞某尚有一事不明,少侠是否早发现入洞秘径?”
严晓星道:“在下不知,但发现庞老师仍作侵袭无极帮时,不禁动了好奇之念,於当晚二更时分,在下只身一人进入庞老师潜迹之处,随着诸位身後亦掠入谷内,本欲获渔翁之利,那知无极帮主竟然找出入谷秘径,就知今晚必功败垂成。”
庞雨生闻言叹息一声道:“棋差一着,缚手缚脚,果然不虚,如今少侠意欲何往?”
严晓星道:“在下欲探明陆道玄前辈行迹,是否为无极帮暗算所擒。”
庞雨生道:“少侠为何舍本逐末?”
严晓星面泛一丝黯然神伤笑容道:“在下志切亲仇,至於骊龙谷藏珍则为势所逼,不得不尔,其实在下不屑一顾,无极帮撤离奔回总坛风声已然传开,神木尊者传人及白眉叟怎能轻易放过,如不出在下所料,此刻他们必然追去,在下何必淌此浑水,若陆道玄前辈真陷身无极帮手中,那又当别论。”说着抱拳略拱,微笑又道:“你我後会有期,恕在下告辞了。”转身与病金刚孟逸雷疾掠而去。庞雨生嘴唇掀动,欲言又止。
伏魔真人忽从道旁掠出,道:“贫道心疑此人之言未必是真。”
庞雨生摇首答道:“此人之言句句是真,丝毫不假,自然尚有隐瞒之处,但无关宏旨,咱们走吧。”
再说严晓星与孟逸雷两人疾行如风,迳往九江府城奔去。孟逸雷笑道:“老弟委实睿智无匹,真知卓见,每一细节均曾经过慎密思考後逐步按计施为,毫无错失,实令我等自愧不如。”
严晓星道:“孟兄且莫谬赞,小弟如不兢业小心谨慎从事,稍有失误,武林之内恐将罹受血劫,精英尽失了。”
孟逸雷见严晓星一点不露志得意满神色,心中益发钦佩,道:“老弟去九江则甚?莫非探望那杜翠云姑娘麽?”严晓星鼻中漫应了一声,未答一词。
孟逸雷道:“杜姑娘貌美贤淑,老弟不可辜负了她一片痴情。”严晓星双眉微皱,不发一言。孟逸雷暗中叹了一口气,亦不再言。
九江府已名九江口,明太祖朱元璋未统一天下时,与九江王陈友谅大战於此,扼长江中流要冲,商业茂盛,市集繁荣。严晓星孟逸雷身法迅快,斜阳馀晖里已自进了府城,大街行人熙攘不绝。孟逸雷道:“老弟知道社姑娘居处麽?”
严晓星颔首道:“临别之际曾留下地址,说是什么磨盘巷。”问明行人,转弯只见一条青石板仄巷,两人快步走入。
杜翠云所居之处是一殷实小康人家,两扇木门紧紧闭合着,门侧尚张贴有一幅春联:“瑞岛之兰光世泽,春风棠棣振家声。”字迹犹新,笔力刚健。严晓星趋近门前叩环。
内面应了一声,木门呀的开启,只见应门者是一黑衣长衫中年汉子,目光灼灼望了两人一眼,忽面现惊喜之容,道:“是严公子麽?”
严晓星认出是杜翠云手下,微笑道:“正是在下,有劳通禀杜姑娘,就说严晓星孟逸雷求见。”
那黑衣中年汉子一脸恭敬之色,道:“二位快请,我家姑娘不胜思念,终日恹恹不乐。”这话说得太以露骨,严晓星不由俊面一红。
孟逸雷心中暗笑,村道:“男女之间,委实难以理解,看来我这严老弟桃花照命,挥之难去。”
黑衣汉子领着两人穿过一处天井,进入厅堂肃客入座後,即快步走向侧厢而去。须臾,只见杜翠云莲步姗姗走来,云鬓不整,玉容惨淡,靥含浅笑,眉宇间隐泛幽怨之色。严晓星忙抱拳道:“不速之客,冒昧趋访,请姑娘见谅。”
杜翠云裣衽一福,娇笑道:“不敢,贱妾慢客未即出迎,二位海涵是幸。”说着转面吩咐黑衣中年汉子准备一席丰盛酒筵洗尘。
孟逸雷忙道:“姑很不必费神,孟某两人尚要赶路。”
杜翠云面含薄嗔道:“天色这般晚了,留住一宵再走不迟。”催促黑衣中年汉子快去。黑衣中年汉子领命走出厅外。
严晓星即与杜翠云娓娓低声倾谈,杜翠云柳眉微蹙,道:“怎麽二位今晚就要走麽?”
严晓星点点首道:“此事万万不能错失一着,在下一取得藏珍图,即相助姑娘手刃百兽天尊。”
杜翠云惊喜笑道:“真的麽?”
孟逸雷道:“少侠一诺千金,孟某与姑娘为证。”
严晓星道:“在下今晚三更时分即须买棹顺流而下,赶办一事,无法与姑娘同行,不过姑娘可依在下之计行事,明晨登程,但须更易形貌。”
杜翠云诧道:“为什麽?”
严晓星道:“冷面秀士心狠手辣,姑娘不告而去,只恐冷面秀士已动了疑心,如在下所料不差,他必四处查访姑娘下落……”
“什么?”孟逸雷道:“庞雨生由杜姑娘身上联想到老弟麽?”
“不错。”严晓星道:“冷面秀士秉心多疑,你我在途中为何与他不期而遇。”
孟逸雷冷笑道:“他仍不死心麽?”
严晓星摇首道:“冷面秀士乃刚愎自用,阴险毒辣之辈……”忽闻户外传来击敲木鱼声,动沉有力,夹送一声“无量寿佛”。
严晓星面色一变,道:“不料来得如此之快,孟兄,你我速隐身藏起,察明来者是否是伏魔妖道。”两人急闪入厢房藏身隐起,杜翠云目露迷惘之色。
忽闻一声阴沉冷笑道:“姑娘别来无恙?”只见一条庞大身影疾如飘风由天井上落下,现出茅山妖道伏魔真人,面泛狡笑。
杜翠云似有恃无恐,一掠耳鬓云发,娇笑道:“道长怎会寻来此处?”
伏魔真人面色一冷,阴笑道:“贫道有事不明,欲请教姑娘。”
杜翠云道:“道长只管请讲,小女子自当洗耳恭听。”
伏魔真人道:“好说,那日赤发头陀无故丧身瀑潭,火焚草人姑娘分明已有所见,为何隐瞒贫道?”
杜翠云冷笑道:“道长无须血口喷人,小女子并无所见。”
伏魔真人狞笑道:“姑娘狡辩无益,贫道来时途中相遇那严晓星小辈,他自承与姑娘表里为谋,阻止贫道等人追袭无极帮。”声犹未落,突感肋下一麻,飞涌袭体,不由面色惨变。
杜翠云见状,心知妖道中了严晓星暗算,故作惊异之色,道:“这是为何如此?”
伏魔真人此刻只觉体内宛如虫行样走,酸筋蚀骨,这滋味任钢打铁浇汉子亦难经受,身形摇摇欲倾,涕泪横流,目瞪口歪,惊悸已极。严晓星身影疾现,落在伏魔真人身前,微笑道:“道长,在下在途中曾与道长自承与杜姑娘表里为谋麽?”
伏魔真人一见严晓星,即知死定,不禁面如死灰,身形一歪,靠在壁上似软蛇般塌了下来,颤声道:“贫道该死,望少侠恕罪。”
严晓星冷笑道:“道长不该自作聪明,竟不听冷面秀士良言相劝,率领门下尾随在下两人。”
伏魔真人大惊颤声道:“少侠为何知情,但贫道亲眼得见两位已出外乘舟离去,不然贫道焉能胆敢登门生事,少侠如能见谅,请解开贫道穴道,贫道愿告知少侠一宗隐秘。”严晓星哈哈一笑,手起指落,伏魔真人顿时昏死过去。
病金刚忽疾闪而入,笑道;“茅山门下俱已点了残穴,命向照阳以舟运往一处荒寺,半年後任他们自由离去。”
杜翠云诧道:“原来公子已知伏魔妖道暗暗蹑踪。”
严晓星颔首道:“在下行踪所至,耳目密布,在下未至磨盘巷时,已蒙一位武林前辈以传声获知,在下亦将计就计用传声之话安排一切。”
孟逸雷哈哈大笑道:“老弟,你将愚兄也瞒过了。”
严晓星目注伏魔真人一眼,太息道:“留下此人性命,尚有大用,你我同舟有妖道相陪,不虞寂寞。”
第二十八章干戈四起
苍穹星斗稀疏,下弦月迷蒙光辉,映照着江边景物,茅舍、渔村若有若无,显得分外凄冷。远离府城上游江岸停泊着一艘双桅木舟,前後中三舱似新油漆过,散发着一股刺鼻桐油气味。江边小径中突现三条迅快的黑影如风而来,隐约可辨那是严晓星、孟逸雷、杜翠云三人。病金刚孟逸雷手中提着茅山妖道伏魔真人奔近木舟。
舟舱中突现出一条人影,道:“严少侠到了麽?”继又惊诧道:“杜姑娘怎麽也来了。”
杜翠云听得语声稔熟,愕然半晌,定睛凝望,面现疑容道:“你是乔五麽?”
那人笑了一笑道:“姑娘,小的正是乔五,为了避祸故而易容换面。”
舱中亮起了灯火,严晓星道:“乔五,将这位道长放在前舱。”缓缓旋面目注杜翠云,笑道:“送君千里终须别,夜寒风劲,姑恨请回吧,在下决在金陵相候。”
杜翠云依依不舍,硬着心肠嫣然笑道:“明晨贱妾率同门下自会兼程赶来。”猛一旋身穿空掠去。
孟逸雷自然知道杜翠云心情,不禁暗暗叹息。其实,严晓星何尝不知杜翠云为情所苦,但自己又何尝不为此事困扰,入得舱中即躺了下来,目光仰望着舱顶,久久不移。船身悠悠在动,水声潺潺,已然缓慢驶向江心。孟逸雷咳了一声道:“老弟,恕愚兄斗胆直言,你不该拒人千里之外,辜负杜姑娘一片深情。”
严晓星面现怒意道:“孟兄岂不知小弟有难言苦衷。”
孟逸雷哈哈大笑道:“老弟大可不必故作违心之论,杜翠云难道与冯杏兰、许飞琼、萧文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