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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有何用意?”公人凶狠地问。
他勉强挤出一丝可怖和笑容,说:“小可已看出公爷有一副慈悲的心肠,动了侧隐之心,给小可一口水解渴好么?〃“哼!我这种人如果要有慈悲的心肠,妻子儿女恐怕早就饿死了。”
公人不屑地说,神色柔和了些。
“公爷跟了一位不要钱的清官,因此……”
“哼!清官?清个屁,那是个狂徒而已,自以为不要钱,便自以为天不怕地不怕任性妄为,自命清高沽名钓誉,一半狂一半疯,他还以为自己是青天大老爷呢。如果他做了天子,恐怕比秦始皇还要残暴,天下人不死掉一大半,他岂肯甘心?咱们这些人都不用活了。他如果是清官清官会用严刑迫供?会凭一面之词入人于罪?朝廷圣律审人犯只准用荆条,他却用夹棍头箍来对付你,首先他自己就知法犯法,滥用私刑,那还算得是清官?见他娘的大头鬼。”
公人发了一顿牢骚,然后往树下一躺,不再理会。
他又乘机瞥了身后的包裹一眼,心说:“但愿午餐时,他们不把包裹拿走。”
不久,公人们重新上路。本几,前面出现了一处两道冈坡夹路的处所,那就是白狼套。野林蔽天,野草及腰,好一处僻静阴森的所在。
前面转角处出现了车影,三辆双头轻车陆续出现,八匹鞍上有骑士的健马前四后四,保护着车队的前后。
车马的速度不徐不疾,渐来渐近。喝!好神气,三辆轻车不论车身与驾车的骏马,所有的装饰皆鲜明光亮,每一颗铜钉皆擦得光闪闪,比东陵镇商家的轿车华丽得多。
八骑上四男四女,四男全是中年人,文绉绉地,脸上经常流露着和蔼的笑容。四女皆是清秀的十四五岁小姑娘,穿了北脚长裤,半统弓鞋,上身是白罗春杉,另加宝蓝色小短袄,一个个眉清目秀,稚容末褪。
但他们的鞍分插袋内,竟然各插了一把长剑。
三位车把式的相貌,胆小朋友保证不敢仰望。第一位虬须如戟,脸膛色如淡金,那双怪眼精光四射,熠熠迫人,像是可看穿人的心肺。身高八尺以下,坐在车座上凛如天神。
第二位车把式狮鼻海口,满脸横肉,眼似铜铃,脸色红中带紫。
第三位车把式头顶光光,四周留了一圈长发,披在三方长及胸下,像个披头鬼。一字粗浓眉大眼神光四射,脸色如古铜,大八字黑胡两头翘。
三人的年纪皆在四十上下,一个比一个雄壮,像熊,也像大牛,两条粗大的手臂,怕不有上千斤的神力?一看便知是典型的山东大汉,大概一顿饭难可吃下二三十个慢头和三五斤大肥肉的呢。
驾车的六匹健马也出奇地雄骏,没有这样的骏马,也就配不上这般出色的车把式,随着车把式的长鞭拂动,六匹马昂首竖耳,塌腰翘尾,精神抖擞地踏起小跑步,步伐、姿态、蹄迹、驾铃声,无不整齐划一,从容有度,器宇轩昂,拉着的轻车平稳如顺水放舟,似乎没有丝毫颠簸。
轿形的车厢栗木为架,轻桧为壁,天蓝色漆,绘有彩云纹图案,两侧是宝蓝色如意花环,中间有四个篆字:中都汤府。
本朗立国初年,定都南京,洪武二年九月,太祖高皇帝在故乡濠州建立一座中都城,至洪武三年十二月方行竣工。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朱洪武出身无赖,还能不在故乡神气一番?
濠州,先改为临濠府。洪府六年,改中立府,七年八月,改凤阳府。
中都城在凤阳城西,是天下第二大城。第一大城是南京,周九十六里。第三是京师(北京),周四十五里(那时北京外围二十八里重城尚未建筑)。
中都城,周五十里四百四十三步,有九座门。中间是皇城,周九里三十步。城中没有留守司辖有附近八个卫,一个千户所,人卫是凤阳右卫、凤阳中卫、皇陵卫、凤阳卫、留守左卫、留守中卫、长淮卫、怀远卫、与洪塘千户所。皇陵在凤阳城西南,叫皇陵城。长难关在凤阳城西北。
东北有洪塘湖,称洪塘湖屯田守彻干户所。如果不是有这五六万名精兵防守,响马贼流窜期间,中都城恐怕早就烟消火灭了。
中都场府,谁知道轻车的来历?百姓小民也许曾听说过中都,却不知汤府的底细了。官府中的人,大概不会不知。反正这三辆车车柱用云头,车帷用间金饰银璃绣带青慢,熟悉官场舆府制度的人,一眼便可看出车主人的官旗,至少也在三品以上一品以下,虽则车上末插着车主人的官旗,主人不在车中,但各府州县的官员,绝对不敢找这种车的麻烦,甚至还得派人护送过境!
公人们天生有一双势力眼,看到前面的车马,便知来头不小,慌不迭将囚车向路旁靠,四个公人推推拉拉乱成一团。
合该有事,艾文慈确是渴得受不了,公人们靠近囚车推拉,恰好一位公人的水囊靠近栏杆附近。栏杆宽约四寸,足以挤过一个水囊。
他顿忘利害,铐链咋啦啦响,便被他抓住了水囊,咬掉囊塞子,咕噜噜将水猛往肚里灌,干裂的嘴唇获得滋润,他完全忘却了水囊碰击裂唇的痛楚。
这还得了?公人一声怒叱,伸手猛夺。
他虽然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虚弱委顿,但为了解渴活命,仍用了全力紧抓不放。双方一用劲水囊带拍一声断掉啦。
四个公人已将囚车推至路旁,同声怒叫,大声咒骂。
被夺走水褒的公人无名火起,拔出了单刀怒吼道:“该死的贼囚,太爷要割掉你的舌头,砍掉你一支手,狗娘养的!”
他不加理睬,拼命喝水。
公人的单刀作势向里戮,危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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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宝相庄严的孝和尚
领先的四名骑士到了,先头一名留三给长须,四方脸的骑士沉喝道:“住手!不许行凶,怎么回事?”
车马全停住了,三部轻车的窗帘掀开了一条缝,车内的人悄悄向外瞧。
公人们真听话,出刀的人停手说:“死囚大胆,竟敢抢夺水囊,在下要教训他。”
“他为何要夺水囊?”骑士和气地问。
“他……”他要喝水。
“你为何不给他水喝?”
“这……”
“你们多久没给他水喝了?”
“阁下不必管咱们的事。”公人恼羞成怒地说,又道:“一个杀人死囚,不能对他太客气。”
骑上仍然淡淡一笑,平静地说:“未经刑部定案的人,皆不算是死囚,你们是哪一县的解差呢?”
“金乡县的解差。”
“送到府城么?”
“是的。”
“囚犯姓什,名谁,所犯何案?”
“姓南名鸣,是劫车杀人犯。”
“知县大人定了案?”
“罪证确实,判决不待时。”
“咦!罪证确实,只须呈文到府,候命处决,为何将人犯解府?”
死刑犯的判决,有绞、斩、凌迟、杖杀。行刑有立决、秋后决、决不待时。决不待时,意指不必等到秋后,除了规定的停刑月、日,皆可行刑,罪证确切的重犯,可以将审讯经过向上呈报,不必将人解上,由府呈文刑部,候批核准就地正法。这是指偏僻地区而言,在山东地境是不许可的,一听便知对方不熟悉官场事。
公人也糊涂一时,说:“在下奉命解送人犯,不问其他。”
骑士尚未回答,第二辆轻车的车把式叫道:“施爷,主人有请。”
骑士应喏一声,兜转坐骑驰抵车旁,马上欠身向车窗低声道:“请姑娘示下。”
“施叔,保全那人的性命,可好?”车内人也低声说,语音极为悦耳。
“在下当为其缓颊。”
“有劳施叔了,保全他到府城便可了。”
“不敢当,在下当尽力。”微含笑答,兜转马头重回原位。
听三人的回答,令人摸不清边际。车把式称车内是主人,而主人却是姑娘。施爷神色谦恭身份甚低,却又自称在下。而车中的姑娘,却又称骑士为叔。三人之间的称谓神情,透着邪门。
骑士瞥了众公人一眼,淡淡一笑道:“你们请记住,这位犯人如果不好好地解送府城,要是有了一差二错,惟你们是问。”
“你阁下……”
“不必问在下是谁,总之,在下可以要你们替这位犯人抵命。”
“你……”公人愕然叫。
“在下是当真的说一不二。”
“你赫唬……”
“在下不是赫唬你们。请禀明知府罗大人,说在下施俊寄语,请他费神,对犯人的案情慎重推断。”
“这……小的从命。”公人顺从的答。
这位施俊竟寄语知府罗大人费神,来头岂同小可?他不敢不顺从。
“你们该带有详文,给我看看。”
“这……”
另一名骑士呵呵大笑,说:“我说,你这位虎狼解差,最好给我这位兄长看看,你听清了没有?”
公人打一冷战,赶忙去找招文袋,取出详文呈上说:“爷台请过目。”详文内只是犯人的身世资料,与犯案的情由,犯人的审讯供词,皆已先交差役先一日呈送府城,自然所有的文句皆对犯人不利。
施爷将详文交回,说:“不管犯人所犯何罪,他必须受到公平的审判,罪尚未定,你们不可难为他,知道么?”
公人唯唯称是,车马立即起程。
囚车也开始移动,艾文慈总算因祸得福,不再受到公人的苛待。
车马以稳定的速率前进.不久.劈面遇上了迎面而来的三个跟踪人,双方相错而过,各走各路。
前驶十余丈,第二辆轻车的车把式又亮声叫:“施爷主人有请。”
施爷勒马相候,等车驶到时同时并进、施俊在马上欠身向车窗问:“请问姑娘有何吩咐?”
“刚才那三个人施叔认识么?”
“这个……在下没留意。姑娘认识他们?”
他们是六安州五虎武家兄弟与九绝判官明义彰。五虎抢劫州南首富林公瑞祥,刀伤事主惨杀妇孺,七尸九命轰动南京。六安州李巡捕请来了安庆府的名捕神刀王舫,独闯嘉年壮,格杀二虎刀伤九绝判官明贼,武家兄弟逃脱,明贼也幸逃得狗命。从此亡命天涯,四处犯案,被神刀王舫追得几乎无处容身,想不到他们三人都在此地出现,不知有何图谋?”
“咦!真是他们?”施俊讶然问。
车内传出轻笑声,问道:“施叔不相信我的眼睛么?”
“在下怎敢?姑娘之意……”
“我要跟踪他们!”
“姑娘,那…哪怎么可以。三两无恶不做的小贼,不配劳动姑娘的大驾,在下转回去,把他们一齐擒来便了。”
〃不,我要看看他们是否一起造孽。看他们行色匆匆。扮成村夫未带行囊,去处当在附近。你保护芝姨和馥姐姐先走,晚间在金乡见面。”
“姑娘要……要一个人……”
“一个人够了。但可叫小琴跟着我。”
“好,今晚在金乡见。”施俊无奈地道。
车马继续前行,蓦地蓝光一闪.车门倏开即闭,一条奇快无比的蓝影激射而出,闪电似的隐入路旁的深草密林中,一晃不见。
车后的四名女骑士在车把式示意之后,一名女骑士将缰抛给同伴,拔出长剑迅疾系在背上、飞跃下马。也窜入路侧的密林中,身法也迅速无比。
车马继续向前驶,不久,赶了四匹光背马的人匆匆而来。
囚车向前推动,接近了前面一座矮林。刚好是下坡路,矮林从坡路顶延伸至坡底,坡对方是一座松林,两端的坡度都不去。
三个村夫在离开车马后不久,便加快脚程急奔,赶了里余,囚车在望。
囚车因未下坡,三村夫大踏步到