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雪江于是便唤寂永将那玉石棋子拿将出来,叶思任拿起两个棋子在灯下看了看,忍不住喝了声彩,道:“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两人一边手谈,一边品茶。十几手之后,叶思任忽然笑问道:“大师,那铁岩呢?我倒很想见识一下他的棋艺。”
雪江道:“前天有人来本寺找他,说他父亲鼎木丘先生要他回日本去一趟,昨天他便匆匆走了。他在寺里呆的这些时日,受益匪浅,居然背下了十几部经书。看来他的向佛之心还是很诚朴的。”
叶思任笑道:“这鼎木丘先生来头还真是不小!”
=奇=雪江道:“这人胸有城府,但愿他找到他家的祖传名剑之后,作速离开大陆,免生事端。”
=书=叶思任道:“难道他还想在江南一带兴风作浪不成?”
=网=雪江笑道:“但凡天下大乱时,人心也随之而乱。所谓乱世出英雄。人生遭遇,一到了乱世时,那机会便多了。太平日子是芸芸众生的天下,大家循规蹈矩,而乱世则是英雄的天下,人如草芥,世事也如棋局一般而已!”
叶思任笑道:“大师这话说到了痒处。不知大师如何看江对面那边的事?”
雪江笑道:“叶先生果然还是在意时局。白子黑子,颠来倒去的,也就一盘棋而已,你要我如何看觑它?!”
叶思任默然道:“如此说来,大师,这盘棋我是输定了?”
雪江叹道:“棋虽输了,但茶还在!”
叶思任道:“我明白了,多谢大师点拨。明日我便回嘉定去,收拾残局。”
雪江跟寂永道:“你速去山下于园取一坛酒来,今夜我要和叶先生痛饮一番!”
寂永还在愣着,雪江催促他道:“速去速回!”
寂永很快便取了一坛酒回来。雪江亲自开了封口,倒了两碗酒在桌上,道:“叶先生,老衲已有三十年时间不近酒了,今日开怀,与君痛饮。”
叶思任笑道:“大师,人生醉一次不容易,醒一次更不容易!”
雪江笑道:“醉即是醒,醒便是醉,谈何容易?!”
两人大笑了。寂永在一边看着雪江一碗而尽,目瞪口呆。
叶思任心下若有所悟,于是次日便离了金山寺,买舟东下,回嘉定去了。
他不知道,就在他离去不久,清兵的船队在洪承畴的率领下,正向镇江驶来。先行到达的清兵在上岸后,只遇到南明军队零星的抵抗,随后便长驱直入,攻占了镇江府,然后又向西北往南京方向攻击前进,与从芜湖登岸的清兵一东一西夹击南京。
洪承畴让阿德赫跟简文宅先进了镇江府,安抚百姓,收拾残局。又让那降将李成栋带上手下汉兵去了长江口。他自己则跟周修涵,刘不取两人,带上十几个亲兵,上了瓜州渡。阿德赫要他多带些人马,洪承畴笑道:“这事便不用都统大人担心了。本座是去拜访雪江大师的,我与他曾有一面之缘,倘若他肯与我们合作,则江南僧侣之心,便不难收服。因此,人多了反添麻烦。有雪江大师在,我便不会有性命之虞,更何况,我身边还有刘不取先生在呢!”
刘不取笑道:“洪大人,卑职有一事相求,待见了雪江大师时,请不要说出卑职的名头,在见到周菊之前,我还不想让旧人知道我已归顺了大清。”
周修涵道:“在下也有这个意思。”洪承畴笑着答应了。
一行人到了金山寺前,几个亲兵见寺前冷落,寺门紧闭,寺中没有一个人出来接待,便要闯进寺去。洪承畴笑道:“咱们先在这寺四周看看景色,千万别惊扰了寺中出家人!当年本官北上时,曾在寺里逗留了两天,这次重游旧地,没想到匆匆已是二十多年过去了。”
洪承畴三人在瓜州上绕了一圈,上了妙高台,望着茫茫天地,不免感慨一番。黄昏时候,他们又回到金山寺门口。只见那寺门仍是紧闭着。洪承畴见了,叹了口气道:“雪江大师既然不愿见我等,咱们还是离开吧,也算是兴尽而返了。”便带着众人来到渡口。
大家正要上船时,忽然看见一边的一块怪石上,盘坐着一位老僧,望着它们,面带冷笑。洪承畴见了,那老僧正是雪江大师,于是他上前拱手笑道:“在下闽南洪承畴,大师别来无恙?”
雪江打量着他道:“胡说,你何故冒充洪大人,老衲前两年就已听说洪大人在辽东松山抗击满洲人时殉难了,还设了灵堂为他超度了七七四十九天。你却是何人?”
洪承畴脸色尴尬,笑道:“大师请再仔细看看洪某,是也不是当年向你问道的那个书生?十七年前在洛阳时,在下还跟大师有过一次长谈,大师还记得吗?”
那雪江盯着洪承畴看了一会道:“眉目间倒真是有点相似。不过,既是洪大人,却为何一身满洲人的打扮?莫非你已投了满洲人?”
洪承畴笑道:“洪某走到这一步,也无非是为了天下苍生计而已。”
雪江道:“天下苍生,干卿何事?”洪承畴道:“满洲人虽起于蛮荒之地,但却有所作为,不似前朝,奸逆当道,忠臣却反而落得没着落。洪某倘能为我汉人谋一分福祉,则无论是肝脑涂地,抑或苟且偷生,都在所不惜!因此此次接任江南经略,义不容辞。”
雪江道:“这么说,江南百姓该烧高香跪迎你了?”
洪承畴听了,心下颇为不悦,心想:这老头看来是请不动了,自己一番好意,却遭他一顿奚落。于是勉强笑了笑,道:“大师既无意与在下倾心相谈,在下这就告辞了。”说着,便带了众人要上船去了。
突然雪江笑着问洪承畴道:“洪大人,方才一番话,是何滋味?”
洪承畴笑道:“实是涩味,大师不能体切于人,却在乎在下一付臭皮囊,实是鼠目寸光。”说着,顾自上了船。
雪江又突然问刘不取道:“刘施主,你换了一付皮囊,却是何滋味?”
刘不取吃了一惊,他没想到雪江居然也认得他,于是想了想,道:“味同嚼蜡!在下心中明灯已灭,何来滋味?!”
雪江长叹一声,从怪石上跃了下来,说道:“拜事新朝尽冠盖,旧人相逢半轩冕。心灯寂灭皮囊在,只因尘埃早遮眼。各位施主,恕老僧不远送了。但愿三位施主怀慈悲之心,此去江南,当要践约,好自为之!”
说着,身影已然飘忽不见。
71 瓜州渡
71 瓜 州 渡
修流,断桥与悬念道长三人快到镇江时,只见路上纷纷都是向南逃难的人群,修流问了一下路人,原来是清兵已经渡江南下,于前两天占领镇江了。一个路人道:“你们还想北上去送死?人家都恨不得生出四条腿来往南跑呢!那些满洲人跟投降的汉兵凶得很,尤其是汉兵,一见到男的就拉去剃头,不愿意剃的,二话没说,一下便砍下脑袋。就连道士也不放过。”
三人听后都呆住了。修流怒道:“南京朝中那些人都跑到哪里去了?”
那路人道:“他们跑得比谁都快。满洲人还没有过江,他们却连人影都不见了。”路人说着,摇摇头唉声叹气地走了。
修流问悬念道:“道长,时局有变,现在该怎么办?这金山寺还去吗?”他心里倒是希望悬念说去的,他只担心断桥体内的功力发作,因此即便冒险,也要赶到金山寺去。
悬念却道:“看来这金山寺是去不了了,路上要遇上清兵,你我倒好办,只是断桥姑娘怕有些麻烦。她的内伤,如今恐怕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修流急道:“但是桥儿她如果不把内力逼出来,到时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怎么办?”
断桥笑道:“修流哥,我也不想再去金山寺了,免得你也被清兵拉去剃头,落得个男不男女不女的。”
修流道:“桥儿,我在跟你说正经的,你别犟着。”
断桥道:“我也是给你说正经的。”
悬念沉吟道:“要不这样吧,修流你独自去金山寺一趟,老夫先带上断桥回她嘉定老家去,每日给她调息内力。到时你请雪江大师到嘉定来,我们俩再联手将断桥的内力转移给你。”
修流想想道:“这样也好。”
断桥道:“修流哥,你路上要小心一点,别强出头。还有,千万别被满洲人拉去剃头!你要剃了头,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于是悬念与断桥回了嘉定,修流独自一人去了镇江。他进了镇江城后,只见城里的男人,个个都剃过了头,后面拖着一根辫子,大家走起路来满脸的沮丧,低头丧气的。这时,几个巡逻的清兵发现了修流,见他还挽着头发,便都舞刀叫着向他扑了过来。修流拔剑而起,只见寒光一闪,几下子便将他们全都砍倒在地,然后他将他们的辫子割了下来,抛到空中。
他急急出了镇江城,赶到了瓜州,却见江面上孤零零地,看不到一艘渔船。这时,一个老渔夫正在江边的一个小屋前晒网,他干枯的头发已经被剃了,脑后扎着一根花白稀疏的小辫子,就象是一根枯草,十分可笑。修流走过去相问说,为何江面上一只船都不见了?老渔夫道:“前几天金山寺那边来了几个满洲大官,听说是去拜访寺里的高僧雪江大师的,却吃了个闭门羹。大师他是何等人?!岂肯与满洲人同流合污?事情过后,那几个大官便命令地方官员,自此之后,不能再有一条船上瓜州去,违者立斩。老汉的一条破船也被他们给烧掉了。小哥你看,老汉一辈子是大明的子民,如今却被剃了头,人不人鬼不鬼的,今后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他叹了口气又道:“咱们大明的几十万兵马,居然保不住老汉的一把头发,老汉的心也已凉了!”
修流听了,心头难受。他绕着江边走了一周,果然不见一条船。于是他回到老渔夫那里,向他要了一张白布,然后咬破了右手中指,写上两行字,又把那白布条扎在一枝箭头上。他望着远处的金山寺,猛吸了一口气,挽满大弓,一箭射了过去。他心里默默祈愿道:“桥儿,就看你的造化了!”
那枝箭“嗤”地一声便向金山寺疾射过去,随即不见了踪影。老渔夫看了,呆了一下道:“后生哥,看你的箭术,你莫非便是扬州城里的那个神箭手周小将军?”
修流笑了笑,不置可否。扬州对于他来说,似乎已经变得很遥远,而且也早已经是一道伤疤了。
他离了瓜州,便往南京方向而去。他刚出了镇江府,只见一大群满洲骑兵大喊大叫的,正在追杀一只黑虎。修流见了那黑虎,登时脑门一紧,全身发热。他认得出来,那只黑虎正是黑旋风。他不知道黑旋风为何从嘉定跑到了这里,也许它在叶府中没人作伴,因此跑出来找他跟断桥的。亏他还认得去金山寺的路!它可能也不知道,乱世之中,人命都如草菅了,更何况一只老虎?!
这时,他猛然长啸一声,那声响激震出去,清兵马群都慌乱起来。黑旋风听到修流的啸声,一声大吼,便欢快地朝他这边奔驰过来。清兵拍马追了上来。修流弯弓搭箭,三箭发出,先射落了为首的三个骑兵。待他再去箭壶中取箭时,壶中已经没箭了。那些清兵都将箭对准了他。
修流摸了摸黑旋风的脸,随后坐在了它的背上。他拔出剑来,如旋风般驰入清兵队中。清兵的几十枝箭一下子全都向他射来,他挥剑遮挡着,但还是有一枝箭射中了他的左肩膀。他咬牙拔出箭来,不顾鲜血直冒,便将箭搭在弓弦上,嗖地一下朝为首的清兵军官面门射去,那军官应声栽落马下,身首异处。
修流趁着清兵混乱的间隙,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