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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充满生机和活力。而在此刻,他则安静、温柔而有耐心。
他们开始为第二天的出行作准备。他们先去古德兰的房间,而她和吉拉尔德已经穿上晚上室内便服。
“古德兰,”欧秀拉说,“我想我们明天会离开这儿,我无法再忍受这里的雪了,这使我的皮肤和心灵受到了伤害。”“这真的使你的心灵到了伤害吗?”古德兰惊讶地问,“我可以想象这雪会伤害你的皮肤,——太可怕了,但我想对心灵却有净化作用。”
“不,对我不是这样,它只是伤害了我。”欧秀拉说。“真的呀!”古德兰叫。
房间里一阵沉默。欧秀拉和伯基可以觉察到古德兰和吉拉尔德为他们的离开而松了口气。
“你们要去南方?”吉拉尔德的口气中带着一丝不安。“是的。”伯基沉着地转过身去。近来这两个男人之间有些奇怪而无法说清的敌意。伯基总的来说,处于恍惚、冷漠的状态。自从到了异国以来,他一直漂流在昏暗、流畅的水面上,不闻不问,很有耐心。而另一方面,吉拉尔德则紧张、感情炽热、『性』子急躁:两个男人彼此抑制。
古德兰和吉拉尔德对于两个人的离去给予了极大的帮助,为他们准备一切,就像对待两个小孩一般。古德兰拿着三双『色』长筒袜走到欧秀拉的卧室,随手扔在床上,她对袜子的讲究是出了名的。这几双是厚真丝袜,一双粉红,一双菊蓝、一双灰的。它们是在巴黎买的。灰『色』的那双是手织的,看不出针脚、很重。欧秀拉高兴极了,她知道古德兰能给她这样一些好东西,心里一定是很爱她的。
“我不能拿走你的这些东西,古德兰。”她惊讶,“我不能把它们从你身边夺走,这是你的宝贝。”
“是我的宝贝!”古德兰依依不舍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它们是不是招人喜爱?”
“是啊,你应该留着它们。”欧秀拉说。
“我不需要了。我另外还有三双。我把它们送给你——我希望你拥有它们,这是你的,放这儿——”
她的双手激动地颤抖着,把三双袜子塞到欧秀拉的枕头下。“谁得到这些可爱的长筒袜都会感到莫大的荣幸与快乐。”“是的。”古德兰回答,“最大的快乐!”
她坐进椅子中,显然她是来和欧秀拉道别的。欧秀拉因为不知她想得到什么,便静静地等待着。
“你觉得吗,欧秀拉,”古德兰疑『惑』地问,“你有要永远地离开,不再回来的那种感觉?”
“噢,我们会回来。”欧秀拉说,“火车旅行不是个问题。”“是,我知道。可从感觉上,可以这样说,你们都要远离我们了。”
欧秀拉颤了一下。
“我一点也不知道,将会发生些什么,”她说,“我只知道我们要去某个地方。”
古德兰等着她往下说。
“你们高兴这样做吗?”她问。
“我相信我会很高兴的。”欧秀拉回答。
但是,古德兰更加注意到了她姐姐脸『色』无意识流『露』出的兴奋,而不是她口气中的不确定。
“但你难道不认为你仍然想要保持和这个旧世界的联系吗?——爸爸,还有我们其他人,也就是说,英国和整个这个意识空间——你难道不认为要创建一个新世界,你会需要这些吗?”欧秀拉沉默不语,极力地什么都不想。
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天空蓝蓝的。微风绕于群峰之间,风中飘扬着雪花,象把宝剑般锋利。吉拉尔德带着男人的成熟走出来。今天早上,古德兰与他达到了完美的统一。但他们俩自己却不知不觉都带了副平底雪橇出了门,留下欧秀拉和伯基在后面。古德兰身着猩红和品蓝——一件猩红滑雪衫和帽子,品蓝『色』裙子和长袜,由吉拉尔德陪伴着兴奋地在雪中滑行。吉拉尔德身着白『色』和灰『色』,在前面拉着雪橇。他们跑得远远地去爬陡峭的雪坡,身影越来越小。
古德兰自己仿佛已完全融进白『色』的雪野中,她成了一个纯净的,没有思维的水晶石。当她顶着风爬上坡顶向四下望去时,她看见一山一山的岩石和白雪,耸立在碧蓝的天宇下。在她看来,她正处身在长满丛丛鲜花的园中,而她正以她的心灵来采摘它们,她几乎无法分心去注意吉拉尔德。
当他们从陡峭的山坡疾滑下时,她紧紧抓住吉拉尔德。她觉得刀的意志正在经受磨刀石的磨砺,如火焰般锋利的磨刀石,两边的雪飞溅,像是磨刀石四『射』的火星。四面的白雪越来越快地飞奔,白『色』的山地如火焰般迎面扑来。她如一个小球冲进火海一般冲入了这白花花的世界中,似乎要被溶解了。坡底有个大转弯。他们仿佛旋转着落到地面,结束了他们的运动。
他们停下来休息一阵。但当她站起来时,她却没能站住,她发一声奇怪的叫声,便转过来倒向吉拉尔德。她的头耷拉在他的胸前,晕在他怀中,她整个瘫倒在他身上,一时失去了知觉。“怎么了?”他问,“是不是玩得太累了?”
但她什么也听不见。
当她苏醒过来时,她站起来向四周看了一下,很奇怪,她面无血『色』,眼睛却异常光彩照人地圆睁着。
“怎么回事?”他又问,“你很难受吗?”
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望着他,仿佛经历了一种彻底的改变,接着便兴奋地大笑起来。
“不”她大叫着,带着胜利的喜悦,“这是我生命中最完美的一刻。”
她望着他,发出那种着了魔般的笑声,肆无忌惮又令人『迷』『惑』,像一把利刃刺入他心脏。然而,她却不在乎,甚至根本没有注意。然后他们又一次爬上斜坡,又再次迎着白『色』的火焰冲下来,相当精彩。古德兰大笑着向下冲,身上挂满了雪水晶。吉拉尔德玩得棒极了。他觉得自己可以如此娴熟地驾着这平底橇,穿上云霄,直入天宫。驾雪橇对他来说,仿佛是一种力量的发泄,他只需动动胳膊。这一切都像是本身固有的天『性』。他们继续探索了其它斜坡,以寻找一个更佳的雪场。他觉得一定还有比现在更好的地方。终于,他如愿以偿,找到了一个很长很陡的滑坡,经过一块巨石的根部,一直冲入山脚的那片树林。他知道,这里很危险,但同时他知道,路,他强烈希望用他的手指。“我想,”终于他不情愿地说,“鲁伯特是对的——一个人需要一个新环境,从旧的世界中摆脱出来。”
古德兰望着她姐姐,目不转眼,不为所动。
“一个人需要一个新环境这个我没意见。”她说,“但我认为新的世界应是旧世界的发展,若是只和另一个躲起来,把自己与世隔绝,则根本不是找到了一个新世界,而是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幻想中,保护自己。”
欧秀拉望着窗外,她的思想中开始进行搏斗。她很害怕,很害怕语言的力量,因为她知道,常常是三言两语就能使她相信她本来根本不相信的东西。
“也许,”她说,带着对任何人,包括对她自己的不信任说,“但是,”她又加了一句,“我也相信,如果一个人那么在意旧的世界,那他就不会得到任何新的东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甚至,与旧环境搏击,你也是属于它的。我知道,人常常会一时兴起要终止旧世界,就去反抗它,但那是没有用的。”古德兰沉思着。
“是的,”她说,“在某种意义上讲,如果一个人是在旧环境中,他就是其中的一部分,但你要脱离它,难道不是个幻想吗?毕竟,无论是阿布鲁兹的一间农舍或者其它的叫什么的地方都不是个新世界,不是!对付这世界的唯一的方法就是彻底看透它。”欧秀拉目光转向一边。她实在很怕这种争论。
“但那儿总有一些别的什么,不是吗?”她说,“从你心灵深处看透世界,到你行动上的看破红尘,还有很长的间隔,而且当人的心里看破红尘时,他已经是另一个人了。”
“一个人能从心里看破红尘吗?”古德兰说,“如果你的意思是你可以看到将来会发生的什么事情的话,我不同意,我真的不敢苟同,无论如何,你不可能立刻飞向另一个星球,只因为你可以看透这个星球。”
欧秀拉忽然挺直起身体。
“是的,”她说,“是的——大家都明的!人与这个世界没有联系了,一个人有另外一种自我,属于另一个星球而不是这一个——你只有跳出这个星球。”
古德兰怔了一会儿,一种感到好笑甚至是嘲弄的微笑显在她脸上。
“如果你发现你在那个新空间,你会做些什么?”她讥讽地嚷道,“想必那里的主要思想和这里的也差不到哪里去。你超越一般人,但你仍然无法摆脱这样的事实——比如爱是伟大的——天上和人间都一样。”
“不,”欧秀拉说,“不是这样的,爱是如此渺小、庸俗,我相信在某个没有人类的地方,爱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我,相信,在某个未知的环境中,我们才能完善自己,而这新东西不仅仅是爱,不仅仅是些世俗的东西。”
古德兰目不斜视,专注地看着欧秀拉,她一方面很佩服她姐姐,另一方面又对她的想法感到好笑。她猛地别过脸去,冷冷地、声音干涩地说,“我现在还无法超越爱。”
欧秀拉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因为你从未爱过,因而你无法超越爱。”
古德兰站起来,走向欧秀拉,双手环着她的脖子说:“去寻找你的新世界吧,亲爱的。”她的声音里有种假惺惺的慈爱,“无论如何,去寻找鲁伯特的圣岛会是次很愉快的旅行。”她的双臂围在欧秀拉的脖子上。她的手指抚『摸』了好一会儿欧秀拉的脸颊,而欧秀拉对此感到极不舒服。古德兰的保护人形象很伤欧秀拉的自尊心,因为这意味着侮辱。古德兰感觉到了欧秀拉的反感,便讪讪地退开了。她翻开了枕头把袜子拿出来。“哈——哈——”她声音空洞地大笑了,“我们究竟在讨论什么?——新世界,旧世界——!”她们又开始聊起一些熟悉的日常话题。
吉拉尔德和伯基在前面走,他们去等来拉他们的雪橇,送两位客人离开的雪橇。
“你们还要在这儿呆多久?”伯基瞥了一眼吉拉尔德那异常红润、毫无表情的脸说。
“噢,还没法说。”吉拉尔德回答,“直到我们对它厌烦了为止。”“你不怕雪会先化了吗?”伯基问,吉拉尔德大笑。
“它会融化吗?”他说。
“那么你们的一切都还不错,是吗?”伯基说。
吉拉尔德翻了翻眼。
“还不错?”他说,“我从来不知道这样一般的话是什么意思。还不错,不太好,它们听起来不是差不多吗?”
“是啊,我也这样想——什么时候回家去?”伯基问。“噢,不知道,我们也许永远不回去。我从不思前想后。”吉拉尔德说。
“也许希望不存在的事物。”伯基说。
吉拉尔德望着远方,一双眼睛细小而深不可测,象只老鹰。“不,会有结果的。古德兰仿佛是我的归宿,我不太确定——但她看来如此温柔,她的皮肤光洁如丝,双臂丰满而柔软,它使我的意识萎缩在某种程度上,它使我的思想精髓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