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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天华楞楞的道:“我们到那里去呢?”
小红道:“我们出去了再说。”
阮天华道:“好,我都听你的好了。”
小红心想:阮相公神志只在半醒半迷之间,自己为了救他,说不得只好要他全听自己的,才能逃出樊笼。心念道一转,就接口道:“对了,我们为了逃离这里,不管有什么事,相公都要听小婢的,就是遇上五山主,你也要听小婢的,不可听他的话了。”
阮天华问道:“五山主是谁?”
小红道:“他就是相公叫他师父的人。”
阮天华道:“你不是说他是坏人吗?我自然不会听坏人的话。”
小红暗暗一喜,自己总算说服了他,一面忙道:“那就快些走了。”
阮天华点点头,立即跨下木床。小红看到床前挂着一口长剑,伸手摘下,递给了阮天华,低低的道:“相公把剑带上。”
阮天华伸手从几上取过一柄两尺长的铁骨摺扇,说道:“这也是我的。”
小红说了声:“快随我来。”接着又嘱咐道:“出去之后,相公就不可再开口了,只要跟在小婢身后,走得越快越好。”
阮天华点头道:“这我知道。”小红没有作声,当先穿窗而出,阮天华也随着她穿窗而出。小红回过身去,轻轻掩上了窗户,伸手指了指,就翩然飞起,落在地上,一下闪入竹林,阮天华立即跟着过来,闪入竹林之中。
差幸况天机认为此时正是阮天华练功的时候,何况这里又是他们联盟的中心,外人绝不能进来,防范上自然不很严密。小红为了要救出阮天华,这三个月来,当然处处留心,早就计划好逃走的路线。虽然她始终问不出这里是什么地方,但从种种迹象判断,譬如厨房打杂的,要出山去采购粮食,都要两三天才回来,可见离市镇极远。
大宅是建在山麓间,只有东首有一条山路,因为四周都是群山峻岭,没有人行走,就没有山径了。自己两人要逃出山去,自然要循着山径走,如果一旦被况神机发觉,他们就很容易追上来,而且追上来了,你想硬拼也拼不过他们,最后还是被他们捉回去。
这回如果被他捉回去,阮相公当然会被他们用手法完全迷失神志,自己不用说连命都保不住。因此,小红拟定的路线,就是和山径背道而驰,朝山中奔去,入山虽深,总会有出山的一天。小红一路提气急奔,阮天华自然也是跟在她身后奔行。
夜深山黑,天上虽有明月,但所经之处,全是悬岩峭壁,没有路径可循,这要是白天还好,黑夜之间,走来自然倍感吃力。翻过两重山岭,小红已经娇喘不胜,香汗湿透衣衫,她因这里距那大宅还近,怕五山主及苟总管寻来,那敢稍息,还是一路提气疾行。
现在又翻过了一重山岭,小红实在感到体力无法支持,只得站停下来,回头看去,阮天华一直跟在自己身后,自己脚下一停,他立即站停,一张俊脸,和平时一样,既没有流汗气喘,心中暗暗惊奇,一手拭着汗水,问道:“相公累不累?”
阮天华道:“我一点也不累。”
小红忖道:阮相公武功比我高,但也不会差得太远,自己累得心跳气喘,汗出如浆,他怎么一点也不累呢?看来这三个月时间,五山主当真教了他不少武功,内功也增进得很快,唉,他们如果是不存什么坏心,阮相公跟他们学武,该有多好?
阮天华看他望着自已没有作声,他究竟神志清醒了一半,说道:“你跑累了,怎么不坐来憩憩呢?”
小红心中暗喜,忖道:“看来阮相公果然清醒多了。”她找了一块大石,用口吹了吹,就坐了下来,仰头说道:“相公也坐一会儿咯。”阮天华听她叫他坐,果然走了过来,和小红坐在一起。
小红从来也没和男子坐得这么近过,他这一坐下,就和自己并肩而坐,蓦的感到一阵羞涩袭上心头,但这是自己叫他坐的,他总是神志没有恢复,你叫他坐,他自然坐到自己身边来了。但不论他神志只清醒一半,他总是男人,小红本来还有话问他,现在就不敢说了。
两人默默的坐了一回,夜风吹来,身上汗水很快就干了,经过这一阵休息,疲劳也恢复了大半。小红总是担心着有人会追来,自然还是快些走的好,这就盈盈站起,说道:“相公,我们走吧。”阮天华是没有主张的,你叫他走,他就站起身来,跟着你来。
这一个晚上,他们也不知走了多少山路,天色渐渐黎明,前面有一道宽阔的山涧,挡住了去路,两山之间相距少说也有二三十丈,下临绝壑,水势洪洪。小红眼看无法过去,只得沿着山涧走下去。晨曦渐渐从山顶间升起,晨雾渐渐从山林间消失,他们已从山腰间走近山麓,山涧也随着山势朝西流而去。
小红因阮相公神志只清醒了一半,没人可以商量,自思山涧水势既然朝西流而去,自己两人只要跟着山涧走去,定可找到出路,这就依然一路沿着山涧走去。
走了将近一里来远,山间中乱石累累,两边山势因为你已经走到山麓,望去更见高峻,危石似要压顶而下,中间水势还是十分湍急,就是沿着山间而行,这段路却愈来愈难走,你只有在乱石上,纵跳起落,大概要走完这一段两山夹峙的山缝,才会有平地。
小红一晚没睡,这一段路当真走得她粉脸通红,胸脯起伏,只是喘气,前面又有一方十数丈高的大石,挡住了出路。十数丈高的大石,她当然跳不上去,只好从大石后面绕过去了。那知转到大石后面,忽然发现右首石壁间,有一人来高的石窟。
里面虽然有些黑,但天光照射,看去洞窟相当宽敞,也极为平整,心中不禁一动,暗想:自己两人已有一晚没睡,这里地势幽僻,不易被人找到,不如在这里休息一回,养足精神再走不迟。这就回身道:“相公,这个洞窟不易被人发现,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回再走吧。”
阮天华道:“你说在这里休息,就在这里休息好了。”
两人走入石窟,小红又仔细的打量了一阵,发现这座石窟竟然极大,里面简直象一条宽阔的甬道,黑越越的不知有多深?光是从里面吹出来的风。就使人有寒飕飕的感觉。左右两边石壁间黑暗之处,似乎也有几个窟窿。这要是在夜晚,小红绝不敢在这座深邃的石窟中逗留,但现在已是大白天,当然不用害怕了。
她要阮天华站在中间,自己却向左首石壁走去,到了近前,凝足目力看去,这里果然有两个较小的洞窟,只是里面太黑了,她不敢进去,再走向右首,石壁间也有两三个洞窟,同样黑得有点怕人,她当然也没进去,只是在两边走了一圈。
她觉得在石窟中休息,虽有天光透入,总觉不太好,因为外面如果有人,就可以看到,还是石窟进门的左首,较为隐秘,也可以避风,这就朝阮天华招招手道:“相公,到这里来较为避风。”阮天华依言走了过来。
小红道:“我们已经奔行了一晚,相公快坐下来,在这里睡一会儿好了。”
阮天华道:“你坐下来休息好了,师父要我每天一早,就得练武,这里地方很大,我要练剑,练完了剑,还要练扇。”
小红举手理理鬟发。嫣然笑道:“这是平日,学了武功,自然要勤加练习,但今天我们奔行了一晚,就该休息了,出山去,还不知要走多少走呢,不养足精神,体力如何支持得住?”
阮天华道:“我晚上都不睡觉的,师父都要我坐着练功,他说练功比睡觉还要好。”他口中的师父,自然是五山主了。
小红道:“那么相公就坐下来练功好了。”阮天华果然依言坐下,盘好双膝。瞑目垂帘,运起功来。
小红也倚着石壁坐下,她人虽极为疲乏,但一时之间,想到出山之后,该到那里去呢。那晚天罡门集会,被铁手五煞闯入,死伤了不少人,不知伏大娘有没有负伤?阮相公只是临时代替于公子的,现在该不该再把阮相公带回去?
相公是形意门的人,他应该回家去才对,只是他脸上易的容,是伏大娘的独门手法,没有伏大娘的洗容药,是洗不掉的。想到他易了容,不觉侧脸朝他看去,这一回功夫,只见阮天华坐着的人,顶门上冒着缕缕热气,好象从蒸笼上冒出来的热气一般,心中不禁觉得奇怪,再仔细看去,阮相公的身上,也在冒着热气,整个人都象被热气包围了一层,心中暗自忖道:阮相公练的不知是什么功夫?难怪这三个月时间,他内功增进了很多。坐了一回,心渐渐静下来,人也朦胧睡去。
突听有人洪声笑道:“果然在这里了。”这句话声若焦雷,小红蓦然惊醒,耳朵犹在嗡嗡直鸣,她只当是五山主、苟总管追来,发现了阮相公自己二人,急忙睁开睛来,只见石窟中间站着一个长发披肩,身穿半截黄衫的老者,此人身材不高,但肩膀极阔,因自己两人坐在进洞左首靠壁处,看到的只是此人背后。
小红心中暗暗奇怪,这人不象是追踪自己来的,他面向洞里,似乎也没有看到自己两人,怎么会说「果然在这里了」呢?心念方动,只见长发黄衫老者己举步朝石窟中走了进去。那条象甬道般的石窟,黝黑阴森,他进去了,立时就被黑暗吞没,看不见人影。
小红回头看去,阮相公依然瞑目垂帘,一动不动,身上还在冒着缕缕热气,当然运功还没完毕。就在此时,只听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从洞口走入。进来的两人,一个身穿灰布道袍,手持拂尘,另一个穿的是一件蓝布大褂,腰束阔带,她能看到的依然只是两人的后形。他们一路边走边说,走到石窟中间,才略为驻足。
穿蓝布褂的目光回顾,道:“这里是白鹤洞,大概不会错了。”
灰衣道人笑道:“咱们那就进去瞧瞧。”
穿蓝布褂的道:“此洞如此黑暗,崆峒老怪又先咱们而入,只怕不易对付。”
灰衣道人大笑道:“难道合咱们之力,还怕他不成?”
穿蓝褂的道:“近日白鹤洞出世的风声业已传开,只怕进来的不止咱们三个人而已。”
灰衣道人道:“所以咱们还是早些进去,不要让老怪一个人捷足先得。”
穿蓝褂的点头道:“道兄说得也是,白鹤真人成道已有百年,江湖上传说他得到的一部《紫府铨真》,藏之洞府,留待有缘,自然也在此洞之中了,紫府奇书,玄门之宝,觊觎者必众,据兄弟看,在老怪前面,也可能早已有人进去了。”两人只是在中间停得一停,就继续举步往里行去。
小红听了没头没脑的几句话,好象这座石窟,叫做白鹤洞,被人发觉还没有几天,里面藏有一部奇书,好象还会有很多人闻风赴来,她当然不会去关心这些,只是会有人赶来,自己二人就得及早离去。就回头看去,这一阵工夫,阮相公身上的热气,已经渐渐消失,心中暗道:等阮相公运功醒转,就可以上路了。
刚回过头来,突见自己两人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个子矮小的白发鸠面老婆婆,手中柱着一支弯弯曲曲的木杖,一双绿阴阴的眼睛望着自己两人,脸上似笑非笑,神情谲诡,使人一看就会感觉到她笑得不怀好意。小红吃了一惊,急忙站起身来,右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腰间短剑。
鸠面老婆婆发出尖锐的磔磔笑声,问道:“你们两个小娃儿,是何人门下,可是跟着你们师父来的?”
小红摇摇头道:“我们没有师父,昨晚山中迷路,今天早晨才找到这个石窟,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