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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蒙面老叟不禁为之气结,左立一老叟冷笑道:“徐红芍,你想找死麽?”
徐红芍娇笑道:“找死的是你们。”
黄衫人突倏地腾空拔起,凌空翻飞,挟着怒涛奔泻之势罩袭一双蒙面老叟。两蒙面老叟不约而同的大袖挥扬,卷出山涌罡风迎著撞去。徐红芍趁机曲指虚空弹了两下。一双蒙面老叟暗中仍注意着徐红芍,虽见徐红芍弹指有异,却不以为意,但突然瞥见身前不及五寸远处现出一点粟米大小火星迅疾袭上身来,不禁大骇,闪避已是不及。火星着体轰的一声,如沸油迎火般,一双蒙面老叟全身如一团火球般,疾忙倒地翻身滚压。白眉叟此刻亦已到来,见状大惊。徐红芍不禁格格娇笑,与黄衫人穿空飞起,去势如电,瞬眼疾杳。白眉叟双掌劈出一股狂飚,将一双蒙面老叟身上火焰压熄。一双蒙面老叟衣衫焦残,不胜狼狈,目光怒闪。
白眉叟道:“两位无碍麽?”
右立蒙面老叟怒道:“老朽为防这贱婢施展的是毒火,屏住呼吸不使毒烟侵入,无法兼顾,故几乎着了这贱婢的道儿。”
另一蒙面老叟冷笑道:“这贱婢谅逃不出我等手中,咱们走吧。”迅即回身纷纷掠去。
徐红芍掠入一背山面水庵堂内,庵前丛竹围绕,绿翳掩蔽,无法发现其中尚有屋宇。黄衫人随着掠入,长吁了声道:“风闻白眉老怪随身八卫均是武林奇人,今日一见果然不虚,若非主母施展毒火神弹,恐难逃脱重围。”
徐红芍面色凝肃道:“我等在此等候,他们不久也快赶到了。”
黄衫人略一沉吟道:“看来藏珍图是真的了。”
徐红芍道:“何以见得?”
黄衫人道:“白眉老怪岂能无的放矢,显恐是真的了。”
徐红芍摇首冷冷一笑道:“未必见得,也许瑶池宫主以假作真,有意放出风声,使群雄误中她的移花接木之计。”
黄衫人忽长叹一声道:“主母之言有理,但主母甚难辨别真伪,不知主母此图放在身旁麽?”
徐红芍冷笑道:“我何能带在身上?”目往庵外一眼,接道:“眼下才过午刻,我在厨房内蒸有食物,我们用饱後再作道理。”黄衫人应命入内。
徐红芍眸中突泛出迷惘神色,端坐庵内跌入沉思中。
泰安县南黄土冈阜,矮树稀疏,风刮处黄尘漫空,触目荒凉。尘雾弥空隐隐现出数条人影,疾行如飞,突闻风砂中一声断喝道:“站住。”
人影一定,只见来者老少不一,为首者乃一白面无须,森寒如冰中年人,身着一件团花织锦长衫,手持一柄摺扇,眼神精芒如电,循声注视了一眼,嘴唇微咧,泛出一丝阴骘笑容,却一言不发。此人之後突跨出一身穿土黄僧衣头陀,豹目圆眼,大喝道:“何人喝阻?”
土坡之後缓缓现出一面色腊黄少年,含笑走前,右掌托着一颗威震江湖的神木令。头陀神色一惊,低呼道:“神木令。”
所来八人除为首面白无须中年人漠然无视外,均莫不露出震惊之色。头陀忽冷笑道:“施主意欲与神木令相胁麽?神木令以现,想必其主人亦在近侧,何不请出来相见。”
少年微微一笑道:“在下不过是神木尊者传人台前走卒而已,奉命传讯怎敢相胁。”
头陀道:“请道其详。”
少年道:“如今神木尊者传人召集群雄迫使无极门解散,俾使武林呈现澄平,诸位如是无极门邀来助拳之人,望不可助纣为虐……”
头陀笑道:“施主请上覆神木传人,贫僧等并非无极门之友,不过偶经路过,决不参与这场无谓是非。”
少年略一沉吟,微笑道:“既然如此,诸位可以走了,但愿大师口能应心。”身形一闪即杳。
面白无须中年人冷笑一声,面上立增一重森森杀气,欲言又止,昂然迈步走去。此八人均是一时之雄,凶悍暴腾,只听一声阴恻恻冷笑道:“何物小辈,竟欲一块木头吓阻老夫,他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头陀宏声哈哈一笑道:“吴兄说得不错,我等几曾怕过谁来,似不至时机成熟之时,切莫妄逞无名,走吧。”
八人身法迅快,疾行如风,片刻之间已走出五六里远,荒山小径,崎岖难行,只见前路不远,道中矗立着一株参天合抱古松,停如华盖,笼荫千亩。那为首面白无须中年人,转过古松,突杳失身影。头陀本不注意,及至他身形绕过古松时,发觉前路已无中年人身影,不禁发出一声惊噫,回首後顾,更是面色大变。
原来发现後行六同地亦杳失身影,这一惊动非同小可,莽莽黄土丘陵,甚少掩蔽,极目之下可曾见数里外景物,活生生的人,竟没了踪影。头陀乃黑道极著名凶僧快刀飞雨,杀人不眨眼,双手血腥,从无此刻之事令他心神骇震,目光四顾了一眼,忽狂叫了一声,穿空腾起,窜出七八丈外双足甫一沾地,忽闻一声朗喝道:“回去。”
身影疾闪现出三个貌像凶恶大汉,面目逼肖,均手执一柄利斧。凶僧见人踪疾现,目中神光一振,惊惧之意倏平,哈哈大笑道:“原来是邪门玩意儿,佛爷险些受愚。”反手按肩,霍地撤出一柄雪亮的戒刀。
中立大汉嘿嘿冷笑道:“你就是凶僧快刀飞雨麽?”
飞雨目中凶光逼射,阴阴笑道:“既知佛爷之名,还不从实相告,佛爷刀下难有不死之人。”
中立大汉哈哈豪笑道:“我辽东三虎并非无名小卒,吓得谁来,还是弃刀就擒随我等去见门主。”
飞雨冷笑道:“你在找死。”一刀平划而出,寒芒如电,却不带一丝破风之声。
辽东三虎只见来刀神奇无比,刀势似指向全身各大重穴,不禁面色一惊,倏地三斧挥攻而出。克察连声,三斧迎著刀芒同时削断,刀势犹未遏止,顺水推舟般,削向辽东三虎肩背。只听惨嗥腾起,刀光过处,二虎头颅随着血光冲起天空,从後倒去。突闻传来一声朗朗语声道:“好刀法。”
凶僧飞雨猛地回顾,只见三丈开外立着一手持长剑短装少年,不禁狞笑道:“你是何人?”
少年状类乡愚,貌不惊人,闻言笑道:“果然不愧凶僧之名,不问是非,即逞凶焰,看来在下也懒得管了。”说着即欲转身走去。
凶僧飞雨身形跃起,疾落在少年身前阻住去路,声寒如冰道:“施主你走不了。”
少年双眉一剔,冷笑道:“此处是阳关大道,谁说在下走不得,你不要认为你那几手三脚猫刀法便可吓倒在下,在下愿见识一下。”
飞雨闻言不禁一怔,道:“辽东三虎不是施主同道麽?”
少年淡淡一笑道:“在下只身独来独往,谁也不是在下同道。”
飞雨陡现狞容,厉声道:“这话骗得了谁,佛爷不信。”戒刀直指而出,刀势奇奥,似“穿针引线”却又似“度厄金针”,但两者都非是,迅快无比。
“叮”的一声,少年长剑亦直指击出,两端交击,迸出连串火星,凶僧只觉虎口发麻,不由震得倒退两步。飞雨面露惊悸之色,他未曾察觉少年是如何出剑的,他以快刀驰名江湖,却不曾料到对方比他更快,更难的视位奇准,剑刀两端相击全然毫厘不爽,须知稍有差失,立罹杀身之祸,怎不令他心骇神摇。
少年笑道:“快刀之名也不过尔尔。”
飞雨大喝一声,戒刀平肩劈出,一丝电芒飞来。少年长剑手指疾震,幻出一圈盘大银虹。凶僧刀芒无巧不巧劈向那圈银虹之上,叮叮叮起了一串金铁交震之音。飞雨似受巨大无朋的震力,跟跪倒退出数步,目露黯然之色,长叹一声,收刀回鞘,道:“贫僧再也不敢以快刀扬名江湖,请问施主是何来麽?”
少年微笑道:“恕难奉告。”言毕转身欲待离去。
飞雨忙道:“施主可否留步,暂听贫僧一言。”
那少年回身微微一笑,道:“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就问我,也不见得我愿意回答。”
飞雨道:“不敢相求,只望以释胸中之疑。”
少年道:“你认为我是无极门中之人麽?如是你定死无疑。”
飞雨双眉微皱,暗忖:“这人怎麽比我凶僧更难说话,无奈事急求人,不得不低声下气。”转言笑道:“贫僧同行八人,在此古松之下行过,突然失踪,贫僧虽心疑同道陷身在无极门邪阵内,却见施主又可安然来去,不由茫然不解。”
少年注视飞雨凶僧一眼,点点头道:“你猜得一点不错,无极门在东岳之外每一要道均设下恶毒奇门,你那同道谅均陷身奇门中,在下之所以能安然出入不过是谙晓这奇门奥秘耳。”
飞雨不禁愕然道:“怎麽贫僧独未陷身奇门,丝毫不觉异样?”
那少年莞颜笑道:“你不过侥幸误入空门而已,但前进後退均有所不能。”说着略略一顿道:“你是否想求在下带你出去?”
飞雨脸色一红,道:“贫僧同行八人,均身负绝学,胸罗博杂,就数贫僧最弱,贫僧不信他们均愿束手就缚……”少年微微一笑不答。
飞雨又道:“施主杀了无极门中三人,贫僧心疑无极门为何尚不见动静?”
少年目中神光一闪,笑道:“在下不妨明言相告,东岳广袤数百里,峰峦千百,无极门为防武林群雄窥侵,大半人手均布设在东岳险峻扼隘,仅极少人手安置在泰山圈外,此处除了辽东三虎外并无别人。”话声略略一顿後,又道:“奇门虽然玄奥,但还有迷魂毒香,你那同伴不防,为那迷阳毒香所中,此刻仍躺在阵中昏睡。”
飞雨脸色大变,道:“贫僧相求施主解救,不知可否应允?”
少年面有难色,摇首笑道:“在下不愿涉身无谓是非中。”
飞雨长叹一声道:“贫僧行年七十,此身老朽,犹如残烛既烬,怎敢以蚁命乞怜,但兹事体大,贫僧愿以藏珍图换取贫僧等八人脱围。”说着目露冀求之色。
少年诧道:“什么?藏珍图竟在大师身上,在下风闻一幅为神木传人所有,另一幅仍在无极门瑶池宫主手中,为何尚有第三幅在,在下恕难为无稽之言所劝。”
飞雨正色道:“贫僧句句实言,瑶池宫主秘藏之藏珍图现为百步毒母冷霜儿媳徐红芍所得,贫僧等八人为应徐红芍之约而来。”
少年面色一变,道:“就是眼下盛传之徐红芍及黄衫人麽?”
飞雨答道:“一点不错。”
少年道:“徐红芍现在何处?”
飞雨答道:“距此约莫五十里远近一座草庵之内。”
少年突微笑道:“那徐红芍未必慷慨双手献出藏珍图。”
飞雨黯然一笑道:“贫僧一生坏事做绝,临暮之年愿行一大功德以赎前愆,若蒙施主赐救,贫僧八人当感恩报德,竭力以赴,谅取得藏珍图并不难。”
少年始终面色镇静,微笑道:“大师如何信得过在下,且大师同行七人何能保证与大师同心。”
飞雨面露愧容道:“贫僧善根虽为罪恶泯蔽,但却有知人之明,施主朴拙蕴华,锋芒内敛,功力已臻不可想像境界,施主取有藏珍图,必可与神木传人携手合作,为武林谋福。”
少年点点头道:“大师言之至诚,在下不妨一试,不瞒大师,在下实乃神木传人至交。”飞雨目中顿时泛出惊喜之色。
少年道:“大师可否详叙此行经过及同行七人来历。”双肩一振,倏地神龙穿空拔起,疾闪掠入古松郁密枝叶中。
飞雨暗道:“好俊的身法。”随即掠上隐去。
月薄崦峡,流霞惊天,荒庵之外翠竹摇曳迎风,篁韵悦耳。林中人影疾闪而出,现出黄衫人目露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