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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女侯-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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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心尖的那一个,虽然宫中诸多拘束,但是有我在,定不会叫你受委屈,像如今的夏天,我们得空可以在御花园的清波池走走,凉风阵阵就像以前凤鸣山后山一样,带些蜜饯果子吃,不是还跟从前一样么?”他声音温柔蛊惑,青樱大约是沉浸在美好当中,没有说话,很乖巧地张口任他喂食,司马明禹继续道:“倘若是冬天,你一向怕冷也不必出门,只叫人在宫中多多地少些银炭添些火狮子,我一理完事便来陪你,你看可好?”

青樱慢慢地咀嚼着口中本该入口即化的集灵膏,目光似乎有些失神,半晌才道:“可是后宫之道,你必定要雨露均沾,你陪别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多难过?”

他搂着她的手臂蓦地一紧,呼吸一滞缓缓道:“对不起。”

对不起。这是她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分分明明地告诉她,是的,他要做的正如她所说,他会雨露均沾,他会陪别人,即使他把自己放在心尖上铄。

她六年的出生入死,助他登上皇位,就是为了和更多的女人分享他?如果是这样,她情愿永远地停留在凤鸣山上的情谊,有他,有谨瑜,有穆可儿,也有先生,还有所有人,大家在一起吵吵闹闹却也开开心心地作伴,并不像他所说的有他就不可以有别人,连谨瑜都不可以有。

如此一想,方才的一丝感动与蛊惑又沉了下去,只觉得眼前素日里爱吃的菜肴也都索然寡味起来,随意吃了几口便道:“我该回去了,宫门马上就要落锁了。”垂下眼帘不欲去看他,直觉得再待下去也没有意思。

“走?”司马明禹闻言像是十分吃惊,转而意味深长地笑道:“宫门已经落锁了,你今夜只能在这里歇下。”

“怎么会?这还不到戌时!”青樱惊得往后退了一步,指着墙上的自鸣钟道。

“这个么……”司马明禹从唇间吐出几个字,颇有缠绵之意,“汪福兴已经吩咐了下去今天提前一刻落锁。”

“你!”青樱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人真真——“你如今都是皇上了,还玩这种伎俩!”他从前便是这样,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经常耍赖,竟不知是谁比谁大两岁。

他果然蹭了上来,既是温柔又是有几分撒娇道:“就留下来陪我么……”

宫门都已经落锁了,她还能怎样?难道兴师动众地开宫门么?岂不是留宿宫中更落人口实?

她也只好一嘟嘴道:“清明殿就没有别的房间么?”算是默认了留下来过夜的事。

司马明禹心中大喜,既然都要留下来,嘴上说些什么便也不重要……当下随口道:“自然有的,待会我着人收拾出来。”说着朝外喝道:“汪福兴!”

汪福兴立时便推门进来垂首道:“奴才在。”

司马明禹看了青樱一眼,嘴角掩不住笑意,吩咐道:“去北凉阁收拾一间房出来,宫门已经落了锁,青樱今日便在宫中留宿。”

汪福兴声音尖细地应了一声,虽然只是一声,声音却分明掩不住喜气,白面无须的脸上堆满了笑。因时间也还早,司马明禹便命他一并带人进来收了桌上的酒菜杯盏,同青樱下一会棋。

汪福兴办事倒是利落得很,也难怪司马明禹登基后从前还是赵王时的旧人唯独看重他。不过一刻便取来围棋摆好,又秉道:“回皇上,北凉阁的正房已经收拾好了。”说着察言观色见司马明禹心情颇好,便又笑道:“奴才见御膳房今日制了冰沙,天气炎热,皇上要不要传上两碗尝尝?”

司马明禹已经在布子,闻言想了想道:“明日再进罢,天气虽然热,青樱却未必能吃冰。”说着对青樱道:“你别贪凉,我记得你从前一到冬天便畏寒怕冷的,明日先叫苏子雍替你瞧瞧,若是能吃,明晚再吃不迟。”

青樱也顾不得汪福兴还在场,立时扔下棋子叫道:“明日?明日谁还在这里?我明日就要回府的!今天这已经是逾了规矩。”

司马明禹一面按住她一面对汪福兴道:“可有遣人去慕容大人府上知会一会,便说青樱今日不回去了,让他们不必等了。”

汪福兴面上早笑成了一朵花,连连答应道:“奴才已经派小忠子去了,想来过一会就该回来了。”

青樱意味深长地看了汪福兴一眼道:“小忠子腿脚好快,有这个才能在宫中伺候当真有些可惜。”

司马明禹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汪福兴会意退了出去。

他虽然并不在她面前拿皇帝的做派,就连称呼都未改口,然而到底是身份不同,她虽心知他的这等伎俩,却不便彻底揭穿,两人说笑了一阵后便下起棋来。

两人皆是师从林轶,棋力也是互相印证,从前都是互有胜负的,只是青樱在山上多待了两三年后便是胜多负少了。此刻她也毫不相让,已经把司马明禹的白子逼到了绝境。司马明禹此刻如果强攻,反而因为势薄而受困,但是如果不突围出去,白子的大龙即将被屠。

青樱洋洋得意地取出一盅茶来道:“我赢定了!你还不投子认输?”

司马明禹不理会,忽然将子落在一处大笑道:“不知是谁要投子认输!快来看!”

盘上的形势果真发生了逆转,白子虽然仍旧零散,却反把黑子的要塞一一切断,倘若黑子上扳必成崩溃之势,倘若按兵不动,方才的优势尽失。

青樱一看连忙要去把她方才落的子拿起来一面撒娇大叫道:“刚才不算,是我放错地方了!”

明禹如何肯依,抓住她的手道:“又想耍赖,落棋无悔真君子。”

她心中一松,总算是暗暗将那口气卸了下来,想出来这种分明命悬一线而又能立刻反败为胜的局,况且更要一步步了无痕迹地引导他入局,着实耗费心力。

苟富贵,勿相忘。话虽这么说,那吴广又是怎么死的呢?再亲密如今也是君臣。

虽然是这么想,面上却不露痕迹,青樱只像并不理会他所说,只笑着强辩道:“我是女子,又不是君子!”被他抓住一只手又腾出另一只手想要去移掉自己最后落下的黑子,明禹便又抓住她另一只手握在一起,青樱又是挣又是笑又是告饶,两人打闹成一团,最后棋盘早已不复,黑白分明的一粒粒棋子也不知几时便已经散在了满桌满地,莹润的光泽与泄入室内的月光清辉交相辉映。

***

两人也不知喁喁地说话说了多久,青樱只觉得自己要是能变成一只猫就好,此刻只把尾巴卷起来就躺在地上睡觉——可惜这是宫里,不是凤鸣山,仪止是任何时候不能偏废的。她抱着双膝,将脸埋在膝上喃喃道:“我好困……先去睡了……”

她过去也是惯常如此的,明明是她缠着他玩,把他的房间弄得一团糟,突然说困就困了,如何骂她也都听不见,还抱着他的被子睡得很香——那上面还有他昨夜……的味道,想想那时抓狂的自己,他忍不住目光无与伦比的温和起来,伸手把她抱起来轻声道:“那也不能在这里睡,我抱你去床上。”

大约也是早已习惯他的怀抱,青樱只“嗯”了一声,依旧睡得安心。

想也不想便将她放在榻上,替她换衣服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寝殿,方才还叫汪福兴在北凉阁预备给她留宿的房间,寝衣应该都在那边。手停在那里有一刻的犹豫,忽又想到从前无数次同床共枕的温馨和深夜醒来时见到她在时的安然,顿时心自成魔,三下五除二就替她将衣物除净,只留了中衣——横竖他的寝殿,是断然不会有人闯进来的——大夏的规矩,皇上的清明殿,即便是皇后也不能留宿,更何况等闲后妃无诏更不得擅入。

替她将薄被盖好后想了想还是没有召入汪福兴进来服侍,只自己简单地梳洗了一番,他这样做也并非全为怕吵醒她——而是这种只有两个人的夜晚,就像从前还在毓庆宫时的每一个深夜,绵软如波的床上,躺着他们两个人,既亲密又小心翼翼地保持了距离——一想到此,他又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以后不必了,只有亲密,不必再小心翼翼。他看了眼睡得安然的青樱,轻轻自语道:“你,是我的。”

他除去头上束发的金冠,又脱掉鞋履,这才放下幔帐。谁料刚刚坐到床上,许是这床也是足够绵软,他一触之下便有十分明显的震动——青樱立时被惊醒,还在茫然当中,第一反应却是坐起来抱着被子往里一缩,十分戒备地看着他。

明禹见了真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仍旧坐到床上来,从她手里硬抢过薄被盖在自己身上一半,躺下道:“总是把我想的跟豺狼一样,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呢!”朝之新立,事务繁多,勤勉如他便暂改单日早朝为日日早朝,卯时就得到。

青樱犹豫了一刻,到底还是相信他,慢吞吞地复又躺了回去,只是不敢像刚才那样放肆地睡,只是头降降挨着枕头边儿,被子也搭了个边角儿。

帐中只有极淡的月光透入,明禹双臂一伸却十分精准地将她抱入怀中,又将薄被拢好。

他身上的青桂香气萦绕着她的全身,只让她四肢融融如浸温泉,停了片刻见他果然没有乱来,忍不住翻过身去与他相拥。只见他眸中清亮,虽然免不了寒光剑意,此刻却温柔如水。

鬼使神差,这样的时刻,她脑中却突然闪过一双紫色的瞳子,惊得她自己心一乱跳,慌忙往他怀中,抱他抱得死紧。

司马明禹也未问她原因,只是任由她这么抱着,两人如此紧紧相拥。半晌才听司马明禹道:“我先睡会,你要是想说话了再叫我……”睡意浓重,犹未说完便没了声气。

青樱贪恋这相拥的温暖——曾几何时,将来又要何时,才会再有此时此刻的亲密无间,毫无猜忌,是以反而睡不着了。

她这样一直睁着眼睛,在黑暗中看着他,心中觉得无比宁静。如若不是他中途突然像梦魇一般连连叫道:“青樱,青樱!”她大约会这样看着他一夜。

青樱还未说话,他已经自己醒了过来,叹道:“你在……真是,”说到这里,语气一顿,“太好了。”无数个惊心动魄的夜晚醒来,被衾孤寒,好像一个人落入深海当中,伸出手来也无人搭救。

她心中一暖,往他怀里一钻,抱着他的手臂道:“我在的。”司马明禹突然手臂加力将她紧紧箍在怀中,轻啄着她的脸道:“别离开我好吗?我不想一个人。”他语气一低,竟似是在哀求。

青樱神智还算清明,却也心中一软,忍不住应道:“好,我一直在的。”

***

青樱心中百感交集,又向来有心血不足的症候,这错过了困头儿,便折腾了许久才睡着。早上醒来的时候,司马明禹自然已经不在旁边了。她深知宫中规矩多,这清明殿更是一般宫室比不了的森严,除皇帝本人,断断不可有人留宿,当下慌张得要立时跳下床去。

谁知一拉幔帐,一个圆脸一团喜气的少女探头道:“给小姐请安!”

青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别数年,轮廓却还是不变的,不是谷雨却又是谁!

谷雨见她分明认出了自己,更是笑得灿烂,上前来服侍她穿鞋道:“小姐慢着点儿,皇上说了,小姐早上常常起床急便犯头晕。”

青樱脸上不易觉察地一红,拿话岔开道:“我们走之后,你去了哪里?如今在清明殿当差么?那可太好了。”

谷雨只抿嘴笑道:“奴婢托小姐的福,后来便去服侍太妃,一直到皇上回朝,见奴婢是旧人,做事还算利索,便调奴婢来御前伺候。”她言语中避重就轻,想来当年很是受了一番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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