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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小蓉和小红趋着月色,已可看清这位老哥哥的面貌,那是一个看上去又象五十来岁,又象六十出头,七十光景,反正从他脸上很难看出他的年纪来。只是生杆极为猥琐、短眉、小眼、尖鼻、鼠嘴,五官几乎都挤在一起,看上去十分滑稽,加上嘴角上留着两撇往上翘的鼠髭,说话的时候,还会一翘一翘的动着。两位姑娘家从未见过他,不觉怔得一怔,这样一个人,会是高人?
瘦老头双手忙着结网,一面耸着肩尖笑道:“你们两个楞着什么?不认识老哥哥?嘻嘻,老哥哥早就认识你们了。”
他指着小红,说道:“你是小红小妹,咱们在岳阳楼见过,那天老哥哥身上没带钱,给伙计逼着要酒帐,正好兄弟你们三个来了。老哥哥就要伙计到楼上跟小兄弟收,不过那天你们没见到老哥哥,所以见了面还是认不得,嘻嘻现在你想起来了吧?”
接着又指指席小蓉道:“你是小蓉小妹,昨晚老哥哥还帮你弹石子,不过你也没看到老哥哥,这也难怪你不认得了……”说到这里,忽然又道:“你们师父,干娘大概不放心你们,也赶出来了,老哥哥已经告诉她,你们两个跟老哥哥在一起,不碍事的,现在她又回进去了。”
小红想起师父说过,这位老人家可能是武林前辈奇人酒泉醉果老,这就问道:“老哥哥,你老就是……”
瘦小老头没让她说下去,嘻嘻笑道:“老哥哥,就是老哥哥咯。”
席小蓉道:“老哥哥,你老昨晚叫我今晚二更出来,不知有什么事吗?”
瘦老头嘻的笑道;“昨天你不是说可惜没有见过老哥哥吗?老哥哥约你来,就是让你见见老哥哥的,不过你们来得正好,老哥哥有两件法宝,要传给你们……”
席小蓉道:“老哥哥要送什么法宝呢?”
“法宝?”瘦小老头耸肩—笑,说道:“法宝,自然是很厉害的法宝了,你们总听过封神榜吧,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两人门下,每个人都有几件法宝,老哥哥送你们的法宝,当然也不会差到那里去。”
小红道:“老哥哥要送给我们的是什么法宝呢?”
瘦老头双手不停的结着网,—面说道;“你没有看到老哥哥正在结吗?”
小红道:“你结的是渔网,这有什么用?”
“谁说的?”瘦小老头两颗小眼—瞪,说道:“这是人网。”
小红道:“人网?”
“没错。”瘦小老头道:“抓鱼用的是渔网,这是抓人用的不是人网吗?”
席小蓉道:“那我的呢?”
瘦小老头一指身边,说道:“送给你的是剑网,老哥哥早就结好了。”他依然一手拉丝,—面用手掌抡过,然后手法熟练的结着网。
席小蓉看他拉出来的丝,晶莹有光大约有两股线那么粗细,和下午看到的蛛丝差不多,忍不住问道:“老哥哥,你这是什么丝呢?”
瘦小老头道:“你们下午不是看到过吗?这是蛛王的丝,刀剑都砍不断,结网最好了。”原来地上那团黑越越的东西,正是绿毛蜘蛛。
小红奇道:“这蛛丝不是很粘吗?”
瘦老头道;“是很粘,所以老哥哥要把它烤干了才能结网。”
席小蓉道:“你用什么东西把它烤干的呢?”
瘦小老头左手掌—摊,说道:“你没看到老哥哥用手在抡吗?”他这一摊手,手掌心果然赤红如火,他右手拉出蛛丝,经左手掌心抡过,蛛丝就被烤干了。他没待两人再说,接着道:“这蛛丝虽经老哥哥烤干,但粘性犹存,只要遇上人体上的热气,仍会发挥它的粘性,做人网是最好没有了。”
小红道:“粘住了人,又如何解得开呢?”
瘦小老头道:“这个容易,只要冷水一浸,就可以解开了。”说到这里,接着道:“好了,好了,这一大张网,结了我大半个时辰,总算结成了,嘻嘻,咱们现做现卖,马上就可以派上用场了,这东西不用的时候,可以折起来,放在革囊里,用时只要撒出去就行了。”
接着从他身子右侧取起一张较小的蛛网,又道:“这剑网也可以抓人,但只能抓一个人,来,老哥哥先传你用法,你三天之后就可以去网剑了。”说着把一张较小的蛛网递给了席小蓉,一面以「传音入密」和她讲解如何使用的手法,席小蓉自然牢记在心。
瘦小老头又把那张较大的蛛网,折起来递给小红,也以「传音入密」教她如何撒网,小红听得不住的点头。瘦小老头道:“今晚咱们就得用这张人网来抓几条人鱼,不过今晚抓人,可不用撒网。”
小红道:“那要怎么抓呢?”
瘦小老头耸耸肩,嘻的笑道:“南山有鸟,北山张罗,今晚咱们只要把网张在树林子里,他们自然会自己投进去,你们两个只要守着网就好了。”
边说,就双手把—张大网撒了开来,又用几根蛛咝,把网粘在两棵大树之间,一面指指树后,说道:“你们一人一边,站到树后去,时间差不多了,只是不许出声,好了,你们快去藏起来吧。”小红,席小蓉两人依言迅快的闪入两棵人树之后。
她们堪堪藏好身子,突听得一声极长的嘶然破空之声划空而来,一下泻落到石级前面,一共有四个人。中间一个是面貌清翟,黑须飘胸,身穿一件蓝缎长袍的老者,手拄一支龙头杖,看去道貌岸然,一派绅士模样。
左首—个头挽宫髻,一身绿色衣裙的少妇,生得杏眼桃腮;眉眼盈盈,她双手扶着蓝袍老者,半个身子几乎贴在老者身上,亲嫟得有些肉麻。
另外两个,一个是生得又白又胖的黄衣人和尚,凸着肚子,两耳还穿着两个大金环,赤脚,脚踝上也套着两个金环,手上捧一支三尺长的戛章戛。一个是长发披肩,一身黑色道袍的道人,手持一柄黑色拂尘,连面貌都看不清楚,只觉他一身都是邪气,不,这四个人身上都有一股说不出的邪门。
小红和席小蓉两人心中暗暗吃惊,心想:“这四人来得好仇不知又是什么邪魔外道?”
正想之际,只听得老哥哥的声音传了过来,说道:“你们莫动,这蟠冢三妖可机伶得很,哦,你们没见过他们吧?老哥哥不妨给你们介绍一下,中间那个蓝袍老者是假正经贾书香,别看他一脸道貌岸然的模样,却是一肚子坏水,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他身旁的绿衣少妇叫做九骚娘子,也不是好东西。那和尚叫做该死和尚不空,那道士叫做黑心道士,合起来叫做蟠冢三妖,和秦岭四凶是沆瀣一起的东西,他们大概是要替秦岭四凶报仇来的了。”
树林子外瘦小老头就坐在石上打盹,生似毫不知道他面前已经多了四个人。黑心道土飞落之处,就在瘦小老头边上,他口中喝道:“这老小子是干什么的?”口中喝着,左脚已经飞起一脚朝瘦小老头踢去。
这一脚原也只是想把瘦老头踢个筋头而已,用力并不大重。那知—脚踢出,但听「砰」的一声,脚尖竟然踢在大石上,感到一阵剧痛,低头看去,瘦小老头依然酣睡如故,心头不禁大怒,大喝一声:“老小子,你还不起来?”又一脚朝瘦小老头踢去。
这回不但挨了右脚,而且觑准小老头踢去的,那知等到踢上,依然「砰」的一声,踢在大石之上,但觉脚尖一阵剧痛,几乎象折了骨一般。瘦小老头给他这声大喝,口中啊了—声,矍然惊醒过来双手揉着眼睛,说道:“是……是什么人在叫小老儿?”
黑心道士喝道:“你是什么人?”
瘦小老头睁着一双还没睡醒的眼睛,缓缓站了起来,说道:“小老儿是什么人?嘻,这位道爷问得好不清鲜?小老儿自然是小老儿了。”
黑心道士看他一幅窝囊的样子,不象是个会武功的人,但依然问道:“你在这里作甚?”
瘦小老头眨着小眼,耸耸肩,陪着笑道:“道爷没看到吗?小老儿是捕鱼的,年纪大了,嫌船上风很大,睡不稳,所以想在这里打个盹,道爷是不是要买鱼吧,今天小老儿遇上上了鬼,一条鱼也没有抓到,你看只有—涨空网,什么也没有。”
他取身边用树桠叉缚着的一个网兜朝黑心道士扬了扬。这一扬不打紧,黑心道士但觉一股奇腥的气味直扑面门,中人欲呕。假正经贾书香看他和一个猥琐老头说个没完,不耐道:“道兄别和他噜苏了,咱们走吧。”
黑心道士一言不发,挥手一掌,朝瘦小老头迎面劈去。瘦小老头口中,啊了—声,被打得连翻两个筋斗,双脚一伸,就一动不动。四个人就没再去看他一眼,各自双脚—顿,正待纵起,黑心道士突觉左脚踩上被人一把扯住,没有纵得起来。
双手扶着假正经的九骚娘子堪堪跟着贾书香纵身而起,突然裙子下摆被人扯住,「嗤」的—声撕下了一截,口中不觉尖声叫了一声。贾书香急忙刹住身形,问道:“九娘,你怎么了?”
九骚娘子粉脸红晕,回头看去,黑心道士还站在下面,相差了三四级,不觉娇嗔道:“是你扯奴家的裙子?”她再一低头,看到裙子韵后面下摆已被扯下了一大块,更觉有气,说道:“死道士,你这是作什么?”
黑心道士道:“贫道被人拉住了脚,几时惹你了?”
九骚娘子格的笑道:“还不是?你把奴家裙子都扯破了,还想赖吗?”
黑心道士道:“谁扯你的裙子了?”
九骚娘子目光一注,被撕下的一截裙子还搭在他肩上,不禁更是有气,回身走下两级,伸手一指黑心道士肩头,说道:“你扯破了奴家的裙子,还搭在肩头,你还不承认?”
“拍。”一声脆响,黑心道士脸颊上挨了一记耳光。黑心道士不由怒道:“你敢打贫道的耳光?”
「嘶」,九骚娘子的百摺裙又被撕破了一块。九骚娘子娇声道:“奴家几时打你了?啊,你……你要死了,老爷子,你看,这死道士又撕破了奴家的裙子,奴家还有脸见人吗?”黑心道士站在她低下一级,撕她的裙子自然是举手之劳,极为方便。
贾书香眼看黑心道土两次撕破爱姬的裙子,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沉着脸道:“这就是道兄的不是了,九娘是女流之辈,遭兄两次撕破她的裙子,实在说不过去。”
黑心道士压根儿就没撕过九骚娘子的裙子,闻言不觉气得胀红了脸,大声道:“贫道几时撕过她的裙子,这话从何说起?”
“拍。”黑心道士脸上又重重的挨了—下。黑心道士怒声道:“好个骚娘,你敢一再的动手,那是仗贾兄的势了。”
“啊。”九骚娘子忽然尖啊出声,飞红着脸,说道:“老爷子,死道士在拧奴家的腿,这一把拧得好重。”
当着贾书香拧他爱姬的大腿,这可把贾书香激怒了,目中射出两道精光,沉喝道:“道兄还是三清弟子,怎好如此下流?当真没把弟兄放在眼里了?”
黑心道士怒声道:“贾兄相信这骚娘的话?贫道既没有撕她裙子,也没拧她大腿,你我数十年交情,竟然庇护一个骚娘,连贫道也不相信了?”
就在他说话之时,九骚娘子又啊了一声,尖声道:“好个死道士,你口里说不敢,却又拧奴家一把,奴家和你没完……”双手乍发,尖尖十指朝黑心道士面门抓去。
黑心道士待要出手化解,那知一双衣袖竟然被人扯住,没来得及封架,脸上一阵剧痛,竟被九骚娘子抓破了十道血痕,热辣辣的生痛。这下可把黑心道土激怒,挥手—拿拍了过去。贾书香极忙伸手一架,喝道:“道兄怎么如此……”
「砰」话声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