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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子是老江湖了,听她口气,心中已经有些明白,说道:“你莫非有什么为难之处吗?”
沈雪姑点点头,徐徐说道:“佛婆,你经验阅历都比我深,所以我要和你商量,看看究竟怎么办好?”
老婆子道:“雪姑,老婆子这条命是你救的,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给我服的「七返解毒丹」,一共只剩下三粒,而且一粒又答应了这位不知名的前辈,没有你一粒解毒丹,世上那里还有我阎佛婆?只要你说一句,水里火里,老婆子决不皱眉。”原来这老婆子竟是江湖上大名鼎鼎「六婆」中的阎佛婆,而这位沈雪姑也是「三姑」中人。
沈雪姑道:“佛婆,你说到哪里去了?我又不是要你去做什么,只要你替我拿个主意罢了。”
阎佛婆目光探注,说道:“你到底有什么为难之处,只管说出来,给老婆子听听,老婆子混迹江湖多年,拿个主意,还不至于偾事。”
沈雪姑举起纤纤玉手,整了下覆面黑纱,说道:“这宫飞鹏被人点了「脑户穴」,现在已被他自己冲开了一部分,也就是说这封闭的穴道,已可使气通过,但却依然为旁门阴功特殊手法所封,并未解去,所以已经无法再用真气冲穴。先师精擅「太素脉诀」,就有贞女以阴导阳之术,可以化解他未解经穴,只是……只是……”她又说了两句「只是」就说不下去。
阎佛婆虽然没念过几本书,但从她这句「以阴导阳」,和「只是」、「只是」说不下去的神情,已可猜到几分,点点头道:“可是男女有别吗?”
沈雪姑如果没有覆着面纱,—张粉脸可能已经胀红了,轻轻点了下头道:“是的,要施展「太素脉诀」上记载的贞女以阴导阳之术,就必需……”她说到这里,感到实在难以启齿,再也说不下去了。
阎佛婆低声问道:“可是一定要男女合体吗?”
沈雪姑羞急的道:“佛婆,你又想到哪里去了。”
阎佛婆笑道:“我的沈仙姑,你平日为人爽直,今晚怎么啦,吞吞吐吐的,老婆子就只好这样乱猜了,你要老婆子给你拿主意,那就干脆说出来吧。”
沈雪姑停了停,才道:“这是「贞女篇」上记载的真气疗法,施术的人必需贞女,在施术之中,以太阴真气引导阳气,使之合而为一,由于阴阳二气的调和,水火既济,真气所至,无所不通,被任何旁门阴功所伤的经穴,悉可复元,只是……”
阎佛婆道:“只是什么呢?”
沈雪姑羞赧的道:“只是在施术之叫,两人都必须光身,不能留有寸缕……”
阎佛婆攒攒眉道:“这倒确实是一件为难的事。”
沈雪姑道:“所以我要你给我拿个主意咯。”
阎佛婆望着她问道:“除了你,是不是没有人可以救他了呢?”
沈雪姑道:“除非是封闭他经穴的人,但此人既然封闭了他的经穴,岂肯再替他解开?何况现在他已经冲开了部分穴道,此人能否再解,也很难说,普天之下真正能化解他穴道的人,应该只有我一人了。”
阎佛婆脸色凝重的道:“既然如此,老婆子认为替他治不治疗,这主意应该由你自己决定,旁人的意见,只能供你参考而已。老婆子信奉的我佛如来,我佛可以以身饲虎,又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但你是三清弟子,老婆子就不知道经上有些什么话了。”
沈雪姑点点头道:“好,我懂你的意思,那你就去把宫飞鹏弄到我云房里来,不过此事只有你知我知,不可再让第三个人知道了。”
阎佛婆道:“你不告诉他兄弟,此刻就给他大哥运功治疗吗?”
沈雪姑道:“不用告诉他,天亮以前,宫飞鹏穴道一通,神智即可恢复,到时再告诉他兄弟,你要他们下山去就是了。”
阎佛婆点头道:“老婆子省得。”沈雪姑说完,就转身往左首云房走去。
阎佛婆匆匆退出,来至东底,她轻脚轻手的推门而入,一脚走向有首房中,以她的轻功,李小云正在睡梦之中,自然不易警觉,阎佛婆不用说话,右手振腕一抬,点了她睡穴,立即返身退出,再向左首房中走去。南宫靖可不同了,阎佛婆左脚堪堪跨进房门,他已及时警觉,目光一抢,问道:“什么人?”
阎佛婆心头一怔,暗道:“这小子神智被迷,居然还有这般机警。”一面压低声音道:“宫相公,沈雪姑这时候要替你运功治疗,快随老婆子去。”
正因南宫靖神智已有几分清醒,自己到这里来是求医的,沈雪姑替他切过脉,又运气检查过经络,对阎佛婆说的,自是深信不疑,举步跨下木床,说道:“我兄弟呢?”
阎佛婆道:“你兄弟睡着了不用去叫醒他,沈仙姑此刻替你运功治疗,天亮以前即可竣事,你快随老婆子去吧。”南宫靖答应一声,果然随即举步走出。
阎佛婆趁他不防,五指连弹,点了他三处穴道,一把挟起他身子,迅快退出东底,朝沈雪姑的云房奔去。
就在此时,一个瘦小人影,迅快的伏着身子,像一缕轻烟般的闪入东底厢房,走到床前,凝足目力看去。只见宫飞云阉着双目,睡得很沉,心中暗暗哼了一声:“他果然着了老虔婆的道。”一面伸出手去,迅快而熟练的朝他身上拍落。
李小云只是被阎佛婆点了睡穴,只觉身躯一震,倏地睁开眼来?慌忙翻身坐起,喝道:“你是什么人?”
站在床前瘦小黑影口中轻嘘一声,压低声音道:“宫兄快别作声,我是祝小青。”祝小青,就是卖花女也。
李小云迅快地跨下木床,定眼看去,一边问道:“姑娘夤夜前来,有什么事吗?”
祝小青道:“我是一路跟踪你们来的……”
李小云不待她说下去,就问道:“你跟我们来作甚?”
祝小青道:“你别多问,让我说下去好不?”
李小云道:“好,你请说。”
祝小青道:“我看你们敲门,来开门的是阎佛婆,我认识她。”阎佛婆是「六婆」中人,她当然认识。
李小云一怔道:“她就是三姑六婆中的阎佛婆?”
“没错。”祝小青道:“因此我心里觉得奇怪,阎佛婆已有几十年没在江湖上出现,原来她躲在这里,后来看你们并没认出她来,跟着她进入庵去,我觉得有些不放心……”她粉脸蓦地有些热烘烘的,口气随着一顿,接下去道:“所以我想夜晚进来瞧瞧,方才果然看到阎佛婆……”
李小云问道:“你看到什么?”
祝小青道:“我看她一手挟着你大哥走出去……”
“你说什么?”李小云猛地一惊,急急问道:“她挟着大哥到哪里去了?”
祝小青低声道:“她是朝云房去的,我进来一看,你果然被她点了睡穴。”
李小云道:“走,我们找她去。”
祝小青看了她一眼,轻声道:“瞧你这么性急,阎佛婆一身武功,在娘等六人之中,要算她最高了,仅凭我们两人,绝非她的对手,这样去找她,不但令兄救不出来,只怕我们也会被她一齐拿下了。”
李小云一怔,望着祝小青道:“那么你的意思……”
祝小青道:“我们先绕到后面去,从后窗先看看她们把令兄弄去有何目的,再设法救人不迟。”
李小云听说大哥落到人家手里,早已没了主意,闻言点点头道:“好,就这么办。”
祝小青道:“你随我来。”身形一晃,轻悄的闪了出去。
李小云跟在她身后,两条人影躲躲藏藏的从长廊往后行去。这里已是白衣庵的后面,左首一排三间小屋,乃是厨房,中间是一片荒芜的草地,三面都有一人高的围墙。两人蹑手蹑足走近沈雪姑云房后窗,只是云房中既没灯火,也听不到一丝声音。
李小云心中暗暗感到奇怪,忖道:“沈雪姑要阎佛婆把大哥弄来,怎会不点灯火的呢?”她心急大哥安危,当先弯着腰掩到窗下,贴耳细听,云房中还是没有一点声音。
祝小青悄悄跟了上来,悄声问道:“里面有没有动静?”
李小云微微摇了摇头,伸出食指,沾了些口水,朝花格子纸窗上轻轻一戮,就戮了一个小孔,然后凑着一只眼睛朝房中看去。云房里虽没有点灯火,但前面也有一排花格子窗,依稀可以透进一些天光。练武的人,多半总练过黑夜视物的目力。像李小云这样,内功不过稍有基础,还不到夜视的程度。但只要有稀微的星月之光,还可以看得清房中物事。
云房中,有一张云床,就在北窗之下,此刻正有两个人裸着身子坐在云床之上。李小云就站在窗下,因此这张云床,也就等于在她眼前了,这两人她当然看得最清楚也没有了。前面一人,正是大哥——南宫靖,坐在南宫靖身后的则是沈雪姑。
她白天以黑纱蒙面,现在黑纱也取下了,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后。两个人身子不着寸缕,而且紧紧贴在一起。不,南宫靖就坐在她怀里,背贴着沈雪姑胸腹,沈雪姑左手环过去抱着他肚子,其实是掌心按在他脐上,两个人几乎合成了一个。
李小云究是处子之身,骤然看到这副景象,不禁又羞又气,全身起了一阵颤抖,心中忍不住低哼一声,气得她眼泪立时夺眶而出,迅速退下。祝小青不知她看到了什么?低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李小云一声不作,顿顿脚,回身朝草地上奔去。
祝小青不知究竟,忍不住也凑着眼睛朝里看去。这一看,小姑娘家也羞得个面红耳赤,轻「呸」一声,慌忙一个转身,跟着李小云身后跑去。这两位姑娘家对这种事儿,只有臆测,可没亲身经历过,目睹此景,还以为房中两人正在不可告人之事。
李小云奔到草地尽头,纵身跃起,一下越过围墙,祝小青也随着越墙而出。李小云只是一言不发的发足狂奔,祝小青跟在她身后追了上去。眨眼工夫,已经奔出里许光景,祝小青道:“宫兄,你刊底要上哪里呢?难道不管令兄了?”
李小云满腔气愤的道:“我没有他这样的大哥。”
祝小青道:“宫兄,你这就不对了……”
李小云没待她说完,哼道:“我怎么不对了?”
祝小青跑得胸脯起伏,说道:“宫兄也不想想,令兄是阎佛婆掳去的,由此可见白衣庵的道姑是个淫荡女子,阎佛婆帮着她助纣为虐,令兄受制于人,自然只好听人摆布,宫兄这一走,令兄岂不永远落在她们手中,成了那妖女的面首了吗?”
李小云听得蓦然一怔,说道:“你说得对,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祝小青笑了笑道:“宫兄方才十分气忿,这就是事不关心,关心则乱,没有冷静的想一想,就怒冲冲的飞奔出来。”
李小云道:“那我们快回去。”
两人立即施展轻功,回头朝白衣庵进去。进入竹林,悄悄绕到第二进墙下,李小云首先双足点动,飞身跃登围墙,祝小青也一拧身跟踪而上。李小云目光左右一掠,回身朝祝小青打了个手势,双双飘落地面,正待闪人长廊阴暗之处,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冷笑,喝道:“你们两个还不给老婆子站住。”只要听声音,就可知道这说话的是阎佛婆。
李小云倏地转过去,只见阎佛婆寒着一张脸,冷冷的道:“宫相公,你带着个女娃儿进来,鬼鬼祟祟的要做什么?”
李小云冷笑道:“阎佛婆,你没想到点了我穴道,我居然自己解开了吧?我是找大哥来的,干嘛要鬼鬼祟祟?”
阎佛婆道:“你大哥正由沈雪姑替他运功治疗之中,这女娃是谁?”
“好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