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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形一疾窜过来,已够上了步位,二话不说,并有手中食二指,照准铁扇老人沙梦斗的腰眼“笑腰穴”上就点。
沙梦斗以“雀跃三枝”的身法,方向前点过一片竹叶,可是石继志身形再矮,右掌变点穴手为“搂膝海底针”,直往沙梦斗后胯上猛掼了过去。
沙梦斗空有一身盖世奇技,只恨此时竟是无法施展出来,身方向前点过一叶,猛觉后背凉风袭背,不由暗道了声:“不好!”
这铁扇老人沙梦斗尽管是在水面之上,也禁不住怒火高炽,他竟不避不躲,待石继志这只掌即将沾在自己背心的一刹那,猛然向前一栽,竟贴着石继志的那只右掌,倏地一个“怪蟒翻身”,一式“推窗望月”,双掌上挟着无比的劲风,直往石继志一双“肩井穴”上猛击了过去。同时因为这一式的疾劲之力,他足下的竹叶已然沉下水中,沙梦斗不得不一连前赶了三片竹叶,然而那双抖出的双掌却并不改变去势。
石继志万万料不到,这铁扇老人沙梦斗居然敢在水面之上,施出这种浊力的功夫来,一时无备之下,竟被这种凌厉的压力一连逼着退了三四步,足下一软,若非是强提着那口真气未泄,就此一式,也定败在这沙梦斗手中无疑了。
就如此,他仍觉前胸一阵气闷,不由一阵面红心跳,心忖:“好厉害的老人,谅你不知我的厉害!”想到此一提丹田之气,口中尚道了声:“好厉害!”足下微晃,以“燕子三抄水”的招式,只听“刷刷刷”三声,水面上立刻点起了三点图纹,他人已凑近沙梦斗身前。这一次他可不客气了,就见他倏地引颈分臂,以“白鹤亮翅”的招式,猛出右腕往沙梦斗前肋挥去。
铁扇老人沙梦斗用“分云手”,去叼石继志来腕脉门,可是石继志左掌一沉,竟用“穿心掌”直袭铁扇老人的前心要害,沙梦斗四腹吸胸,二人都知招已用老,各自后退了二片竹叶。
岸上二老看得触目惊心,都不由为铁扇老人沙梦斗暗捏一把冷汗。
此时石继志向右,铁肩老人向左,各以极轻快提纵之术在池面上飞驰了一周。
铁扇老人沙梦斗不由暗暗着急起来,试想以自己如今身份,若是连一个初出道的小伙子都打不过,那么今后江湖道上可有自己丢脸的时候。
他这么一想,愈是不能心平躁释,离着石继志尚有六七尺,这位沙老爷子身形猝然往下一矮,平窜而起,在往下一落的刹那,却以“龙形穿心掌”的姿态,身随掌起,直往石继志前心上猛击。
石继志在和此老走个对面的霎时,已经猜到这铁扇老人定是以进扑之势猛击自己,所以就在铁扇老人身子方一下矮之际,石继志已经足下曲趾以待。铁扇老人沙梦斗身形腾起,石继志身形却也跟着同时腾起,因此沙梦斗往下一落,却已经满不是原来部位了,那凌厉的百步劈空掌力平白击起了一片水花,水珠四溅,他面立刻晃动了起来。
沙梦斗掌一击空,足下也抢进了三步。他就觉得不大妙,果然石继志就像一只待兔的饿犬,身子本是直扑向前,此时猛然一个“神龙摆首”,倏地一转身,双掌交错着向外一抖,这一次他竟也破格在水面施出重掌力来,“霸王卸甲”的掌式向外一抖,双掌上用了多年未用的“金钩掌”力,那凌厉的掌风就像是一堵钢墙,直往铁扇老人沙梦斗全身逼压了过来。
铁扇老人沙梦斗立刻就觉得自己已在对方掌力之下,若再想抽身已属不智,见石继志这一式又快又疾,决不再容他稍缓须臾。沙梦斗不由一时发须皆立,口中哼了一声,一振二臂,竟在水面上展出了“一鹤冲天”的轻功绝技,偌大的身体陡然上拔了一丈五六。
石继志一掌打空,一连窜出了五六片竹叶,方站定了身形。仰首一看空中的沙梦斗,他不由剑眉一展,情知这一阵自己是胜定了。
果然他一念未了,沙梦斗自空下落,因起劲太猛,投身太高,在空中尚未落下,已知大势去矣,不由急得双目一阵发黑,迷糊之中尚自强提真气,可是已没有什么用了,双足方一落上水面竹叶,只听“噗”的一声,那一双青布挖云快靴,自踵以下竟然全落下了水池。
这位老爷子一时急怒攻心,大吼一声,就像当空打了个焦雷,遂见他一振双臂,“哗啦”一声水响,已纵上了池岸。
石继志却先他跃出荷池,一上岸先向铁扇老人沙梦斗一抱拳道:“弟子甘拜下风了。”
铁扇老人沙梦斗是何等人物,焉能看不出石继志此举用心,于是这位一向自恃过人的沙梦斗也不由得初次感到面红过顶。只见他仰天大笑了两声,一展那双秃眉,寒声道:
“石继志!我老人家六十年来在江湖上从未服过人,今天在轻功上算是第一个服了你了……”他接着又打了个哈哈道:“石继志,这一阵你是赢了,可是你愿意接我一阵掌法么?”
石继志知道此老求胜心切,如果自己水面上轻功胜了他,定要没完没了纠缠,故此运用机智,一来是为铁扇老人沙梦斗保全面子,再方面也想借此少些麻烦。
却不料仍然为他看出,石继志不由脸色一红,弯腰为礼道:“弟子承前辈手下留情,得与前辈此阵平分秋色,何敢再接别的,务请老前辈不要强弟子所难才好!”
铁扇老人沙梦斗老脸不由又是一红,还想再出言诱对方和自己一较其它。
可是此时一旁的白发王秦勉和金笛生郝云鹤眼见自己拜兄弟落败,尚自厚颜唤一个晚辈再接二阵,俱都深感面上无光。金笛生郝云鹤因是拜弟,不便出言,只得看白发王秦勉一眼,秦勉咳了一声道:“二弟……”
沙梦斗闻声回视,白发王素勉脸红了一下,又看了一旁的石继志一眼,嗫嚅道:
“二弟!我们既与他约好三阵分上下,还是各人比一阵好……这一阵你俩是不胜不败,算是平了;再下一阵,该老三的了。”他不得不昧着良心说这句话,其实他看得比谁都清楚,只因为要是实话实说,别说是沙梦斗本人,就是自己这个脸也丢不起。
他这样说,石继志脸上却丝毫不带一丝不服之色,金笛生郝云鹤在一旁看在眼内,心中暗暗嘉许,不由对他生出不少好感。
石继志躬身行礼道:“秦老前辈所言极是,弟子斗胆想请郝老前辈赐教!”说着转身向一旁立着的那位翩翩儒士行了一礼。
铁扇老人沙梦斗兀自不服,正欲说话,却被白发三秦勉拟了个眼色止住。沙梦斗尚不明这眼色用意,一怔之间,金笛生郝云鹤见机忙笑着道:“贤契不必过谦,此乃有言在先,何需再言请赐二字!”
石继志听在耳中,心中不由一喜,因为由这“贤契”二字上判断,这金笛生郝云鹤分明对自己已消去了不少的敌意。他忙走上一步,躬身对金笛生郝云鹤道:“请示前辈如何赐教?”
金笛生郝云鹤仰天哈哈一笑,笑声一停,却笑眯眯地对石继志道:“方才我三人已说过了,一切但由贤契自行作主,无论你划出什么道儿,我兄弟是一概奉陪!”
石继志不由道了声:“弟子怎敢……”
不想那金笛生郝云鹤倏地剑眉一竖,冷然道:“不必多礼,快说吧!时候可不早了。”
石继志无奈,顿了顿道:“弟子遵命!”
他可不敢再同这郝老爷子比轻功,因为金笛生郝雪鹤一派温文儒雅态度,此类人最是定力精湛,轻功必为所长,自己侥幸上阵未曾落败,此阵却是鲁莽不得。
他不由脑中急转,无意之间,却见这金笛生郝云鹤正平着右腕,左袖管露出半截翠笛了,忽然他心中一动,暗忖:这定是此老仗以成名的金笛,如此看来,兵刃一道也定是为其所长,却是比试不得。
金笛生郝云鹤却一直微笑地看着他,似乎是暗笑对方太紧张。
石继志不由一咬牙道:“既然如此,弟子敢请与老前辈较一阵暗器,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郝云鹤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道:“好小子,这一下你可是自找苦吃了!我倒要叫你尝尝我三十年未曾动过的五芒珠是何滋味!”他心中虽喜,面上却丝毫不露分毫,还有意皱了皱眉道:“比暗器?这倒是一件新奇的玩意儿……只是老夫数十年未曾动过,施来却难免手生,令贤契见笑了。”
石继志心想:“我就希望你手生,愈手生愈好!”表面却笑道:“老前辈太过谦虚了,只是……”说着环身四视。
金笛生郝云鹤已明白他的心意,微微一笑道:“贤契!你随我这边来!”说着转身率先而行,石继志紧随其后,白发王秦勉和铁扇老人沙梦斗也自后跟上,鱼贯而行。
绕过了一片竹林,眼前有一条砖道,沿道全生着天山所独产的一种刺冬青,此树名为冬青,实与冬青不类,直干挺生,虬枝怒出,盘屈行伸,专生沟壑涧谷之中,似像此在道旁种植,尚系首见。
郝云鹤依然向前行着,转向偏东,却走到了另一院落之内。只见白石铺道,灵沙柔细,间以苍苔,径外满植幽兰香草,两边并无院墙,却有一列人工搭成的花架。
这花架高有四丈,参差低昂,各具奇胜,上面蛇盘龙绕似地生着无数枯藤,和来路一样,却是不见任何残雪的影子。架上尚生着一种如小喇叭的红花,妙态娟娟,好一处幽雅景地。
石继志方在叹赏,却见金笛生郝云鹤突然停住了脚步,回首微笑道:“石继志,你看此处较量暗器可好么?”
石继志一打量眼前形势,那花架长有十丈,宽也有丈许,在其上腾纵,却是再理想不过,忙道:“此处太好了……”
金笛生郝云鹤用手一指那花架道:“我们以花架为准,只许在花架之上收发暗器……
但是暗器却是没有眼睛的东西,请各自当心!”
说话之间,已有四五弟子见众人在此,俱已偎了上来,白发王秦勉却摆了摆手道:
“你们都退下去!”众弟子一声不哼,正欲反身而去,郝云鹤却朗声对那些弟子道:
“你们谁身上带有五芒珠?”
这一问,石继志不由暗自心凉,他知道这种暗器的厉害,这种五芒珠每枚都有枣核大小,为精钢打制,最厉害是其上特制有五枚挺出钢刺,发暗器之人务必要先套好护掌皮套,方可发掷。他却没料到,这位金笛生郝云鹤居然要以这种暗器来对付自己,看来自己真要特别小心了。
就见其中有一女弟子双手把自己佩的镖囊递上,瞟了石继志一眼道:“爷爷,你老人家要这种暗器干什么呀?打谁?”
金笛生郝云鹤接过那镖囊,摆手笑道:“你少问!快给我退出去,等会儿爷爷打着你了……”
那少女嘟着小嘴道:“走就走!稀奇什么嘛!”说着扭头就走,其他弟子因白发王交待过,谁敢不遵,相继退下。
金笛生郝云鹤被孙女逗得笑着连连摇头,一面已把那镖囊侧背在右肩之下。他依然是穿着那袭单薄的长衫,头上戴着那顶小便帽,一派儒雅之风。
石继志原来就没穿长衫,将背后鹿皮囊向前侧推了推,对着郝云鹤一抱拳道:“老前辈五芒珠下尚请留情!弟子献丑了!”说着话,不待金笛生郝云鹤回话,已一踹足,以“玉鸟窜林”的绝技窜向了那花架之上。
他有意试一下这花架能否吃重,身形方一飘临那架沿之边,已一伸足用足尖反勾着架缘,全身猛然一个倒翻之式,“刷”的一声已倒垂了过来。
他全身倒吊在藤架之上,忽悠悠像秋千似地荡了起来,可是这种姿势并不长,一次来回后,已由后反窜了起来,身子仍然是凌虚半空,却在空中一个“云里翻”,轻飘飘地落上藤架,面不红气不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