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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世良双目乍睁,怒声道:“少林贼秃,果然在这里设有埋伏。”
宓飞虹忽然大笑一声,道:“少林寺纵有埋伏,也不过是螳臂挡车,何足道哉。”这话也由他说得。试想他统率来的这十五个人,那一个不是江湖顶尖高手,少林和尚纵然了得,又岂是这些人的对手?
就在他话声甫出,突然疾风扑面,两个面蒙黑布,仅留一双眼孔的人,已经泻落在两人面前。左首一个直逼宓飞虹,沉喝道:“宓飞虹,你是束手就缚,还是想要顽抗?”
右首一个却朝唐世良逼来,同时喝道:“唐世良,你是唐门的老二,你们唐门三百年来能够屹立江湖,是你们祖先有独到的眼光,不准子孙介入江湖纷争,否则一个专门制造贩卖毒药的人家,早就断子绝孙了,你不安安份份的做你们毒药生意,居然和昔年魔教余孽沆瀣一气,看你在白衣贼党之中,地位还不低,真是武林败类,四川唐门的不肖子孙……”此人不但不齿唐门贩卖毒药,连唐氏祖宗都被他数落了,对唐世良更是当面斥责,毫不留情。
这些话,唐世良听了当然怒恼无比,一手紧握剑柄,厉笑一声,道:“阁下是什么人?唐门的事你管得着吗?”
“唐门之所以能在江湖立足,并不是炼制毒药够毒,而是你们卖的各种解药丸散,确实有助于中了各种奇毒的人,所以还能功过相抵,不予追究。”
右首蒙面人续道:“至于你唐世良违背祖训,勾结匪人,还敢到少林寺来兴风作浪,老夫自然管得着,识相的就束手自缚,免得老夫动手,若敢还想顽抗,那就莫怪老夫掌下无情。”
唐世良听他口气,甚是倚老卖老,很可能是一位前辈高人,但细数少林派俗家之中,并无这样一号人物,他生性多疑谨慎,心头暗暗惊疑不定,沉声道:“阁下究是何人?”
右首蒙面人豁然大笑道:“老夫是谁?你知不知道无关宏旨,如果你知过能改,愿意束手就缚,老夫还可以让你有自新之路。”
“哈哈。”唐世良忽然仰首大笑道:“阁下口气果然很大,但光是口气大并不管用。”
右首蒙面人道:“你认为老夫劈不了你?”
唐世良一手摸着他嘴唇上的两撇八字胡子,嘿然笑道:“阁下那就劈一掌试试看?”
“唐世良,你是要掂掂老夫的斤两?”右首蒙面人道:“好,你接着了。”右手抬处,掌迎面拍出。
唐世良听得暗暗冷笑,忖道:“现在看你还狂妄自大不?”心念方动,陡觉一道凌厉如洪流般的掌风直压过来,掌力之强,几乎是生平仅遇!就算自己全力迎接,只怕也无法接得下来,何况自己根本毫无准备?
他之所以会毫无准备,那就是自侍在和对方说话之时,已经暗中使出唐门三种剧毒之—,无形无味的「散功散」,只要少许吸人鼻孔,就算武功再强的人,也会在一盏热茶的工夫内,功力全失,但他做梦也没想到「散功散」会突然失灵,一时之间,几乎连举手封架的时间都没有,急忙身形一偏,就地滚出。
不,他根本不及卧倒,汹涌掌风已如狂涛般卷撞过来,但听「砰」的一声,唐世良一个人应声飞起,直摔出去一丈五六尺远,张嘴喷出一口鲜血,人也随着昏死过去。蒙面人大笑一声,也没追击,身形一晃,便自隐入石塔丛中。
宓飞虹和左首蒙面人却在唐世良和右首蒙面人说话之时,早已动上手了。宓飞虹左手使剑,把一柄剑使得如蚊龙盘空,剑光缭绕,纯熟无比,丝毫不输右手使出。他对手使的是一柄单刀,招法怪异,每一记刀光如练,嘶嘶有声,就像结成一片网,当头撒下。
宓飞虹但觉左右前后,全是绵密的银练,逼得他长剑几乎施展不开,心头暗暗震惊不止,忖道:“这是什么刀法?”
少林寺有七十二种绝技,他自然无法识得透了,但他怎知,这两个蒙面人,根本就不是少林寺的人。方才一掌劈伤唐世良的是终南五老中的南山樵子陶石田,正在和他动手的却是天池钓叟姜超然。天池钓叟的兵刃是一支八尺钓竿,如今把钓竿的招法用在单刀上,招式自然十分的怪异了。
这时从石塔后忽然飞掠出一双年轻男女,一看就知他们是逃出来的,就像斗败的公鸡,神情显得十分狼狈。这两人才一落到地上,男的忽然「咦」了一声,道:“会是爹。”急忙掠到唐世良身边,双手抱起唐世良上身,急忙道:“爹,你老人家怎么了?伤在那里呢?”原来这两人正是唐纪中、霍如玉。
霍如玉急忙从怀中取出瓷瓶,倾出一颗药丸,纳人唐世良口中,说道:“爹保是闭过气去似的,你快给他推宫过穴,顺顺气咯。”
唐纪中慌忙把爹身子放平,双手运气,施展推宫过穴手法,暗中给他解开了「膻中穴」被制的穴道。唐世良悠然醒转,吁了口气,睁开眼来。唐纪中问道:“爹,你老人家好些了吗?”
唐世良看到唐纪中夫妇,有气无力的道:“为父中了蒙面人一掌,闭过气去,现在已经好多了,哦,你们没事吧?”
唐纪中道:“塔林中有不少蒙了面的人,武功都很高,孩儿和如玉联手还不是人家的对手,幸亏咱们的人冲进去,把孩儿替下,才乘机逃出来的。”
唐世良服下伤药,伤势已经稳住,闻言问道:“现在情况如何了?”
唐纪中道:“双方打得很激烈,情况很乱,孩儿也分不清楚。”就在此时,但听「当」的一声金铁大震,接着又是「蓬」「蓬」两声大响,激战中的宓飞虹长剑脱手飞出,一个人也登、登、登、连退了三步,急忙顿足往后跃退出一丈开外,胸口起伏,不住地喘息。
和他动手的蒙面人仰天大笑一声,道:“宓飞虹,你不用怕,老夫若要杀你,比杀鸡还容易,老夫只要让你知道嵩山少林寺,岂是你们不成气候的魔教余孽所能撼得动的,你给老夫滚吧。”说完,转身往塔林中一闪而没。
宓飞虹脸色苍白,弯身从地上拾起长剑。唐纪中急忙迎了上去,低声道:“宓副总管,塔林中的情势对咱们不利,你老快要大家撤退才好。”
宓飞虹点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真想不到少林寺早有防范,而且还集合了许多高手,咱们此行真是彻头彻尾的失败了。”
唐世良已由霍如玉扶着站起来,道:“咱们差幸没有找到地道入口,否则被人家瓮中捉鳖,可就更糟了。”
宓飞虹看不到塔林中激战的情形,但听一阵阵拳掌风声和兵刃交接之声,此起彼落,甚是惊人。他知道这十五个神态被迷的人,没有吹哨之声,是不会后退的,只好取出银哨,就唇吹了两下。这两下哨音,果然如响斯应,塔林间登时响起一片急骤的金铁击撞之声,令人可以想得到那是一种情急拼命的一种搏斗。
紧接着而来的是大吼和闷哼之声,终于有几条人影从塔林间飞掠而出。不,接着还有像惊弓之鸟,凌空纵扑,有的像负创野兽突围冲出,更有脚下踉舱,急闪后退的,反正十几条人影,有如豕奔狼突,陆续退出塔林。
这些人有的衣衫破碎,有的肩头流血,有的满脸怒形于色,有的喘息不停,满头大汗,若非每一个人都遇上了强悍劲敌,岂会如此的狼狈?这一下真把唐世良、窃飞虹看得大为懔骇,不知少林寺在塔林间埋伏了多少高手,竟然会令这些江湖知名人物都像斗败了的公鸡,威风尽失。
差幸埋伏在塔林间的人,并没有乘胜追击,好像他们的任务,只是把进犯塔林的敌人逐出,如此而已。敌人既已退出塔林,他们就没有追出来。宓飞虹清点人数,十五个人一个也不少,只有戚继祖没有出来,想必是落在少林寺的手里了。
这一仗败得如此惨法,实在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任务彻底的失败了,总得承认这个事实,唐世良和宓飞虹对望了一眼,率领着一干人,悄悄的退走。
石屏峰前,左右两边松林前,由少林二百一十六名僧侣刚列成两座「大罗汉阵」之际,山前来路上,正有一道人影如浮矢掠空,急急飞奔而来。这人一身绿衣,飞行神速,一直奔掠到总管秦皓身边,才行停住,看他模样,只是个老苍头,他朝秦皓略一抱拳,就凑上几步,附耳低低地说了几句。
秦皓一张古铜脸上登时神色大变,只点了一下头,就返身急步行近大轿,躬着身咀皮微动。他是以「传音入密」向轿中的老夫人在报告什么了。接着只听大轿里面「啪」的一声,那是老夫人听了秦皓的报告之后,敢情十分震怒,用手重重地拍着轿前木案所发出的声音,接着愤愤的道:“退。”
秦皓躬身领命,一个转身,就响起了两声急促的竹哨之声。哨音甫起,正在和智全大师动手的无形刀邢铿,和智虔大师动手的长白神拳莫奇龄,和智成大师动手的赤煞西门渊三人,不约而同的敛手疾退,跃出战圈。三位大师始终没有使出佛门神功来,只是仗着本身功力,使出来的也只是「罗汉掌」、「伏虎掌」、「达摩掌」一类的拳掌功夫,和对方缠斗。原因是不想在此时此地露出身份来,主要只是让对方知难而退,因此哨音乍起,无形刀邢铿等三人往后退去,三位大师也立即住手,并未追击。
秦皓飞身上马,左手向后一挥,六顶轿子首先转身向后,由最后一顶轿子作为后撤的第一顶,依次向后如飞而去。秦皓上马之后,无形刀邢铿等三人也一齐跃上马背,本来这四匹马是走在最前面的,如今由他们断后了。
“阿弥陀佛。”能仁口诵佛号,合掌躬身道:“老施主好走,恕贫僧不送了。”
登封县东门外二十里光景,有一座三官庙,庙貌巍峨,古柏参天。第二进殿字东首,是一座自成院落的精舍,一排三间,十分清幽,且小有花木之胜。此刻差不多是未申之交,中间一间小客厅中,湘帘低垂,隐约似有话声,但说得极轻敢情正在商议机密大事。
这可从廊上站着四名绿衣使女的脸上看得出来,他们一手按着佩剑,粉脸上肃穆得不见一点笑容。客厅不大,但布置得相当精雅,上首一张紫檀椅上,坐着一个面蒙轻纱的老夫人,她左首是副总管管巧巧,大小姐楚琬,右首是唐世良,总管秦皓,副总管宓飞虹,然后是唐纪中及霍如玉。
这是白衣圣教的高峰会议,唐纪中和霍如玉居然也有资格参与。屋中虽然坐着八个人,但大家都没说话,沉寂得坠针可闻,连空气似乎都凝结住了。过了半晌,老夫人才气愤地道:“少林寺那来这许多高手?难道你们连人家的武功路数都一点也看不出来?”
秦皓转脸朝宓飞虹道:“会不会是上官靖那几个羽党?”
宓飞虹微微摇头,道:“和属下动手的那个蒙面人使的是一柄单刀,招式怪艺,江湖上从未见过,上官靖的几个帮手,不过是几个丫头片子,像沈雪姑、李小云、视小青,还有孙小乙和万点星,除了上官靖、沈雪姑,其他几个都武功平平。”
老夫人哼道:“你们也不去查查清楚,到底碧落山庄有没有漏网的人?”
“不可能有人漏网?”秦皓道:“如果有漏网的人,早就该露面了。”
“哼。”老夫人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那么在塔林中埋伏的这批高手会是什么人呢?”秦皓和宓飞虹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出声。
唐世良眼看情形十分尴尬,只好打着圆场,拱手说道:“咱们此次进攻计划虽然受到阻碍,但所幸实力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