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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晓星衣袂飘飞,迎风屹立院中寻思片刻後,正要转身回房,忽闻一声阴恻恻冷笑入耳,屋面上纷纷如云掠下七人,均面目森冷狞恶,为首老者左额显露赤红刀疤,斜伸入颊,断眉廉破,高颧耸鼻,面色白中泛青,炯炯逼视严晓星一眼,冷笑道:“你就是严晓星?”
“不错,在下正是严晓星。”严晓星傲然一笑道:“七位气势汹汹,素未谋面,何由而来?”
那断眉刀疤老者狞笑道:“就为你来,老夫崔霆,弟兄七人退隐竹山已久,江湖人称竹山七子,此次受东岳主者瑶池宫主之遨再出……”
严晓星冷冷接道:“东岳主者与在下风马牛漠不相关,你等来此则甚?”
崔霆怪笑一声道:“东岳主者爱你之才,命我等来此邀约同至一处叙谈。”
严晓星道:“倘在下不允随你同往又待如何?”忽见一人身如脱弦之弩,向严晓星居室扑去。
那人双足尚未落地,忽觉眼前人影一花,耳闻大喝道:“回去。”
只觉胸前如受千斤重击,轰的一声,震得倒飞出两丈开外,沉桩不住,一屁股捧了下地,气闷血逆,眼冒金星。崔霆面色一变,示意三人扑向严晓星,双肩微晃,迳向居室掠去。不言而知,崔霆意在柳无情,制住柳无情,何愁不能使严晓星就范。
他快,严晓星更快,身形疾闪,如同附骨之蛆般跟踪而至,只觉身後劲风飒然,不禁暗惊,忙横闪疾掠翻出。严晓星已自落在门前,满面杀气,手持一柄短剑。三匪徒亦向时扑至,剑飚如电,分由三向袭来。严晓星眼明手快,左手迅如电光石火疾推出一股内家劈空掌力,只听哎哟一声,震得转向飞去。无巧不巧,正撞向另一人长剑,噗嗤声响,剑尖穿透後胸,一股鲜血飞溅射出。
严晓星右手短剑倏地斜切,身法奇奥无比左旋滑开一步,只听一声凄厉惨嗥腾起,匪徒一条右臂齐肘切下,血涌如注,叭哒坠地昏死过去。那误伤同伴匪徒不禁呆住,严晓星身形快如电闪而至,左掌叭的一声印在匪徒後胸,嗅声未出尸横在地。
此不过弹指瞬眼功夫,三凶同时毙命,崔霆见状不禁骇然色变,思量不出三位拜弟纵然武功稍逊於严晓星,也不致如此轻易丧命。竹山七子武功已臻化境,与无极帮主不相伯仲之间,何以如此,殊不知严晓星察觉竹山七子歹毒险辣已动杀机,施展“移形幻影”大法,手中短剑虽形为玩铁,其实却是切石若腐吹毛可断仙兵神物,再以先天“纯阳”神功震伤内腑,使其真气涣散,故寻常钩物亦可致命,何况利剑穿胸。
严晓星发出一声朗朗大笑,身形飞鸟腾起,手中短剑一招“天河星泻”,只见凌天流芒挟着一片沉如山岳罡风,罩向崔霆四人。崔霆只觉一片砭骨奇寒压体,不禁魂飞胆寒,大喝道:“走。”四条身形纷纷穿空斜飞而起。
严晓星冷笑喝道:“走得了麽?”飞虹狂卷,崔霆惨嗥出声,两腿齐膝削落,身躯随着坠下。其馀三凶悉被腰斩,倒卧在血泊中。
崔霆尚未死去,面色惨厉嘶叫道:“严晓星,你好狠,老朽身化厉鬼必索你命。”右掌猛地向天灵盖拍去,自绝毕命。
第三十一章云诡波谲
柳无情仍是香睡甚浓,方才发生之事均如雨过天晴般,一切毫无异样,严晓星神态悠闲,飘然进入室内,探首帐内,只见柳无情睡态可掬,不忍惊动。
一条小巧人影落在窗外,道:“少侠。”语声稍带重音。严晓星快步迈出,窗纸上映着一双半身人影,低声晤谈,语声时高时低,似在争论着什麽!
突然——帐内传出一声娇呼道:“星弟。”
窗外一条人影疾闪而杳,只听严晓星朗声答道:“燕姐睡醒了麽?”人已缓步走入室内。
柳无情坐定,回想方才情景,只觉娇羞无比,小鹿撞胸。严晓星伸手钩好帐帷,道:“燕姐,方才好险,如非小弟悬崖勒马,你我俱遭了毒手。”
柳无情闻言粉面通红,娇嗔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会错了意,不知凶搏那一幕情景。严晓星知柳无情误听话会错了意,只微微一笑。
柳无情忽瞥见严晓星衣袖上沾有鲜明血迹,诧道:“星弟衣上那来的血迹?”严晓星遂扼要叙出经过。
柳无情闻言愕然半晌,摇首道:“贱妾未曾听说过有竹山七子,亦未闻及秦素梅其人。”
严晓星道:“秦素梅真名梅艳娇,出身阴风教,淫荡无耻,匪号赛杨妃,近始为瑶池宫主收伏,她与一干群邪奉命为了擒捕你我等人。”
“真是如此?”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燕姐赶来徐州途中,即为梅艳娇发现,初不知道燕姐为女扮男装,见燕姐俊美如玉,不禁食指大动……”
柳无情白了严晓星一眼,啐道:“多嘴薄舌。”
只听严晓星说下去:“梅艳娇为便於进身,不惜杀害一名同党藉机亲近,在酒中事先已放置极厉害的春药,那知燕姐内功深厚,一时尚不易发作,继又察觉燕姐乃为女身,悟出来历,不禁大惊,藉掌声为词仓皇离去,实则请示机宜。”
柳无情皱眉道:“有理,说下去。”
严晓星道:“燕姐离店而去,店外均已布下匪徒眼目,所以梅艳娇得以找上门来。”
柳无情妩媚娇笑道:“梅艳娇满望收之桑榆,怎知遇上铁石无情,心辣手黑之徒。”
严晓星俊面一红,道:“燕姐取笑了,竹山七子久候未见梅艳娇出来,心疑小弟与燕姐及梅艳娇均为春药所乱,做下不可告人之事,满以为手到擒来,那知为小弟只身所拒,崔霆不得已分兵,意欲冲入房中制住燕姐,不怕小弟不俯首就范。”
柳无情闻言心中暗惊,忖道:“果然好险。”不觉笑道:“事实谅猜测无错,但星弟本意欲阻拦贱妾随行,是以故作危言。”
严晓星赧然笑道:“小弟怎有此意,不过……”
柳无情道:“贱妾必须随往,不然家师危殆矣,其实家师乃生身之父。”
“什麽。”严晓星愕然惊诧道:“为何小弟从未曾闻听燕姐说起?”
柳无情摇首凄然一笑道:“贱妾也是在湖滨别墅中突奉家师密谕,才知个中详情。”
严晓星略一沉思,问明其父姓名穿着长像後附耳密议如何行事,领着柳无情去一秘处面见淮上隐叟祝秋帆,自己则只身离去。
一灯荧然,昏黄如豆。萧婆婆独处斗室,自饮自酌,神色之间微显不安。蓦地——灯光一暗忽明,室内掠入无极帮主三人。
萧婆婆哦了一声,霍地立起,道:“回来了麽?老身忧心如焚,只恐事有舛错。”说着目光注视着瑶池宫主,道:“这位是何人?”
无极帮主道:“速见过主人。”萧婆婆大惊失色,忙欲施礼拜见。
瑶池宫主手掌一摇,道:“免礼,此时此地,不可败露形迹。”
无极帮主目光四巡了一眼,发觉魏醉白等三人不在,诧道:“魏贤弟人咧?”
萧婆婆长叹一声道:“帮主外出之後,魏香主便言说身体微感不适,前往药肆欲检一帖药片后即返,不料久候未见魏香主回转,属下心感有异,立命胡舵主两人觅寻魏香主踪迹,岂知一去音信杳然,属下为此不胜忧急。”
瑶池宫主皱眉道:“醉白怎么如此糊涂,强敌云集,耳目甚众,必陷身敌手凶多吉少。”
无极帮主略一沉吟,摇首太息道:“魏贤弟已然易容,认出他真正来历的并不多,只恐他病发神智不清迷失路径。”
瑶池宫主冷笑一声道:“白眉老怪随身八卫武功竟有如此厉害麽?”
无极帮主面色微变道:“武功出奇,胸罗渊博,属下自愧才疏学浅,至今未能查明八卫真正来历。”
瑶池宫主眸中逼射怒芒,轻哼一声道:“他们比起神木尊者传人及严晓星如何?”
无极帮主面现惶恐之色,答道:“神木尊者传人倚仗神木令震慑江湖,形迹神出鬼没,属下至今尚未见过他真实武功如何。但严晓星年岁甚轻,其智慧才华,武功成就之高,实超出其年纪之外。”
瑶池宫主神色冰冷,道:“真的麽?”语气甚是缓和。无极帮主等测不出瑶池宫主用心何在,不敢妄置一词,正视了一眼,默然肃立。
须臾,只见瑶池宫主叹息一声道:“我等只待醉白返回,立即赶回东岳。”说着目光转注身材肥胖商贾,接道:“黄梦九,你久在徐州,速去探明魏香主的下落。”
黄梦九欠身施礼,道:“小的这就去。”身形疾转,快步出室而去。
夜阑人静,徐州城一片死寂,街灯稀疏,朦胧昏黄,更鼓频敲声中夹著两三声狗吠,更显添了几分夜境凄凉。大街上忽现出一条踯躅人影,步履踉跄似是酒醉,鼻中胡哼江北小调,身形忽转入暗巷中。暗巷内忽疾横一条身影,低喝道:“魏香主麽?”
那醉汉似骇然一怔,道:“尊驾是谁?”
“属下徐州分舵主黄梦九。”目光锐厉,已分辨出醉汉正是魏醉白,不禁喜形於色。
魏醉白忽疾伸右臂,五指迅如石火,一把抓住黄梦九左手腕脉要穴,两眼眯成一线,咧嘴微笑道:“你是黄舵主?在下不信。”
黄梦九只觉浑身酥麻,真气涣散,不禁大惊失色道:“属下奉了宫主之命,觅寻香主回店。”语声未落,魏醉白左掌迅如雷奔印在黄梦九前胸上,真力一吐,黄梦九内腑震碎,嗥声未出即横尸在地。
魏醉白微微一笑,突一鹤冲天而起,迅疾如电,十数个起落,落在客栈近处,右手伸怀取出一帖药,绳线儿串在手指上,佯装醉态可掬,步履踉跄口中哼着大鼓词阵前招亲:那凉州城外摆下铁甲战阵。衣甲鲜明,旌旗蔽空。只见阵前一马当先奔出一个美娇娥,头上戴的是……哎呀呀,那分明是什么公主,亚赛天仙,水汪汪两个大眼睛,只那么一瞄,魂灵儿就被勾上了九天……
虽醉词如呓,却语音铿锵,抑扬顿挫,悦耳动听。他摇摇晃晃走进店内。客栈店门仍是敞开着,夥计正打着瞌睡,闻声惊醒,揉了揉眼睛,看清来人後含笑立起欠身道:“爷台回店啦。”
魏醉白哈哈一笑道:“夥计,你还没睡,辛苦你啦。”
店夥忙道:“那儿的话,你老太夸奖啦。”话未说完,魏醉白已迈入店内,嘴中仍哼著大鼓词。
萧婆婆闻声疾闪出室,跃在院中,迎着魏醉白霜眉微皱道:“魏香主,你到那儿去啦?”
魏醉白含笑道:“在下瞧了一场好戏。”
萧婆婆心中将信将疑,低声道:“宫主来啦。”
魏醉白先是一愕,继作恍然,面色微惊,道:“什麽,宫主竟然赶到此处,快去拜见。”腰干一挺,快步抢入,一眼瞥见瑶池宫主已扮作村妇,眼神凝注久久不移。
瑶池宫主柔声道:“醉白,不认得我啦。”
魏醉白闻言一呆,抱拳一拱道:“果然是宫主,有何差遣,只管吩咐。”
瑶池宫主见他神态依然,不由心中一喜,道:“你坐下。”魏醉白如言坐了下去。
瑶池宫主伸臂五指疾扣在魏醉白腕脉上,只觉魏醉白六脉不匀,微生散乱,才知传言是实,叹息一声道:“我等屡遭重挫,并非人谋不臧之故,而是强敌委实太辣手了。”
魏醉白道:“不错,眼前徐州城高手如云,在下亲眼看见数条人影在屋内飞掠,其武功身法无一不高,在下尾随前往,只见他们进入一座荒凉塌败的城隍庙内……”
无极帮主忙道:“贤弟进去了麽?”
魏醉白摇首苦笑道:“我怎敢此时此地再招惹是非,为本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