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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池宫主不由自主绽开笑靥,发出爽朗娇脆格格笑声。这是她自严天梁病体经魏醉白救治稍愈後,再次由衷发出心底欢愉。
第三十三章身世已明
夕阳衔山,四山云起,魏醉白换上一袭极薄的天青纺绸长衫飘然下得罗浮宫。行至日观峰一处峭壁悬崖下,忽闻一声低喝道:“魏贤弟意欲何往?”一条身形疾闪而出,现出无极帮主。
魏醉白突低声道:“帮主只一人么?不可丝毫走漏风声。”
无极帮主道:“此处无虞,本门伏桩均远在数十丈外。”
魏醉白目光四巡了一眼,遁:“小弟下山还不是为了徐红芍,与宫主密议之下,除了移祸江东,别无善策。”
无极帮主微微颔首道:“此事何须贤弟亲自一行,只命几个精明机智弟兄散布流言就成。”
魏醉白微微一笑道:“帮主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神木尊者传人及武林群雄是何等人物,能不查明谣言来源么?”
无极帮主不禁语塞,目光打量魏醉白通身上下,道:“贤弟如身怀藏珍图,老朽不胜忧虑。”
魏醉白不禁哈哈一笑,低声道:“图已藏在罗浮宫中秘处,帮主放心,小弟虽愚亦不为也。”
无极帮主目光锐利,察觉出魏醉白穿着一身薄如蝉翼纺衫,内无藏物,笑道:“这老朽就放心了,望贤弟早去早回。”
魏醉白双拳一抱道:“四更必返。”猛一长身,疾如星泻掠下崖去。
月上中天,三更时分,南天门下突腾起一声清澈长啸,声播云霄,四山鸣应。
蓦地——天际遥处又送出一声长啸,接着啸声四起,此应彼和,不言而知,山外武林群雄已大举侵袭。在空中突又多处旗花,爆出满空流焰,眩目异彩,无极帮传讯告警。百丈崖下,古木参天,结柯连枝,森郁蔽空,无极帮主偕同四名能手屹立在林内微现不安神色。
忽见一条黑影疾掠入林,禀道:“启禀帮主,武林群雄侵袭本门,但一接即退,形踪飘忽,志在扰乱本门,并无伤亡情事。”
无极帮主沉声道:“再探。”那人飞掠出林而去。
突闻身後起了一声阴沉的冷笑道:“帮主别来无恙”无极帮主不禁心神巨震,骇然四顾,只见五丈开外站着一个蒙面少年。
无极帮高手不禁失声惊呼道:“神木尊者传人。”一霎那间杀气弥漫,寒气逼人。
无极帮主见蒙面少年只身一人,胆气立壮,冷笑道:“阁下侵扰本门意欲何为?”
蒙面少年冷冷一笑,答道:“向贵门主索赠藏珍图,可否劳驾领路一行。”
无极帮主怒道:“阁下无中生有,本门那有什麽藏珍图,江湖谣言人人殊,阁下轻信传言,妄启干戈,只恐有损神木尊者令誉。”
蒙面少年冷笑道:“这话应由贵门主答覆,尊驾岂可,越俎代庖。”语气森寒凌人。话音甫落,激怒了四名无极帮高手,一声大喝,抢身飞扑而出分四象方位,刃若雷霆虹飞递出。蒙面少年冷笑一声,先发制人,右臂疾伸,臂随身转划了一个圆弧。
无极帮主不禁一愕,暗道:“这是什么武功。”
蓦地——刀光倏敛,四人顿时呆若木鸡,扬臂作势,刀刃仍然握在手中。须臾,只见四人面露惊悸痛苦之色,同时张口哇的喷出一口鲜血,身躯自腰腹之间断成两截,栽扑在地。无极帮主见状,震骇已极,厉声道:“阁下出手太以辣毒。”
蒙面少年微笑道:“帮主只知责人不知责己,四人合手疾攻,在下能不还手麽?须知在下这无形剑气不发则已,一出手不死即伤。”
无极帮主吃惊道:“原来是无形剑气。”不由胆寒,太息一声道:“阁下真要去见敝门主麽?其实藏珍图未落在本门手中,而是落在徐红芍手上。”
“徐红芍。”蒙面少年诧道:“徐红芍是何来历,在下并未听说过有此人。”
无极帮主道:“阁下知否那黄衫人来历?”
蒙面少年鼻中冷哼一声道:“黄衫人被在下困在先天奇门内,不料被他逃去,黄衫人与徐红芍是何渊源?”
无极帮主笑道:“黄衫人乃奉徐红芍之命,以无形奇毒暗暗制住武林群雄,用来迫使阁下让步,自动献出藏珍图换取武林群雄性命,那知天不从人愿,一番图谋俱付之流水。”
蒙面少年沉吟须臾,颔首道:“此话倒诚然可信,不过据在下耳闻,贵门已擒住了黄衫人,内中必有图谋,看来贵门主与徐红芍乃一条道上人物,同气相除,如不亟谋阻止,恐荼毒无穷。”
无极帮主摇首道:“阁下之言差矣,徐红芍下书意欲明晚与敝门主相晤,敝门主与她冰炭不相容,有何图谋可言。”
蒙面少年不禁大笑道:“在下并非三岁儿童,徐红芍既然取得藏珍图,还又何须用函邀贵门主晤面,既形若水火更无所求,帮主恐无法以自圆其说。”
无极帮主厉声道:“老朽句句实言,见信与否,悉凭阁下。”
蒙面少年右臂疾伸,虚拍而出。无极帮主见状不禁胆寒,两足一顿,倏地潜龙冲天拔起,穿入浓枝密叶中。蒙面少年哈哈大笑道:“帮主,你跑得了吗?在下已在此四外布伏先天奇门,语云识时务者为俊杰,弃暗投明,尚不失为英雄气度。”
无极帮主心中暗惊,忖道:“老夫不可妄动,候至天明,察看他那布设奇门方位,俟机逸去。”其实只有蒙面少年一人而已,倚仗先声夺人,使无极帮主畏首畏尾不敢妄动。山谷中长啸仍随风飘传,此起彼落,刺耳惊心。
罗浮宫得知武林群雄大举攻山,均皆惶惶不宁,萧凤见瑶池宫主闭门不出,无所动静,按耐不住,敲击房门,唤道:“宫主,属下有事要禀明。”
瑶池宫主启门走出,面寒如冰,冷笑道:“武林群雄侵扰本山我早知情了,还有什么要事?”
萧凤道;“宫主闭门不出,人心惶惶……”
瑶池宫主叱道:“群雄侵扰不过虚声恫吓而已,我已命魏香主下山探听虚实,谅不久必回。”
只见一少女飞掠而至,禀道:“魏香主返山。”
瑶池宫主大喜道:“说我有请。”
说时,魏醉白已满面含笑,飘然走入,目光巡视宫中能手一眼,道:“神木尊者传人虽年岁轻轻,却行事异常谨慎,在未稳操胜算之前,绝不孤注一掷,今晚志在骚扰而已,诸位请各返原处,毋须惊惶,宫主自有妙计退敌。”
罗浮宫能手闻言纷纷散去,仅萧凤一人留住不走,道:“宫主,真如魏香主之言麽?”
瑶池宫主道:“不错,眼前本门劲敌并非神木尊者传人,而是黄衫客身後那位人物,醉白,黄衫人应如何处置?”
魏醉白道:“悉依原定之计行事。”
瑶池宫主道:“萧凤,你去把黄衫人带来。”萧凤闻言转身快步离去。
魏醉白以传声之法与瑶池宫主密语。瑶池宫主心中甚是欢愉,但禁不住又泛出淡淡哀愁迷惘,暗中发出一声长叹。魏醉白知瑶池宫主心情,无法知晓自己真正来历,虽推心置腹,却渗有一丝勉强无可奈何心意在内,更心悬藏珍图落在徐红芍手中,不知何时可珠还合浦,此乃人之常情,自属难免。只见萧凤挟着黄衫人疾掠而来。魏醉白走了过去,伸掌拍开黄衫人受制穴道。
黄衫人一跃而起,满面怒容,冷笑道:“此是贵门待客之道麽?”
魏醉白微笑道:“尊驾请勿激动,能在罗浮宫活著回去的尊驾还是第一人。”说时在瑶池宫主手中接过一封密缄,递与黄衫人,又道:“此乃敝门主亲笔手书,看了自然明白。”黄衫人接过,望了一眼,放置怀中,双眉突轩扬上剔,目中精芒逼射。
魏醉白忙笑道:“尊驾此刻心情,自然难受,但却是无可奈何之事……”说时手中托着一颗黑色丹药,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在下已在尊驾身上下了禁制,行动无碍,却不能与人动手拚搏,否则必肝脏寸裂,口喷黑血毙命,两个时辰尊驾服下此药可解。”
黄衫人闻言面色大变,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傲然一笑道:“阁下之赐终身难忘。”言毕转身快步向殿外走去。
瑶池宫主道:“萧凤送他下山。”萧凤闻声倏地腾身跃起,与黄衫人一前一後身形杳失殿外。
瑶池宫主忽然幽幽发出一声叹息道:“醉白,你随我来,我有话问你。”转身走去。
她已换了装束,翠衣罗袖,秀发飘飘,虽然面上以易容药物涂抹,貌仅中姿,却雍容华贵,端庄凝肃。魏醉白默默无声随着瑶池宫主走入书房。瑶池宫主回身冷冷说道:“今晚武林群雄侵扰本帮看来全是阁下一手策划,既定之计配合得严谨异常,不过这些均无关宏旨。”
魏醉白道:“宫主心中有何疑虑,只管直说。”
瑶池宫主道:“阁下是何来历虽无害於我,但一团阴影聚集心头,无法抹煞,真如芒刺在背,使我坐立不安。”
魏醉白淡淡一笑道:“宫主真个要知道麽?”
瑶池宫主道:“不错。”
魏醉白略一沉吟道:“宫主请唤随身使唤的女婢进来。”
瑶池宫主道:“我已遣她们避开,真有此必要麽?”
“一件事情若无万全准备,稍有错失则祸患无穷。”瑶池宫主立即掠去室外,须臾领着一双美艳少女进入。
严晓星道:“传命下去,严加戒备防强敌潜入……”一双少女应了一声,即欲转离去。
“慢着。”魏醉白沉声道:“我行囊中尚有一包药,你们以无根水煎好,待在下调息运功後即须服用,不过无宣召不可惊扰,另备一份易容药物速速送来。”略一挥手一双女婢立即退出。
须臾——魏醉白目注瑶池宫主道:“在下严晓星。”
瑶池宫主不禁呆住,摇首不信道:“这不可能,阁下以魏醉白身随在我身旁时,途中也曾相遇严晓星。”
魏醉白笑道:“假魏醉白有二,那严晓星也无独有偶。”瑶池宫主闻言大愕,如置身雾中,浑然摸不著头脑。
一双美婢勿勿进入,送上易容药物,道:“香主,药已煎熬,尚有何事吩咐?”
魏醉白摆摆手道:“没你们事了。”二婢向魏醉白福了福退去。
魏醉自取过一面菱镜,对镜而坐,慢慢拭净脸上易容药物。瑶池宫主失声诧道:“果然是你。”
魏醉白道:“不错,在下严晓星。”
瑶池宫主目露奇光,忙道:“让我仔细地看看你。”伸臂把住严晓星双肩,明澈双眸凝视了半晌,突然面色一变,道:“你赶快恢复魏醉白形貌,快快快。”
一连三个快字,煞似千万火急,饶严晓星是聪明绝顶,也猜不出其中道理。但瑶池宫主之言,只觉无可拒绝,毫不思索,对镜易容恢复魏醉白貌相。只见瑶池宫主缓缓转过身去,双肩微微耸动。片刻之间,严晓星又变易成魏醉白,笑道:“宫主,在下己是魏醉白了。”
瑶池宫主身形不转,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严晓星听出瑶池宫主语言颤抖凄楚,心中大感疑诧,朗声道:“宫主你这是……”
瑶池宫主缓缓转过面来,竟是泪光满面,眼皮红肿。严晓星张大着眼,茫然不知瑶池宫主为何哭泣。瑶池宫主道:“我知道你心中是什麽想法,我不说,你至死也不明白。”
魏醉白点点头道:“在下正是这麽想。”
“你是六月初四午时生,现年十九岁。”
严晓星心神一惊,道:“不错,宫主为何知情?”
瑶池宫主凄然一笑道:“别人生下後,均有胎记,惟你独无,但在你隐处却长有一颗鲜明红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