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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小老头看他走近,更是吃惊,一旦给他夺去针筒,自己势非跟他前去不可,这个机会的确是稍纵即逝,一时那还敢犹豫,拇指迅快按了下去,针筒机簧竟似失灵似的,化血针竟然一支也射不出去。心头不禁大急,拇指接连按了几下,「化血针筒」还是无法发射。
沈雪姑走上前去,右手朝前轻探,有如探囊取物,一下从他手中把「化血针筒」取了过去。原来沈雪姑是用真气逼住了针孔,是以任你瘦小老头按动机簧,毒针也就发射不出去了。瘦小老头一身武功也极为可观,不知怎的任由人从他手中夺走了「化血针筒」,连半点的抗拒都没有,这一点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沈雪姑把针筒和左手一瓶解药,一起收入怀中,才笑了笑道:“你现在相信了吧。”
瘦小老头骇异地道:“你……是谁?”
沈雪姑含笑道:“我就是宫飞鹏,你呢?姓什么?叫什么?”
“你是宫飞鹏?”瘦小老头暗道:“宫飞鹏不就是上官靖?自己曾在竹逸先生的竹庐中见过他,他应该认识自己,不会再问自己姓名。那么这个宫飞鹏,不是在竹庐中遇到的那个宫飞鹏了,怎么会有两个宫飞鹏?都是年纪轻轻,武功高不可测。”心念转动,一面忙道:“老朽黄五郎,江湖朋友开老朽玩笑,叫我黄鼠狼,到现在大家都叫我黄鼠狼了。”
沈雪姑道:“你是地鼠门的掌门人不假?”
黄鼠狼道:“一点不假。”
沈雪姑随手从地上捡起几粒碎石子,然后漫不经心的一扬手,朝地上掷出,说道:“好了,你四个手下穴道已解,你叫他们爬出来吧。”
黄鼠狼看他随手撒出几粒碎石,居然一下能解开分别伏在四个不同方向土堆中人的穴道,心里自然不敢相信,这就喝道:“你们可以出来了。”话声甫落,只见从四处土堆中果然立时站起四个人影,举步走来。
黄鼠狼看得心头暗暗震惊,忖道:“这宫飞鹏一身武功果然高明,自己可得小心应付才是。”
沈雪姑目光如电,早已看到四个灰衣汉子站起身来时,每人手中同样握着一管黑黝黝的针筒,这就说道:“黄掌门人,你要他们把手中针筒拿过来。”
黄鼠狼心中暗道:“这小子,眼光锐利得很,可惜方才错过机会,如若四人同时出手,早把他射成一滩黄水了。”但想归想,此时他和沈雪姑站得很近,自思无法脱身,何况自己还吞服了他的「七日断肠丹」,没有他的解药,七日之后自己岂不是要肝肠寸断?”一念及此,只得朝四人说道:“宫少侠要你们把针筒拿过来,还不快拿过来?”四个灰衣汉子果然依言各自把针筒送上。
沈雪姑接到手中,含笑道:“黄掌门人,时间不早,你要他们分散开去,各自找个地方,休息去吧。”
黄鼠狼只得朝四人挥挥手道:“没你们的事了,下去休息吧。”四个灰衣汉子依言退下。
沈雪姑也没有再去理会他们,自顾自在大石上倚着大树打起盹来。黄鼠狼平日生性多疑,,这回因服了「七日断肠丹」,又慑于沈雪姑的武功,自是不敢妄动,也就在附近找了一个大石坐下,闭目养神。这时不过二更时光,沈雪姑正在假寐的人,忽然听到远处,似有一阵脚步声传来,细心请听,来人不止一个。她就以「传音入密」向黄鼠狼说道:“有人来了,你得好生应付,不许泄漏半句,否则我会先取你的性命。”
黄鼠狼听到话声,急忙睁目看去,大石上早已没有了宫飞鹏的影子了,心中暗暗地惊擦,忖道:“这小子好快的身法。”
再举目朝来路看去,他并未发现人影,不禁疑信参半,暗自嘀咕:“这时候还有什么人会来?莫非这姓宫的小子又在耍什么花样?”
但他还是站了起来,就在此时,果见远处有三条人影,从大路上奔行而来,心头不由又是一怔:“自己刚看到寸许长的人影,这小子居然早就听到了。”
这样又过了一会,那三条人影才逐渐接近,现在他已可看清楚了,来的是四川唐门的二庄主唐世良,和他的儿媳唐纪中、霍如玉。等黄鼠狼看清楚的时候,三人差不多已快到面前。唐世良目光深沉,相距还有一丈来远,就嘿然道:“前面可是黄老五吗?老夫听说你发现了上官靖,一路跟踪下来,在五管化血针筒之下,大概已经把他解决了吧?”
黄鼠狼耸耸肩道:“没有,这小子滑溜得很,到了这里,被他溜进了树林子里,兄弟和四个兄弟搜遍松林,再也找不到他的影子。”
唐纪中冷哼一声道:“上官靖这小子是上面要你负责追踪的人,你连这点事都办不成,你说该如何交代呢?”
黄鼠狼一张瘦削的脸不由沉了下来,道:“唐公子这样责备兄弟,这里可不是四川唐门当差的时候。”
唐纪中怒声道:“黄老五,你敢对本公子这样说话?”
黄鼠狼忽然大笑道:“不错,黄某是在你们唐门当过副总管,你唐公子是二庄主的少爷,但你要弄清楚,黄某虽是副总管,实际上二庄主还要听黄某的。二庄主,黄某没有说错话吧?”
这话听得隐身在树上的沈雪姑暗暗奇怪,忖道:“他是唐门副总管,二庄主怎么会要听他的呢?”
唐世良一手持须,豁然大笑道:“黄老五,你说的没错,从前老夫是要听你的,那是因为你衔教主之命,到四川唐门当副总管去的,但现在已经不是了。”黄鼠狼口中「哦」了一声。
唐世良续道:“现在老夫奉教主之命,出任唐门掌门人,教主已把地鼠门拨归老夫指挥,你黄老五应该受老夫节制才是。”
黄鼠狼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禁怔了一怔,说道:“教主把兄弟拨给二庄主节制指挥,兄弟自当遵命,只是兄弟还没有接到教主的指示,一点也不知道此事。”
唐世良哈哈一笑,回头道:“如玉,你取出金令来让他瞧瞧。”
霍如玉答应一声,纤手从怀中取出一块银牌,在掌心一扬,娇笑道:“教主命我传达金令的,你看清楚了。”
黄鼠狼不由身躯一震,吃惊道:“少奶奶原来是银牌使者,属下从前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霍如玉娇笑一声,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教主令我传达金令,拨归唐门掌门人管辖的,并不止你地鼠门一个门派,我这银牌使者,也不过是奉派在唐门掌门人手下听候差遣而已。”黄鼠狼心头暗暗一沉,只得唯唯应「是」。
唐世良掀须一笑道:“黄老五,老夫命你继续监视,从这里到五河,就由你地鼠门完全负责,只要发现上官靖、竹逸先生的行踪,随时传递消息,报告银牌使者;还有三日后,你招集三十六鼠,去凤阳向纪中报到。”
黄鼠狼只得躬身道:“属下遵命。”
唐世良一阵嘿嘿干笑,沉声道:“纪中,咱们走。”
唐纪中回身冷峻地道:“黄老五,你听清楚了,今后地鼠门就由本公子负责指挥,你虽是地鼠门掌门人,也要听本公子的,知道吗?”
黄鼠狼连连陪笑道:“属下知道。”唐世良率同儿媳,转身奔行而去。
黄鼠狼等三人去远,朝松林中拱拱手道:“宫少侠,你请出来,在下有事奉商。”沈雪姑早就在他身后,朝他肩上一拍。
黄鼠狼吃了一惊,急忙回身一看,舒了一口气,道:“宫少侠,你吓了在下一大跳。”
沈雪姑道:“我问你,这姓唐的是什么人?”
黄鼠狼道:“他是唐门的二庄主唐世良。”
“你呢?”沈雪姑道:“还是唐门的副总管?”
“少侠都听到了。”黄鼠狼道:“在下也就不用隐瞒了,在下本是地鼠门的掌门人,因为地鼠门在江湖上只是一个下五门的门派,一向不被江湖上所重视,白衣圣教就是利用这一点拉拢敝门,替他们建造地下迷阵……”
沈雪姑问道:“你懂迷阵?”
“在下不懂。”黄鼠狼道:“那是威供奉画的图样,咱们只是依照图样在地下施工。”
沈雪姑问道:“戚供奉是谁?”
黄鼠狼道:“好像是奇胲门的人。”
沈雪姑问道:“后来呢?”
黄鼠狼道:“迷阵完工之后,在下就以铜牌使者名义,派去四川唐门……”
沈雪姑道:“有这么容易就当上唐门的副总管?”
“当然没有这么容易。”黄鼠狼道:“因为在下擅地行术,先在唐世良饮食之中下了「迷迭香」,等他毒发,遍服唐门解药丸无效,在下才现身相见,当时曾奉教主之命,只要他投效白衣圣教,保证他当上唐门掌门人,并由他推荐在下担任唐门副总管,事实上,他处处都要听我的。”
沈雪姑道:“现在他当了唐门掌门人了。”
黄鼠狼道:“这是教主封他的,大概还没有正式当掌门人。”
沈雪姑道:“现在你们地鼠门归他统率了。”
黄鼠狼道:“就是为了这个,在下……所以要和少侠商量……”
沈雪姑道:“你想要我早些给你解药?”
“不是。”黄鼠狼道:“从煎唐世良由在下指挥,曾给他服过教中的「迷迭散」,毒发之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今敝门三十六鼠,只怕都会受他折磨,所以……”
他目中露出求援神色,黯然道:“当初敝门投效白衣圣教,就是因为江湖上没有人瞧得起咱们,以为投效了白衣圣教,可以出一口气,但如今看来,古人说的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白衣圣教势力扩大了,有许多门派归附了他们,敝门只是走狗而已,不值他们重视,所以……所以在下想通了。”
沈雪姑道:“你的意思……”
黄鼠狼道:“少侠给在下服了「七日断肠丹」,答应六日之后给在下解药,在下相信少侠六日之后一定会给在下解药,而且在下也相信少侠一定可以解救敝门之厄……”
沈雪姑问道:“你要我如何解救法呢?”
黄鼠狼道:“少侠等人不是正在和白衣圣教作对吗,敝门为了自救,颇想投到少侠这一边,不知少侠能不能替在下引介,敝门庶可有将功赎罪的机会。”
沈雪姑点头道:“你们如果确有诚意,我自可替你引介。”
黄鼠狼连连拱手道:“在下手下共有三十六鼠,别的本领没有,但个个都精于地行之术。三日之后,如果向唐纪中去报到,敝门就将断送在在下的手里,在下言出至诚,少侠幸勿见疑。”
沈雪姑道:“好,那就一言为定。”黄鼠狼喜形于色,连连道谢。
沈雪姑忽然站起身道:“既然如比我们还是这时候就走吧。”
黄鼠狼道:“在下悉听宫少侠的。”说完,口中发出「吱」、「吱」鼠叫的声音,只见四名灰衣汉子立时走了过来。
黄鼠狼吩咐道:“你们跟在后面,随时保持警戒,看看有没有人跟踪?”那四名汉子躬身领命。
沈雪姑就展开脚程,朝五河奔去,黄鼠狼跟在她身后,倒也并未落后,天色刚刚黎明,就已赶到江边。沈雪姑脚下一停,但见江水滔滔,薄雾未消,一眼望不到对岸,再举目回顾,也看不到一艘船只。心中暗暗奇道:“我们派在这里的几条渡船呢?”
黄鼠狼在旁道:“宫少侠,这里没有船只,要不要去叫他们找一条船来?”
沈雪姑点头道:“好吧。”黄鼠狼又撮口发出几声「吱」「吱」之声,只见一名灰衣汉子立即奔了过来。
黄鼠狼吩咐道:“你们去找找看,附近可有船只?”那灰衣汉子领命而去。
这回足足等了一顿饭的工夫,才见他坐在一条渔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