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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吉拉尔德说,“在我和一个女人之间与社会问题没有关系,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只是十镑钱的事”。伯基说。
“你不承认『妇』女的社会存在吗?”欧秀拉问吉拉尔德。“她是双重的。”吉拉尔德说,“从研究社会问题着手,她是一个社会存在。但对于她个人,她是一个自由的人,她要做什么是她自己的事。”
“那么要调节这二者之间的关系不是很困难吗?”欧秀拉问。“哦,不。”吉拉尔德说,“她很自然地调节自己——这种事情到处可见。”
“你现在是不是笑得太早了?”伯基说。
吉拉尔德有点生气地皱了皱眉。
“我在笑吗?”他说。
“如果,”赫米奥恩最后说,“我们能意识到我们在精神上是平等的,都是兄弟。——剩下的就无关紧要了。那时就不会有挑『毛』病,不会有嫉妒,也不会争权夺利,那只是在毁坏,毁坏一切。”
这些话被默默地接受了。大家几乎同时从桌旁站起来。但当别人都走后,伯基转过身,非常庄严地声明:
“完全相反,恰恰相反,赫米奥恩,我们在精神上是不同的,不平等的——只有社会地位的差别才是建立在偶然的物质基础上。我们可以是抽象的数学上的平等。如果按你所讲,每个人都有饥渴、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两条腿、在数量上我们都是一样的,但在精神上,是完全不同的,既不能说平等,又不能说不平等。你必须按照这个去认定一个状态。如果你把平等用在一个抽象的数学范围之外,那你所说民主完全是谎言——你的人们之间的手足关系也完全是骗局。我们都是先喝牛『奶』,然后吃面包和肉,我们都坐在小汽车里驾驶——这就是‘手足之情’的开始和结束,但不是平等。”
“但是我,我自己,我是谁,我为什么要和别的男人、女人讲平等?在精神上,我就像一颗星星,和别的星星相距甚远,在数量和质量上都不一样。在这种情况下建立一个状态,一个人不会比另一个人好多少,并不是因为他们平等而是因为他们内在的本质不同,所以也没必要比较他们。在你开始比较的那一阵子,你会发现一个人要比另一个人好得多,你所能想象出的所有不平等都是自然存在的,我希望每个人都分享世界上的商品,这样我就能摆脱他的哀求,我就能告诉他,现在你已有了你那一份,好,你这个一张嘴巴的傻瓜,自己照顾自己,别来打扰我。”
赫米奥恩翻着白眼斜睨他。他可以感到他所讲的引起了她的恼怒和厌恶,这是从她无意识中涌出的强烈的气愤和极度厌恶的黑『潮』,她的无意识的自我听到了他的话,而在意识上她好象已经聋了,根本没有注意他的话。
“听起来太狂妄自大了,鲁伯特。”吉拉尔德很和蔼地说。赫米奥恩奇怪地嘟囔了几句,伯基站后了几步。
“是的,就算这样。”他突然说,声调变了音,但十分固执、盛气凌人,说完转身就走了。
但后来他感到良心有些不安,他对可怜的赫米奥恩太不近情意了,他想弥补自己的错误。他伤害了她,对她报复太重,他想与她重修旧好。
他去了她的房间。这个房间僻静而舒服。她正在桌前写信。他进来的时候,她呆呆地抬起头,看到他走到沙发前面坐下,她又继续低头写她的信。
他拿起一本以前他一直在读的书,开始很详细地看作者简介,他背对着赫米奥恩。她不能继续她的信,她的整个儿思绪『乱』了,黑暗在扑向她,她努力挣扎,想尽力控制自己的想法,就像一个游泳的人在漩涡里拼挣一样。不管她怎样尽力,她还是垮了,黑暗漫漫地吞没她,她觉得心都要裂了。这种可怕的紧张气氛越来越强,这是最可怕的痛苦,好像被关在高墙里。
然后,她便意识到他的存在就像一堵高墙,正在毁掉她,除非她冲破它,不然会悲惨可怕地受堵而死。他正是那堵墙,她必须推倒它——她必须推倒眼前的他,他这个可怕的障碍将阻碍她前进,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分钟,这堵墙,必须摧毁,不然她会悲惨地死去。
可怕的震动传遍了她的全身,好象触电一样,她好象被高压电流击中,她很清楚地意识到了他静静地坐在那儿形成了一种不可想象的可恨的阻碍,就是他无声而弯曲的后背和他的后脑勺毁掉了她的思想,抑制了她的呼吸。
一阵强烈的快感传遍了她的手臂——她想有一种肉欲的满足。她的手臂颤抖着充满了强力,一种无法估计、不可遏止的强力。多快活啊,有力量是多么让人快活、多么痛快啊!她终于想要满足自己肉欲的冲动了,这种冲动已经上来了,在激烈的痛苦和可怕中她知道情欲所带来的兴奋抓住了她,使她感到极大的快感。她用手握住了桌上的一个石球,那是用来压书用的,很漂亮的蓝『色』。她的手一边滚着石球,一边悄悄地站起来,她的心她像火一样在燃烧。她现在完全处于一种无意识的失魂落魄之中。她慢慢走向他,在他的身后狂喜地站了一会儿。他她似被符咒『迷』住了一样,坐着一动不动、没有知觉。
很快地心中的火焰像电一样传遍了她的全身,给她一种完美的无法描述的快感,一种无法说清的满足。她用尽力量把宝石球砸在他的头上,但因为球被她的手指挡着,所以并不很重。尽管这样,他的头还是碰到了桌子上,石球滑到一边,从他耳边掉了下去。她高兴地浑身发抖,手指的疼痛让她满脸通红。但这一次还不够痛快,她又一次高高地举起手,想再对桌上那已经昏沉的脑袋再来一击,她必须打碎他,她必须在她那痛快的感觉结束以前砸碎它,在没有满足之中把它砸碎。现在一条生命的死与活都不再重要,只要能达到这种完美的快感就行。
她的动作并不很快,而是舒缓的。一个很强烈的意识让他清醒过来,抬起脸,转过去看她。她的胳膊举了起来,手里拿着蓝石球。她用的是左手,他突然害怕的意识到她是个左撇子。他的头一缩,赶紧用那本厚厚的修西得底斯的著作盖在头上挡住。她突然砸下来,差点打断他的脖子,砸碎他的心。
他的心被砸碎了。但他不害怕,他转过脸对着她,推开桌子从她身边跑开。他好象一只被砸的瓶子,觉得自己已被砸成碎片、砸成碎沫。不过他的动作还不算慌『乱』,头脑还冷静、灵魂还完整,没有被击垮。
“不,赫米奥恩,你别砸”他低声说,“我不允许你这样。”他看她高高地站在那儿,脸『色』发青,一副专注的神情,那块石头不紧紧攥在手里。
“走开些,让我过去。”他说着向她走近。
她好象被一只手推了一把,靠在了边上,一直盯着他,没什么变化,就像一个保持中立的天使面对着他。
“没什么好处,”走过她身边时他说,“死不了的,你听见了吗?”在他出去的时候,他一直脸朝着她,害怕她再砸过来。在他有防备的时候,她是不敢随意行动的。因为他有防备,她就失去了力量。于是他走了,就留她一个人在那儿。
她完全僵在了那里,一直保持着那种姿势站立了很久,然后她晃晃悠悠地走向睡椅,躺下来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等她醒过来的,她记起了她所干的事。她只是打了他,像每个女人都会做的那样,因为他折磨了她。她完全正确,她知道,精神上她是正确的。她只是凭着自己绝对清白的良心做了她应做的事,是对的。她是纯洁的,一种莫名的几乎是凶狠的虔诚教徒似的表情停留在她的脸上。
伯基不知不觉但方向明确地走出了房子,径直穿过公园,到了开阔的田野上,上了小山。晴朗的天气现在却变得乌云密布,下起了小雨。他在荒凉的山谷边转悠。在那儿有很多榛树,满地都是鲜花,一丛丛的石楠和枞树正在发出嫩绿的芽儿,到处都湿湿的,山谷底下一条小溪在流。到处已经很昏暗。他意识到他不可能再得到清醒的知觉。他是在黑暗中移动。
但他想要某种东西。他很高兴,在山腰上,那儿被灌木和花丛遮掩着。他想触『摸』这一切,把自己消融在触『摸』中。他脱掉衣服,赤『裸』着,坐在樱草中间,双脚在草丛中慢慢移动。他的腿,他的膝,他的胳膊到腋窝都躺在草丛中。让樱草触『摸』着他的肚子、胸脯是多么惬意!凉爽而神秘。在这触『摸』中他好像已融入它们之中。
但它们太柔软了。他穿过细长的樱草到了灌木丛前,这些不及人高的树丛软而尖的枝条划在他身上。他穿过它们,皮肤扎得生痛,树稍上冷冷的水珠滴到肚子上,柔软尖细的树枝扎在腰上。有一根大树枝狠狠地戳了他一下,但并不太疼,因为他步子迈得小心、慢悠。他躺下来,在密密的清凉的洋水仙中打滚,他平卧在那儿,柔软湿漉的青草覆盖身上,像微风般地柔软,比女人的抚『摸』更加温柔、舒服和美妙。然后他把大腿放在黑黑的枞树枝的刺『毛』上,接着他又感受了榛树枝在肩膀上的抽打和扎刺。他紧紧抓住白『色』的杨树枝,把它贴在胸口,它们光滑、坚硬,长满了结实和疙瘩——这一切都特别美妙,让人心旷神怡,这是任何别的东西都不能代替的。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人如此满足。只有这凉爽,这植物在人的血『液』中的奇特的渗透,才能使他满足。他多么幸运,因为有这些可爱的神秘的解人心扉的草木在等待着他,正如他等待着它们一样,多么满足,多么幸福!
当他用手绢把自己擦干时,他想到了赫米奥恩和她那一击,他还能感到头的一侧在发痛。但毕竟这又算什么?赫米奥恩算什么呢?所有这些人又算什么呢?这儿是那么完美、清凉、干净、新鲜而没人打扰。的确,他是犯了个错误,认为需要人群,需要女人。他不再想要女人,一个都不需要了。树叶、樱草和树木,它们才是真正的可爱、清爽,让人向往,它们其正地渗入到了血『液』,成了他的一部分,使他变得充实、高兴。
赫米奥恩想杀他是很正常的,他与她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人要假装和别人有关系呢?这是他的世界,他不需要任何人、任何东西,只要这美丽、神秘而善解人意的草木,还有他自己、他自己的生命。
回到这个世界是必要的、正确的,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关系,只要一个人知道他属于哪儿就可以了。他现在就知道自己属于哪儿。这是他的地方,是他要融入其中的一个地方,而现在这个世界与他格格不入。
他爬出山谷,怀疑自己是否疯了,他倒宁愿这么疯下去,也不愿保持一般人那种清醒的意志。他高兴于自己的发疯。他很自由,他不要世俗的清醒的神态,它已经变得很腻厌。他在新发现的世界中尽情享受着他的疯狂,这是那么新鲜、美妙,令人陶醉。
至于他听到某种灵魂的痛苦,那是受旧伦理道德残余的影响,它要求一个人依靠别人。但他已对旧的论理、对人类还有人『性』感到厌倦。他热爱现在的柔软、精细的草木,它们是那么完美、那么清爽。他要越过旧的伤痛,把旧的伦理道德放在一边,他就会在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