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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就很难办了,”吉拉尔德说,他转头望着窗外沐浴在金『色』中的景物。
伯基禁不住发现他的脸上有一种无所畏俱、满不在乎的神情,那张脸是那么漂亮英俊。
“你认为这是对我们极为不妙的事吗?”伯基说。
“如果我们得靠女人来建立生活,靠一个女人,只一个女人,那我认为可不妙。”吉拉尔德说,“我不相信自己会按这种生活方式来建立生活。”
伯基几乎愤怒地看着他。
“你生来对什么都不相信。”他说。“我只感觉我所能感觉的东西,”吉拉尔德说,又凝视着伯基,那些具有男子汉气质的蓝眼睛几乎『露』出些讥讽的目光,伯基愤怒地瞪着他。但很快地他又流『露』出忧虑疑『惑』的神『色』,接着又充满热切的柔情和笑容。
“它给了我很大麻烦,吉拉尔德。”他皱着眉头说。“我看得出是这样。”吉拉尔德说,咧嘴笑了笑,显出爽朗直率的气概。
吉拉尔德不知不觉被对方吸引住了,他想接近他,想被他的力量所影响。伯基在某些方面跟他兴趣相投。但对两人的差异他还没有注意到。他感到自己对真理的认识比对方更正确,更经得住考验、更有知识。他的朋友那种变化很快的热情和活力以及激烈精辟的见解让他喜爱,用些华丽的词语进行很快的感情交流让他感到有兴趣,至于那些词语的真正含义他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因为他自己懂得更多。
伯基知道这些。他知道古拉尔德对他有好感他却并不认真对待他。这使他变得更冷漠。火车继续奔驰着。他坐在那儿看着地面。似乎吉拉尔德消失了,对他来说,根本不存在。伯基看着地面,看着夜『色』,在思索着。“唉,如果人类被毁灭了,如果我们的种族像索得咸一样被毁灭,那么这美丽的夜就只剩大地和树木了。我很满意这一切。一切的源泉在于那儿,永不消失。毕竟人类只是未知世界的一种表现形式,如果人类不存在了,那只是表明这种特殊的形式已经完成了使命,已经表现和即将表现的形式并不会因此而少,就在这里,在这个星光璀璨的夜晚,让人类灭亡吧——时间已经到了,新的创造会继续下去,而且肯定继续存在,人类不再是未知世界的喜欢形式了,人类是个僵死的字眼,一种新的形式将以新的面貌出现,让人类尽快灭亡吧。
吉拉尔德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在伦敦哪儿住?”
伯基抬起头。
“和一个人住在索霍,我付房费的一部分,我随时都可以上那儿去。”
“好主意——好歹总算一个自己的住处。”吉拉尔德说。“是的,但我不太喜欢,在那儿我不能避开我讨厌的人。”“怎么样的人?”
“艺术圈——音乐圈——伦敦艺术家——那些诡计多端、精于算计,一门心思想挣钱的艺术家。但也有几个不错的,在某些方面是体面的,他们是完全厌恶世界的人——也可能只是在表面上厌恶,否定生活——不管怎么说,也是些消极的人。”“他们是些什么人,画家,音乐家?”
“画家、音乐家、作家——食客、模特儿、激进轻年和公开反对传统、没有归属的人。他们往往是大学里的年青人,和那些按她们的话说是依靠自己生活的姑娘们。”
“都很放『荡』吗?”吉拉尔德说。
伯基看得出他的好奇心已被激起。
“从某些方面讲是这样,从别的方面说,他们还是很有束缚力的,虽然他们会有惊人之举,但总的步调一致。”
他看了看吉拉尔德,发现他的蓝眼睛中充满了好奇的光亮。他发现他太英俊了。吉拉尔德很吸引人。他的脾气似乎多变而易于激动,他的蓝眼睛里放出锐利而冷漠的光。他的形象、他的整体给人一种美感,一种驯顺的感觉。
“我们可以互相见面——我在伦敦要呆两三天。”吉拉尔德尔。“是的,”伯基说,“我不想去剧院或音乐厅——你最好来我的公寓。看看你怎么看待哈利戴和他那帮人。”
“谢谢,我会来。”吉拉尔德笑道,“今天晚上你做什么?”“我答应和哈利戴在蓬帕杜尔咖啡馆见面,那不是个好去处,但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这地方在哪儿?”吉拉尔德问。
“皮卡的里广场。”
“哦,是啊——我们可以去那儿吗?”
“可以,你可能会开心的。”
夜幕降临了,火车开过了贝德欧佛。伯基望着那些乡村,有一种绝望的感觉。快到伦敦时,他总是有这种感觉。他对人类的厌恶,对人群的烦心几乎到了积劳成疾的地步。
“宁静的霞光微笑,在遥远遥远——”
他像一个被宣判死刑的人那样自言自语地低声说道。吉拉尔德此刻保持着敏锐的警觉,他极敏捷地向前探出身子,微笑着问道:
“你在说什么?”伯基看了他一眼,然后重复道:
“宁静的霞光微笑,在遥远遥远
草原上成群的羊儿昏昏欲睡——”
吉拉尔德也在观看乡村景『色』。伯基心里却不知为何感到疲倦和沮丧,他说:
“每当火车快到伦敦时,我总有一种厄运将至的感觉。我感到那么失望。那么绝望,好像是世界末日一样。”
“真的吗?”吉拉尔德说,“那世界末日把你吓坏了吗?”伯基耸了耸肩。
“我不知道。”他说,“它在上面,悬而不落,是比较吓人,但人们给我一种很坏的感觉,糟糕透了。”
吉拉尔德的眼中有一种兴奋的笑意。
“是吗?”他说,他也有些不满地盯着他。
几分钟以后,火车穿过破落的伦敦郊区,车厢里的人都警觉起来,准备赶紧下车。最后他们都到了站台的拱顶下,在这个城市的阴影之中,伯基缩在一起——现在他到家了。
两个男人一起上了一辆出租车。
“你不觉得自己像是在地狱吗?”伯基问。他们坐在飞快行驶的小汽车里,看着那丑陋的大街。
“不。”吉拉尔德笑道。
“这是真正的死亡。”伯基说。
第一卷 第六章薄荷奶油
几个小时以后他们又在咖啡厅见面,吉拉尔德推门进入一间很宽敞别致的屋子。屋里烟雾很浓,几个喝酒人的头脸在朦胧烟雾中晃来晃去,这些头和脸映入墙上挂着的大镜子里显得更为模糊。但镜里镜外的景象却是一样的,像是蓝雾笼罩的朦胧世界,到处都是影影绰绰、哼叫着的醉鬼。只有椅子上的厚厚的红绒罩让人感到些许愉悦。
吉拉尔德目光警惕,小心谨慎地穿过酒桌和喝酒的人,他们影子一样的脸庞抬起来看他。他似乎感到进入了一个奇特的世界,一个灯烛闪烁的新天地,置身于一群放浪的灵魂之中。他感到痛快、满足,他扫视了一眼那些被灯光照得怪异的脸,然后他看见伯基站起来向地打招呼。
在伯基的桌子旁边坐着一个姑娘,一头柔软的金发像艺术家那样剪得短短的,活像一位埃及公主,他身材娇小玲珑,皮肤白皙,一双蓝蓝的大眼睛充满了天真。她窈窕娇美,又有几分野『性』的魅力。吉拉尔德眼前顿然一亮。
伯基显得很静默,恍然没有一丝意识似的,他介绍说她是达林顿小姐。她忽然不情愿似的把手伸出,很大胆的目光直盯着吉拉尔德。这使他坐下时,脸上一阵发热。
服务员出现了。吉拉尔德看了两人杯子一眼,伯基喝得是饮料,达林顿喝得是白酒,杯子里只剩下一点点了。
“你再来一点吗?”
“白兰地。”他说。呷下了最后一滴,放下杯子。服务员走了。“不,”她对伯基说,“他不知道我回来了,他要知道我回来了准吓一跳。”
她说的“r”好象“w”。她的声音听起来含糊不清,像幼儿学语,有点做作,这显示了出她的『性』格,语调也平平的,叫人乏味。
“那他现在在哪儿?”伯基问。
“他正在斯纳尔格罗吾太太那儿搞一个展览”姑娘说,“沃伦斯也在那儿。”
停了一会儿。
“嗯,那么,”伯基用一种平静关切的口气说,”你打算做些什么?”
姑娘停了一会,她不喜欢这个问题。
“我没打算做什么。”她回答,“明天我可能找份模特工作。”“你去谁那儿?”伯基问。
“我先去本特利那儿。但我知道,他因为我曾逃掉了很生气。”“是从麦当那来的人吗?”
“是的,如果他不想要我,我可以和卡玛森一起工作。”“卡玛森?”
“洛德·卡玛森——他拍照。”
“让你穿着透明的内衣、袒肩——”
“是的,可他是个正派人。”又停了一阵。
“那你拿朱利叶斯怎么办呢?”他问。
“没什么!”她说,“我不再理他了。”
“你完全和他断绝了吗?”她忽然别过脸,没有回答。又一个年轻人匆匆来到桌旁。
“你好、伯基。你好,米纳特。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急切地问。
“今天。”
“哈利戴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
“哈哈,风向还没有变,是吧?我来这桌子边你不介意吧?”“我要跟武(鲁)伯特谈谈,你不反对吧?”她回答说,态度冷淡,但又像孩子一样地求着似的。
“坦诚地讲,——为了灵魂,嗯?”年轻人说,“好,再会!”随后很锐利地给伯基了一眼,很快走了,衣服随着来回摆动。这段时间,吉拉尔德被完全忽视了。但他认为这位姑娘的身体就在身旁,他等待着、倾听着,试着想弄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你将到那座房里去住吗?”姑娘问伯基。
“呆三天。”伯基回答,“你呢?”
“我还不知道,无论如何,我还可以去伯莎家。”一阵沉默。忽然,姑娘转向吉拉尔德,用一种十分正式礼貌的语气,显出一副自认地位较低又与对方很亲密的那种不即不离的女人特有的神态,说道:
“你对伦敦很熟悉吗?”
“很难说,”他笑道,“我来过伦敦好多次了。可我从没来过这儿。”
“那么你不是个艺术家?”一种把他作为外人的语调。“不是。”他回答。
“他是一个军人、探险家、工业界的拿破仑。”伯基说,显示吉拉尔德完全有能力进入艺术界。
“你是个军人?”姑娘冷漠地问道,却显出好奇。
“不,几年前我退役了。”吉拉尔德说。
“他参加过上次世界大战。”伯基说。
“是真的吗?”姑娘问。
“然后他到亚马逊河去探险,”伯基说,“现在,他在经营煤矿。”女孩用一种强烈的好奇目光看着他。听到对自己的描述,他笑了起来,显出充满了男『性』力量的自豪。他目光锐利的蓝眼睛随着笑声熠熠生辉,通红的脸膛,配上一头金发,神采飞扬,踌踌满志。这使她为之心动。
“你准备呆多久?”她问他。
“一两天吧。”他回答说,“当然并不急着离开。”
她还是紧紧地盯着他的脸。那双充满新奇的眼睛使他激动,他敏感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