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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首女子长剑向上一举,「叮」的一声,正好点在封自清的剑上。封自清一剑甫出,骤觉从剑上传来一股隐柔暗劲,奋起全力劈出一剑,硬把袭来的暗劲逼迫。他这一剑正是「八卦剑法」中一招「乾三连」,一剑之中,接连三振,漾起三道剑光,攻了过去。
左首女子身形一侧,避开正面剑势,抬腕发剑,从左侧攻来。封自清练剑数十年,八卦剑法,剑走八门,最擅长的就是守中有攻,一般人只把左右前后分作四方,八卦门却把左右前后分作了八方,不论敌人攻向任何一方,都能迅速发剑,身随剑走,守护谨严。
这时左首女子才一闪身,他右脚疾退一步,身还未转,长剑疾划,一道剑光已经随着左首女子向左划到,人也同时转了过来。「当」,双剑交击,封自清又感到一股隐柔暗劲从剑上传了过来。
就在镇九宏、封自清和两个黑衣女子拼搏得最激烈的时候,商桐君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极轻微的异声,心头猛然一动,一手急按剑柄,朝徐子常低声道:“咱们身后似有敌人掩近,徐道兄照顾晏道兄,来人自有兄弟应付。”徐子常听得微微颔首,立即跨上一步,站到正在调息的晏海平身边。
商桐君霍地回过身去,大声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他喝声方出,瞥见两条人影已从树林阴影中窜了出来。这两人身手矫捷,一下欺近过来,一言不发,举剑就刺。
商桐君一代掌门,目光何等敏锐,对方堪堪欺近,他右腕抬处,呛然龙吟,太白剑出匣,刷的一剑,由左而右,当当两卢,一招就封开了两人攻来的剑势,但觉右腕被震得隐隐发麻,心头不由暗暗惊凛,这两人剑上功力,竟然不在自己之下,这会是什么人?
急忙举目看去,两人脸上都蒙着黑布,只留下两个眼孔,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直向自己投来。那两人被商桐君一剑封出,一退即上,双剑并举,又扑攻过来。商桐君朗笑一声,这回不再和他们客气,右手长剑挥处,连续举出四剑,一剑比一剑强猛,他身为华山派掌门人,此刻蓄势出手,威势自非凡响。
那两个蒙面人剑术造诣也不是弱手,一左一右扑攻而上,剑上内功,强劲无比,各自接下商桐君两剑,也还攻了两招。这条山径并不宽敞,三人鼎足而立,谁也不肯退让,随手挥剑,或封或攻,各以上乘剑术相搏,脚下却寸步不移。转瞬之间,已经攻拒了七八招之多。
商桐君脸色凝重,凛然说道:“二位虽然蒙面而来,但九宫剑法使得如此精纯,莫非是铁拂道兄、向宫老哥吗?真是二位的话,快请住手。”他已从两人剑法和内力上,猜出是九宫双剑铁拂道人和南宫寿了。
两个蒙面人对他说的话,恍若不闻,依然一言不发,双剑齐举,绵绵攻来。商桐君看他们毫不理睬,只顾抢攻,心中暗自忖道:看来他们已被魔教迷失了神志,这倒真是辣手得很,自己和他们原是素识,他们被迷失神志,只知攻故,毫无顾虑,自己稍一不慎,就会伤在他们剑下,何况此地离贼巢极近,时间拖长,对方后援赶来,自己这边,一共只有五个人,晏海平又负了伤,情势愈来愈是不利,除了速战速决,已别无选择。
心里这一转,立即全力运剑,华山「太白剑法」源源出手,把数十年精修内力,贯注在剑身之上发出,每一招每一剑都含蕴了强劲绝伦的内力,霎那间,果然剑势大盛,太白剑剑光如练,纵横交织,剑气胜霄。这两个蒙面人正是九宫双剑铁拂道人和南宫寿。
铁拂道人虽然没有使用铁拂,但他当年和南宫寿以「九宫双剑」出名,剑上造诣并不在铁拂之下。两人如果单打独斗,自然要比商桐君逊上一筹,但两人这一联手,情形自是不同,何况商桐君明知他们是九宫双剑,除了想制住他们,自然不好骤下杀手,九宫双剑可不同,他们神志被迷,毫无顾虑可言,放手抢攻,竭尽所能。
这一来,商桐君纵然提聚全力挥动长剑,依然只能和两人保持匀势,不但丝毫占不到上风,有时还迭遇险招,没被两人逼落下风,已是叨天之幸,这时跌坐运功的晏海平缓缓睁开眼来。
徐子常忙问道:“晏道兄伤势如何了?”
晏海平站起身,轻轻叹息一声道:“兄弟差点被那妖女玄阴指破去功火,废了一条右臂,以兄弟看来,这两个妖女,并非魔教门下,而是玄阴教的人……”话声未落,瞥见封自清和左首女子激战之中,一条人影忽然向后跃开。
那后退的正是左首那个黑衣女子,她后退了两步,就俏生生静立不动。封自清却站在原地,动也没动。徐子常看出情形不对,急忙掠出,落到封自清身边,低声问道:“封掌门人没事吧?”封自清突然张嘴喷出一口鲜血,一个人摇摇欲倒。
徐子常急忙伸手把他扶住,往后退下。右首女子冷冷的道:“放心,他死不了的,不过在百日之内,不能动武罢了。”
在她说话之时,只听和镇九宏动手的右首女子娇声道:“镇九宏,够了,你已经陪姑娘喂了八十九招,咱们不用再打啦。”
镇九宏大笑道:“好个妖女,看你还能接我几招。”
右首女子娇哼道:“姑娘若要取你性命,只怕你一招也接不下来。”「当」,一声响亮的金铁交击之声,随着两人话声响起,两支长剑一横一直交叉推出,各不相让。右首女子一声冷笑,左手突出,朝镇九宏右肩闪电点出。
镇九宏骤不及防,右肩一麻,一条右臂软软的垂了下去,手中长剑当的一声落到地上。右首女子一声得手,长剑一送,正待朝他心窝刺去。左首女子忽然喝道:“三妹住手,让他们去吧。”
右首女子愕然道:“大姐……”
左首女子微哂道:“他们走不出君山的,咱们走吧。”活声一落,两人翩然转身朝山径上行去。镇九宏右臂下垂若废,左手从地下拾起长剑,望着两女身影,目眦欲裂。
晏海安平忙道:“镇老哥快运功试试,妖女使的极似玄隐指,必须把隐柔之气逼出体外,方可无事。”镇九宏没有说话,依言静立不动,默默运功。
徐子常也扶着封自清退下,让他在地上盘膝坐好。由徐子常和晏海平站立左右替他们护法。商桐君力战九宫双剑,此时已超过百招,三支长剑所划起的剑光,笼照方圆一丈之内,附近的树林枝叶,纷纷被剑气摧毁,声势极为惊人,但双方依然秋色平分,难分胜负。
商桐君不禁渐感不耐,口中大喝一声,使出华山派剑术中最精最险的一套剑法「太白十八剑」来。这「太白十八剑」是摹仿华山最惊险的一段山势十八般而来,每一招都是旋身发剑,变化精奇,施展开来,敌人几乎连你身形都还没看清,已经中剑倒地,是专门用来对付强敌的绝学,列为华山派镇山剑法,每代只传两人,除了掌门人之外,只有掌门人的妻子才能练习。
据说这十八招剑法,从没有全使出来过,因为剑招太精妙了,从使遇上强敌,使到一半,敌人已经落败,不用再继续使下去了。商桐君所以迟迟没有施展的原因,就因九宫双剑原是八大门派中人,此刻又被迷失神志,自然不肯使出杀手来了。
但此刻自己五人之中,已有三个负了伤,再不把九宫双剑击倒,等到对方大批援手赶到,只怕就难以脱身了。一念及此,就再也顾不得了,随着一声大喝,剑法陡然一变,身形连续飞旋,剑势如惊霆疾雷一般,连绵攻出。
他这一施展出「太白十八剑」,不过三个照面,就把九宫双剑逼得连连闪避,手忙脚乱,任他们双剑联手,以守代攻,还是被迫得节节后退。商桐君一击得手,精神登时大振,剑尖连闪,飞旋刺出。就在此时,突听远处响起一声竹哨,隐隐传来。
正在被迫后退的九宫双剑,如响斯应,立时舍了商桐君,双足一顿,两道人影纵身掠起,迅若飞鸟,朝阴暗的树林中投去。商桐君眼看两人忽然退去,心头上不住暗暗怀疑:“莫非魔教又有什么诡计不成?”一面举步朝徐子常、晏海平,镇九宏三人走去,问道:“封掌门人和镇二兄的伤势如何?”
晏海平愤然道:“封道兄正在运动调息,情况不明,好像伤得不轻,镇二兄弟情况相同,似是伤在妖女玄阴指下的。”
商桐君奇道:“玄阴指乃是玄教两种出名阴毒的功夫之一,莫非她们并非魔教门下?”
晏海平道:“魔教不擅玄阴指功,看来她们不像是魔教的人。”
商桐君微作沉吟,攒眉道:“那么阮掌门人说的不假了?”
晏海平道:“目前情形,谲诡多变,一时之间,当真令人伪难辨。”
镇九宏经过一阵调息之后,已把阴气从手掌逼出,接口道:“魔教的天魔指,也是旁门阴功,兄弟中指之后,阴寒之气迅速渗透体内,八成是魔教的天魔指无疑。”
晏海平微笑道:“魔教功夫,都以魔火神功为基础,天魔指,是把魔火神功练成一缕指风,击中人身之后,全身也会有发冷的感觉,那是已被魔火侵袭之象,它本身并非阴寒之气,和玄阴指截然不同。”镇九宏被他说得脸上一红,还待再说。
封自清已经长长吁了一口气,睁开眼来。商桐君急忙问道:“封道兄如何了?”
封自清缓缓站起,有气无力的道:“那妖女好厉害的一记九转掌,兄弟一身真气,差点被他震散,如今虽已无事,但百日之内,只怕无法和人动手了。”「玄阴九转掌」,号称天下无人能够躲闪,无掌可以抗衡。
商桐君追问道:“封道兄可以确定她使的是九转掌吗?”
封自清惨笑道:“如果是旁的掌法,双方在拼搏之中,兄弟岂会被她乘虚而入,击中右胸?”
要知封自清精擅八卦剑掌,是天下掌法中守势最谨严的,依然被对方一掌拍中右胸,那自然只有九转掌可以辨到,一般掌法,早就被他摒诸门外了,现在已有两个人证实对方使的是玄阴教的手法了。镇九宏因两人异口同声的说一个中了玄阴指,一个中的是九转掌,一时间不好多说。
徐子常道:“和商掌门人动手的两人,真是九宫双剑吗?”
商桐君道:“不会错,他们纵然黑布蒙面,但以他两人的修为,和精纯的九宫剑法,除了铁拂道兄和南宫老哥,那里还找得出第三个人来?”
徐子常矍然道:“九宫双剑,就是昨晚被迷的人,已经受到他们控制,这是一件十分可怕之事,哦,他们如果神志受迷,纵然败在商掌门人手下,也不会突然退出的了。”他因和三人交手之处,距离较远,黑夜间,自然没有看得清楚。
商桐君道:“徐道兄说得极是,他们当时并未落败,好像是听到一缕竹哨之音,突然退走的。”
徐子常沉吟道:“两个黑衣女子也是无故退去的,这中间莫非又是她们在故弄什么玄虚不成?”
商桐君点头道:“兄弟也是这么想,因此觉得咱们不如先退出去,再作计较。”
封自清道:“不错,兄弟一时已经无法动手,遇上敌人,是个累赘,还是先行退出,以后再作良谋的好。”
镇九宏道:“那也只好如此,还是兄弟开路。”当先走在前面。
商桐君忙道:“镇二兄右臂是否完全好了?”
镇九宏大笑道:“区区天魔指,还奈何不了兄弟。”他认定那两个黑衣女子是魔教门下,一时岂肯输口。
一行五人当下仍由镇九宏走在最前面,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