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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继续往前走,穿过大堂,又来到另一间前厅,这一间比刚才那间稍微小点儿。
“这是书房。”赫米奥恩说,“鲁伯特,我有一张地毯,我想把它铺在这儿,你能让我把它送给你吗?接受吧,我想把它给你。”“是什么样的?”他不太热情地说。
“你还没见过,它是玫瑰红『色』底儿,带着些淡蓝『色』的金属粉,一种非常柔和的、暗暗的蓝『色』。我想你一定会喜欢,你觉得呢?”“听起来很不错。”他回答说,“什么样的?东方的?有绒『毛』的?”“是的,波斯地毯!它是用驼『毛』制成的。有丝光、我想它叫伯格莫斯,十二英尺长,七英尺宽。你觉得行吗?”
“可以。”他说,“但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么贵的一块地毯呢?我的那块牛津土耳其地毯还很不错呢!”
“但我可以把它送给你吗?请允许我这样做。”
“那东西值多少钱?”
她看了看他说,
“我不记得了,很便宜。”
他看着她,脸『色』沉下来。
“我不想接受它,赫米奥恩。”他说。
“让我把它铺到这屋子里吧,”她走过来,把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胳膊上,哀求地说,“不然我会很失望的。”
“你知道我不希望你送给我任何东西。”他无力地说。“我并不是想给你东西。”她接着说,“但你能接受这个吗?”“好吧。”他说。她又胜了,而他又输了。
他们走上楼。与楼下的两个房间对应,楼上还有两间卧室,其中的一间已经有些家具了。显然伯基已经在里边睡过。赫米奥恩仔细地在屋里巡视了一周,注意到每一点细节,像是要从所有的毫无生气的东西上感受伯基住过的气息。她『摸』了『摸』床,又看了看褥子。
“你确信你在这儿住得舒服吗?”她压了压枕头说。“很舒服。”他冷冷地回答。
“你觉得暖和吗?这里没有褥垫,我想你需要一个,你不该压太多衣服在上面。”
“我有一个褥垫。”他说,“正要运来呢。”
他们量了所有的房间,讨论了每种布置设想。欧秀拉站在窗边,看着那女人正把茶端上塘堤。她讨论赫米奥恩讨好的话,她想喝茶。除了这儿大惊小怪的事情外,她干什么都好。最后,他们都来到了绿草茵茵的堤岸上野餐。赫米奥恩倒了茶,她故意忽视欧秀拉的存在。而欧秀拉抑制了气愤,她转向吉拉尔德说:
“噢,那天我可真恨您,克瑞奇先生!”
“为什么?”吉拉尔德略微吃了一惊地说。
“因为你对你的马太残忍了,哦,我太恨你了。”
“他做了什么?”赫米奥恩唱歌似地说道。“一辆很可怕的大篷车开过来,他却让他有灵『性』的阿拉伯马和他一起站在铁路叉口上,可怜的东西,它『乱』踢『乱』叫,一直痛苦地挣扎那是你所能想象的最可怕的情景。
“你为什么那样做,吉拉尔德?”赫米奥恩用一种平静审慎的口气问。
“它必须学会站着——假如它一听到汽笛的声音就『乱』蹦『乱』叫,那在这个国家它对我有什么用处呢?”
“那为什么给它不必要的折磨呢?”欧秀拉说,“为什么让它站在叉口处那么久呢?你把它骑到马路口就可以避免这一可怕的情景了嘛,你用马刺刺它,把它肚子的两侧都刺出了血,多可怕啊吉拉尔德板起了脸。
“我必须用它。”他回答,“如果我想驾驭它,那它必须学会忍受笛音。”
“为什么它该这样?”欧秀拉生气地嚷道,“它是个有生命的东西,为什么它该忍受任何事情,就因为你强迫它做吗?它和你一样可以有自由权。”
“这个我可不同意。”吉拉尔德说,“我觉得马生来就该为人服务,这并不是因为我买了它,而是因为一条很自然的规律,人们根据自己的愿望而让马做事情,这是很正常的。如果有谁跪在地上央求马和自己去做什么事,它的优越『性』得以发挥,那才叫不正常呢。”
欧秀拉正准备开口,赫米奥恩用她那唱歌似的语调说,“我是认为——我真的认为,我们必须有勇气让低级的动物来为我们而服务。如果我们把所有的生物都看作是和自己平等的,那是真正的错误。我觉得把我们的感情用在有生命的动物身上那才叫错,那是缺少辨别力、缺少惩罚。”
“太对了。”伯基锐利地说道,“最让人憎恨的事情就是把太丰富的人的感情和意识加之于动物身上。”
“是的,”赫米奥恩有些厌倦地说,”我们的确需要作出一种选择,要么我们使用动物,要么动物使用我们。”“那可是个事实。”吉拉尔德说,“马有和人一样的意志,虽然它没有思想,严格地讲。所以如果你的头脑不重要,那么马可以支配你。我是不由得要这么做的,我要做马的主人。”“假如我们学着怎样使用自己的意志,”赫米奥恩说,“我们可以做任何事情,把事情都做到正确。我深信这点——只要我们能恰当、聪明地运用意志。”
“什么叫恰当地运用意志?”伯基问。
“一个有名的医生教过我,”她对欧秀拉和吉拉尔德说。脸上没有表情。“他教我,举个例子,如果想改掉一个坏习惯,你就需要在不想做的时候强迫自己去干——强迫自己去干,这样坏习惯就会戒除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吉拉尔德问。
“例如,假如你咬指甲,后来你不想咬指甲了,偏咬,强迫自己咬指甲,然后你就会改掉这个坏习惯。”
“真是这样吗?”吉拉尔德说。
“一点没错。我已经在很多方面做了成功的尝试。我是个很怪且易激动的人,通过学会运用自己的意志、只是通过学会运用自己的意志,我自己就正常多了。”
欧秀拉一直在看赫米奥恩扯着噪子有模有样地说着。这位年轻的姑娘浑身掠过一股奇异的激情。赫米奥恩身上有一种力量,奇特、黑暗而令人吃惊,既吸引人又令人憎恶。
“这样运用意志是一种灾难。”伯基严厉地说。“让人恶心。这样的意志是卑贱的东西!”
赫米奥恩用她混沌朦胧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她脸部柔软,消瘦而苍白,有一种光,上腭有点斜。
“我肯定不是那么回事。”她终于说道。好像她的经历和实际上她的说法、想法有点差距:有一个奇怪的裂缝。她情绪不高,头脑中很『乱』。终于她似乎在漩涡一样混『乱』的思绪中抓到了线索。而伯基却一直感到很讨厌。她抓得很牢。她的意志一定不会让她失望。她说话平静而有份量和信心。然而她却感到一阵恶心,好像晕船的感觉。她不禁颤抖起来。这种感觉一直要压垮她的精神。但她的精神并没有崩溃,她仍有坚强的意志随她在漩涡中挣扎。看着她陷入极度的疯狂之中,但他仍一直和她作对。
“当然,”他对吉拉尔德说,“马并不像人似的有完整的意志,马没有一个固定的意志,严格地讲,每匹马都有两个意志,一种意志是它心甘情愿受人控制——而另一种意志却想自由、不受限制。如果某一次你骑马时,马突然脱缰而跑,这时就说明马的两个意志产生了矛盾。”
“我骑马时的确出现过马脱缰的情况。”吉拉尔德说,“我从没想到这是马有两个意志的结果。我只是认为马受惊了。”赫米奥恩并没理他们的对话,在他们开始谈论时,她已经把什么都忘了。
“为什么马要自己受制于人?”欧秀拉问,“我对此不能理解,我不相信马愿意这样。”
“不,它愿意。这是最终的——或许是最高的——一种爱的冲动:将自己服从于人。”伯基说。
“你对于爱的概念多么稀奇古怪。”欧秀拉挖苦地说。“女人和马一样,心中有两种意志互相矛盾,一种意志是他甘心于服从男人,另一种意志却是她也想自由,想把她的骑手摔下去。
“也就是说,我是一匹脱缰的马啦?”欧秀拉说着,突然大笑起来。
“想驯马是一件危险的事,更不要说女人啦!”伯基说,“统治本身包含着一些麻烦的对手。”
“又是一个奇怪的理论。”欧秀拉说。
“对极了。”古拉尔德说,『露』出一丝笑意,“满有意思的。”赫米奥恩不能忍受下去了,她站起来,用她的唱调说,“黄昏的景『色』多美啊!有这么强烈的美的享受,我真醉了。”欧秀拉听到她的叫声也动了心。她站起来。伯基对她来讲,像是个怪物,可恨而自高自大。她和赫米奥恩在岸边散步,一边说着美好高兴的事,一边采着柔软的立金花。
“你希望有一件”欧秀拉对赫米奥恩说,“带着这种橙『色』斑点的黄衣服——一种棉布衣服?”
“是的,”赫米奥恩说,停在那儿凝视着立金花,让自己从中得到安慰。“它多可爱啊!我应该喜欢它。”
她对欧秀拉微微一笑,显出一种打心眼里喜欢的神情。吉拉尔德和伯基呆在一起,想弄个明白、搞清楚他所讲的双重意志的含义。吉拉尔德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
赫米奥恩和欧秀拉两人随意漫游。一种很深的情谊把她们俩连在一起。
“说实话我不想被迫对生活加以评判分析,我的确是想看到事情都很完美,不想损害它们的美丽,它们的完整以及它们的自然、纯洁。你难道没觉得,没觉得你已无法忍受如此这般地探索下去吗?“赫米奥恩说着停在欧秀拉面前,转过身对着她,两只拳头猛地往下一砸。
“不错。”欧秀拉说,“我有种感觉,我很讨厌这种四处探索的做法。”
“我很高兴你会这么觉得。有时候,”赫米奥恩说着又不走了,转身对着欧秀拉,“有时我自己觉得是否应该向一切都屈服,是否我抵制力太弱,所有的美丽、所有的纯洁都会被破坏——我觉得没它们我活不下去。”
“没它们我简直不能活。”欧秀拉大声说,“那种想把一切都在头脑中弄清楚的观念是对神的不虔诚,的确有些事需要上帝先考虑,现在这样,将来也这样。”
“对!”赫米奥恩说,好像一个孩子一样起誓,“事实上就应该如此,对吗?鲁伯特——”她抬头望天,思索着,“他把事情分析得太零碎。他确实像个孩子,一定要把每件东西拆开成小块,想看看这是什么做成的。我觉得这样做得不对——确实像你说的,对神不虔诚。”
“就好象是打开花蕾,来看看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欧秀拉说。
“对了,这样的话,把一切都毁了,是吧,这样就没有开花的可能『性』了。”“当然没有,”欧秀拉说,“那绝对是扼杀了。”
“是的,确是这样。”
赫米奥恩注视了欧秀拉好一会儿,看起来像是从她那里得到证实。接着两个女人沉默了一会儿。她一旦取得了一致,她就开始变得互相排斥起来。欧秀拉很想从赫米奥恩身旁离开。她费了好大劲才克制住自己的感情。
她们像是开始合谋离开了男人,取得了一致以后又回到男人身旁。伯基抬起头看见她们两个。欧秀拉很讨厌他那冷漠的注视。他什么也没说。
“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