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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她呢,她是生命的巨大浴盆。他十分崇拜她,她是母亲,是一切生命的物质。他,既是孩子又是男子汉,吸取了她的力量,又变成了一个整体。他的整个外壳几乎已死去,但是她身体中那股神秘而又温柔的电流,传遍了他的全身,传遍了他萎缩的大脑,好像是能治病的淋疤『液』,又如柔软的生命之流,让他变得完善,好象第二次在子宫中孕育。
他的大脑受了伤害,萎缩了,组织也好似受了破坏。他并不知道他受的伤害有多大,他的组织,大脑中的组织所遭受的死亡的腐蚀『性』血『液』的伤害有多大。现在,随着她身体里的生命之流慢慢地注入他的身体内、他明白了自己受伤害的严重『性』,就好像是一棵树,受了霜冻,内部结构破裂了。
他把他坚硬的头埋在她的『乳』房之间,用手紧紧地挤压着她的『乳』房。而她则有些微抖地用双手把他的头紧抱在胸前。他躺在那儿,灵魂飞出了大脑。她却头脑清醒地躺在那儿,那可爱的饱含活力的温暖充满了他的身体,好像是在子宫里得到了充分的睡眠。啊,如果她能给予他充足的生命之流,他就会完全恢复。他有些害怕她会在还没有完成以前拒绝他。他就象个婴儿在等待哺『乳』,依偎在她的胸前,那样的话,她就不能把他推开去,而且他的萎缩了、破裂了的组织变得好起来,变得柔韧而富有弹『性』,萌动起新的生命。他感激万分,像对待上帝一样,或者在母亲怀中的婴儿一样,充满了感激。当他感到自己愈合了、感觉到自己有一种说不出的睡意,身上袭进一种疲乏之后恢复的睡意,当他感觉到此时,他是那么地感动和狂喜。
但是古德兰躺在那儿十分清醒,原来的她被彻底毁灭了。她一动不动地张大眼睛看着黑暗。她的神志很清醒,而他却沉沉地睡着了,胳膊还搂着她。
她好像是在倾听波浪拍打岸堤的声音,忧郁的海浪,带着命运的节奏,在慢慢地破碎,声音很单调,就如永恒一样。命运的缓慢而郁闷的海浪无尽地撕碎着,控制着她的生命。她睁大眼睛看着黑暗的空间,她可以看得那么远,一直到永远——但她其实什么都看不见,她沉醉在自己的意识当中——可是她又意识到了什么呢?
当她躺在那里注视着永恒的时候,一种十分疑『惑』的想法在她的脑中出现。她对所有一切都知道得很清楚。在这种情绪过去之后,她觉得十分不安。她那么长时间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后来,她动了动,她意识到了自己——她想看着他,想了解他。
但是,她不敢点灯,因为她知道这样会把他弄醒的,她不想打扰他完美的梦,从她这里所得到的梦。
她把自己轻轻地脱离出来,稍稍地坐起来看他。她感到房间里好似有盏很暗的灯。她正好能够辨清楚他的特征。他睡得那么沉,在黑暗之中,她仿佛可以把他看得很清楚。但是,他又是在那么远的地方,在另一个世界中。啊,她几乎要痛苦地叫出声来。他是那么遥远、在另一个世界得到完善。她看着他,好象在看着一块鹅卵石,躺在黑暗但清澈的水底。她被撇在一边,很痛苦地感觉着这一切,而他却在深深的水底,没有了任何感觉,相隔那么远,闪着朦胧的光。他是那么美丽,那么遥远,那么完善。他们可能永远不会在一起了。啊,这可恶的、残忍的距离将会永远地隔在他们俩之间。
没有别的可做,只能静静地躺在那儿,忍受着。在她胸中泛起了一股对他的柔情,但同时她心中又有一种妒忌的感觉。为什么他要躺在另一个世界里,那么完美,不受任何打扰,而她自己却在受着折磨,不能睡觉,像是被遗弃在黑暗之中。
她意识清醒地躺在那儿,思想十分集中,处于一种让人感到疲乏的过度忧虑之中。教堂的钟声在报着时间,她听起来好像一个小时一个小时过得很快。她可以清楚地辨别出钟所敲打出的时间,虽然她是在一种高度紧张状态之中。而他却睡着了,好像时间还停留在原有的位置上,一点都没变,没有前进。
她太疲倦了,精疲力竭了。但她必须保持这种很活跃,很激烈的思维状态,她想到了所有的事情——她的童年时代,她的少女时代,一切被人忘却了的往事,所有自己不理解的事情,也不被人知的力量,和自己有关的,和家里人有关的,和朋友、情人、熟人以及每个人有关的事,仿佛她从无尽的黑暗之中找到了一根在闪光的知识的绳子,拽呀,拽呀,努力想把它从无尽的往事之中拽出来,但是仍然是拽不到头,它是没有穷尽的。她必须拽着这闪光的意识绳,这根绳子从没有意识、没有根底的深处向上拽,直到很累,没有了力气、浑身发痛,精疲力尽,即将崩溃为止。但是她还是不能如愿。啊,如果她能叫醒他就好了。她极端烦躁地翻来覆去。什么时候才可以叫醒他让他走呢?什么时候才能叫醒他?她再次陷入了无尽的自我意识深处。
但是,离她该唤醒他的时刻越来越近,这好象是一种放松。在外面的夜空中,教堂的钟敲了四下。感谢上帝,夜晚马上就要过去了。五点钟,他就必须走了。那个时候,她就不必再经受折磨了。她可以轻松点,回到自己原有的位置上去。现在她被迫和自己的沉睡进行抵抗,就像一把磨得很快的刀在抵抗着磨石。在和他并排躺着的她身上,她发现了某种奇怪的东西。
最后一个小时也是最长的,但终于过去了。她的心很安慰地跳着——是的,那正是教堂的钟声,慢而有力地撞击着——终于,这永恒的一夜过去了。她等待着,抓住每次缓慢而又决定命运的振动,“三——四——五!”到了,一切都结束了。她身上的重物掉了下来。
她抬起身,低头看了看他,然后又吻了他一下。她并不愿把他叫醒。几分钟之后,她又吻了他一下,但是他丝毫不受影响。“亲爱的,你睡得真够沉的!真是不好意思把你叫醒。”她想着又让他睡了一会儿。但是他必须走了——他真的必须走了。
她十分温柔地用双手捧起他的脸。他的眼睛睁开了,还是一动不动,注视着她。她的心脏要停止跳动了,为了逃避掉黑暗中他那双眼睛,她弯腰、吻了吻他,轻轻地说:
“亲爱的,你必须走了。”
但她却很害怕,心里很难受。
他搂住了她。她的心都沉下去了。
“但是亲爱的,你必须得走了,太晚了。”“几点了?”他问。
很奇怪,他的声音使她颤抖了一下。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五点多了。”她说。
但是,他只是用手臂搂住她。她的心在折磨中哭泣。她没有屈服。
“你真的需要走了。”她说。
“再呆一会儿。”他说。
她静静地躺着,依偎着他,但却没有屈服。
“再呆一会儿吧。”他回答说,把她搂得更加紧了。“走吧。”她说,还是没有屈服:“我恐怕你不能再久呆了。”她语气中有一种冷漠,使他不由地放开了她。她脱开身站起来,把蜡烛点上。这样,事情就结束了。
他起了床,浑身躁热,充满欲望。然而他感到一点羞愧,是因为要在她面前穿衣裤,还有当她在某种程度上反对他的时候,他感到自己过于暴『露』了。这种心理很难理解。他很快地穿好了衣服,没有带假领和领带。他仍然感到充实、完整,也很完善——但她觉得看到男人穿衣服是件很丢人的事情。滑稽的衬衣,可笑的裤子、背带,但又有一种想法让她解脱了。
“这很像一个工人起床去上班。”古德兰想,而我也像个工人的妻子。但一种好像厌恶的疼痛到了她心中——一种对他的厌恶。他把假领和领带塞到大衣口袋。然后,他坐下来穿上他的靴子。靴子是湿的,他的袜子和裤脚也一样。但他本人却很干燥而温暖。
“可能你应该下楼再穿靴子。”
他没有回答,马上脱掉靴子,手提着它们站在那儿。她已经穿好了拖鞋,披上了一件很宽松的睡衣。她已准备好了。她看着他,他正在那里站着等待着,黑『色』上衣一直扣到下巴底下。他的帽沿压得很低,手里拿着靴子。突然,她心中几乎是很可恨的『迷』恋又恢复了起来。它没有完全消失。他的神情也是很热烈,圆睁的眼睛里充满了新鲜事物,它是那样完美。她觉得自己老了,衰老了。她步子十分沉重地走过去,让他来吻她,他很快地吻了她一下。她希望他能够用他那温暖的手臂热烈而毫无表情地来『迷』住他,控制她,征服她。那对她讲是个负担,让她十分忿恨,却没有办法解脱。当她看着那个男人的眉『毛』,十分小巧优美的鼻子和极冷漠的蓝眼睛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并没有满足激情,或者永远不会满足。只是现在她很累,心中有一种十分厌恶的疼痛。她希望他快离开。
他们很快下了楼,似乎他们发出的声响十分之大。她包着鲜绿『色』的围巾,举着蜡烛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着。她心中特别害怕,唯恐吵醒其他人。他似乎并不在意,他不在意现在有谁知道。她特别憎恨这点。人总是越小心越好,人必须得保护自己。她领着他到了厨房,那儿干净整齐。女仆都是这个样子,把厨房打扫得干干净净。他抬头看了看钟——五点二十二!接着他坐在把椅子上穿靴子。她等待着,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她只希望他快点穿好,她太神经质了!
他站起来——她弄开后门的『插』销、往外张望了一下。外面是阴冷的黑夜。天还没亮,一弯月亮挂在模糊的天空上。她很高兴,自己不必要送他出去。
“那再见了。”他低语道。
“我送你到大门。”她说。
接着,她又匆忙地走到前面,让他注意台阶。到了大门口,她站在台阶上面,而他站在她下面。
“再见!”她低声说。
他有礼节『性』地吻了她一下,然后就转身走了。
她听见了他那有力的脚步声十分清晰地顺着路面踏过去。她感到很痛苦。啊,那种怪的步子是多么无情啊!
她关上了大门,然后悄悄地回去。她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一切都没有问题。她十分自由而又舒服地呼吸着,心上终于落掉了一块心事。她在床上蜷缩着,躺在他身体所压出的印迹中,享受着他留下的温暖。她感到很激动,精疲力尽,却又十分满意。很快她就睡着了。吉拉尔德在快要天亮的阴冷的黑夜中快步前进。他没遇到任何人,他的头脑十分静,也没有任何忧虑,像一弯静止的清水。他的身体十分充实温暖。他心满意足地大踏步走向肖特兰兹。
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结婚与否
布兰哥温家准备搬离贝德欧弗。父亲这个时候住在镇里。伯基已经领取了结婚证书。但是欧秀拉一拖再拖,她无法确定个准确时间,因为她仍在犹豫,她的一个月内离开中学的决定只剩一个星期了。圣诞节马上就到。
吉拉尔德在等待着欧秀拉和伯基的婚礼,这对他是比较重要的一件事。
“咱们俩来个礼炮双鸣吧!”一天他对伯基说。
“谁来第二炮呢?”伯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