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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雪姑道:“谁知道,我也是刚才才到的,师姐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呢?”
了因道:“师妹不是要卞药师的女儿药姑去找我吗?我正好去了东海,回去之后,听净缘说,这里有许多人中了毒,所以才赶来的。”
沈雪姑攒着眉道:“这把大火,好生奇怪,不知有没有人葬身火窟?”
“没有。”了因道:“我昨晚已经仔细察看过了,并未找到一具人骨,可见所有的人都已及时逃出了。”
“这就奇了。”沈雪姑道:“万青峰、少林智虔大师、苍龙宁胜天等人,都到哪里去了呢。”
了因道:“江湖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事说来话长。”沈雪姑道:“师姐,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吧。”
了因点点头,两人离开黄山山麓,差不多走了二十来里路,才看到路旁挑着酒帘的小店。那是临大路旁卖茶水兼酒菜、面食的摊子,小路边搭着松棚,棚下放了三五张木桌子和长凳。这时午牌已过,松棚下除了一个老头蹲着洗碗筷,没有一个食客。
两人走入硼下,就在外面的一张木桌旁坐下。那老头慌忙抹了一把湿淋淋的手,才倒了两杯茶,送到桌上,含笑问道:“二位要些什么?”
沈雪姑道:“给我们下两碗素面就好。”那老头答应一声,回身退下。
沈雪姑喝了口茶,就把这几个月来的情形,扼要地说了一遍。了因听得半响不语,沉吟道:“这么说,这些人中的毒,有魔教的「迷迭香」和四川唐门的毒药,莫非四川唐门和魔教已经互相勾结?”
沈雪姑道:“大概如此,不过到目前为止,对方主脑人物,始终不曾露面,不知是何人?”
了因道:“你们已经弄到解药了。”
沈雪姑点点头道:“我就是专程送解药来的,怎知万松山庄已毁于大火,所有的人悉数失踪,我想这件事一定是贼党下的手,只是这些人会到哪里去了呢?”说到这里,老头子端了两碗面来,她们低头就吃。
了因又道:“这事我看你还是赶快回去,给大家送信,我这里有大师伯给的一瓶「九九祛毒丹」,虽然比不上「百草丹」,也可解天下奇毒,你带去好了。”
沈雪姑道:“师姐不到碧落山庄去吗?”
了因笑道:“既然遇上了你,我就不用去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递了过来。沈雪姑接过瓷瓶,收人怀中,随手取出十几文制钱,放到桌上,两人便走出松棚,就各自分手了。
沈雪姑因万松山庄无故毁于大火,庄上所有的人又神秘的失踪,这是一件震惊武林的大事,她自然不敢耽搁,就日夜兼程,赶去碧落山庄报讯。这一路上,除了中午打尖,夜晚随便找个庙宇过夜,第五天傍晚,进到临准关,离碧落山庄已只有一天的路程了,但发现从凤阳附近,就有人一路跟了下来,她自然不会把对方放在眼里。
这时,她就在大路边一方大石上坐了下来,取出中午买的包子,打开纸包和一层苗叶,慢慢的吃着。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心中暗自忖道:“怎么还没有人来?”
她站起身,走近一道小溪,用于掬着喝了两口水,再回到大石上坐下,忽听身后数丈,传来一阵极轻微的沙沙细响,心中不由一动,暗道:“又是地鼠门的人。”她故作不知,静心倾听。
这回发现自己左右两边,也有人挖着地底泥土,渐渐逼近,听声音至少也有三四个人,直到离自己一丈左右,才行停住,就潜伏不动。沈雪姑坐着等了一会,依然不见他们有什么动静,心中突然一动,忖道:“他们隐伏不动,敢情是在等人了,贼党既和唐门勾结,这几人身上,莫非带了唐门毒药暗器,自己倒不可大意。”
一念及此,哪还怠慢,右手从地上捡了几颗石子,把身后、左右三处潜伏的人,一齐制住,然后就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倚着大树打起盹来了。过没多久,大路上果然出现了一条人影,朝自己停身之处走来,这人头戴瓜皮帽,身穿黑布大褂,扎脚挎,手里拿一支竹根旱烟管,是个耸肩弯背的瘦小老头。但双目炯炯有光,走近树下,口中忽然哈了一声,说道:“这位小哥,你在路边打盹不怕受凉?”
沈雪姑故意连看也没去看他,只是随口哦道:“没关系,我只是走累了休息一会的。”
瘦小老头看着他阴恻恻地道:“小哥从哪里来?”
沈雪姑抬眼道:“我是从石埭来的,老丈呢?”
“老朽从凤阳来。”瘦小老头又道:“小哥要去那里?”
沈雪姑道:“五河。”
“啊。”瘦小老头口中发出笑声,好像他也是五河的人,一面眨着一双鼠目问道:“小哥去五河哪里?”
沈雪姑故意装出对瘦小老头怀疑之色,反问道:“你呢?”
瘦小老头似笑非笑地道:“老朽住在碧落山庄,小哥呢?”
沈雪姑双手提了提,似是有了戒备的模样,冷声道:“我也是住在碧落山庄,你大概是住在地下吧?”
“小哥完全说对了。”瘦小老头逼上一步,阴声道:“小哥想不想跟老朽住到地下去呢?”
沈雪姑故作惊慌,后退了一步,说道:“你是什么人,若是再过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哈哈。”瘦小老头大笑道:“看采老朽把你估高了,原来只是一个三流脚色。”他因沈雪姑畏缩,看来武功不高,这就一抬手喝道:“你们可以出来了。”
沈雪姑好奇地问道:“你还有帮手?”
瘦小老头嘿然道:“他们只是老夫的手下而已。”
沈雪姑看着他,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瘦小老头得意地道:“你看老夫是什么人?嘿嘿!老夫是黄掌门人。”
“掌门人?”沈雪姑越听越惊,问道:“你老是那一派的掌门人呢?”
瘦小老头道:“你听说过地鼠门没有?老夫就是地鼠门的黄掌门人。”
“那好极了。”沈雪姑忽然作喜,道:“这真巧,我们正要找地鼠门的掌门人呢,会在这里遇上黄掌门人,真是太好了。”
“你们要找老夫?”瘦小老头子问道:“有什么事?”
沈雪姑道:“我听老夫人说,碧落山庄的地下迷阵,多半是地鼠门的人建造的,所以我想如果能请到黄掌门人,老夫人一定会重重有赏。”
瘦小老头嘿然道:“你如何请得动老夫?”
沈雪姑朝他笑笑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下就是拼了命,也非把黄掌门人请去不可。”
瘦小老头自然不会把沈雪姑放在眼里,只是过了这许多时光,依然不见他四个手下出来,忍不住喝道:“你们听到没有,还不快给老夫出来。”
沈雪姑忽然哦了一声,说道:“在下忘了告诉黄掌门人了,你老手下是不是有四个人呢?”
瘦小老头,道:“你怎知道的?”
沈雪姑道:“你老难道没听到他们的鼾声?他们打呼的声音,此起彼落,看来都睡着了,你老说的话,自然没听到了。”
瘦小老头惊道:“你听到他们的打鼾声音?”
沈雪姑笑了笑,用手指点着道:“他们一个在左首前方,两个在我身后,也分一左一右,一共是四个人躲在土堆里,对不?”
瘦小老头看他指点的一点也不错,心头已经暗暗吃惊,猛地跨上一步,出手如电,手中旱烟管一连点了沈雪姑三处穴道,阴笑道:“小子,老夫已经点了你三处穴道,你还能拼了命把老夫请回去吗?”
沈雪姑朝他点点头,笑道:“掌门人出手果然快得很,只可惜还是慢了点。”
瘦小老头愕然道:“老夫怎么慢了一点?”
沈雪姑道:“你抬一下手看看,还抬得起来吗?”
“老夫怎么抬不起来?”瘦小老头想要举手,但握着旱烟管的右手果然抬不起来了,这一刹那,他一张瘦削脸上不禁变了颜色,疾快地后退一步,睁目喝道:“你……”
沈雪姑没去理他,又道:“你现在大概已可感觉到麻木之感已由手肘向肩头了吧,唔,你再退一步试试,双脚还能后退吗?”
瘦小老头心中暗暗奇怪,自己明明点了他三处穴道,对方明明没有还手,自己有手如何会被他制住穴道?他当然更不相信自己双脚也被制住了,因为刚刚还后退过一步,而且若是被制住穴道,自己多少总会有些感觉,于是他果然又举步后退,那知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双脚就像钉在地板上一样,再也无法移动。
瘦小老头脸上肌肉一阵扭曲,似遇到了鬼一般,骇异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沈雪姑缓缓地站起身来,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揭开瓷瓶的塞子,倾出一粒药丸,含笑道:“你不用问我是谁?先把这粒药丸吞下去。”
瘦小老头头上不禁绽出汗水,说道:“这是什么药丸?”
“毒药?”沈雪姑徐徐说道:“七日断肠丹,七日之后肝肠寸裂,但只要在第六天的子夜,能服下解药,就可保无事。”说话之时,已经走到瘦小老头面前,右手指起,一下捏开了他的牙床,左手迅速把药丸投入他口中,然后又替他合拢了牙床。
瘦小老头纵然不肯把药丸吞下去,但牙床一开一拢之际,早已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去,心里又急又怒,喝道:“你要老夫做什么?”
“你完全说对了。”这句话,正是瘦小老头方才说过的。
沈雪姑朝他笑了笑,道:“你我无怨无仇,我给你这颗「七日断肠丹」,完全为了领赏,你老是地鼠门的掌门人,老夫人欢迎得很,说不定见到你,立即延为上宾,送你黄金千两,明珠百颗,你老不是也可以发一笔横财吗?”
瘦小老头问道:“你什么时候可以给我解药?”
沈雪姑道:“最迟六日之后,我一定会给你的。”
“好。”瘦小老头道:“我答应跟你去,你可以解开我穴道了。”
“可以。”沈雪姑故作得意之色,右手在瘦小老头肩膀拍了一下,笑道:“现在你……”
瘦小者头穴道一解,没待沈雪姑说完,忽然疾退一步,右手一抬,指着沈雪姑厉笑道:“好小子,你乖乖的把解药交出来,不然的话,老夫只要手指一按,你就可以立时化成一滩脓血。”
沈雪姑听得心中一动,忖道:“听他口气平小京的准是唐门「化血针筒」了。”她一面右手掌心竖起,对着他的针筒一面含微笑道:“你手里大概有一管唐门化血针筒了,但你决不敢对我出手的,因为我若化成了一滩脓血,谁来给你「七日断肠丹」的解药?”
瘦小老头手上果然握着一管黑黝黝的针筒,沉喝道:“你再走上一步,莫怪老夫对你不客气?”
沈雪姑从身边取出一个小瓶,捏在左手掌心,手臂向左平伸,右手依然竖掌向前,一面抬目说道:“我已经把解药捏在左手,现在你不妨按一下机簧试试,能不能把我射死?如果把我射死了,你就可以从我的左手取到解药,你也不用随我去见老夫人了。”
瘦小老头是个生性多疑的人,闻言不禁踌躇起来,天下那有这样傻的了,左手拿了解药,要自己发射毒针,把他射死,除非他练成了道家护身真气,但这小子年纪轻轻,不像练成道家护身真气,那么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呢?他一手执着「化血针筒」竟然不敢发射,问道:“你左手真是解药?”
沈雪姑微哂道:“在下何用骗你?我这是给你机会,再迟这机会就没有。”随着话声,又举步跨了上去。
瘦小老头看他走近,更是吃惊,一旦给他夺去针筒,自己势非跟他前去不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