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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关头,这时有进无退。他一咬牙,猛地长身前窜。
黑影已看清他未带兵刃,也就不拔佩刀应战,大喝一声,迎上飞出一拳,抢制机先进击,先下手为强。
他早有准备,左掌斜拨来拳接招,欺近右掌候发,“噗”一声劈在对方的左颈根上,力道如山。
黑影“嗯”一声闷哼,仰面便倒。
姑娘一跃而上,低叫道:〃快冲!”
他顺手摘下黑影的佩刀,窜出低叫:“我打头阵。”
来不及了,三声鼓响,火把齐明。前面的民宅前,穿甲的骑兵排列成阵,每名骑士的前面蹲着一名箭手,箭上弦引弓待发。骑兵交阵,以弓箭为主,看到前面的箭阵,他暗叫完了。
火光下,孙镇抚披甲、佩剑,左右分列着八名甲士。
“丢下兵刃,站住!’狲镇抚大喝。
任何人也难逃箭雨的袭击,除非他已练成金刚不坏法体。气功到家的人,运气时可刀枪不入箭入不伤,但不能持久,拖上片刻便气消功散,难逃劫运。
他心中一凉,低声向姑娘说:“听他的,只消他们不立下杀手,料亦无妨,等近身时再作打算。”
他丢下佩刀,姑娘也丢剑,屹立不动静候变化。
“向前走。”孙镇抚又叫。
两人依言上前,离开了兵刃。孙镇抚举手一挥,带了二名甲士举步上前。双方相距一二十丈仍难分辨对方的面目。
他心中暗喜,向姑娘低声说:“我对付孙镇抚,姑娘放倒那两个甲土,要活的,擒贼擒王,死的便不能作为人质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我理会得,放心好了。”姑娘欣然地说,徐徐迎上。
相距五六丈,孙镇抚站住了,讶然叫:“咦!是你?”
“咱们又见面了,别来无恙?”李玉沉着地答。
孙镇抚独自走近,低问道:“兄台怎么还在里面逗留?”
“在下事末了,不得不留。”
孙镇抚拱手为礼,诚恳地说:“兄台援手大德,不敢或忘。”
“大人是不是要缉拿在下法办?”
孙镇抚呵呵笑。道:“你以为在下是岳琳那一类寡恩的人么?兄台见笑了。恕在下冒昧,兄台是不是艾文慈?”
“大人认为呢?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下官只是好奇而已。不管是与不是,下官不过问这件事。”
“在下深领盛情。”
孙镇抚向西北角一指,说:“请由那儿走,岳琳在正南把守,兄台与贵伴当尽速离开。”说完抱拳行礼告退。
“大人请留步。”
“兄台……〃“在下有一不清之请,尚请大人俯允。”———。i————?。、“兄台请说。如果下官能力所逻,决不敢辞。”
“张五家中有卖唱的朱梅一家老少,尚请大人周全。”
“一句话,包在下官身上。”
“如有可能,尚谓给予张二小姐些少方便。这次在下混入张府,得二小姐诸多照顾,意欲图报,尚清大人高拾贵手。”
“下官当设法周全,兄台请放心。”
李玉长揖为礼,说:“大人云天高谊,在下铭感五衷,容图后报。”
孙镇抚回礼,道声珍重,扭头走了。火把倏熄,四周重新陷入黑暗中。
两人抬回兵刃,悄然奔向西北角。
不久,岳琳带了十余名兵勇起来,见到孙镇抚便问:“孙兄,有动静么?”
孙镇抚淡淡一笑,说:“没有。”
“刚才兄弟听到鼓声还看到火光……”
“哦!刚才有一头野犬从外面窜入,弟兄们眼花以为是人,一场虚惊而已。”
岳琳锐利的目光,不断在孙镇抚脸上转,可是天色太黑,无法看清孙镇抚脸上的表情。
“野犬呢?”他问。
“从东北角窜走了。”
岳琳冷冷一笑,说:“孙兄,兄弟要到镇上走走,此地的事,如果兄弟来不及赶回,孙兄可自行按计行事,不必等兄弟了。”
说完,带了两位假扮兵勇的从人告辞。人镇后,他便扑奔镇西大道。
镇西栅口外,伏下一队人马,共二十二人,由一位总旗长负责,封锁要道实行夜禁,等于是封锁交通严禁通行。
三个人到了镇口,找到总旗长询问动静。据说并未发现有人走动,只发觉西面半里外数间农舍曾传来狗吠声。岳琳心中有数,留下话要总旗长转告孙镇抚,不要再等他了。
他不到农舍查问,三人沿大道西行,展开脚程向昌邑飞赶,迎头截击先走一步布置天罗地网。破晓时分,他们到了距夏店驿约二十里的仓口镇,留下一人监视。到了夏店驿,取出都督所发的勘合,取得两匹驿马,快马加鞭赶到昌邑,自有一番安排。
昌邑,那是一座方圆只有五里地的小城,三座城门,地当青、莱二府要冲。城东两里左右有一座长直数里的东山,也叫东景埠。顾名思义,可知这座山并不是什么高山峻岭,只是一座起伏的岭阜而已。后汉建安韧年,袁谭败北海相孔融于都昌,融败走东山,就是这处地方。官道经过山下,可说是旅客必经之地。
李玉并不知岳琳追来了,猜想孙镇抚决不至于出卖他,因此离开了灰埠,在道旁的一座农舍中歇脚打尖。
姑娘则独自前往镇北三里地的农舍,取回存放在那儿的行囊杂物。
他俩直至辰牌末,方启程西行。而岳琳这时已经接近夏店马驿了。
李玉要回到京师,希望找到朋友,打听刘家兄弟的下落。这次山东一行,可说有惊无险,获得空前的成功,手刃赵疯子,而且平安脱身,这得感谢逸绿姑娘的相助。
他在心中感激姑娘,但也暗存戒心。他不知道逸绿所说有关凝雪姑娘的事是真是假,自然不敢太过信任逸绿姑娘。
逸绿,这位武林中后起之秀,侠义道中的名女杰,也是他第一眼看到便怦然心动的女孩子。这一生中,他从未对一个女孩子真正动心过,终于,他找到令他动情的姑娘了。可是,逸绿却是凝雪姑娘的知交好友,而且是为她而来的人。
从言谈中,他已听出逸绿对他的为人尚缺乏了解,从姑娘潜伏张家侦察他是否投靠赵疯子的事看来,显然地仍然认为他是贼人盗匪。防人之心不可无,他愚昧地在她与他之间。划下了一道无法超越的鸿沟,把真感情理在心底。
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他不是,一个亡命之徒,惊弓之鸟,天下虽大,但侦骑四布,岳琳更像是阴魂不散的催命鬼,也像附骨之蛆般紧跟不舍,可说处处陷讲,步步危机,茫茫天下却无容身之地,心理变态自所难免,他不得不提防每一个出现身畔的人,甚至对每一个陌生人皆怀有戒心。
金匣空了,身上只剩下十来两碎银,如果省吃俭用,到达京师尚敷应用。因此,他必须尽快赶到京师。至京师全程一千四百里。十天内赶到量无困难。同时,岳琳在灰埠,可能查出他的行踪,必须早早离开方安全。
逸绿自有打算,她也到京师,结伴同行名正言顺。两人饱餐一顿,准备停当踏上西行官道,在一处隐秘的古林中,她告罪独自带了包裹进入密林深处。
出来时,她成了一个脸白唇红的秀逸小书生,手提包裹,腰悬佩剑。
一头秀发挽成发结,像煞了一个俊秀的游学小书生,青衫宽大,掩去了身体的玲魂曲线。
李玉一呆,笑道:“丰神绝世,翩翩浊世佳公子。喝!好俊。这一来,我只好做你的脚夫了,包裹给我。”
她粉脸涌上红霞,避开他的目光说:“里面全是些衣物,不敢劳驾。”
“你如果要自己提,我这身打扮,倒不像是同行的伙伴了,身份不相称,岂不引人注意?”
姑娘心中一转,将包裹递过,岔开话题问:“李兄,你的行囊呢?”
李玉拍拍怀中的金匣,说:“除此之外,别无长物。我的行囊留在济南,也只是些不值钱的杂物而已。”
“那些金针不值钱么?”姑娘笑问。
李玉神色黯然,举步便走,一面说:“那些金针不在身边,我轻松多了。”
“为什么?”姑娘不解地问。
“有金针在,我必须救人;而我却做杀人的勾当,真愧对那些救人的金针。”
“李兄,你我一见如故。交浅言深,有一些话,不知该不该说?”
“海内存知已,天涯若比邻;承蒙姑娘不弃,视我为友。友直、友谅、友多闻,方是择友之道。姑娘有何指教,尚清直言无隐,是不是?”
“我不知道你的身世,自然不可能体会到你感受的痛苦。昨晚你对赵疯子所说的话,我可以猪出些蛛丝马迹来。李兄,大乱已平,三年了,过去的痛苦,也该随三年的逝去岁月而消散(奇*书*网。整*理*提*供)。人不能永远生活在仇恨中,不能水远被痛苦折磨。你该忘掉那些惨痛的往事,为未来的岁月做安排。你比我大不了多少,像是韧升的旭阳。你有你的前程,你有你的抱负,但仇恨会令人疯狂,令人丧失理智,会毁了你的前程和抱负,你自己在毁灭断送自己的一生。也许你认为响马贼的首领们罪大恶极,但设身处地想想,你便不会以为然了。赵疯子是为了保全妻子而不得已从贼,固然不为世人所谅。但易地而处,你会不会不顾妻儿的死活于不顾,只顾自己偷生呢?
李玉扭头瞪了他一眼,愤然地说:“他为了妻儿,便可以做贼杀人放火了么?”
姑娘淡淡一笑,说:“李兄,你是不是想说古圣先贤的话?什么大义灭亲啦!什么土可杀不可辱啦!又什么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啦!李兄,世间圣贤不多,如果每个人都是圣贤,世间是何模样?
岂不成了一群行尸走内的世界了,所以有人说笑话,说‘贤人不死,大乱不止’,你要知道,人可以忍受苦难,但忍也有权限。当今虽是天下承乎,但君昏臣奸,天下汹汹苦难无已,要求平民百姓向朝廷效忠,岂不过份了些么?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受不了谁又不想反抗?谁又不想取天下据为已有?赵疯子是霸州文安县的生员,有勇力,好任侠,喜大言自负,确也是文武全才的豪杰。要知道,地方官要的是顺民,要的是俯首听命可任意鱼肉的愚民百姓,赵疯子这种人,在地方官看来,不啻是眼中钉内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哪还会有好日子过?所以刘宠兄弟攻文安,劫其妻为要胁,他终不顾一切入伙造反。乱世人命不值钱,所以说宁为太平犬不做离乱人;兵荒为乱,杀戮在所难免,为求战胜,顾不了人命贵贱,兵过处赤地千里,并非奇事。要归罪于几个为首的人,李兄,那是不公平的。”
“那……依你这么说,他们都不该死罗广他仍然愤愤地问。
“当然罪有应得。我的意思是,你用不着以有用之身,去和那些凶残匪盗拼命。”
“你的口吻,不像是行侠仗义的人。”他悻悻地说。
“也许是我自私,我认为你该用你的金针救世。而不必浪费有用的生命。找那些匪盗,是我这种人与官兵的责任。”
“哼!说得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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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恩将仇报
“你知道那位柴老前辈是什么人吗?他就是报应神柴大侠应祥:黑道巨寇的克星。四海狂生更是捕捉逃犯的能手,前晚他也在找刘六刘七,因此张五才不得已将赵疯子藏在仓房。如果你不来,这些江湖高手即使成不了事,官兵早晚也要来妙灭张家的。”
“哼!我如果不来,赵疯子早就溜之大吉了。不谈这些事了,赶路要紧。”
午间经过仓口镇不久,便被人钉上了。过了夏店驿两三里,一匹健马赶上了他们,马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